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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拉格洛夫:尼尔斯骑鹅历险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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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害重又兴起,可是这次遭殃的不仅仅是森林,疾病也在幼虫中广泛传染开来。疾病从一个林区蔓延到另一个林区。那些染病的虫子不再啃嚼树叶,而是蜷曲在树梢上坐以待毙。人类看到虫子纷纷死去,心里都很高兴,而森林里的大小动物更是喜出望外。
  可是,幼虫早已散布到几十公里方圆的各个森林里去了,因此这一年夏天疾病也就没有能够传染到所有的虫子,仍然有不少化蛹成蛾的。
  过往的飞鸟给卡尔捎来了麋鹿灰皮子的问候和口信,灰皮子告诉说他在北边日子过得不错。可是,飞鸟私下告诉卡尔说,灰皮子曾经多次遭到狩猎者的追逐,都是九死一生才总算脱险的。
  卡尔就这样心里充满悲伤、期望和忧愁地一天天过下去。但是他不得不再耐心地等了两个夏天,虫害总算被扑灭掉了。
  卡尔一听森林看守人说森林没有危险了,就马上亲自去找草蛇窝囊废算清旧账。可是,在他刚进密林深处的时候,他却碰到了要命的麻烦,那就是他已经不能再像从前虎虎生气地追逐,他跑也跑不动了,鼻子也嗅不出他的冤家对头躲在哪里了,他的眼睛昏花得看不清东西。在那漫长的等候中,岁月悄悄地催他变老了。他已经老得不中用了,而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他力不从心,没有力气一口把草蛇咬死了。他再也没有力量把他的朋友灰皮于从仇敌手中拯救出来了。
  报仇
  有一天下午,大雪山来的阿卡带领她的雁群落到森林中的一个小湖岸边。他们至今虽说还在考尔莫顿境内,可是已经离开了东耶特兰省,来到了瑟姆兰省的约奥格县。
  在山区里,春天通常是娜娜来迟的,湖面上仍旧冰雪覆盖,只有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才已解冻露出一条狭狭的水流。大雁们栖落下来就跃人水中去游泳和觅食。可是尼尔斯·豪格尔森早上丢了一只木鞋,所以他走进离小湖不远的花梢树林和白桦树林里去,想要找点东西来包裹他的脚。
  男孩子找不着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用来裹脚,他不得不走了很长一段路。他一路上惴惴不安地朝四周环视。“我还是喜欢在平地上或者湖泊边上走动,”他想道,“在那里,可以看得见对面要来的是谁。倘若这是一个山毛榉树林那也还凑合,因为在那类树林里地上光秃秃的几乎啥也不长,可是这里的桦树和杉树林最要命了,地上长满了蓬蒿荆棘,连着脚走路的地方都没有。我真不明白人家怎么受得了。这些森林要是都属于我所有的话,我就要把这一切统统斫光。”
  后来他瞅见了一块桦树皮,就站在那里往脚上比划比划看看是否合适。这时,他听见身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转过头去,看到有一条蛇正从蓬蒿丛中朝他直窜过来。这是一条异常长和粗的蛇,可是男孩子马上就看出来那条蛇的两腮上都有一块白斑,所以他站在那里没有动。“这只不过是一条草蛇而已,”他想道,“它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是那条蛇来势汹汹,一转眼就猛然对他胸口狠狠一撞,把他撞得仰面摔倒。男孩子见势不妙,便匆忙翻过身来,拔腿就逃,那条蛇在后面紧迫不舍。林间到处是荆棘和石头,男孩子无法迅速躲闪,那条蛇跟在他的脚后不肯放松。
  忽然,男孩子看到正对面有一块四面边缘光滑的大石头,他马上就奔过去往上爬。“爬到这上面,那条蛇就上不来啦,”他想道,可是他爬上去以后转身一看,那条蛇还在紧紧追赶。
  那块大石头顶上紧靠男孩子站的地方,有一块像人的脑袋那么大的圆石头。那块圆石头松松垮垮地倚在大石头的一侧窄边上,真叫人无法理解它怎么一直没有掉落下来。当那条蛇逼到跟前时,男孩子跑到圆石头后面使劲一推,那块圆石头骨碌碌滚下去正好朝着那条蛇,把那条蛇砸到地上,连蛇的脑袋也砸得粉碎。
  “亏得这块石头帮了大忙,”男孩子想道。他看到那条蛇猛烈翻滚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这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想,在这次旅行中我还没有遇到过比这次更大的危险哩。”
  他刚刚平静下来,就听见头顶上扑哧哧一阵声响,但见一只鸟儿落到了地上那条蛇的身边。那只鸟的大小和模样很像乌鸦,可是浑身上下披着金光灿灿的黑色羽毛。男孩子对自己被乌鸦劫走的危险场面至今记忆犹新,所以不愿意毫无必要地让人看见,他悄悄地躲进了一条石头缝里。
  那只黑鸟在死蛇身边迈着方步踱来踱去,而且还用嘴喙去啄啄死蛇。后来他扑开翅膀发出一声刺痛耳膜的怪啸:“死在这里的准是草蛇窝囊废,”他又绕着蛇走了一圈,然后站在地上沉思起来,不时抬起脚爪去搔搔后脑勺。“不会的,森林中不会有两条大小完全一样的蛇,”他说道,“这一定是他。”
  他把嘴喙戳入蛇的尸体里,好像打算要大吃一顿了,可是突然又停了下来。“不行呀,你啊你,巴塔基,你千万莫干傻事,”那只鸟儿在告诫自己。“在你打算吃掉这条死蛇之前,总得先把猎狗卡尔叫来。他若不是亲眼目睹,决不会相信草蛇窝囊废已经一命呜呼啦。”
  男孩子想要静悄悄地不发出声响,但是那只鸟如此庄严肃穆地踱着方步,而且还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样子实在滑稽可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只鸟听到他的笑声就呼啦一声拍翅飞上大石头。男孩子赶忙朝他迎了过去。“莫非你是大雁阿卡的好朋友,渡鸦巴塔基吗?”男孩子问道。那只鸟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一番之后,连着三次向他点头致意。“难道竟是你,那个跟着大雁到处飞行的大名鼎鼎的大拇指儿?”
  “是呀,就是我,一点没错。”男孩子回答说。
  “我能够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你也许能够告诉我,是谁打死了这条草蛇。”
  “哦,那是那块圆石头,我把它朝草蛇一推,它滚下去就把草蛇砸死啦!”男孩说道,并且讲述了事情经过。
  “干得出色,干得漂亮,像你这么小的小不点儿竟能这样,真不简单,”渡鸦赞不绝口说道,“我在这一带有个朋友,他听到这条蛇死掉的消息一定会欣喜万分。我真希望我能够为你做件什么事情来报答你。”
  “那么给我讲讲,为什么你对这条蛇死去竟那么高兴?”男孩子问道。
  “唉,”渡鸦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你大概没有耐心听下去的。”
  可是男孩子一口咬定他有耐心想听。于是,渡鸦便原原本本地讲了猎狗卡尔、麋鹿灰皮子和草蛇窝囊废之间的恩恩怨怨和他们之间结下的不解冤仇。渡鸦把故事讲完之后,男孩子一声不吭地坐着,眼睛眺向远方。“真是多谢你啦,”他说道,“我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好像对森林了解得更多了。我真想知道那座平安林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剩下的?”
  “大多半已经被毁掉啦,”巴塔基说道,“那些树木都像遭到一场森林火灾烧过似的。被蛀空的树木只好统统砍掉,森林要恢复元气恐怕还要等许多年才行。”
  “那条蛇真是死有余辜,”男孩子忿忿地说道,“不过,我真怀疑他有那么聪明,竟然有本事让虫子害病。”
  “也许他知道虫子是怎样染上疾病的。”
  “那倒有可能,我说他是森林里最阴险狡猾的动物。”
  男孩子不再吭声了。渡鸦不管他有没有把话说完便转过头去侧耳凝听。“你听,”他说道,“猎狗卡尔就在近处。他一听到草蛇窝囊废死了,一定要高兴得跳起来。”男孩子也把头转过来对着有声音传过来的方向侧耳细听。“他正在同大雁们说话哩,”他说道。
  “是呀,他一定是打足精神硬支撑着跑到湖边来打听麋鹿灰皮子的消息的。”
  男孩子和渡鸦都跳下了石头,朝向湖岸边走过去。所有的大雁都已经从水里上了岸,正站在那儿同一条上了年岁的猎狗谈话。那条猎狗瘦骨嶙峋,虚弱无力,看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倒在地上死去的。
  “那就是卡尔,”渡鸦巴塔基向男孩子介绍说,“让他先听听大雁们对他讲些什么,然后我们再告诉他那条草蛇已经死啦。”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大雁阿卡和猎狗卡尔的身边,阿卡正向卡尔说话:“去年我们春季飞行的时候,”那只领头的老雁阿卡说道,“有一天早晨,亚克西、卡克西和我一起飞出去。我们从达拉那省的锡利延湖飞过达拉那省和赫尔辛兰省交界处的大森林。我们俯视下去,别什么的东西也望不见,只见墨绿色的树冠,树梢间还有厚厚的积雪。河流仍旧冻着冰,只有一两个地方露出了黑色的罅隙,靠河岸边有些地方积雪已经融化。我们几乎没有见到什么村落和农庄,只见到几个灰蒙蒙的小木棚,那些是夏天牧羊人的居所,冬天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森林里一条条运送木材的小路蜿蜒曲折,河边岸上堆积着大堆大堆的木材。
  “就在我们平平稳稳翱翔之时,我们看到了有三个猎人在森林中穿行。他们脚蹬滑雪板,手里用绳子牵着猎狗,腰带上插着刀子,但是却没有背猎枪。积雪有一层坚硬的冰壳,所以他们没有顺着林间小路七拐八弯,而是笔直朝前滑行。看样子,他们心里明白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们正在寻找的目标。
  “我们大雁飞翔在高空之中,整个森林都在我们身下清晰可见。我们看到猎人之后,就存心要弄清楚他们究竟打算干什么。我们便来回盘旋,从树木缝中窥探下去。我们终于看到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有些像是长满了苔藓的大石头一样的东西。不过那些东西不见得是石头,因为上面没有积雪覆盖。
  “我们赶紧往下飞,栖落在灌木丛中。那时这三块大石头动起来了。原来是躺在森林阴暗处的三只麋鹿,一只公的,两只母的。在我们降落下来的时候,那只公鹿站起身,迎上前来。这是我们见到过的最雄壮魁梧、最健美漂亮的麋鹿,当他发现把他从美梦中惊醒过来的只是几只微不足道的大雁,他又躺下身去了。
  “‘不行呵,老伯,不要躺下去睡觉,’我央求他说,‘快逃跑,跑得要尽量快!森林里来了猎人,他们直奔你藏身的地方来啦!’
  “‘谢谢关照,大婶,’那只麋鹿含含糊糊地回答说,似乎讲着话就要睡着了一样,‘不过我们知道,在这个季节是不准偷猎麋鹿的,所以我们可以放心,那些猎人们是来打狐狸的吧。’
  “‘森林里遍地都有狐狸的脚印,可是猎人们偏偏不追着这些脚印走。你相信我一句吧,他们知道你们躺在这儿,大伯。现在他们就是来宰杀你们的。他们根本不带猎枪,只带了长矛和刀子,因为在这个季节禁止狩猎,他们是不敢开枪的。’
  “公鹿仍旧从容不迫地躺着,不过母鹿骚动不安起来。‘也许事情正像大雁们所说的那样哩,’她们说道并且从地上爬了起来。
  “‘静静地给我躺下!’公鹿喝道,‘猎人是不会到这片灌木丛里来的,这你们知道。’
  “我们束手无策,暗暗叫苦,只好重新飞回天空。不过我们这几只大雁都不肯走远,只在原处盘旋,想要看看麋鹿们的下场如何。
  “我们几乎还没有升高到我们平时飞行的高度,就只见那只公鹿从灌木丛中奔了出来。他嗅了嗅四周的气味,就笔直朝向猎人们来的方向迎了上去。他大步流星地往前疾走,顾不得脚蹄下把散落在地面的枯枝干权踩得劈啪作响。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空荡荡的沼泽地,他就跑了过去,站在空旷的沼泽地中央,四周一点也没有可以挡掉视线、使别人看不到他的屏障。
  “那只公鹿就这样站在那里等着。直到猎人来到森林边上,他才转过身来,放开四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过去,但这时他走的恰恰同方才来的方向完全相反。猎人们把狗放开,他们自己也全力蹬动滑雪板,风驰电掣地追赶过来。
  “公鹿把头往后一仰,紧贴到脊背上,四蹄如飞,拼命狂奔,四只蹄子刨起的雪花如同濛濛细雨般在他周围扬撒开来。猎人和猎狗不多一会儿便远远被抛在后面。这时候他忽然又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存心等他们迫上来。待到他们进入视野之后,他又重新放开四蹄奔跑起来。我们这些大雁看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打算把猎人从母鹿藏身的地方引开去。我们的心中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想想看,他宁可自己去冒生命危险来使得鹿群中的伙伴安然无恙。我们当中哪一个都不肯离开那里,非要看个水落石出不可。
  “这样的追逐捕猎持续了两三个小时。我们不免暗暗纳闷起来,为什么猎人不带着猎枪就来追逐麋鹿?他们难道真的相信自己能够追得上像这头麋鹿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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