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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旁的陌生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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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琳心中腾起了怒气,她强行忍耐,保持镇定:“我自己过日子,我自己掏钱请人。有你什么事?!”她以为自己保持平和,实际上她跟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每根头发都竖立起来,噼啪打着静电或内火引发的蓝色电火花。
苏啸宇这次的目光跟刚才争豆腐脑时的退让完全不同,他的目光分明闪着武器的金属光泽,冷得带出杀气。他似乎真生气了。
邱琳忽然心里有些发怵,又一次体会那种面对未知生物的恐惧,不知对方会否爆发惊人杀伤力。
苏啸宇沉默着凝视她。邱琳内心越来越恐惧,但是她强撑着不退让。
苏啸宇还是第一个转开目光的人,但她没有赢。
苏啸宇简单说:“我会给物业打电话,辞退钟点工。”他不是在商量,这是一个决定。
邱琳愤怒了:“人是我请的,你凭什么想辞就辞?!”
苏啸宇的目光再次注视她,这次不再有那种可怕的光了。他微笑:“因为我休假在家呀,我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晃荡。家务活我全包了,行不行?老婆?”
邱琳知道此事无法扭转,她只得狠狠抗议一句:“不许叫我老婆!”然后转身冲入书房,大力将书房门在身后摔上。
这个讨厌的男人,他昨晚才刚刚出现,今天就已经对她的生活横加干涉!她必须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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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离婚的时机 。。。
邱琳觉得脑子一团乱麻。
她必须拿个主意了。
她站在窗前,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进入这间屋子的情景。
三年前,她跟着苏啸宇来到北京,来到这间房子。
她还记得刚进门时,只觉得屋里很久没住人了,弥漫着空屋无人的气氛。
苏啸宇把行李放在玄关,就接起了手机。
他甚至都没有对通话人说一句话,就“嗯”了一声而已。然后他跟她就说了一句:“单位有事。”然后把门卡和钥匙留下,他就离开了。
她独自留在这间公寓里,试图烧水喝,没有气;她想洗澡,发现没有电。再打苏啸宇的手机,已经是关机。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邱琳只能等他回来。
黑洞洞的陌生屋子,飘散着没人居住的空屋特有的阴冷气息。
她等到半夜,陌生和寂静,都是引发恐惧的最佳理由。实在害怕得无法忍受,她选择弃屋潜逃——她逃到大街上。这里是繁华的北京,这里的夜晚是另一群人的白昼。
邱琳还记得,那一晚,置身陌生的城市,她只是默默地在街边往前走。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她也不知道方向。路灯通通亮着,比那间新房亮多了。
她走了很久,最终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永和豆浆店。她在店里守着一杯豆浆,坐了整夜。
她的手机开着,然而通宵没有响声——苏啸宇没有回家,更不知道抵达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晚上她是流浪街头。
她还记得,那是八月的晚上。北京正在经历声名狼藉的伏天。伏天的热是无孔不入的闷,湿湿的热像是用热毛巾敷在面孔上,堵得呼吸局促,吸入的却仍然是湿和热。呆在没有空调的房间中是热得无法喘息,走在大街上也是同样没有氧气的空气。孤立无援和极度疲劳,几乎让她崩溃。
早晨,永和豆浆的员工也开始换班了。灿烂的阳光照进店里,刺目的阳光把她唤醒,邱琳还是只能回去。
她选择跟着他来到北京。那么她就必须撑下去。
一个成年人,就得坦然承担自己的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无可抱怨,无可推卸。
邱琳回到公寓。敲开邻居的门,拿到物业的电话。她向询问如何购买水电气等。然后,她就来到书房,从书房的每个抽屉里寻找过日子需要的一切文件资料,比如电卡和天然气卡。
生活总是那么现实。无论她心中有多少怨念、孤独、懊悔,她都必须首先解决饮食卫生的需求。
苏啸宇像是把她丢在了一座荒岛上,考研她的生存技能。
幸好北京不是真正的荒岛,在这里生存,大多数情况下,只需要有钱。
直到他失踪第三天,才有人出现。
那人自称是他的同事,说苏啸宇紧急出差。临走托他给她捎电东西。那是一个大信封。
信封内有一张招商银行卡、一张招商银行信用卡、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封信。说那是一封“信”,都算恭维,充其量也就是张便条。那张纸上只写了几行字:
“工资卡密码为760328。信用卡无密码。车在地库。如有紧急事情,打1381587865找老赵。”
她后来查过,每月25号,工资卡里会有两万元到帐,逢年过节都会多一些过节费,每年都还会有小幅的加薪。信用卡的额度为一万五。
他的信用卡她从来没有刷过——刷了大概也得自己还款,她懒得跑银行。他的车是一辆丰田霸道,这车很高,一米九的高度几乎顶到车库。她也从没动过。
至于那个电话,更从来没出现过任何紧急到需要“找老赵”的事情。
这些东西加这间公寓,就是苏啸宇留下的全部。
邱琳自嘲,如果这个有名无实的婚姻永远可以带给她每月两万的收入的话,那也很合算。她怀疑自己直到现在才考虑离婚,是不是真是因为那每月无缘无故就到手的两万块?大概多少还是受了影响的。
如果他永远只是名义上存在的丈夫,那也不错,起码在她打算有个真正的家庭之前,她可以容忍。
可是,如今他回来了,在她做好准备之前。
当初她嫁他,总是有理由的。
三年过去了,当初需要他的理由已经被时间解决。
这段婚姻,该有个结论了。
“老婆。”苏啸宇在敲门。
“不许叫我老婆!”这个叫法让她鸡皮疙瘩落一地。
“我妈想跟你说话。” 苏啸宇说。
他妈就是她的婆婆。
三年来所以能维持着婚姻状态,大概也有这个婆婆的原因。
苏妈妈是个很善良的老太太。
她常常打电话给她,跟她聊天,给她解释苏啸宇工作很忙,保密要求高等等。
苏啸宇的人间蒸发,对她来说只是少许不便,对苏妈妈却是一种痛苦。邱琳能体会到她思念儿子的心情,她总尽力去扮演一个孝顺体贴的儿媳妇。为了一个老人的幸福,这点小事她可以做到。
她开门。
苏啸宇将手机递给她。
算他还懂事,知道给妈妈打电话。
邱琳接过电话。苏妈妈的快乐隔着无线信号也仍然强烈。她唠叨了一气。邱琳努力配合她,表现出适当的喜悦。
终于挂了电话。
苏啸宇看上去有些难过。他的鼻尖微微发红。
邱琳把手机还给他,转身就要回书房。
苏啸宇伸手拦住她。
邱琳怒视他——她非常反感他处处以主人自居的行为,虽然他确实是业主,但是她独自住了三年,心理上默认自己才是唯一的主人。
苏啸宇低声说:“谢谢。谢谢你安慰我妈。”
邱琳愣一下,讽刺:“你还记得有个妈?”
苏啸宇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唇相讥,他别转了脸,神情黯淡。
看来,她的话刺中了要害。
邱琳乘胜追击,有一个问题,她必须要得到解释:“这三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苏啸宇简单答道:“在海外研发中心做一个项目。”
介绍人曾经跟她说过,他是华为公司的海外研发部的工程师。
邱琳质疑:“什么项目一做就是三年?而且还不能探亲,不能打电话?”
苏啸宇说:“我在国外,没法探亲。而且这个项目是国家级的重大项目,涉及到军事机密和信息安全,保密要求特别高。我们都是被关了三年的。电话不让打。再说我给你写邮件了。”
他确实写过邮件,内容可以参考他的便条。
第一封:
“琳,你好,我很好。工作忙。勿念。”
隔了三个月,来了第二封:
“琳,你好,一切可好?请给我妈打电话。谢。”
她没有回。她不知道怎么回这种代码一样的极简邮件。何况他们本来就不熟悉,更加没有话。
邱琳转头,他的解释她接受。不接受又怎么样?毕竟月月有工资,起码证明此人确实是在工作——黑社会是按月把工资打卡上吗?估计更不会按工龄逐年加薪了。
多么讽刺!在这个社会,证明一个人存在的居然是一张工资卡。
苏啸宇在她身后加一句解释:“项目做完了。我这次可以休假挺长时间。”声音里透着快乐。
邱琳忽然有点怜悯他:为了一个项目被关了整整三年,那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难怪他从昨晚起就一副发骚的德性,大概也是囚鸟出笼的感觉。
要不要在人家好不容易享受假期的时候提出离婚来扫兴呢?邱琳又踌躇起来。
或者,如果他不碍事,她再忍一段时日再提?
邱琳上网搜信息,关键词是“离婚”和“离婚手续”。貌似并不复杂。可是,终究是中国,离婚了,户口本从此失去清白。
邱琳想起一个大学女同学的故事。该女同学和青梅竹马的男友终于修成正果,领了证,开始繁忙地筹备婚礼。结果照婚纱的时候发生口角。男的认为女的不讲道理,女的认为男的不尊重老婆。双方均感觉第一次看清楚了对方的真面目,于是又领了离婚证。因为结婚证才领了三天,户口都没改。女的在街道办证明的时候,户籍警察坚持给她把“未婚”直接改成“离婚”。女同学自嘲地说:“这婚结的,啥也没捞着,就变成二婚了。”
邱琳曾经为她的经历笑得肚子疼,今天才知道悲剧总是相似的,人生何处不相逢。
邱琳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一向很实际。
弄成今天这个局面,不单是她一个人的错误。从她的角度说,她一直是在努力维护这婚姻的。
说是惰性也罢,说是社会道德也罢,她总之是不愿意走上离婚这条路。
或者如果苏啸宇没有出现,她可能会做出理智的决定。但是他的突然出现,让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邱琳想,要不先放一段日子,缓一缓再说吧?毕竟他们虽然没有感情,但也没有仇恨,不必非要搞得太扫兴。等他过几天休假的舒服日子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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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偶遇或者重逢 。。。
邱琳精心化好妆。她拎上最心水的LV的Neverfull,这个包包超级大,大概可以装不少课本。不过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她已经改了主意,又回来在她的包包中淘了一会儿,最终选定了Chloe的一款手包,黑色的包款式优雅而大气。
这样打扮,不为了男人,而是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开学。
今天是北大光华MBA,简称BiMBA的在职班的开学典礼。申请读这个MBA,一方面是为了有个学历方便日后职场晋升,另一方面是为了扩大社交圈——其实现在读MBA,谁不是冲那个校友资源去的呢?能读得起两年近二十万学费的课程的同学们大概都不是穷人。所以第一印象很重要,邱琳因此格外重视这个开学典礼。
衣服是否名牌不重要,身材和搭配才是王道。但是包包是一个泄露身份的配饰。LV固然好,可惜仿货太多,卖菜大妈都背。FENDI的双F的LOGO到处都是,好俗;Channel的双C标志也有同样趋势。她要的效果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名牌手袋,从而对她的职业位置有个比较高的猜测,另外又不能太露骨,让人觉得俗。
邱琳觉得头疼:一个破包都要考虑两火车,她的人生真是沉重。她打开卧室门,径直走向门口,从鞋柜取出高跟鞋,准备穿鞋走人。
苏啸宇本来一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默默注视她走来走去。此刻一跃而起,飞快来到她旁边,问:“你要出门?”
邱琳吓一跳,此人的动作真够快,堪称神速。她点点头,不想多言。
苏啸宇也穿上鞋,打开门,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邱琳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苏啸宇笑嘻嘻,几乎有点嬉皮笑脸:“送你去。”
邱琳忍不住翻白眼,说:“谢谢你。不用了。”她想: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老娘用得着你管头管脚?!
苏啸宇依旧笑嘻嘻,有意无意地斜靠在门框上,以他的SIZE,刚好挡住去路。他的眉毛略有些夸张地一挑,语气透着那么一股故作的轻薄:“真不让我送?可是你鞋跟这么高,走路不怕崴吗?你这么低的领子,坐公汽不怕被人看吗?你打扮这么漂亮,出门不怕被人调戏吗?”他这幅神情和《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四大恶少有得一拼。
邱琳觉得他几乎可以耗尽她的幽默感。她恶狠狠地盯住他,以气势让他认输。
苏啸宇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他甚至故意往她衣领处瞟一眼——她穿的衣服是深V领,微微露一点点沟壑,以他的高度,大概可以看到更深一些,也不过如此而已。
邱琳示威地挺胸。
对峙几分钟后,见邱琳一脸刘胡兰状,苏啸宇大概觉得没意思了,耸耸肩,让开了。
邱琳开车冲上四环时,咆哮地引擎颇能代表她的怒气。
但是校园是一处神奇的地方,无论多烂的校园,都自有一股安宁静谧的气场,让人浮躁的灵魂得以小息,何况是百年学府。
邱琳还是第一次到北大。她费了些功夫才找到朗润园。等她匆匆走入多功能厅时,开学典礼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场,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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