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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7年第1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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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嗯”一声,看看纪:“你得小心呢。你小心啊。你说他说得太多了。”
“是吗?我就不觉得。”
“你说得太多了。”
纪躺在沙发上,抱住了母亲胳膊。猫咪跑了。她的脸贴在母亲的胳膊上:“你要见过老板就好了,那时你就放心了。他这个人就像婴孩似的,一点儿正形都没有,没什么心计,那么大的人了,咱走哪儿他跟哪儿。真是急性子啊,比我当年读书那会儿的导师都急,想干什么一分钟都不能等,脾气也暴脾气简直太暴了!当然耶,妈,干大事的人都是这样。他们个个火药筒似的,不过也没什么坏心眼儿,真的。老板闲了就跟我拉家常,问那些话呀,幸亏说不出口,要说出来能笑死人。他像小孩儿一样爱看电视连续剧,那些胡诌的东西让他哭呀哭呀,哭成了泪人儿!我这辈子也没见过比他更单纯、更心软、更好糊弄的人了!咱说什么他信什么!他有时也想骗骗咱,可我说了妈耶,他那心眼就像婴孩一样,他要说谎,从眼神里什么都看得出来!你看看,就是这样的老板,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你也不能一趟连一趟跑顺了腿,人家要说闲话的呀!”
纪做个鬼脸,再次抚摸母亲:“瞧什么年代了,还在乎别人闲话!这年头吃到葡萄的人毕竟是少数。再说这是工作呀,这是金子、金子、金子呀!老板信任咱,把什么都交给咱了,看他急成那样儿,有时我都差点陪他流下泪来。想想看,那么大的公司、矿山,几百号上千号人,全国许多地方的人都有,这该多么不容易啊!他要管他们吃喝、替他们养家、给他们按月发钱!我有时和他在一块儿,从坐的沙发上往下看他有时偏要出溜到地毯上坐,这也像个孩子发现他头顶的毛儿越来越稀,当心那儿快露出头皮来了;过去他的满头茸茸密挤挤蜷着,像小羊羔皮似的……他真能使性子,我要气着了他,他就会老牛大憋气闷过去半天,缓过神来就几个钟点不理我!他出手大方,动不动就跟我玩个新花样,一掏兜子摸出个什么,在我眼前晃着,说‘纪呀,闭眼吧,咱要给你变个戏法了’。什么戏法,不过是调皮呗,他会把东西掖进你脖子下边,在身上溜来溜去,让你吓得尖叫凉凉的像蛇一样你摸到了,这礼物也就成了你的……”
母亲撇撇嘴:“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注意不能伤害他人……”
“哧哧嘻嘻妈妈说话像十九世纪的人了。像老板这样的人,还谈什么家室啊!这对他太无所谓了!家室,哼,男人,多么不一样啊!我一听到咱家这位眼镜打嗝儿,心都凉了……总之你相信我好了,单是品德方面,老板也是百里挑一的人!他那些荣誉称号又不是从大街上白捡来的!我就对同事说了:‘挖金子的人,就得长一颗金子般的心!’”
老人不以为然了:“他是矿头儿罢了,他可不是挖金子的人!”
“为什么不是?”纪第一次直起身子,诧异地盯住母亲,“他没有亲手抡镐点炮,可他的贡献更大!没有他,就没有金山银山!他一拍桌子,地动山摇!他说一声‘干’,也就干了。这都是我这些年亲眼见的。妈耶,你孩子可有发言权哎,你可千万不能误解他呀!我真是亲眼见他怎么干的,他是说干就干的!他多么勇敢,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哎,为了金子,他死都不怕呀!山的另一边有个蛮不讲理的强盗性儿,那人领了一伙过来开金子,咱老板光着膀子就冲上去了。那一天我真担心、真担心!我知道双方都有枪,刀呀剑的,还有铁齿钩,一抓上去就是几个血窟窿。说起来妈你不会信哪,天底下真有不怕死的人,咱老板一甩衣服露出上身,眼瞪得溜圆,喊一声霹雳似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绞成了团。他那样一来就把对手制服了,山那边再也不敢打这边的主意了。我从那一回才明白‘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是什么意思了,知道什么才叫男人!他们的火气上来天不怕地不怕!那一刻他的头发都奓起来了:本来是一头鬈毛,那会儿让风一吹,一根根全竖直了,老实说那模样连我一见也害怕了……”
母亲叹气,摇头:“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家还是要提防,要做到心中有数。”
“这当然了,吃亏的事女儿是不会做的。我奋斗这么多年,读书求学,又考研又进科研所的,去过多少地方勘察,什么人没见过呀!有人想占咱的便宜,门儿也没有。当年那个导师废话也说了不少,最终我只做了自己该做的,总算把事情交待过去。他今天也很难说不满意。他该知足了。导师这人那年暑假你也见过,胖子,有点口吃;他对你多客气啊,简直诚惶诚恐的!今天看他算什么,比起唐老板也就是一个手指头与十个手指头的关系!他那点家当还不值老板一个车轮子钱……说到提防,这倒言重了!妈妈想想哎,人家那么大公司那么大老板,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求咱什么?人家是真情实意的!说白了咱就是什么都豁上去,全搭上,又能帮了人家多少?咱帮不了人家多少!”
“你这孩子啊!你这孩子在下边跑久了,说起话来我都听不明白了……”
纪哧哧笑,耸动母亲的胳膊:“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放心就是,赔本的买卖咱是不会做的。我懂得看人那些狠心人势力再大我都不会理他的!唐老板是少见的好人,那股男子汉劲儿,啧啧,说起来吓人;都是挖下一座金山的人了,还那么笑模笑样的,哭、哭,有时像孩子一样闹人他闹人哪,妈!他有时真的躺在地上怄气,像小孩儿一样蹬腿,哇哇哭啊,又不是喝醉了。这时候他是看我脸色的,我脸一沉,他真的会害怕!他害怕了,就尽说好的,哼哼着,擦眼抹泪的。我每逢这时候心就软了……”
三只狐狸蹿西山
唐童一口气给了工头三个耳光、又踢了他几脚。工头只是挨着,一动不动。唐童把刚结上半天的领带揪了扔在桌上,吐了一口,喘息半天说:“我说过多少回了?你看人要准!白吃饭的咱不要!下不得手的咱不要!扛不起铳的咱不要!”
他一连说了几个“不要”,工头哼哼着,频频点头。他这才消了一点火气,喘着说下去:“我告诉你,招扛铳的人就好比当年霍老爷寻家丁,要找脸膛儿窄窄、低眼看人、走路没声没响的家伙!他们身上流着土狼的血,到时候会是下得手的主儿!看看你手下那几个熊东西,有几个管事的?嗯?”
几天过去了,工头又从洞子里干活的人中挑选了几个,一一送到唐童这儿过目,都被他骂走了。“狗日的一个比一个脸宽!我说过,脸宽过一拃的肯定不中用!再看看吃相吧,耳朵扇耷着像猪!有劲的主儿咬东西牙根要露出来,要卡住食物甩两下腮帮子,这样,”他甩着头做个样子给工头看。
唐童骂了一通,亲自到山洞里挑选人物,好费力才取了三名。他叹气,说这年头的人哪,个个都像被阉了一样,平和得像面汤,有劲道的狠性儿太少了;而父亲的年代像烈酒,一根火柴扔上去就呼呼燃烧!“索性一口气爬上去/孤寂使人濒于精神崩溃/跳起来……别停!别停……/我的心好似一团火药……”他哼唱着,砸着掌心。这歌儿他是跟练歌房里一个臭娘们儿学来的,他特别喜欢这几句词儿。
“我得好好准备呢,狐仙又托梦了!”唐童自语。他真的梦见一只红毛火狐坐在炕边,比比画画向他预言,说大凶大吉的兆头就要出现了。“嗯,妈的骚狐,你就是不说俺也知道,天阴下雨看蝼蛄,我估摸那事不出三月!”他对狐狸不知该恨该爱,因为父亲老驼最恨野物,说它们都是霍老爷一伙的;可是如今大地归了唐姓,野物也就随之归附且慢,那刺猬精的女儿呢?那娘们儿还向我奓刺哩……唐童想起这个女人就蔫了,有时一连几天躺在炕上不愿起来。他在心里吐着咒语,气得打嗝儿,死活就是不起来。他像害了寒病一样牙齿打抖,望着一个方向,做了一个个淫荡的手势。
这天,当他又一次做着手势时,工头儿正好进门,吓得一个踉跄。“天哪,是我哩!”工头说。唐童骂:“滚你妈!”“是这样……”“滚你妈!”工头坐在了地上,赖着不走:“老板,大事不好了!真的不好了……”
唐童眨着眼坐起,盯着工头的一双小豇豆眼:“呣?嗯哼?”
“老板,是这样哩,你家门后百十步停了一辆车,两天了……”
“使锤子给他砸了算完!”
“害怕哩。咱越端量越害怕哩,车子锁了,车牌子是假的,统共不值几个钱的破车。”
唐童咬咬嘴唇:“那我去后门看看。”
“老板求你了,你还是走前门。我们几个估摸,这车说不定就是冲你来的。它里面蹊跷大了。”
“嗯哼?”唐童一个小跃从炕上下来,一边披衣服一边咕哝:“嗯,我说过嘛,那事儿不出三个月哩!妈的,狐仙托梦事事都准,简直是百发百中!这年头那么多人信这教门那教门,可要我非挑选一样不可的话,我信狐仙!”
“老板,你要去哪儿?”
“我信狐仙!”
工头快急哭了:“老板,我是说,那车上说不定装了凶险物件哩,它正等着你哩!”“这我早就知道了,狐仙托梦了嘛!你小子也呆在这里别动弹,跟我一块儿听听动静……”唐童接着一连拨通了几个电话,然后才去冰箱里摸出什么东西嚼着,顺手扔给工头一块。
十几分钟之后,警车呜儿呜儿响了。从窗上看去,一些戴铁帽子的人冲下来,手里端着枪,一个个都是骑马蹲裆式。“真是好伙计啊,真他妈太有意思了!”唐童搂着工头伏在后窗上看着。他见那些铁帽子奔来蹿去的,只在离车子很远处转,还牵来了军犬。“这些玩艺儿为什么办事从来不利索?主要是裆太肥了!”唐童仰脖饮下一口水,指点着外面,对工头评论道。
直到三个钟头过去,屋外的事情才告一段落。这期间又来了几辆车、几头肥犬、几个头头脑脑。车子被钢丝绳拴上拉走,但端枪的人仍然留下几个守候。最后是头儿来敲门了,唐童使个眼色,工头去开门。头儿脸上是一层虚汗,一进门就说:“老天爷,车里装的物件能把半个棘窝镇掀上天!这家伙真狠哪!”“真狠,不过也是一些没鸟数的老擀。懂行的可不这么干。”唐童搭着话,松了一口气,递上一支烟,“你手下那些肥裆铁头干得不错啊,你应该弄些好酒好菜、外加几个窑子娘们儿犒劳犒劳他们。”头儿咳着:“唐老板真是见外了,您也太能开玩笑了。”“这不是玩笑,进馆子的钱、别的所有花销,我都包了!”头儿笑笑:“老板破费了,不过我们有铁的纪律。”“那当然,你手下这些家伙用不了几年就学会了‘铁裆功’,到时候有人朝正中下脚都不怕了!走,咱们喝几壶去……”
“老板,这事儿你后怕不?”三天之后工头儿问唐童。唐童摇头:“我在琢磨是谁干的,我想肯定是山那边干的。你看,山前山后,比咱爷们儿麻利爽快的手儿多得是!所以我让你好好找人嘛,用人的日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最后的话让工头垂下了脑袋。唐童立刻警觉起来:“又出了什么事了?”
“这这……”
唐童盯住工头:“呣?”
“打穿哩……”
唐童揪住他的领子:“什么打穿了?”
工头仰着脖子叫:“金洞子打穿了,咱跟山那边,跟别人的洞子串了膛了。老天,那边的洞子真肥,可惜那边人手又多又狠,三两下堵了口子,再扒开再堵,还放了一把烟火,熏昏了咱这边几个弟兄……”
唐童不再吭声,咬着牙在屋里溜达起来。这样溜达了十几分钟,时不时瞥工头一眼。工头额上冒汗了。当唐童最后在工头面前站定时,工头吓得牙齿都磕打起来。唐童笑了:“磕牙不要紧,只要没尿裤子就行我摸摸……”工头哎哟一声大叫:“疼死我了!”“疼死你?你不能把山那边伸过来的手砍下,你就得被人废了。你看看人家干得多爽快!”
工头被拧了几下耳朵,最后跟上三个人走了,全回矿洞子去了。
那三个人走路无声,脸儿窄窄的,嘴唇青紫。
当天午夜狐仙托梦:洞里开枪了,是那三个瘦子干的,他们端起枪,向对面洞子里的人喊道:“我屠屠了你!我屠屠了你!”对面知道“屠屠”就是扫射的意思,以为只是吓唬人而已,谁知三个人真的扣响了扳机。那边的几个应声倒下,被当场拖走,葬在了最深的老洞子里。当时三个人旁边有几个采矿工,一个个全吓傻了,半天不会说话。
工头把几个现场采矿工训导一遍,并许以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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