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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江湖录-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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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图屯兵造反,死不足惜,手中权力,收归兵部吏部,削去侯爵,念在其劳苦功高,功过相抵,特赦其子孙後代无罪,不抄家宅。”
曹公公见皇帝心情愉悦也带了轻松,遂问道,“如此自然大快人心。可是天山王还有十万禁卫军,不归天家,若是强行镇压,恐怕生反……”
皇帝不以为然,“反什麽,杜君柏虽然伏诛,杜皓然却没有死,收归父亲的旧部,总是可以的吧。”
曹公公不解,“可是……可是杜小王爷他失踪了呀!”
皇帝继续开始临摹美人,淡淡道,“去,给偏殿那位公子传个口谕:孙玉龙既死,念在揭发天山王叛国罪证和上缴定苍山勾结账册有功,赐名杜皓然,杜皓然定苍山内应剿匪有功,侍奉兵部书房行走,封忠义侯。”他瞥了眼曹公公,眼带寒芒,“叫他好生替杜皓然活着,该做什麽不该做什麽,想清楚了,免得一无所有。朕给他的一切,赐他重生荣华,自然也能统统收回来。”
皇帝满意地为美人画上眼睛,微微颔首,“人死都死了,又不是朕杀的,那帮老顽固也算不到朕头上,何况打了板子又给甜头,由他‘儿子’去接掌兵部,我就不信那帮老顽固还要造反。我想,那帮匹夫还不至於为了老东西的身後名轻举妄动。”
曹公公正要退下,又听小皇帝道,“哦差点忘了,通知凌侍卫来一趟。”
凌霜寒步进书房,正逢小皇帝初收笔墨,见到他脸上多了些亲热,“凌兄,这次又要辛苦你东奔西走了。”
凌霜寒脸上泛上淡淡的笑意,“为陛下奔走,正是属下本分。”
皇帝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咱们不用虚礼,凌兄刚从定柔回来,本来应该歇息几天,不巧小侯爷刚刚回来,却有人在外冒充,欲行谋逆,少不得凌兄出去走一遭,若是碰上面貌肖似冒充者,直接就地格杀。”
凌霜寒点点头。
皇帝又补充道,“这次不同以往,滋事重大,凌兄可千万切忌手下留情。”
凌霜寒微微一愣,不由想起那女子蹒跚却坚定的背影来,又想起花飞飞的死状,无端有些唏嘘,头一次有些质疑起自己差事对错……但也只是一念间,他便恢复决断,铿然告退了。


、(13鲜币)158。干爹

偏殿一隅。
曹公公宣完旨嗓音一挑,“以後是小杜公子了,都记住了吗?陛下可是恩同再造啊。”说着叹了口气,“唉……以後是杜侯爷了,估计不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喽!”
孙玉龙低头笑逐颜开,“牢记陛下的恩情那是自然,也谢过曹公公的引荐通传之恩!若不是曹公公肯帮龙代为引荐,只怕龙这账簿和罪证就是想立功也送不出去呢!”
他说着往曹公公手里塞了个锦盒,“那些黄白之物伤了感情,这是龙无意得来的玉鼎,也看不出好歹来,美玉蒙尘,就送与曹公公当个玩意。”
曹公公半推着接过,往锦盒探指一摸,入手温润,上好的玉材,当下笑容满面,又听那孙玉龙十足诚恳,“蒙曹公公恩德,救龙於走投无路,更胜兄父,龙愿请曹公公为干爹,往後龙定孝敬赡养,不忘旧情。”
曹公公大喜,他琢磨这孙玉龙虽是个西贝货,可往後那穿了蟒袍也扮的是王侯,何况陛下都默许了,就算不能飞黄腾达,好歹也是实打实的侯爷啊,赶紧扶起孙玉龙,“我也正觉得同小侯爷投缘呢,难得忠义侯不嫌弃,老身自然没有不爽快。”
曹公公很是赞同孙玉龙的识时务,“只是侯爷切记,以後只有‘杜皓然’,没有什麽‘玉龙’,这天下,可只有陛下一条真龙,若是犯了口忌,干爹可以帮不了你啦!”
孙玉龙点头言是,又恭谨维诺地送走‘干爹’,这才昂首挺胸,面露嘲讽。
杜君柏那个爹他都不认,这曹荣禄也敢认是他爹?不过眼下他不过是小皇帝的傀儡,处处制肘,若是想取得信任,恐怕还要这老家夥多多周旋。
曹荣禄也是个眼力不够的,若是他知道,这假小侯爷其实是个真小侯爷,且祸害亲爹眼都不眨,不知是否还稀罕认这个干爹?
孙玉龙一身紫袍金冠,在偏殿中闲庭信步,偶尔遇到经过的宫女,无一不被这位大人风流之色憾住,看的脸红心跳,目送秋波。孙玉龙面上与诸位姐姐温文的笑,心中却不屑:这些女人,他衣衫褴褛时便冷嘲热讽,他蟒袍玉带便少女怀春,还真该把那些含春的眼睛都一一刺瞎呢!
也只有那个女人,在他是乞丐的时候就让他尝过春情,即使後来也知道,她不过是为了逃走而刻意的勾引。正所谓,少年情怀总是诗,巫山一梦徒心失。
他是要宠着她的,可是她自己不识时务那也没办法。不过日後有了权力在手,要什麽能没有?
他淡淡的恍惚,随即抛在脑後,突然想起什麽筹谋,眉眼一挑,胸有成竹,极为得意,手中把玩着半枚白玉虎符,淡淡笑道:“这位皇表弟,你却不知,我手中还留有半张牌没交吧……”
如果说定柔已经是平原水乡,江南风光,那麽定柔南部的鄂南就是险山恶水,寒山料峭。
鄂南交通不畅,气候湿寒,人口相对於天元和定柔也是少多了。
这里归於龙霖武帝,却又不尽然,因为在鄂南,因着闭塞和不便的原因,物资也是大为紧缺,朝廷供应不及,并没有在百姓里积起多少口碑,反倒是三五年前崛起的芙蕖门办了不少开山凿路,互通有无的好事,俗话说饮水思源,这芙蕖门的悯佑圣女在鄂南人心中几乎是神女一般的所在。
原本鄂南多异族,以前多服从於巫蛊大族郎氏秘族。可後来因为芙蕖门的汉人做了不少事无巨细的好事,因此,这芙蕖门的声威盖过了郎氏,郎氏不问世事,渐渐成了真正的秘族,不知所踪。
传闻道神女多情,又貌美温婉,鄂南人口稀少,自然恶劣,又未开化,在男女之事上向来比别的地方更加火辣和无所禁忌。走婚在这里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而作为悯佑圣女,更是每年公然选夫,多少英俊少年,皆以能入住芙蕖圣殿为美梦,可惜……
可惜他们的圣女似乎颇喜欢江湖客,先前的五位里,倒有四位都是江湖少侠,而令人愤怒的是,其中竟然有一位姓白的小郎君不知好歹,忤逆了圣女的美意。
眼下,芙蕖圣殿,又是寒冬季节,殿外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映衬的这山城间尊座的大好风光。殿堂屋檐下四角的铃铛随着山风吹过,一阵阵叮叮玲玲的脆响,轻快极了。
中年美妇一袭朱红百雀石榴裙,仪态美艳,胜似牡丹,对一旁粉纱遮面的活泼女子责怪道,“逐波,你又顽皮了,把你那些个铃铃铛铛的挂身上还不够,还往这大殿上挂,这麽大风的,是要吵死我麽?”
话语满是埋怨,语气却似嗔怪,听不出一丁点的不高兴。
逐波仙子甜甜一笑,上去挽住美妇的胳膊,孩子般撒起娇来,“师傅啊,你也知道这麽大风的──师妹还跪在院子里呢,这冬风严寒,地下又冰的冻掉膝盖,可怎麽受得了?”
若是鄂南的善男信女看到他们神女般的圣女,这般顽皮的模样,恐怕要合不拢嘴巴了。
美妇的脸顿时不快了下来,“哪个是你师妹,我可还没答应收她。”
逐波急得一跺脚,“师傅啊,可不许这样,你答应过我的,等师妹满足了那三个条件──”
美妇冷哼了一声,“你也还记得那三个条件?她耽搁这麽些时日舍不得过来也就作罢,之前我三次考验也都作罢,这次的三个条件,她又可是做得到了?”
逐波忙辩解道,“师傅啊,师妹虽然不是自愿跟那死小王爷那个……不过您当初也没要求一定是自愿的嘛!而师妹自卫杀了他,也算是应了第二个条件,至於那第三……”
美妇哼了一声,“继续说啊!怎麽不说了?”
逐波也有些急了,“师傅!女子的容貌再重要不过了,虽说有倾城法力可以永驻容颜,可是从没有哪个女子毁了容貌再来修炼!”
美妇毫无回旋的收回了胳膊,冷声道,“并非我求着她来学我的功夫。愿不愿也随她。”
逐波又跺了一脚,却也无计可施,又来到院落里,看着那个单薄而瑟瑟发抖的人儿,索性也跪了下来,一把搂住她,附耳道,“师妹,我们不学了!当初给你书信的时候原也不曾想师傅她动了真格的,一把气生到现在,你跟我走,我回头有什麽会的都教给你!”
只听殿内美妇厉声道,“逐波──!”却是真的动了气了。
跪地女子避开逐波的拥抱,对她勉力笑了一下,却因为嘴角冻僵而艰涩难看,不是甘草又是谁。
却原来,甘草那日病发,被等候多日的逐波接了去,由太阴为她疏通真气。
“师姐,不要闹了,把匕首还给我吧,师傅要生气了──”甘草无奈的看了眼逐波,目露祈求。
“你……”逐波夹在两人中间,真是毫无办法了。
甘草身子瑟瑟发抖,却跪得笔直。
倘若毁了容貌便能收获强大的力量,那麽她有何不可?她倒宁可如此,索性毁了个干净,把往昔那些软骨柔肠都一笔勾销!
逐波却还不忍心,甘草心如铁石,说时迟那时快,捡起房檐坠落的冰锥,往面上划去,那张堪称秀美清丽的脸瞬间纵横交错,鲜血流淌,连行走江湖多时的逐波也“呀”的一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进来吧……”美妇严厉的声音又起,甘草一步一步忍着痛,迈进了那扇门。
直走到美妇身边,甘草再次跪下,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甘草还有一事不明,当日师傅说曾考验过甘草三次,甘草却只记得两回,却不知那还有一次是什麽时候?”
美妇不带丝毫情感,转过身来,直直盯着甘草纵横凄惨的面。
甘草抬起头来,看见美妇精致的妆容,艳丽的脸,阴冷的表情,乌黑的鬓发,忍不住踉踉跄跄後退三步。
“娘亲──?!”
作家的话:
周末三天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各更一篇


、(12鲜币)159。三救

即便堂上的女人莫名年轻了许多美艳了许多,甘草依然认得出,那是她那个失踪许久又卸掉乔装之後的“娘亲”。
美妇淡淡的蹙了蹙眉,“你认错了,我并不是你的娘亲。不错,当日在你醒来之前我的确守着你,乃是发现你的根骨性阴,很适合传承我的衣钵,修炼倾城法力,为了让你早日醒来,不惜把你带到山中,想要以自然灵气早日唤醒你,不想,你醒来却无心上进,只想要消极避世,我却传给你又有何用?”
甘草身子晃了几晃,竟然哑口无言,想不到啊想不到,绕了一大圈,自己竟然是回到了原路。
生活真是大大的讽刺!许是被事实刺激到,此时脸上的伤疤分外的刺痛起来。
“既入我门下,不得再有妄生的慈悲,从此抛却礼仪廉耻,非得有那颠覆山河之志,方能行颠倒众生之事。你可记住了?”美妇退後几尺,跟甘草拉开距离。
甘草咬咬牙,“徒儿记住了!”
美妇飘飘然落於座上,完美无暇,衣裙在尊座上四散开来,如百鸟朝凤。
“从此,你,已不是你,一朝入了我太阴门下,便要脱胎换骨,改头换面。”
逐波听的好生开心,道,“既然如此,甘草这个名字也不要再用了,我叫逐波,那麽师妹便叫凌波吧?”
美妇淡淡蹙了蹙眉,看着甘草纵横的面,漫不经心道,“美人蒙尘,便叫媸颜吧,日後修习了倾城法力能变成什麽样子,就看她的造化了。”
“师傅……”逐波听到那“名字”却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甘草却恍若与自己无关,全不在意,“是,媸颜谢过师傅再造之恩。”
冬去春来,甘草脸上的伤结疤又落下,只留下交错淡淡的白痕。
她一个人呆在内殿,反复操练口诀,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前世今生有这麽笨过。
那日太阴留下了《倾城法力》第一重口诀给她,让她炼气为先。
她足不出户,却怎麽都无法练成,别说贯通任督,就连基本的意沈丹田都做不到。
她心中气苦,照这样下去,她得什麽时候才能报仇?今日少不得拼一回,也要强行试上一试……
她索性什麽也不顾了,强行运作口诀,不到一炷香,她的头上散出蒸蒸热气,她感到血液行进的厉害,於是除掉外衣,只披一身极为轻薄的披纱,勉强遮体。
她强自从腹中运气,却觉得丹田一阵刺痛,她快速的运起二指在脐下一点,继续逆行倒施,突然觉得不好,胸口一阵闷痛,竟然哗哗吐出一口血来。
只听一声幽幽的叹息在空气中化开来,冷清的少年从石壁後跳出,烦恼的责怪道,“为何每次都是要我救你。”
甘草不住的吐血,几乎说不出话,看那少年依稀正是屡次替她传信的那少年,也苦笑了下,她也想知道,为何她每次见到他时都是她最狼狈不堪,衣不遮体的时刻。
好在那少年只是微微尴尬,旋即从她身上移开了目光,到她背後由下到上缓缓为她梳理经脉,他每梳理一道,甘草就发出痛苦的凄楚声,似不能承受。
少年微微讶异,“不是跟你说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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