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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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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真的惹了什么麻烦,拿他的名号出来祭一祭,任谁也不会因我惹了麻烦而给自己添更大的麻烦。
他却更加计较起来,问我:“还不承认?今天你欺负我家司命了?”说着端起琉璃盏,端详浮在上面的桃花。
“是他先招惹我的。”我转过头为自己辩解。撇撇嘴不平道:“你有这样小气手下,不去说他反来招惹我,你倒是偏袒他。”
我见他仍专注在花瓣上,忽然萌生了邪念,认真打量他并学着他时而戏谑的语气:“你们一个‘我家长生大帝’一个‘我家司命’的,甚是情深也足够暧昧。”
他手一抖,杯盏一歪,花随茶水倾斜欲出。我暗自惋惜,早知他这样对待我的桃花茶,不如让小纨喝了。即使她会说一些恭维的句子应付我,也好过他这样糟蹋。
他只是片刻的失态,恢复平淡神色,放下杯盏从容起身,盯了我好一会才道:“你看你,我才说一句,你竟醋了。”
“你俩断袖不要扯上我呀,他若喜欢你,让给他好了。”我故意云淡风轻状拂拂衣袖,来表明自己是真的不在乎。
他眉头轻挑,问我:“你舍得?”
“舍得呀,舍了你,我才能得了……”我本想说“青玄”这两个字,却被他寒气逼人的眸色硬硬收了回去,换了个“自由”。
凉薄的唇扯出一丝邪笑,我自觉不妙向后蹭着步子,正想转身逃开。却被他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我急道:“你身为大帝神君,还这样不磊落,居然趁我不注意……”心中分析得却是清明,即使自己十二万分的注意,亦不是他的对手,只怪自己仙术不精。
他轻飘飘道:“难得你还记得我是神君,”抚着额角做沉思状:“你貌似刚刚说我断袖来着。”
我懊恼每每戏谑不成,讨不得半分嘴上痛快,反被他捉弄。没有半分骨气地想着,若是此时求饶兴许能免了皮肉之苦。遂咬了咬唇,软声道:“是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他像是没听见一般,毫不理会我恳切的求饶,慢慢凑过来,俯下身。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只预感不是什么好事,额头沁出丝丝冷汗。
他的脸近在咫尺,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吐吸,声音低沉且强硬:“我偏不!”
他既不吃软,我只来得及“换个强硬的态度喝退他”这个做法想一回,他一把揽住我,凉薄的唇紧紧覆在我的。
我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他亦是桃花眼微睁地望着我,眼尾处是露出轻薄笑意。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轻薄我,此刻最大的反抗也不过是眉间紧蹙着,我的大眼用力瞪着他的小眼。他似是很乐于看到我这样窘迫,笑意更胜。却仍记得嘴上动作,吸允辗转间更加用力。
室内灯火幽暗,两个紧贴的身影映在窗棂。有烛花“噼啪”的一声爆开,似是过了三百年那般久远。
他终于放开我,眼底酝了似水的温柔凝望我,轻声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他是如此霸道言语,怎会有这样温润的眼神?只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曾这样凝视我,他现在是否还在幽冥等我?即使我与长生大帝成婚的消息传遍四海八荒、九州六合,他是否会不顾一切地带我离开?难道,他之前都是骗我的?
愈想愈失望,默默垂了眼帘,将微微泛起的雾气拦在眼底,它却并不由我使唤,偏要一涌而出,不觉抬手揉了揉眼角,才发觉定身咒已不在身上了。
曜华伸手欲抚上我脸颊,我侧头躲过。
他的手僵在那里,良久他在我头顶道:“先前是太多情,今次又太过无情。或是对他你总是多情的,而于我……”他冷笑出声:“于我始终是无情。”
我很是不解,刚刚明明是他轻薄了我。我没有做出贞烈女子的反应,比如骂他登徒子、对他拳打脚踢之类的,他应觉万幸才对,为何装作我害他受了很多苦的模样。
虽不懂他的前一句,可后一句依稀能明白他指的是我对青玄有情对他无意。青玄曾是我的心上人,对他有情是从一而终。可他曾经是我的什么呢?
曾经我问姑姑,五道的心意为何她视而不见。她只说“情这东西太可怕,多情也好专情也罢终是伤人伤己。”我始终觉得她无情是因历劫情爱的苦楚,只有痛极才不得不放下。
如佛理中所言:历过花开花谢才懂光阴,历过得到失去才懂随缘。唯有经历各般情节,方能顿悟不再迷失轮回。
我并没慧根深刻理解其中含义,但求不因情伤己、伤及他人。只想如竹汐一般,喜欢一个人,便时时惦记着他处处为他着想,与他长安长乐。
我与他对立良久,最终还是由我打破安静诡异的气氛,找了个别的话题:“你有这么多公文要批,一定熬到很晚,我再去给你泡杯茶来。”
身后传来他的一声叹息:“你就这么急于离开……”
、发钗
这一夜,曜华一直埋头批阅公文,而我因等孟姜只在贵妃榻上歪了一夜。我们难得这样和谐地相处一晚,他没再招惹我,我也安静地歪在角落。破晓时分曜华被天君派来的信使叫走了。
临走时,他凑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正低着头折着衣角,他用一根手指抬起我下巴,语气有些轻佻:“夫人相陪一夜未眠,为夫甚是感动。”
我抬手拨开他的手,淡淡看他一眼:“不要调戏良家妇女,要想调戏就去找你家司命吧。”
他闷笑两声,又一脸严肃的:“又说傻话。”慢慢又凑过来些,盯着我。
我终于想起什么,双手捂住脸,提醒他:“你快走吧,天君还等你呢。”
曜华刚走出浮梦阁,孟姜碰巧此时回来。
几乎一夜没睡,我从踏上爬起来脑袋昏沉,但还是可以清醒地对孟姜骂道:“你这丫头昨晚跑哪去了?”昨晚若是她有在,曜华说不定就不会赖着不走了。
孟姜呵呵傻笑两声:“昨晚本是想随便转转,可谁知碰上了司命,他说请我喝酒来着。”
司命找孟姜喝酒,这事倒是新鲜,司命素来精于算计,他才不会无缘无故请孟姜吃酒。心中疑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找你喝酒?”后想起那日对他说话刻薄了些,唯恐他将仇记在孟姜身上,又有些不放心,再问:“他可让你吃了什么亏?”
孟姜立刻摇摇头,一本正经地与我道:“其实司命他人很好的。”想了想,为这个提早下的论点找出佐证:“他不仅把命格当戏本子给我看,而且他那里的酒不知比白溶的好喝多少倍。”
我叹了口气,孟姜还是个小丫头,单凭这两样东西便能把她收买。
孟姜径自絮叨:“你也晓得司命小气,这两样东西是他平日里最宝贝的。”
我走过去将她摇醒,怕她喝了酒尚不清醒,焦虑道:“你,莫不是说的醉话吧?”我仔细看她的眼睛,不近毫无醉意而且甚是清明透亮。暗自揣测,定是给她下了迷药之类,不放心嘱咐她:“总之还是离他远些,不要去招惹他。”
孟姜并不理会我的好意提醒,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刚刚我进来时,见曜华是从这里出去的,他……”
“你还敢说,都是你。”她不提我险些将气她一夜不归的缘由忘了。
孟姜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无辜地望着我。
我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与她讲了,孟姜又惊又气又怒。最终为我得出了个“赶快逃出玉清”的结论。
我自然也觉得自己已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地步。若是被他时不时骚扰一番,我会疯掉的。
如此,我们开始盘算着如何逃开小纨的监视。孟姜则表示她可以帮我缠住小纨,助我赢得逃跑的机会。若想成功逃出玉清,首要条件是熟悉周围的地形地势,其次是曜华在玉清的耳目众多,为了以防万一需得制定多个计划逃跑路线。可偌大的三十六天全都熟悉一番恐怕早已过了大婚期限,等到那时便失去了逃跑的意义。
我们几经深思几番熟虑过后,最终敲定了一个既省时又省力的对策,倘若能得到白溶相助,成功几率才能由负转正。
我们一行三人再次来到这百里桃林,乱落红雨,风杜若香。却不见白溶的身影,孟姜揣测道:“他不在这里便是在结缘殿。”
我偏头问她:“你怎肯定他在那?”
她踌躇道:“嗯……若那里也没有他,许是被哪个仙女娇俄拉去游山玩水了。”后想想道:“他的行踪不过分为这三类,他很单调的。”
我哑然,这游山玩水有美人作陪也算单调?白溶,果然是个懂得风花雪月追求品位的神仙。
桃林深处,有一座微微凸起的小山,题名为“孤山”。山间花木繁茂,却无亭台之类。沿着曲折石阶,行至山顶,见一高台。高台之上,有座规格算不上宏伟大气,却有几分简约明朗的宫殿,这便是“姻缘殿”。
殿前右侧这一棵,根部相连,枝叶相交,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上挂满了一个个带有字迹的小红牌子,细细看了不过是善男信女求姻缘的句子。右边那一棵寄生无根,如过浮云,树干腐朽荒凉颓败。枯树的枝头挂着成千上万条被扯断的红线。如此推测一棵是“结缘树”,另一棵则是“解缘树”。
我正欲向里走,孟姜拉住我,连连摆手道:“这里不能进的。”
“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呀?”我好奇问她。
她沉默片刻,才道:“我以前来这里找白溶时,他从不让我进去。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晓得,不过肯定有什么宝贝怕人瞧见。”说着脸上添了几分神秘,似是里面供奉着极为神圣的物件。
“哈哈,你这调皮的丫头,若是进去了,这里面的姻缘线不计其数,人间姻缘本就短短几十年,再被你扯断了委实罪过。”白溶一边笑道,一边走出大殿。
孟姜很不服气地将手揣在胸前,头扭向一边,又重重哼了一声。
白溶笑着摇摇头,向我道:“孟戈,那桃花泡茶可好?”
他不问还好,一问便使我脑海里瞬间闪现那晚被曜华戏弄的场景,没有回应他。只低了头,皱着眉,看他手中把玩着那两根原本系在手腕处的红绳。
正欲开口,想到还是先打发了小纨再说。对白溶道:“这次我想摘些新鲜桃花,给曜华尝尝桃花酿。”
白溶怀了深意看我一眼,招来一个小仙俄吩咐他摘些盛开饱满的桃花来。
我回头对身后的小纨道:“你同他一道去吧。”小纨随着小仙俄下了孤山。
白溶笑道:“几万年来,我这桃林的桃花难得这样受人青睐。”
若是多几个像我这样采花成瘾的,恐怕这桃林只剩桃枝不见什么花叶了。想到这些,有些惭愧,讪讪笑着。
孟姜转过来,焦急道:“现在不是讨论桃花的时候!”
白溶做出惊奇神色,但还在倾听状态,等着孟姜往下说。
我递了眼色给孟姜,孟姜会意对我道:“白溶一定会帮我们。”又望向他期盼地问:“你说是不是?”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红绳系回到手腕处,沉吟道:“我可不是什么都能做到,总要先说与我听听吧。”
我哀怨地看着他,我与白溶不过一面之缘,要他帮我实属不在情理之中。但看在孟姜的份上,至少也要考虑考虑吧。
孟姜愤愤道:“你这司缘老仙君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枉负了我当你是忘年交。”
白溶听了,果然动容不少。不过这动容之色,并非被“忘年交”这三个字打动的,而是在“老”字掷地时,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显然,白溶听不得这个。
半晌,他终究平静下来:“我若帮了你们,且不说长生大帝如何处置我,恐怕司命也不会轻饶了我。”
孟姜眨眨眼睛,惊讶问他:“你晓得我们所为何事求你?”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他负手而立,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我心中虽是疑惑不定,但还是强装肯定地看向他:“你若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
他的眼神中并无波澜起伏,却收了以往笑意,沉默不语。
我看了眼解缘枝头上扯断的红线,本是枯树却仍要缀负着惨败姻缘,更加荒凉凄然。蓦然间想到有一日,这枝头上是否会挂上我与青玄断开的缘分。人世间皆道“缘分天注定”,可这天上的缘分又是由谁来定呢?
抛开这些繁琐不去想,我继续试探道:“天下缘分都是你用红线牵成,我情丝上的系了死结,你定知晓。而你身为司缘,却独独不能解开自己的情丝结。我的苦衷你应该懂得。”
孟姜不懂我们说什么,站在一旁有些着急,挠挠头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微微侧头对她,缓声道:“亏你与白溶早已相识,他思念之入骨、行为之痴迷,害上相思,已病入膏肓。这样明显你竟不知?”我的眼风仍停留在白溶身上,虽不正眼瞧他,却仍见得他身形着着实实地抖了抖。
孟姜坦诚地摇摇头,表示甚为不解。
我抬头细细观赏着白溶竖起的发间那只白玉钗,浓黑的发丝更加衬出羊脂玉的细腻润泽、莹透纯净。姑姑从不戴头饰,泼墨的青丝也如白溶一般插着这只羊脂白玉的发钗。
白玉绾青丝,玉洁姻缘挽情丝。
我本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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