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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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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瞬愣怔出神,刚刚问司命的那些话被他打断了,想着也许他是想解释给我听,鼓动他道:“你这三百年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将另一盏桃花茶朝我这边推了推:“这三百年的事情以后不要再问了,你只记得我并没辜负你。”
我本以为能他会和我讲一讲,三百年他是过得有多开心或是过得有多痛苦,哪成想等到的竟是比白水还没有味道的一句话。
我百无聊赖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原以为这样粉嫩的花色,泡出的花茶应是甜的,这一品才知它略有些苦,由此放弃了泡给青玄尝尝的想法。
自那日曜华说不要小纨跟着我,果然不见小纨的身影,也没有派了其他宫娥来监视我。

两日后,各路仙者皆赶去朝拜紫薇大帝,本就清静的九重天,今日更是万人空巷,我和孟姜如期来到二十八天天门。白溶早已守在那里,并将我们带出九重天。
不知离了玉清有多远,与白溶腾云来到一方清水湖畔,骄阳折射下似繁星落入,粼粼波光点点撒开。身后的湖岸之上,阎浮树枝干高广,枝叶厚密,巨大树冠上开出浅黄色的小花。
白溶指着眼前古朴简约的天门,与我们道:“这里不似南天门有众多天兵把守,出了这太皇门便可……”
我委实等不及他说完这略显繁琐的句子,更怕曜华发现我们不见了,会派人追来。匆匆谢过白溶,正要拉上孟姜出九重天。
孟姜却看着身后的方向一步一徘徊,很是眷恋不舍。
我拿不准她是舍不得后面的白溶还是别的什么,因是逆着光线眯了眼,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见那繁茂树影下似是有白影闪出。我揣测这定是曜华安插的眼线,趁着他察觉我要逃跑之前,慌慌张张地拉着她出了太皇门,直奔幽冥。
一到幽冥孟姜便说要守在黄泉,怕曜华会派人追过来。她似是还要和我说什么,我却无暇顾及其他,一心惦记着青玄是否还在幽冥。

依旧是我熟悉的黄泉路,沿路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直通忘川河畔。海一般的鲜红花丛中出现了我想念已久的身影,我几步奔去。似是历经了人间的一世辗转流离,才得以回到这里。
孟庸起初不敢相信是我,望了我好一会才道:“孟戈?你,你回来了?”
我记挂着那个曾经多次出现在梦里的人,忙问:“青玄,嗯,就是之前我在角亭遇到的那个,他,他还在吗?”
孟庸迷茫看我,使我愈说愈没了底气。
在九重天上,我日日盼着早日回到幽冥,与他相见。而今,当我身处幽冥时,反而有些胆怯。我怕他不曾回来过,怕他不愿在这里等我,更怕他因等不到我而离开。
我不敢再期待孟庸的答案,看她暗淡的眸子,我开始莫名的紧张慌乱。怕她会说出我不想听到的事实。
抛下孟庸,决定自己去找他。急匆匆地跑过奈何桥,来到我们初遇的角亭,那里没有他。又奔向望乡台,仍是不见他。我甚至去了醧忘台,只见饱受苦楚的鬼魂饮下迷汤,还是毫无他的踪迹。
我终于停下,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他没有在幽冥等我”这个想法似一根藤条在心头生根发芽,蔓延生长,枝繁叶茂,然后缠绕在心头,越缠越紧,有些疼有些喘不过气。
若不是他到幽冥来找我,我们险些要错过,就如同姑姑和白溶那样,碧落黄泉不再相见。当我几番周折回来找他,他却不在这里,我们终于还是错过了。若不是那天我不顾他的阻拦去了玉清,又怎会让他离开?
是该存着执念,去长乐找他?还是应该放下执念,就当他不曾出现过?
说不出的烦闷,只觉得心口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喘息间似有似无的疼痛。
一路狂奔使我精疲力竭,精神恍惚。不知何时走到浮梦阁,三百年,我偏安的一隅之地。
我推开门的一刹那,还侥幸想着或许他在这里。此时因楼阁外有浓烈紫气笼罩,屋内有些幽暗,就如同我暗沉下来的心情。这里怎会有他?甚至不曾有他存在过的气息。明明失望到极致,却偏偏要想起青玄璨如星辰的眸子,若是他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寂寥了?第一次觉得浮梦阁会这样凄冷。
低下头,捂住自己的眼睛,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可在手触到眼睛时,竟有冰冷水渍溢出。自此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是谁的抽泣声在回响?陌生且熟悉。
哭泣是因为怪他、怨他、恼他,还是舍不得他?连自己都懵懂不知。
“我在这里。”有声音如春风和煦伴着自己的呜咽声飘入耳中。
是梦中场景,看不到他的温和的脸色,看不到他如星的眸子,不过是虚幻。但我还是止住了抽泣,放下抚在眼睛上的手。
忽而卷起一阵清风,遣散了楼阁外的浓紫雾色,屋内有了些许光亮。
我呆愣地垂头看着我水蓝裙边与那白色的衣角随之漫卷缠绕在一起,似是双飞的蝶翼。良久,才轻声喊出心底默念了千遍的名字,似梦呓:“青玄。”
他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轻柔地圈我入怀,我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气:“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没有看到吗?”声音亦是这样的轻柔。虽是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他眼尾是含了似水温柔。
是我太紧张太心急,竟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他。自己没有发现他,便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还躲在这里偷偷哭泣。忽然觉得有些窘迫,也很懊恼,怎么能让他觉得我是这样蠢笨的姑娘呢?
胡乱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强装镇定道:“你胡说,你根本没有跟在我后面。”
他的头抵到我的肩上,声音不疾不徐:“我从太皇门一直跟你到这来,连孟姜和孟庸都看到我就在你身后,你竟不自知。”
他解释得这样清楚,害我无法再为自己犯得低级错误而狡辩。不敢回头看他,怕看到他取笑我的神情,可还是忍不住转身想去看看他。
迎上了依旧如星的眸子,他一边为我擦着未干的泪痕,一边认真与我道:“我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转身就能看到,我在你所在的地方。”
他似是为我解释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事实,又像是阐述着饱含深情的真理。我只当它是我听到的最痴缠的情话,比那些孤魂讲的那些故事都要动听。
沉醉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来问他:“你跑到太皇门去做什么?”
他无奈地看着我,眼底却是强抑着即将卷起千层浪:“难道你想让我去喝你们的喜酒吗?虽然,长生君确是值得托付。”
很想告诉他,我不喜欢那个盛气凌人的曜华,他却径自继道:“若是没有看到这个,我还在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自私。”说着他将写有我俩名字的红色小木牌放到我手心。
我看着小木牌不满道:“你怎么把它拿下来了?这棵树很灵验的……”还想予他列举各种论点去论证它确实很灵验,才想到了什么,止住后面的话。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含着笑意:“怎么不说了?”
“青玄,你就是白溶说的青华帝君?”我讷讷地看他,才晓得为何白溶会帮我逃出玉清。
他没有回答。眼底淡淡的笑,却不见了星光,有些黯然。
我伸手抚上他的眼睛,这双眼睛虽然常常挂着笑意,里面却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懂的。是因为我遗忘了什么,才会看不懂他,我丢了我们共同经历的回忆,所以他才会这样孤寂。
他抵着我的额头,如在宋府的梨花树下,轻声道:“痴儿,随我回长乐,好不好?”
我若不离开,曜华也会追到这里把我带走,姑姑更不会再收留我。何况青玄是我的心上人,他本应是我的归宿。我害他忍受孤苦三百年,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我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白溶。
我浅笑,回应他:“好”
此时,所有的一切,已然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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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

浮梦阁外,有剑击之声响起。我料想曜华会追来,却没有想到他来得这样快。
挣开青玄跑到楼阁外张望,只见三柄剑碰撞间舞出缭乱的剑花。以孟姜和孟庸两个,能抵挡住曜华也只是一时。我翻手祭出毓秀剑,虽然剑术不精,至少也能给她们喘息的机会,好趁机找到曜华挥剑的破绽,尽快将其制止,不要将姑姑和五道引来才好。正欲执剑一跃而出时,却被拦下,手里已是空无一物。
当我反应过来时,青玄手握剑柄,翩然跃起,边与曜华周旋,边将快要败下阵的孟戈和孟庸护在身后,推到我这边来,又朝我们布了道仙障。
他明知曜华不会伤害我们,这仙障不过是想阻隔我们,不要我们插手。
如果说刚刚曜华的剑法以挡为主以攻为辅,那么在他看到青玄的那一刻,剑锋则变得凌厉非常。
我担心曜华会伤到他,紧张得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扣进掌心竟不觉得疼。我很想冲破这道仙障上前阻止他们,夺过孟庸手中的剑,使足了力气朝那道屏障劈去。不知是我法术不精,还是青玄布的仙障太过牢固,总之未能损它分毫。
青玄的声音远远传来:“乖乖呆在那,别动。”
听到他低沉不失温柔的命令,我这才止住再一次挥剑的冲动。
孟庸抢回自己的剑,与我道:“你这样只会让他分心。”
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却也不甘心只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由着曜华每刺出一剑皆是刁钻有力。
没想到的是,青玄总能从容而不失优雅地躲过,毓秀在他手中划出银白色的剑光。曜华出剑强硬且快,毓秀剑点刺流芒,银光掩映下看不清青玄的剑法招数。
从前只知这是把好剑,今次它握在青玄的手中才知它竟能舞出这样耀眼的剑光。或者说,在宋府时看惯了青玄手执茶具的清雅之态,却不知他手握长剑也是这样受看。
突然,曜华放慢了手中动作,像是有意等待什么。青玄自然始料未及,还是在瞬间收住了剑锋。不料此时,曜华顺势迎上了去,剑,刺入他的左肩。
我虽知他有意迎上剑锋,可在剑尖没入他肩头一寸时,还是惊叹出声。
青玄立刻收了剑。曜华提着剑退后两步,望向我这边,扯出一抹狡黠的笑,如在九重天上他戏谑我时的笑意。
仙障消失,我两步跑过去,即使青玄好端端地站在那,还是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站在曜华面前,我朝他嚷道:“你疯了吗?居然……”
看他被刺的左肩,被剑划破的衣衫露出一道伤口,有鲜血不断流出,玄色的衣衫被血沾染像是一滩水渍。
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的声音不由得沉下来:“我来帮你止血。”
他听了,果然乖乖地跟着我,进了浮梦阁。
伤口虽不是很深,却有汩汩鲜血流出。我呵斥他:“你是不是昨天才出生的?难道不晓得被剑刺中了会很疼吗?居然还自己迎上去,若不是青玄收剑快,你此时……”
他毫不理会我的怒斥,支着头看我,淡淡道:“怎么?心疼了?”
看着他的白色里衣被血浸染大片,我着实不能狠心地说出“不心疼”这三个字,更不能说出“心疼”这样害他误会的话。只得皱紧了眉,死死盯着那敷在伤口上的纱布下隐隐涔出的血迹。此时是有些心疼,却只是心疼,绝无其他。
他幽幽道:“若是心疼了,你要照顾我。”
理智告诉我,他正是因为熟悉青玄的剑法,才敢这样犯险,受了伤实属自找。可想到他将自己弄成这般,不过是想让我与他回去,骄傲如他,他居然想出用苦肉计把我骗回去。
“曜华,”心情莫名的沉重,想着他不应是这样的,他本可以不这样做。才鼓了勇气继续道:“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不曾关心过你,也不曾为你付出过什么,我不是个善良的姑娘,不值得你……”
“如此说你不愿回玉清照顾我了?”他截住我,语气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勾勒不出什么情绪。
有个念头在心里徘徊已久,即将要说出来却被他打断,我便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勇气。
他反而显得很淡然,懒懒地歪在椅背上:“如此……我便留在这里由你照顾。”
我吃惊地望向他,不知我说得那些他到底是没有听进去,还是没有听懂。但我深知,他没有强迫我回玉清,便是妥协。
如此我也退后一步,随他留下。至于那个退婚的念头,只得与他从长计议了。
收了药箱,刚迈出浮梦阁,便见到孟姜凑到青玄跟前,上上下下端详一番后,撑着下巴道:“帝君,你的剑法这样好,就连长生大帝都被你刺伤了。”
我分不清孟姜这话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这口气和司命倒是有几分相像。
孟庸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她:“你怎么这样无礼。”
青玄倒是并不在意这些。
我走到青玄身边,拉拉他的衣袖,踌躇道:“那个,能不能和你商量商量。”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明明之前答应随他回长乐的,这么快改变主意,终是显得自己言而无信。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他伤得虽不重,但还是需要有人帮他换药什么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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