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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未成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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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行李箱,我把能曝露女巫身份的物件都都翻了出来,一一藏进了衣橱里,想了想,再加了一把铁锁。
如果被人发现新来的清洁女工是一个女巫,不但我会被赶出剧院,连好心的安德烈先生都可能受到牵连。这个时代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拘捕焚烧女巫了,但一般人还是无法接受身边有女巫的存在。
行李箱的最下面,是那本陪伴我漂洋过海的巫典。顺手翻开,一枝干花轻轻飘了出来。
那原本是一枝粉红色的玛格丽特花,历经多年,粉色早已褪去,花瓣也有些破损。
我拈着那支干花,不知不觉的有些恍惚。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阿尔伯特少爷在依云镇的度假别墅里种满了这种和心爱的玛格丽特小姐同名的花,一到春天,这种纤弱的小花一齐绽放粉红,洁白或者浅蓝的花瓣,连成一片的花瓣海洋像一张美丽至极的绒毯。
每到阳光正好的午后,阿尔伯特少爷就会和玛格丽特小姐坐在鲜花盛开的庭院中喝下午茶。
当时,被阿尔伯特少爷救下的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仆,我手法娴熟地为他们泡上红茶,然后静静退到一边。
只要那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让其他人觉得无法打扰,好像有一面无形的玻璃墙,将他们单独隔在一方小小的世界中。
他俯身采下一朵粉红色的玛格丽特,在唇上一吻,然后轻轻地簪在玛格丽特小姐熔融黄金一样灿烂的卷发上。
他和她相对微笑,一旁的我却微微地有些悲哀。
下午茶结束后,那支玛格丽特花遗落在描金骨瓷茶杯旁,我小心地捡起来,将它依偎在脸颊上。
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阿尔伯特少爷嘴唇的温度,如此地令人眷恋。
Chapter 3
我跪在地板上,用力地拧干抹布。
二月的雾都非常寒冷,木盆里的温水不到一刻钟就变得冰凉沁骨,我的双手冻得通红,攥在掌心中的抹布像是一块寒冰。
还有大半个舞台要擦呢,我直起腰环视这个有二十个我的房间大小的舞台,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为玫瑰大剧院工作已经半个月了,我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
我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先打扫化妆室和道具室,接着擦拭舞台,下午两点演员陆续抵达剧院排练的时刻开始清洁走廊和楼梯,晚上七点开演前全部打扫完毕。
薪水每周结算一次,每次七十五个铜币,对于普通的雾都人而言这点薪水只够维持温饱,但对于吃穿没有什么要求的我来说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
我把它们存在一只陶罐中,摆放在床头,睡觉前投一枚然后许一个愿望,每个愿望都是一模一样的,铜币丢进陶罐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仿佛这样奢侈的愿望真的能被万能的黑暗君王聆听到一样。
想再见到他,我只想再见到他。
只要看到他幸福的样子,我会站在街角默默祝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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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坚持认为,没有人比您更适合这个角色的了。”
幕布那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发呆,我慌忙低下头继续擦地板。
两个人的脚步从舞台的边缘一路蜿蜒而来,停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个拿着一叠稿纸手舞足蹈说着什么的是安德烈先生,他正极力游说一个女演员。
那个女演员背对着我,看不到面孔。她的个子相当高,比安德烈先生还要高出一个头,大多数高个子多少都会有一些驼背,但那个女演员姿态挺拔优雅,远远的一个背影就足以吸引人们窥探的视线。
“您看,一个孤儿院的可怜女孩受尽了虐待,但她勇敢善良,用一颗美丽的心灵溶化了一名伯爵的心,还有什么比这个故事更吸引人的,雾都的小姐们会毫不吝啬的将眼泪和鲜花送给它。而您,塞西莉亚小姐,这个角色简直是为您量身订做的,请不要拒绝我的请求,小姐。”
塞西莉亚,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跳了一下。
哪怕最孤陋寡闻的人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它代表着这个国家所有的舞台上最闪烁的一颗明星,近年来最当红的女演员,玫瑰大剧院的台柱。
好奇心轻而易举地战胜了理智,我竖起了耳朵捕捉他们对话。
“安德烈先生,我同意您的观点,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剧本,但是您不觉得,爱丽丝这个角色应该由甜美一些的女演员来演绎吗?”略微低沉嘶哑的声线,像是大提琴的婉转的低吟,在心头轻叩一声,然后袅袅地震荡开去,余音不止。
我从未听过这么浑然天成的性感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看看声音的主人,抬起头的那瞬间,正好那名女演员转过身,视线猝不及防地碰撞。
那不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脸,却拥有让人看过一眼以后再也无法忘记的奇妙魔力。
她没有化妆,皮肤白的近乎病态,深邃的眼窝聚集起阴影,而翡翠色的眼睛却突破阴影的束缚光彩流溢。嘴唇很薄,微微抿起,没有一点上翘的弧度,流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刚毅和坚定。
相对于纤细型的女子,她的体型略嫌高大硬朗,但演员特有的优雅风姿成功地掩饰这点不足。那袭时下流行的银灰色无裙撑高腰丝裙低调而奢华,裙摆顺着轻微的动作飘逸拂动,将它的女主人映衬地如同一只临水照影的天鹅。
那只天鹅此刻正凝视着我,我的大脑瞬间流过一段震撼的电流。
“甜美?不不不,我不需要哪些咯咯傻笑的年轻女演员,只有您才能演出爱丽丝灵魂中的坚强。”
安德烈先生激动的回答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回去,当她的视线从我身上移走时,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仅仅一两秒钟的时间,我却觉得被她的视线压制到无法呼吸。
有些人天生存在感稀薄,有些人闪闪发亮,而另有一些人一出场就能将前两种人身上所有的光和热全数抢夺,然后焕发出千百倍的明光。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后者,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她会成为雾都最受欢迎的女演员了。
这样明丽的人自然是与我无关的,听到那两人的话语声渐渐远去,我搓了搓有些红肿的手,激动地想,就是今天了吧。
在抵达雾都的第二个礼拜,我就找到了位于雾霭河畔的拉斐特伯爵府,可是府邸铁门紧锁,我询问了附近的报童才得知拉斐特伯爵半年前去了泊夫蓝。
失望透顶的我只得继续等待,直到昨天,我发现伯爵府突然焕发了生气,进出人流不断,送牛奶的,运木炭的,打扫烟囱的。从他们的口中,我得到了直到现在仍然无法让心境平复的好消息。
阿尔伯特少爷,终于要回雾都了。
晚上七点,玫瑰大剧院灯火辉煌,帷幕缓缓拉开,掌声雷动。同一时刻,我围上披肩,带上帽子,从剧院的后门走进了沉沉的夜幕中。
晚上的雾都到处弥漫着那著名的迷雾,灰色建筑物尖顶在乳白色的雾气中挣扎起伏,像是云海中的无数灰色暗礁。路灯在雾气和夜幕的联手围剿下简直无计可施,只能勉强将橙色光晕播撒在灯柱两三步路周围。
我没有在夜雾中迷路,但也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抵达拉斐尔伯爵府。
站在伯爵府铁门外的马路上,我呵了一口气在冻僵的手心中,仰起头,伯爵府像一只蹲坐的巨兽,沉默地隐没在迷雾中。每个窗口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居住的迹象。难道他还没有回来吗?微微的失望借着寒冷助力一点一点爬上我的脊背。
一点微弱的灯光突如其来的在两楼的某个窗口亮起,也许是某只手拉开了窗帘,让摇曳的亮光穿透了迷雾。
那里大概是起居室吧。
我闭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阿尔伯特少爷此刻正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沙发里,从右手边的花梨木边桌上拿起一封信,那或许是某位商人寄来的账单,亦或是某位贵族千金的求爱信。他不耐烦地用暗银雕花裁纸刀割开火红色的封蜡,扫视着信纸上的内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忍受写信人枯燥乏味的话语。
十一年前,在那座温泉小镇的拉斐特伯爵宅邸中做女仆的日子中,我曾无数次看到这样的一幕,久而久之,它成了我脑海中的一幕浮雕,生动到仿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我伸出手,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雾气。
横亘着十一年的时间长河,我静静地凝视着那盏昏黄的灯火。
这样就足够了,我没有贪心到希冀能重新站到他身边。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被逮捕的那一天,他用看着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当时的我无地自容,蜷缩在地上,被警察拗断的那只胳膊上的疼痛变得微不足道,我恨不得当场死去也不愿意被他那样看着。
所以,像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局,遥遥守望着他,在他并不知晓的地方。
Chapter 4
那盏微光终于熄灭,我挪动冻僵的双腿返回玫瑰大剧院。
海关大钟敲响了十一点,悠长的嗡鸣震动着雾海。
实在是太晚了,路上已经没有行人,我裹紧披肩加快了脚步。
东区的贫民窟是我回玫瑰大剧院的必经之路,白天的时候那里脏乱不堪,而一到晚上那里就变成一片充斥着酒鬼妓女和无赖的危险之地,尤其对单身女子而言更是如此。方才,我忘记了这一点,当我踏进东区的地域,那些破败墙角之后幢幢的黑影立刻让我回忆起了很多关于这里的邪恶流言。
也许因为时间已经太晚了,东区的邪恶力量也开始昏睡,一路上除了几个可疑的影子,我并没有受到什么骚扰。
眼看就要离开那条羊肠小巷回到大街上,我不禁舒了口气。
哒,哒,哒……
刚安定下来的心被身后突然响起的细微脚步声惊跳了起来,我转过身,企图看透迷雾后的人影,但越发浓厚的雾气将我紧紧萦绕,遮挡了我的视线。
或许是听错了,我强行镇定情绪,加紧了脚步。
哒,哒,哒。
比方才更清晰的脚步声仿佛一把锥子锥打着我的后脑勺,我头皮发麻,停驻了半天,寂静却又笼罩了四周。
我惊喘了几口气,突然发足狂奔。风从身边呼啸掠过,身后的脚步却更加急促地敲打在石板铺就的街面上。有几次,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迷雾企图拉扯住我。
不不不,不能被追上。
恐惧溢满了整个胸膛,促使我拼命逃生。那双劣质的皮鞋却率先承受不住,吧嗒一声,搭扣崩裂,皮鞋被远远地甩开,我收不住力道,极其狼狈的摔倒在一滩泥水中。
有谁用力地捉住了我的胳膊,我惊慌地尖叫。
“小姐,您怎么了?”路灯的光晕映亮了一张戴着警用头盔的脸,那是一名巡夜的警察。
他将我搀扶起来。“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一位小姐该来的地方。”他怀疑的视线上下巡视着我,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跑到了东区的边缘。
“对不起,我迷路了。”我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恳求。“您能将我送回玫瑰大剧院吗,我在那里工作。”
一份正当的职业成功驱散了巡警的怀疑,他抬了抬帽檐。“当然可以,这该死的雾,在这种天气出门很难不迷路。”
巡警将我送到了玫瑰大剧院的后门,带着我的感谢离开了。
我拖着泥水滴答的裙子走进了剧院,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水印,被湿透的裙摆包裹的小腿格外湿冷。
一定要洗个澡,我心想。
但公共澡堂早已关门,水壶里也只剩下冷水。
我抱着胳膊,牙齿相互打架,寒冷的感觉更加分明。突然间,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一个地方。
塞西莉亚小姐的化妆室。
作为玫瑰大剧院的台柱,她拥有一间独立的套间,外间是化妆间,里面另外配有休息室和独立浴室。浴室里的热水每天预热后存蓄在水箱中,即使到清晨还能留有余温。
我每天都要打扫这间化妆室,所以身边留有一把钥匙。
深夜的走廊中,连钥匙转动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合上门,我轻声说:“对不起,塞西莉亚小姐。”仿佛这样自欺欺人的道歉以后就能得到宽宥。
化妆间的妆台上摆放着几件没有收拾起来的首饰,有一些是为了演戏而打造的假首饰,另一些则是由她的爱慕者们送来的货真价实的珠宝,一般而言,这些首饰第二天就会被退回去。但将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随意丢在妆镜前,比将之退回更能透露出化妆间主人的不屑。
我不敢看第二眼,匆匆走入浴室。拧开黄铜制的水龙头,泻出的水流比我预料的更热。
水声汩汩,我坐在浴缸中,身体渐渐温热,思绪却像被胶住的蜘蛛网。
蜷起双腿,我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头发湿漉漉地淌着水珠,一颗一颗滚进浴缸。我伸出食指在并不平静的水面上写下一个名字,最后一个字母收尾的时候,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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