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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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一左一右牵着穆清幽和冥月，一边向外走一边对孙碧萱打趣道：“我们都要出去了，你就留在家里看门吧！”。　　　
孙碧萱直起身子停下了动作，“啊！要一起走吗？等等我。”急急忙忙到小厨房里净了手，飞快地跑出门去。心里念叨着，想把我当作看门狗？嘁，没那么容易！。　　
冥羽扶着穆清幽、冥月鱼贯入了马车，正要登车，却被孙碧萱挤了挤。冥羽见孙碧萱呲牙咧嘴地冲自己做鬼脸，涎着笑道：“美人的滋味怎么样？”。　　
冥羽恼怒地抬手又敲他脑壳，却被躲了开去，知他嘲笑自己适才向穆清幽求欢未果，脸上一红，嘴硬道：“去，小孩子懂什么？”一把抓住孙碧萱手臂，将他扔到车上，跃起跳到车辕上，驾着马车离开木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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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将马车驱到琼香斋门口，给絮儿买了些甜点，先送穆清幽到宣华门外与文尚医接头，之后便带着冥月和初来乍到的孙碧萱去往安乐王府。
第六十三章　宴饮风波　一进王府后园，便听见远处雅静悠闲的琴声，时而又如疾风骤雨般扫抹滚拂，冥羽一听便知是百里冰在抚琴，琴声中却透着股不情不愿。冥羽正觉怪异，琴声戛然而止。前行数十步后，琴声又响了起来，却多了些烦躁的意味。如此断断续续了三四次，冥羽等人已从碧波湖走到了曲溪阁。
凝霜柔媚的声音从阁子里传出，“不对不对，还要再快一些，不能太铿锵有力，虽然快却要轻灵一些，你有没有跳过舞啊？”。
紧接着便听啪得一声，百里冰气哼哼地道：“我怎么没有跳过舞？这曲子我也弹过不下百遍了，洋洋乎若流水，既为凌波溯流，自是要激流勇进了。”。
“那《水仙操》呢？怎会被你弹得那般悲凄？害我跟着你跳心尖儿都疼了。”凝霜不服气地埋怨道。。　　　
百里冰昂首仰天嗟叹，“怀才不遇，如深闺寂寞，人生若无知己，生有何欢？前路无望，自然是悲凄的。”。　
“你，你这是歪解！我哥哥才不会这样弹呢！”凝霜用力甩手，跺着脚走向座椅，欲喝点水解解气，却不防脚下被绫纱缠绕，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自觉十分委屈，呜呜地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百里冰一见凝霜摔倒，起身欲去扶他，却见那朝思暮想的人儿一脚迈进了曲溪阁的门槛，登时停下了脚步，呆立着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身影，再也不想移开半分视线。
冥羽早在门外听到了这二人的争执，心中好笑，百里冰的歪理果然很多。却又听到凝霜的哭声，这才进来收拾残局。。　
冥羽俯身将凝霜从地上抱起，凝霜不知是何人对自己无礼，正欲挣扎叫嚷，却见好人的俊颜忽然放大在眼前。。　　　
凝霜呀得惊呼一声，双臂紧紧攥住冥羽的衣襟，整个身子都挤入冥羽怀中，越发哭得响亮了。
百里冰痴痴地看着冥羽，竟像傻了一般。冥月走至百里冰身旁，牵起他的手，轻声唤道：“百里公子！百里公子！公子……”。
百里冰一阵的恍惚，手心的温软让他多了些真实的感觉，慢慢转过脸来，对上冥月含笑的眸子，百里冰泪意涌上，眼中闪动着莹光，回握住冥月的小手，喃喃道：“回来了！你们回来了！太好了，月儿……”。　
冥月也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拥住百里冰，百里冰心潮起伏，热烈地拥紧冥月，抬眸又见冥羽抱着凝霜站在不远处，同样放眼深深地望着他。千言万语，相思刻骨，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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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适才跳舞，出了一身热汗，此刻要回去厢房换件衣裳，一步一回首地看着与百里冰相谈正欢的冥羽，见她没有丝毫跟来的意思，小嘴一噘，扭身登楼。却忍不住偷瞧那个奇怪的师弟在楼下转来转去，东摸西瞅。瞥见自己看他，立刻挑眉挤眼地调戏自己，吓得蹬蹬跑上楼去，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轻佻？不会是女扮男装的登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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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冰方才没有注意，此刻才觉察冥月的个头竟然蹿得高过了自己，心中有些闷闷的。百里冰的身材在男子中本就不低，与曾经见过一面的穆公子堪有一比，可是如今几月不见，乖巧可爱的小月儿竟越发地高挑了，冥羽的个头似乎也长了一些，更加的高大颀长，自己却还是老样子。难道他们出去吃苦受罪，还能长个子？。
“快去收拾收拾，今晚在王府用罢晚膳，你便和我们一道回木兰居。”冥羽推推百里冰的手臂。
有些走神的百里冰忽听此言，欣喜非常，连连点头，“好，你等着，我很快就下来。”
“月儿，你去给他搭把手。”冥羽翘着脚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拿起百里冰喝过的茶盅饮了一口。
“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了。”百里冰连忙推脱，不让冥月和他一起上楼。
冥羽起了几分好奇之心，百里冰这般遮遮掩掩、言辞闪烁，必是有什么秘密不欲让人看见。放下茶盅，抬步就朝楼上走去。。
这厢百里冰挡了冥月，却不防冥羽走在了前头，慌慌张张跑过去想要将她拉下来，却哪里撼得动。冥羽越发觉得有趣，更加想看看他房里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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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牢攥住百里冰揪在自己衣袖上的手，回眸看他一脸的不安和尴尬，冥羽莞尔一笑，伸手推开房门。。　　　
一张张妙龄少女的画像冲目而来，满壁都是，微风从敞开的轩窗外吹来，白色的纸张哗啦作响。微笑、坏笑、蹙眉、发怒、面无表情、酣然醉态、专注的凝视、奏琴时的淡然……冥羽的各种神态都被惟妙惟肖地描绘在雪白的宣纸上。冥羽惊讶感动之余，不禁轻叹，百里冰的画功比起琴技的确好得多了。。　
冥羽站在门前凝立许久，百里冰悄悄挣开她松动了的手指，默默走进室内，踩在矮墩上将满墙的画卷一一取下扎好。身后没有一丝声响，空气中流动着丝丝微妙的情愫，百里冰不敢回头再看冥羽，却时时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紧紧追着自己，密密地缠住自己不放。这算是小别胜新婚吗？虽然还未嫁给她，这颗心却再也不会交给别人了。。
叠好几件衣裳，收好几件钗环首饰，打个包袱，抱起一大捧画卷，百里冰慢慢转过身来，却撞入冥羽柔软的怀抱，画卷纷纷掉落地下。。
百里冰欲弯腰去拾，却被冥羽一把抱起，两手只好搂上她的脖颈，羞于看她热辣辣的眼神，口中低声道：“那些东西……”。
冥羽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凑近百里冰耳际，“一会儿叫月儿上来收拾，我竟不知，你是如此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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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新裁的软烟罗束腰曳尾散花长裙、袖挽透明披帛、斜插一支凤首垂珠金步摇、不畏春寒的凝霜看到冥羽抱着百里冰走下楼来，心头忽然一酸，扭过身去不看他二人，一张娇俏动人的芙蓉粉面立时黯了下来。。　　　
冥月迎上前去，百里冰不好意思人前赖在冥羽怀中，便挣扎着跳下地。冥羽对冥月耳语一声，冥月笑着点点头，蹬蹬跑上楼。。
冥羽招呼一声正杂乱无章地拨弄着琴弦的孙碧萱，便抬脚向阁子外走去。随后的百里冰经过凝霜身侧，见他含泪看着冥羽的背影，轻叹一声，低低地说了句，“走吧，就要开宴了。”
凝霜觉得冥羽此次回来，似乎与自己生疏了许多，心中更加难过，又听百里冰在身旁多嘴，便狠瞪他一眼，飞快地跑向冥羽。。
跟在最后的孙碧萱乐呵呵地看着前方亦步亦趋追随着冥羽脚步的两个男人，狡黠一笑，看来师姐的后院以后会很热闹啊！这下不愁没有好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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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宴宾，安乐郡主皇甫珊邀请的都是素日相熟的朋友，个个携家带眷地早早入了席。宴席就摆在碧波湖边，环绕湖畔的树梢枝头悬挂着五光十色的琉璃风灯，水上又放了数百盏莲花灯，衬得湖面星光闪烁，恍似夜空倒悬。皇甫珊还请了北瓦有名的散乐班子和彩云阁的清倌，预备通宵达旦地欢愉一番。。　
慕容烟之被夹在两位上官夫郎中间，难得规矩地坐直了身子，却无奈地看着自家的两个能人长袖善舞地与众人打招呼调笑。慕容菱之却未到座，不知还在哪里鬼混。。
裴景旋带了家里两个通房小侍，其中一个便是冥羽常在坐看云起楼见到的男孩子。可是转眼间裴景旋又没了人影，只留两个小侍在席间窃窃私语，冥羽猜想她定是偷溜出去看望怀孕的怜心了。
赵梦槐独自一人占据了一方桌子，沉默寡言地喝着闷酒，一会儿就见她不耐烦地轰赶凑上来斟酒的小倌。那几个小倌平素与她玩惯了，也不大在意，自去找其他的乐子。。
吕舒音年后也回来了，与谢念寒坐在一起，各拥了几个小倌，兴高采烈地推杯换盏，观赏歌舞。
冥羽的左侧坐着百里冰和冥月，右侧坐着凝霜和孙碧萱。凝霜想要远离孙碧萱有意无意的触碰，频频朝冥羽靠去。冥羽给孙碧萱一个警告的眼神，孙碧萱挑衅地呲呲牙。冥羽伸臂揽住凝霜的纤纤楚腰，吻吻他的鬓发。凝霜欣喜过望，连忙捧着酒杯殷勤递上。。　　
紫曦自从生下长女后，便被皇甫珊上表朝廷，立为郡马。如今出了月子，容光焕发地坐在皇甫珊身旁，两人时不时交换一下笑容和眼神。只是，皇甫珊的下首竟然又坐了四个穿着轻薄衫裙的美人，两个端正些的略显拘束地坐着，两个身段风流的互相笑闹着，偶尔转过身去，朝着皇甫珊抛个媚眼，皇甫珊只当作没看见。。　　　
冥羽瞧着有趣，转头问笑得合不拢嘴的百里冰。。　　
“皇上赏的呗！郡主又推脱不掉，只好养在府里了。”。
冥羽唔了一声，懒懒地斜靠到椅背上，由着凝霜为自己张罗吃食，间或扯过他的身子，对着那樱红唇瓣啃咬吮吸一番，逗得凝霜眼酣耳热，浑身发抖，心儿扑通扑通地跳，粉腮飞红，娇羞不已。偷眼观望在座的诸位女子，哪个不是左拥右抱、风流浪荡地亲嘴摸手，凝霜心中既是甜蜜又有几分得意。。　
偏生身旁的孙碧萱旁若无人地拿着筷子在杯盘上叮叮当当地敲打，与前方的丝竹之乐背道而驰，大煞风景。凝霜着恼地斜睨他一眼，却又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扭来扭去的蚕宝宝，放在一片嫩绿的树叶上，再放到桌上的白釉汤盘里。凝霜吓得撂了筷子，钻进冥羽怀里，再也不敢挑菜了。
冥羽看到孙碧萱的恶作剧，低叱道：“一边玩去。”。　　
孙碧萱嘿嘿一笑，端着汤盘离开宴席，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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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儿，你的及冠礼过了吗？这个发冠好漂亮！是她送的吧？”百里冰缩着脑袋偷偷指指身旁的冥羽，悄声道。。　　　
冥月连连摆手，小声道：“这是碧萱公子送我的。”。　　
百里冰一听是那个油腔滑调、举止轻佻的“师弟”所赠，立刻用力捏住冥月的手，“明儿个我们上街，我也送你一个，一定比这个更好看。”。
冥月笑笑，“不用了，已经够了，谢谢公子！”。　　
“男孩子的头冠就像衣服一样，是要换着戴的，怎么能只有一个？”百里冰不悦地道。
冥月怕百里冰生气，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只是不要太破费了。”。
百里冰豪爽地道：“怎么会？好久没有上街了，正好我们多添置些物品，再买些时新的衣裳，听说香舍街新开了一家珍绣坊，我们去瞧瞧！”。
自从做了冥羽的枕边人，百里冰也开始喜欢收拾打扮了，真真应了那句“男为悦己者容”。
冥羽忽而扭头插了一句，“卧房匣子里的银票尽管取用，别总是花百里家的钱。”
两人原是低声耳语，却不料全被妻主听了去，顿时扭捏了起来。。
冥羽转头见凝霜眼巴巴地望着那二人，笑道：“若是想去，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凝霜嚅嗫道：“我才不稀罕。”。
冥羽笑着戳戳他的额头，有意让他们多多磨合，“真的不想去？有月儿呢！百里冰不会把你怎么样。”。　
凝霜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总不能一直和好人的家人闹别扭吧？就像哥哥说的一样，以后总要和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于是乖乖地点点头。其实也蛮期待能和朋友出去玩，哪怕是情敌。自从进了王府，一直都是无尽地等待，等着好人来看自己。不敢出门，不敢与生人说话，害怕再碰上如那次一般的遭遇。虽然有郡马和哥哥的照顾，总会将最好的衣料、最好的首饰、最好的饮食留给自己，请来最好的裁缝给自己量体裁衣，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可供自己差遣，可是郡马有郡主和宝宝，哥哥有裴大人，自己也好想待在好人身边啊！这一方天地越来越管不住想飞出去的心了，是霜儿太贪心了吗？
“外面不比王府，最好让你哥哥给你易了容，等到月儿过来接你再出门。”冥羽叮嘱道。
凝霜郑重地又点头，还是要谨慎一些，千万不能再叫左相抓到了，否则会连累无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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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皇甫珊座下那两个妖娆美人按捺不住了，纷纷奏请表演舞蹈，想要在郡主面前一施所长，以求博得郡主的青睐。皇甫珊允了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