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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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灵素忽地一笑，声音也轻快了起来，“你知道吗？这几日宫中出了许多怪事。”
冥羽挑眉看他。。　
“丽侧君的头发大把大把脱落，连发簪都戴不成了，悄悄命人出宫搜罗活发，做成假发掩饰，这几日他都不敢去文昭殿找皇上。”。
冥羽知道必是孙碧萱捣的鬼，心中冷笑，这种惩罚还算是轻的，若不是现在还不能动他，就凭他多次欺辱清幽和灵素，早就该死一万次了。。
“据说安侧君的身上长出很多长毛，有见过的宫人私下里传说，那长毛刮去之后还会再长，浑身都是，”封灵素打了一个哆嗦，接着道：“安侧君至今都不敢找太医去医治。还有储芳院的一位侍君前几日竟然在元液池畔一边跳舞一边脱下衣裙，状如疯癫，没过多久就被内监带走了。宫侍们说宫里出了鬼，丽侧君和安侧君都悄悄请了道士进宫作法。”。
冥羽但笑不语，封灵素看她神色似有些自得，灵犀一转，眨着眼睛偎向冥羽，“你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作怪吗？”。
冥羽握住他的手，笑道：“我这次从关外回来，还带了一个人，他是我的师弟，现在暂住在冷宫里陪伴清幽。”。　
封灵素瞳孔越睁越大，“你是说……根本不是什么鬼怪，是你的师弟在作弄别人！”
冥羽含笑点头。。　
封灵素双眼放光，咋舌不已，“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特异的男子！他必是看不惯宫中倾轧，出手教训恶人呀！”。　
“什么特异的男子，就是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冥羽不屑地道。。　　
封灵素虽然柔顺，却不像穆清幽那般隐忍。他心思通灵，举一反三，会察言观色，但在冥羽面前却偶尔直来直去，想说什么脱口就出，与百里冰倒有几分相似。想起百里冰，冥羽又想到昨夜的争吵，忍不住喟叹一声。。　
封灵素见冥羽忽有颓色，知她想到什么烦心的事了，便不再说话，静静卧在冥羽怀中，小手一下下地轻抚冥羽胸口。。　
冥羽低头，见他如此善解人意，不禁抬起他的下颌，向那娇艳的菱唇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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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　
宫门外的低喝不啻于平地炸雷，惊醒了缠绵拥吻的一对璧人。此时已近子时，皇上怎会突然驾临？。
第七十章　李代桃僵　绿萝出手如电，将偏殿中歇息的书儿、水秀，并几个小宫侍的睡穴解开。其他不在寝殿入睡的宫侍来不及了，不过这样已足够应付。。
书儿一面穿衣一面颤声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绿萝低声喝道：“皇上驾临承露宫，快快收拾好接驾！”。　　
小宫侍们慌慌张张从床上坐起，摸黑寻找衣裳，有的衣带系错了，有的鞋子穿错了，散乱的长发来不及挽起，五六个男孩子乱做了一团。（作者云：好像军训时的紧急集合，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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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室里，封灵素惊惶失措，自己还精赤着身子，该怎么办？怎么办？终于要被发现了？
冥羽飞快地扯过寝衣掩上封灵素的身子，又找来自个儿的衣袍、短靴，随便往身上一搭，按住封灵素肩膀，深眸直视他的眼睛，镇定地道：“莫慌，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封灵素眨眨眼，点点头，一晃神的功夫冥羽就不见了踪影。封灵素忙将寝衣穿好，拢拢长发，迈下床来，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封灵素连忙扶住床柱，咬咬牙，站稳了身子，便听得外间宫侍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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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圣驾！”。　
外间稀稀落落伏地跪着几个宫侍，还有跑得慢的看见明黄色衣袍从眼前闪过，立即吓得就地跪倒。。　
皇甫明岚看都不看地上的宫侍，只撂下一句“今夜灵侧君侍寝”，抬脚便进了内殿。
绿萝、水秀等人大惊，面面相觑。。
皇上的随身近侍夏儿、秋儿已在外间玫瑰椅上坐下。。　　
夏儿趾高气扬地翘着腿，吩咐小宫侍奉茶。秋儿一双妙目转来转去望着绿萝，绿萝浑身一个激灵，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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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恭迎皇上！”。
封灵素埋头跪在地上，心中狂呼，逃不过去了，为何会在今夜？这下怎么办？天哪……
“素儿！”皇甫明岚伸手欲将封灵素扶起。。
封灵素哆嗦着闪了一下，皇甫明岚不耐，一把抓住他的皓腕，将他从地上提起。
“皇上答应过臣妾……”封灵素泫然欲泣地垂着头。。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如今还是不愿给我？”皇甫明岚低声暴喝道。
“皇上！”封灵素惊骇抬头，看到皇甫明岚赤红圆睁着的双眸，那张普天下绝无仅有的美艳容颜此刻竟变得扭曲可怕。。　　　
她为何如此模样？虽然常常流露出贪婪的目光，但是一直以来，她对自己都算是有礼有节。她曾说自己是她此生的最爱，她会尊重爱惜自己，可是，如今还是要强取豪夺吗？这就是命，做了帝王的君侍就永远逃脱不了的命。。
即便如此，也不想遂了她的愿，出卖自己的感情，封灵素委屈地后退着挣扎，哀求地看着皇甫明岚。。　　　
皇甫明岚粗喘着气缠上来，想要搂住他，想要将他捏碎在掌中。欲望灼伤了头脑，她神志不清地狂乱呓语着，“素儿，素儿，给我，我要你，我只要你……”。　　
拉扯间，封灵素的领口微开，皇甫明岚瞥见他曝露出的小巧锁骨上可疑的红痕。
“这是什么？”皇甫明岚如遭雷击一般定住了动作。。　　
封灵素羞愤地掩紧衣裳，畏缩着不敢抬头看她。。　　
“贱人！”。　
皇甫明岚暴喝一声，啪得一个耳光将封灵素扇倒在地，怒目喷火，几欲将人烧成灰烬。
封灵素唇角流出鲜红的血液，点燃了皇甫明岚体内沸腾的兽血。皇甫明岚只觉一股热浪直冲头顶，他竟敢背着自己与人偷情，做出如此丑事！奸妇是谁？奸妇是谁？皇甫明岚疯狂地撵上前去，狠狠撕裂封灵素的寝衣。那从未碰过的美妙身姿终于晾了出来，满身的欢爱痕迹却刺痛了双眼。
封灵素瞳孔迸张地看到冥羽无声无息地阴沉着脸出现在皇甫明岚身后，冰冷的眼神中隐藏着抑制不住的熊熊火焰。。　　　
皇甫明岚惊怒地看着封灵素，“你……”。
冥羽抬手一掌拍向皇甫明岚后背，封灵素骇然看到皇甫明岚面目狰狞地冲着自己仆倒下来。
封灵素心魂欲裂，尖叫一声“啊……”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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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夏儿与秋儿听到封灵素的呼喊，相视一笑。。
惶恐不安的书儿欲冲进内殿救他的公子，却听夏儿厉声喝道：“站住！”
绿萝拉住书儿的衣袖，见水秀焦急地望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水秀遂定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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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醒醒！灵儿！”。
熟悉的温柔语声唤醒了封灵素，封灵素缓缓睁开眼睛，却见眼前放大的皇甫明岚沉静地看着自己，惊得张嘴欲叫，却被对方迅速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皇甫明岚”柔声低语。。
封灵素的瞳孔越放越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她是……她是冥羽！。　　
冥羽放开手，封灵素疑惑地看着她。。
冥羽苦笑一声，叹道：“这就是我原本的容貌。”。
封灵素惊讶地掩住口，轻声道：“你……你是前太女！”。　　
冥羽点点头，艰难地道：“我和明岚的容貌本就一样。”。　　
早该想到了，为何一直糊涂着？她与清幽哥哥那般亲密，清幽哥哥是与前太女订过亲的呀！唉，一直见到她以那样的容貌出现，还以为真的是清幽哥哥家乡的表亲，也许是青梅竹马、私定终身过的。不过，清幽哥哥也没有说错，皇甫皇族的确与穆家有血缘关系。况且甄后与容后本是亲兄弟，相貌与孪生一般，生下的两个女儿也都像她们的爹爹，她如今恢复了形容，难怪与皇甫明岚生得相似。只怪自己一门心思系在她的身上，从未怀疑过她的真实身份。。
封灵素细细打量她，仔细看还是有些区别的。冥羽的脸颊更瘦，眼睛更大一些，胸部小了一点，眼神没有皇甫明岚那么阴狠，声音也更加温润。封灵素喟叹造物主之神奇，竟然生出如此灿若春华的人物，比男子更加风流蕴藉、光艳逼人！。
封灵素将自己的感觉说给冥羽，冥羽一愣，连忙行至妆台前，对镜涂涂画画。封灵素不知冥羽何时将他放到了床上，此刻坐起身，便看到床下一具穿着白色寝衣、头冲下的尸体，封灵素这才发现冥羽早已穿了皇甫明岚的鸾袍。。
封灵素颤声道：“她，她是皇上？她死了？”。
冥羽面无表情地转身看着封灵素，眼神邪肆而傲慢，此刻她的面容已与皇甫明岚毫无二致。
封灵素浑身打颤，紧张地望着冥羽，“你要扮成皇帝？”。　　
冥羽沉声道：“暂时只能这样了，余下的事日后再作打算。”。　　
冥羽大步走到床前，挽起袍袖，封灵素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她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汩汩鲜血流淌到床上，封灵素急忙按住冥羽手臂。。　　
“你做什么？”封灵素讶然道。。
冥羽的声音愈加轻柔，“你那时流的血，要比这些多得多。”。　　
封灵素瞬间明白了冥羽的话中之意，她是要为自己制造落红。。　　
封灵素猛得抱住冥羽腰身，剪水双瞳染上了晶莹的泪花，“我不悔，我从未后悔你要了我，我爱你！”。　
冥羽浑身一震，深深地望入封灵素的心湖。。
“我知道，我也爱你。”冥羽轻启唇瓣。。
初次听到冥羽口中吐出爱的誓言，封灵素亦被定住了。。
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泄下去，冥羽浑不在意，只是看着他满怀深情的泪眼。
封灵素忽得轻叫一声，捧起冥羽手臂。。
冥羽点住止血的穴道，封灵素扯下适才已被皇甫明岚撕破的衣带，细心地缠住冥羽手臂。
冥羽低声道：“将绿萝唤进来。”。
封灵素已知绿萝是她的手下，知她与绿萝必有筹谋，遂假装用虚弱的声音传唤绿萝进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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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听到封灵素的呼声，知道主人已将里面的局面掌控得当，瞥一眼上首斜眼窥望自己的夏儿和秋儿，应了一声，抬步走入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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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一入内殿，行至床前，便见到屏风后的尸体。绿萝镇定心神，单膝着地，低声道：“主人！”。　
冥羽一扬手，示意绿萝起身回话，“外面情形如何？”。
绿萝快步走到冥羽身前，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和皇上进入承露宫的只有夏儿和秋儿，他二人均不会武功。皇上带来的一队禁卫军守在承露宫外，十二影卫来了六个，环绕承露宫呈包围之势，影卫们的武功与主人不相上下。”。
冥羽当初探得皇甫明岚随身有十二影卫昼夜轮流守护，一冒险进入文昭殿地宫，便遇到了三个。彼时还是皇上不在宫中，那三人本欲将刺客拿住拷问，大意着了冥羽的道。冥羽急于脱身保命，孤注一掷地狠下杀手，虽然竭力掌毙三人，自己亦受伤不浅。皇甫明岚后来又寻来三位武功诡秘的死士补足影卫。天云山的武功虽然精妙，冥羽毕竟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功力有限，而今扮作明岚的模样初登帝位，谨慎小心之余不敢与他们硬碰硬，只盼莫被这些人看出端倪才好。。　　
冥羽看了封灵素一眼，低忖道：“幸好她对灵儿深信不疑。”。　　
封灵素心虚地低下头。。
冥羽对绿萝吩咐道：“听着，等我离开这里，你将她的尸身处理掉，”冥羽指指地上皇甫明岚的尸首，“派人将灵侧君的落红送去敬事房；告诉文尚医此事，让他联络雉主通知安乐郡主；你再召唤冥月进宫替我当值；最后去冷宫知会清幽。”。
“是。”绿萝颔首，转入屏风后，轻手轻脚将尸体拖到后面……。
冥羽捏捏封灵素羸弱的肩臂，安抚道：“莫怕，一切有我。”。　　
封灵素忧虑地道：“你也要小心。”。
冥羽点点头，尽量让脚步虚浮一些，离开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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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懒地斜靠在凤辇上，冥羽仰望明朗的星空，思索着即将面临的各种危机。
明岚虽有蛮力，却是不懂武功之人，冥羽由此刻意收敛了气息，以防被十二影卫察觉主子掉了包。。　
宫中左右禁卫军各六支，一半都掌握在左相手中。驻扎在宫城外的御林军中虽有慕容菱之，主将却是左相心腹。雩县京畿大营的李重亮虽然是明岚倚重的骠骑将军，但她贪婪好色、狡诈多疑，亦不是可靠之人。。　　　
朝中虽已有安乐郡主支撑，左相党羽仍然占据了半数以上。帝京尚且如此，地方上各自为政，更是混乱。境外各国虎视眈眈、坐收渔利，皇甫明岚这个帝位坐得还真是摇摇欲坠。
冷风拂面，冥羽的视线落到凤辇下的随从身上，他们又不知各自属于哪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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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驾接近文昭殿时，耳尖的冥羽听到里面有人窃窃私语。。　　
“快把血迹擦干净，否则皇上看见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哼，那些影卫做事一点都不利索！不就是两具尸体吗？拖了一地的血，还得麻烦我们收拾这么久。”。　
“冬儿！小声些，你这些怨言可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