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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嫡女-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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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夜里,他仍是睁着眼睛看着她那甜美的睡容,“阿芙……小丫头……”他一遍又一遍地学说着这两句话,不想再看到她难过,如果实在记不起往昔,为什么不从这一刻重新开始?
渐渐地他也坠入梦乡当中,在那梦里仍有一个女孩在娇笑着, 而他仍追逐在她的身后,她就像那阳光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就在他要抓住那个女孩之时,突然头一歪措了空,他这才清醒过来,睁了睁眼,却看到怀里的小女人早就醒了,正在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阿芙……小丫头,睡得好吗?”他小心翼翼地把昨晚练了很久的称呼说了出来。
谢芙的眼里的先芒突然闪了闪,但又很快黯淡下来,从他的怀里挣脱,“叫我阿芙吧,现在的你怎样学都不会是他?别再刻意去学了,我真傻,其实你与他虽有同一张面容,但你都不是他,我不该在你身上找他的影了。”说完,她转身下床准备穿上鞋子。
冉溥愣然了一会儿,什么叫我是他,又不是他?看到她要走,忙抓住她的手,皱眉道:“说清楚再走?”
谢芙只是冷然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了自己唤我小丫头时是什么样子的?可我记得,不是你这样小心翼翼的,你从来不会带着这种情绪唤我?”用力挣开他的纠缠。
冉溥愣然地看着她像一只蝴蝶一般飞远了,看了看自己那空空如也的手,顿时失落感填满心间。
洛阳城。
朝堂之上,为了是否要加强安阳等地防守之事而吵成一锅粥,王太后看了一眼挑起这事端的侄孙,眼里有着不满,“朝廷若现在更换防守未见得是件好事。”
另一旁的太子司马憨看了一眼那头发苍苍的老妇,为了这个问题争论了大半年仍没有结论,他也早感到不耐烦了,这个老妇总是把持着朝政不放手,“祖母,依孙子所见还是趁早更换为妙,听闻冉溥在北方节节胜利,我们还是小心那些逃窜的野狼,很有可能会咬着我们不放。
“太子所言不错,臣上回代天子巡视,看到的都是一堆不思进取的人,这样的人焉能守得好我们北方的防线?趁早把这个隐患解决了,朝廷才能真正的安稳。”王恺也赶紧道。
王太傅的眉头皱了皱,他何尝不知道儿子的想法?但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况且儿子的建议动作太大,这不太有利于朝廷的格局,所以他才没有大力支持儿子的行动。
 
司马憨着了一眼那老神在在的谢怿,“谢太保以为如何?”这个老头倒也狡猾得很,虽然说过要支持他,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前两天太子妃卫蕊还对他提议要纳谢氏的族女入东宫,这样才能让谢氏更忠心地支持他,看来这建议还是有几番道理的。
谢怿听到太子点名,站出列道:“臣虽然没有到过那些地方,但是他们驻守在那儿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强龙难压地头蛇,若采用雷霆手段也许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瞄了一眼司马憨那不满的眼睛,“但是现在匈奴的气势大减,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他们也需要休养生息,我们正好趁这机会一举革新,太子的提议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吊了太子这么久的胃口,该是时候表明态度了,昨天妻子袁氏才对他说,东宫太子妃邀她一叙,有意要让谢氏族女进东宫,方才选这时机表明支持太子。
司马憨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微笑,“祖母,您看其灾朝中还是有人支持孙儿这举动,我们何不趁机加强防卫呢?”
王太后的老脸满是不高兴,这个太子过于自以为是,不打压一下他的风头,别人就更不把她这老太后放在眼里。“阿憨,你尚年幼,执政的经验也浅,不知道里头的水深得很,朝廷是以士族马首是瞻的,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的朝政将不稳,北方那块的情形我们若插手过多,只怕会招来诽议与责难。这更不利于我们防守。”
王太傅这回也站出来道:“太后所言甚是,太子请三思。”
所有的朝臣一看到王太傅这举动,忙又跟着喊:“太后所言甚是,太子请三思。”
王太后的老脸上微不可见地笑了笑,然后那双老眼睛有几分嘲弄地看了眼对面的年轻太子,姜还是老的辣。
王恺看到这场面,胸中的那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他也不得不批判他们一句迂腐,正要出列说话之际,看到太子司马憨的眼中不满一闪而过,然后又很快地恢复平静,微笑道:“祖母还是比孙儿思虑得周道一些。”
谢怿看到太子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不禁摇了摇头,太子终究还是屈服于王太后的意志之下,怪不得王太后会在小事上让他拿主意,大事却是丝毫不放手。
早朝就在司马哀那带着哈欠的声音下结束了,人人都看着那孩子心性的帝王猛摇头,若帝王是有魄力之人,这个朝政也不会把持在王太后的手里。
王恺带着失望的情绪走出大殿,却被宦官叫住,说是太后宣他,微沉吟了一会儿,他这才转身朝太后的寝宫而去。
刚一踏进殿里,就听到王太后用那重重的声音朝他劈来,“阿恺,你是王家的子侄,怎可倒向太子那一边?他将来登基后,就会更不把王家放在眼里。”
“而且他现在与谢家走得更近。”王太傅皱眉道,“阿恺,你以为他是外表那么贤良之人吗?若不许与谢家好处,谢家会支持他吗?”
王恺却是上前朝两人道:“姑婆,爹,你们说的三郎都知道,但是现在不是纠结在党争之上,而是把眼光放在大局之上,冉溥的仗打了整整有两年多,当初安阳等地袖手旁观不加以援手,若到时候那里危急,冉溥需要休养生息,必定也会袖手旁观,那样的局面对我们就相当不利了。”为什么他们就看不清这一点呢?
“三郎说得对。”牵着儿子刚进宫的司马钰声援丈夫道。
王太傅斜睨了一眼这儿媳,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背后做的好事,“教太子与谢家联手的是不是你?你现在还知道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儿媳妇?”
王太后却是伸手把那漂亮得像金童一般的王璨抱在怀里,“阿璨,吃过早饭了吗?”
近三岁的小男孩绽开了抹笑,仍有几分奶声奶气地道:“太姑婆,我已用过早饭了。”然后又看向一旁的爷爷,“爷爷,你为什么这样说娘?她是阿璨的娘。”说完,小男孩还皱了皱眉。
这动作让原本紧绷着脸的大人都笑开来,这气氛才松了松,王太傅最是疼爱这孙子,招手示意他到他怀里,“爷爷的宝贝乖孙哦,我哪有斥责你娘?而是跟她讲道理。
王恺握紧司马钰的手安抚她的情绪,父亲那质问连他听了心里都不舒服,更何况生性敏感的妻子?“爹,您也别生气,这事情是我让阿钰去做的不关阿钰的事情。”
“三郎,你不用一个人背,这事情是我与三郎商议的,正是要为了我们自家的安全着想,所以才会这样建议太子。”司马钰从来不会对自已的行为遮遮掩掩,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
王太后知道她那耿直的个性,心仍是偏向于她,“好了,侄子,别一大早她就拿儿媳妇来说事,阿钰是阿恺的媳妇,又怎能不听丈夫的话?只是阿恺,住后不要与东宫走得太近,我始终不太属意于他。”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合适入主东宫?” 司马钰反问道,父亲的其他几个儿子更不堪入目,惟有太子还像话。
“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数。”王太后皱眉道。
王恺知道这两人顽固,但没曾想竟像两抉大石头一般,怎样也感化不了?“姑婆,不是阿恺要泼你冷水,只怕你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这变化会更快。太子是有缺点,但能忍能伸,也不失为一块为君的材料,我们王家的根基是牢不可破的,姑婆你还要争什么?”
“太子有意让他妻子的娘家卫氏升任太师一职,自那贾家倒台之后,这位置一直空出来,阿恺,若太子登基为帝,岂不是要重用外戚?你可别不记得外戚可是祸乱的根源。”王太傅颇为义正词严地道,这是他大力反对太子的原因,岂能让卫氏这么快就水涨船高。
司马钰听了王太傅这一番话,顿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颠为嘲弄地道:“外戚?我看这外戚再大也大不过王家去吧?”世人哪会不知王家不为相即为后,只有他父皇当年娶了那丑女贾氏和太子娶了卫氏之外,王家出了多少个皇后?怕是十个指头也数不过来吧。
顿时王太傅的眼中就目露凶光,王太后颇为不自在地咳了咳,王恺则是一脸尴尬地挡住父亲看向妻子的目光,虽然妻子这话过于直白了,但却是说到要点上,小声地道:“阿钰,收敛一点。”
司马钰本来还要说两名更为嘲弄的话,但听到丈夫那小声提醒的话,看在他的份上,这才闭上自己的嘴。
“爷爷,你的嘴又下搭了,不好看。”王璨又伸手把爷爷的嘴往上提了提。
王太傅本来要发作的,但在这小孙子的搅和下,惟有把怒火收起来,朝孙儿笑眯眯地道:“阿璨啊,回头到爷爷的住所去住,爷爷亲自教导你。”再交给他那个吃里扒外的娘,还不知会把王家的子侄教成什么样?
司马钰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这个公爹说不过她就想要抢她的儿子,立刻俏脸一沉,正要拍案而起,王恺却是抢先一步发言道:“爹,您别再添乱了,阿璨还小正是需要娘的时候,你生生拆散一对母子,这对阿璨的成长并不好。”
王太后看了眼司马钰那抿紧唇的样子,即使这孩子脾气倔,那也是她心尖尖上的肉,“好了,侄子,这话往后休要再说,若再把阿钰逼回西山道观,我可与你没完。”
王璨也摇了摇小脑袋,鼻子在爷爷的身上闻了闻,然后才皱了皱鼻子,“爷爷,你没有我娘身上的香味,我才不跟你住在一块儿呢。”
王太傅没想到这个提议会遭到接二连三的反对,又听到怀里这小东西嫌弃的话,顿时就轻拍了拍孩子的臀部,“小没良心的,爷爷为你好,你还敢嫌弃?”
王璨却笑着道,“爷爷不是教过我要说真话吗?若我说了假话岂不是骗了爷爷?那孙儿就不是好孙儿。”
这几句话又把大人逗乐了,王恺看着自己那备受宠爱的儿子,也笑着摇摇头,若没有战乱,只有这样的和乐融融那该多好。
下一秒,宦官快速进来禀报,“太后娘娘,有加急军事。”
王太后脸上的笑容一凝,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加急军事?遂威严地道:呈上来。”
众人都看着那宦官快速地跑出去,然后小跑地冲进来,把那奏疏呈在王太后的面前,王太后当众打开奏疏看了起来,越看她那双浑浊的眼晴瞠得越大,最后更是不可思议地看向王恺。
王恺看到姑婆那目光,顿时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不等姑婆发话,忙上前抓过奏疏迅速浏览了一遍。
在他身旁的司马钰却是第一个惊呼出来的,“三郎,真的被你一语中的,那些匈奴残余分子果然转而骚扰我们的边界。”
王太后直觉得这奏疏似打在她的老脸之上,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刚刚的早朝才威风凛凛地喝斥了太子,转而就接到这奏疏,神情顿时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王太傅抱着孙子的手也紧了紧,直到孙子扭了扭小身子,他这才朝孙子歉然地一笑,然后又凝着老脸。
“姑婆……”
“此事暂时压下,不得外传,过一段时间再议。”王太后却在瞬间做出了决定。
“这不是在延误战机吗?”司马钰惊道,现在还要顾及所谓的颜面吗?
“只是骚扰而已能有多大作为?我们在北方也有不少兵力,他们焉能挡不住这些残余?阿钰,这是朝政。”王太后放重声音道,若现在就又召朝臣议这事,她的老脸哪里还挂得住?
王恺看了一眼姑婆那坚定的表情,顿时觉得心寒无比,难怪妻子老批评她这么老了还死要权,“姑婆,你可知这样会误了战机,现在只是骚扰而已,谁知道像李太守那般的人能顶到什么时候?”
“阿恺,李太守等人是当地的士族,他们比你还要着急,焉能不尽心尽力地守住安阳等地?听你姑婆的话,暂时不议这件事,我们王家现在丢不起这个脸,反正只是一些小战事而已,误不了战机的。”
王太傅沉思了之后,还是与自己的姑婆站在同一阵线,然后看了眼司马钰,“儿媳妇,若今天的事情外传出去,我惟你是问,到时候,你不再是王家的儿媳妇,我自会作主休了你,你也别想再见到阿璨,从今天起,他就暂时交由你婆母来照顾。
“这是两码事?你怎可混为一谈?”司马钰跳起来道,“你拿我的儿子为人质威胁我?”
“爹,你这样大过分了,朝政是朝政,阿璨是我与阿钰的儿子,你这样做算什么?” 王恺顶撞父亲道。
王太傅拍拍长案,“阿恺,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你这是对父亲的态度?况且此事我已有定论,不许再提,就当没接过这奏疏,你不是说安阳的大守过于安逸吗?现在正好,让他们热热身,有事可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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