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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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你。”
女菀和蔼的笑了，继续说道：“我是国色的护法，掌管疏影，而芳满楼恰好是疏影的一部分。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一面。”
柳依依佯装惊讶的看着她，表情并不夸张，反倒不容易引起怀疑。其实她也是有些惊讶的，她脑袋中从未有过这号人。
柳依依谨慎又谨慎的措辞，问道：“我为何信你？”
女菀点头赞许的笑笑，说道：“我看中的人果真没错！”
说罢，她掏出一叠资料。那是芳满楼近几年来全部生意，所有人的资料，又是怎样进入芳满楼的。女菀有告诉她很多事，原来在疏影内部，还有一影卫团，直属于女菀、紫菀二人，专门负责处理逃跑的杀手。
“那护法大人找我何事？”
“监视一个人，第一公子郁李，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吧！”女菀靠在马车上说道。
“是见过，不过为何要监视他？”柳依依当然知道为什么，不过该有的疑问还是要有的，你不问，人家反倒会回来怀疑你。
“不该问的别问，你要知道好好表现，我的位置迟早是你的。”女菀笑道，“乖孩子。”
女菀早在第一次见到柳依依的时候，就下定决心把她当做继承人培养了。柳依依还陷在她刚刚的话中回不过神来，只听她拍拍手，又进来一个人。柳依依一眼便认出，是刚刚对她笑的那个人，眉眼弯弯，唇角带笑，温柔中透漏着狡黠，生的竟比巫玉还要美三分，不过全然不见女子气。他衣着干练，腰间别着一把雁翎刀，即使在马车中曲着身子，竟也让人觉得英姿飒爽。
“顾衍，从今往后跟着依依，听其差遣。”女菀吩咐下去，顾衍立刻含笑对柳依依作揖，柳依依同样报以一笑，心下却盘算的清清楚楚，这根本不是给自己找手下，分明就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坐马车回到芳满楼，柳依依首先面对的第一个难题，便是怎样解释顾衍是谁的问题。她打算和盘托出，目前看来风险最大，但藏着这个秘密始终是祸害。
两人停在红灯阵前，柳依依说道：“顾小哥还请跟紧我！”
“哦？”顾衍挑眉，笑吟吟的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不做答复，径直走了进去，顾衍有条不紊，徐徐跟在后面。
阵型在片刻间，千般变换，顾衍仔细观察，一条一条的记在心里。柳依依用余光偷瞄他一眼，却被他看个正着，脸上浮现微妙的笑容。他的笑与郁李截然不同，一个没有多大意义，另一个往往另有它意。
未几，两人出了阵，到了红灯小院。尹京祁见她回来，马上迎了过来。
“去哪了？姑姑可有难为你？”
柳依依摇头，笑道：“没有。京祁，去把潇潇和妖儿找来。”
尹京祁早就看到了顾衍，心中不免有疑问，知道柳依依找那二人是为了讲这件事，便匆忙离去了。
“他就是尹京祁？”
顾衍看着尹京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红灯阵中，笑问柳依依。
“你认……知道？”
“来之前，看过关于芳满楼的资料。上面上说，尹京祁武功最好，左西人善于用毒，医术也不错，巫玉只喜欢杀漂亮女子，暮潇潇武功平平。至于柳老板……是位顶顶聪明的美人。”顾衍谄媚道。
柳依依推测，大概是女菀给她看的那份，从他们进入芳满楼到现在，无一不有。
说话间，尹京祁带着二人回来了。众人一齐进了屋子，红灯小院偏厅。
尹京祁坐到他的床上，这张床是他硬要搬进来的，就像是柳依依喜欢躺在贵妃榻上一样，他格外喜欢床。他很难入睡，睡着了更难清醒，睡觉时间也不确定，他若是睡了，众人都会识趣的不再打扰他，当然巫玉有时例外。
柳依依跟其他人都做到了桌前椅子上，巫玉与顾衍并肩而坐，高下立判，“芳满楼是国色的一部分。”
这件事他们三人都早就知道了，可却都像是刚知道一样，尹京祁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叫道：“柳妹……你你你说什么？”
暮潇潇惊奇的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至于巫玉则愣在了那里，半晌没反应。
“芳满楼是国色的一部分，这位是女菀护法派来的帮手顾衍。我们要负责监视第一公子郁李。”
“叫我阿衍就可以。”顾衍自我介绍到。
“暮潇潇，大家都叫我潇潇。”
“尹京祁，随便你怎么叫，至于那个……”尹京祁指指正支着下巴，打着瞌睡的巫玉，坏笑一声道，“叫他娘娘腔就可以。”
巫玉无端又被作弄，睡意全无，跳起来，扑到尹京祁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尹京祁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闹，身体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反应过来后，立马扣住巫玉的手腕，将他从身上甩开，揉着脖子爬了起来。
“咳咳，娘娘腔，你想掐死小爷啊！”
“你还说！”巫玉作势就要在扑上去，尹京祁赶忙闪到柳依依旁边，得意笑道：“我就说了，娘娘腔。”
“你……好！你说，有本事你再说！”巫玉手中多了一把金簪，用力往尹京祁的被褥上一划，原本好好的被子多了一条一尺长的洞，棉絮可怜的翻卷出来。
“小爷的被子！”尹京祁惨叫到，柳依依赶忙伸出手堵住耳朵，险些被他震聋。
“看小爷怎么修理你！”尹京祁撸起袖子，似是动了真格。顾衍在一旁看的开心，没想到这芳满楼原来这样热闹。
暮潇潇面露担心，手撑着椅子，蓄势待发的模样。巫玉跟尹京祁闹着玩，闹着闹着便成了真的。果不其然，刚刚还在他手中的金钗，已经飞了出去，尹京祁稍稍侧身，那金钗贴着他的面颊，直冲顾衍。
顾衍笑容不减，须臾间金钗如毛笔般被他捏在指间，笑容如月光般曼妙虚无。
他站起来，将那金钗轻轻插在柳依依发间，笑道：“这么漂亮的发钗，自然该配美人。”
他上演了这一出，尹京祁翻了个白眼，没心情在闹了。巫玉心底暗笑，带上自己的金簪还没死的，柳依依可谓是第一个。暮潇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撑着椅子的手，放回到腿上。
“你们两个闹够了就坐好。”柳依依冷冷说道，场面总算恢复了正常。
“你可以叫……”
柳依依话还没说完，顾衍连忙接上：“依依！”
柳依依先是一愣，继而答道：“随你。”
与顾衍四目交接，各怀心事，顾衍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意味深长，柳依依也跟着笑了，带着些小骄傲，这就是队友，外人可看到了？
麻烦轻而易举的被化解，柳依依心情大好，眼珠一转，“顾小哥先同京祁住在一起吧！”
这句话一出，尹京祁很反常的没有跳起来，“我睡觉很轻，醒了再难入睡，劳烦君兄弟不要乱动，小解也不要。”
顾衍自然明白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着答应。
尹京祁引了他去房间，柳依依看着他远不如正面温和的背影，竟觉的如同春日般，乍暖还寒。
她深处手，拔下头上的金钗，扔给巫玉。
“潇潇，郁公子的请帖送过去没？”
“还没有。”
“那就赶快送，二楼正对戏台右边的雅间，就留给他吧！”
“那个雅间已经订出去了。”
柳依依继续问道：“左边的呢？”
“中间，及其两边都被一个人定下了。”暮潇潇答道。
什么人？出手还真够大方的。“那就在靠右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六月初一傍晚，斗花魁大赛正式开始。除了少数能拿到请帖的人，其他人都是花了银子，才能看到这场盛会。
柳依依不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主持的事自然交给了吴姐。顾衍这几日帮了不少忙，柳依依很难从他身上挑出毛病来，可以说没有，做事迅速，井井有条，举止上更是优雅的不像普通人，难不成影卫团中的人上过礼仪课？
“潇潇，可有鸽子飞回来？”主楼中有人弹起琵琶，像是信手拈来的曲调，先是寥寥几声，如同珠子落在玉盘之上，后连绵不绝，如痴如醉。
“没有！”暮潇潇讲道，“柳姐别担心，左哥不会有事的！”
十来天了，左西人带回走的鸽子都没有在飞回来，柳依依由最初的担心，转变为焦急。他一贯守时，不可能会忘了写信回来。一定是鸽子在被天敌捉去了，或者被人烤了吃了，或者迷路了。
“依依，第一公子来了。”尹京祁从主楼回来。
“我这就过去。”
二楼雅间。
柳依依刚进门，就看到一位男孩，坐在轮椅中，轻纱遮眼，嘴角含笑。
“是谁？”郁金警觉的问道，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柳依依惊停在原地，原来是位扮了男装的小女孩。
一边郁李覆上她握起的手，轻声说道：“我跟你讲过的，是柳老板！”
他的安慰立刻起效，郁金眉头马上舒展，冲着门口道：“柳老板好！”
“你好！”心知这女孩看不见，但柳依依还是温柔一笑。
房间里还有两个人，领春和扮作男子的半夏。
“这是郁金，我徒弟，柳老板叫她小金就可以。”郁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柳依依一同看表演。
斗花魁大赛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家妓院就可以参加的，层层选拔之后，能到芳满楼的也不过二十多个人。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旖红院的紫嫣，她身子曼妙，纤腰楚楚，和乐而舞。水袖翻飞舒卷，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明艳动人。
一舞完，楼下开始有人叫价，这相当于一种评判手段，谁最后价最高，谁便是赢家。价钱一路攀升，从十两一直涨到二百两。
柳依依面不改色的看着，抿一口茶水。半夏在心中暗叹，青楼果真是个砸钱的地方，哪天一定要撺掇公子开个青楼，好赚钱。
“二百两。”郁金在一旁叹道，“那跳舞的人一定很漂亮！”
柳依依微微一笑，对她道：“是很漂亮，只不过是庸脂俗粉。郁公子，你说呢？”
郁李正在喝茶，被问到险些呛着，连连称是，半夏不由的翻着白眼，心中暗叹“他刚刚一直在看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问他！”
时间飞逝，很快便轮到了芳满楼。
“是君撷姑娘！”郁李向前倾身，惊叹道。
同样是跳舞，君撷便宛如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仙子，没一丁点媚俗，又如小草发芽般，惹人春心萌动。
“柳老板，你赢了！”郁李说道，“跟她比，前面的果真都是庸脂俗粉。”
柳依依欣然一笑道：“不是我赢了，是君撷赢了？”
郁李打了扇子，愣了片刻，转瞬明了，打开扇子，笑道：“是，她赢了。”
半夏在一旁被弄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为什么？”郁金抢先问出了问题。
柳依依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因为叫价的全是有钱人，势必要为她赎身，买回去收做小妾。这是斗花魁大赛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娶拔得头筹的姑娘回家。”
半夏听了仔细看了看，叫价的果真都是二楼的人，金额已经到了五百两。只不过他们左边的三个雅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声音。
芳满楼从未输过，花魁是从小开始培养的，与买进来的姑娘不同，会花掉不少银子。所以，她们第一次接客也是最后一次的钱，全部都归芳满楼所有。当然她们今后大都荣华富贵，也不会计较这些钱。娶娼妓纵然是没面子的事，但若是花魁，则证明了家中财大气粗，所以一到这时候，各位爷都分外拼命。正是因为如此，不少女童的母亲，认为自己家女儿生来就是凤凰，为了鸡犬升天挣破头的要将孩子送到芳满楼来。
芳满楼自建立以来，身价最高的便是柳依依，但她不是花魁，她的身价，完全是靠她自己哄抬的。
君撷最终被谢老爷买了回去，出价八百两，虽不是历来最高的，但芳满楼也赚了不少。
今夜最后一节目，便是赏花。柳依依特意购来数百盆昙花，摆在东苑。当然，不少人抱得美人，不愿前去。
众人边聊边出了厢房，还未走几步，就听到中间厢房中一个声音道：“敢问外面的可是柳老板和郁公子？”
那声音很陌生，众人从未听到过。虽然心底有疑问，但二人还是答应了。
“我们老爷想问，二位才华横溢可想过报效朝廷？”
柳依依心下笑道，原来是位官老爷，但心下不禁诧异对方凭什么认定自己是个聪明人，谨慎说道：“柳依依不过一弱质女流，无才无德，老爷这么说可算折煞小女子了。”
屋内又安静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道：“老爷问郁公子是怎样想的？”
郁李同柳依依有着相同的疑问，不禁猜测里面人的身份，但苦于没有半点头绪。
“度德量力，不足以服人。”郁李说道，房间中突然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那官老爷似乎是病的不轻，这是担心后继无人吗？
咳嗽声渐轻渐消失，不久里面又问道：“国家需要二位，二位也无动于衷？”
“是柳依依无能，不足以担当重任。更何况，柳依依是女子。”水令帝国用人向来不忌男女，但在天下统一前，各国风气不同，例如日爰郡这里，女子便不如男子。
“郁某，也没有才能，老爷就不要在戏弄了。”
房间中很久没有在传出声音，气氛肃穆，郁金不禁害怕，去拉郁李的衣摆，可站在她身边的恰好是柳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