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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往事之凤城飞帅-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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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来的路上得到消息,真穆贴尔的第四子半月前率八千铁骑在铁汗大败被贬驻守在此的林宝山。林保山率领驻地的3000多将士奋战两日,终因被围后援不继,全军覆没,林保山本人也战死殉国。”
将士阵亡原是常事,可是,君玉想到林宝山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受自己连累被贬,又为新来的梅大将军所不容,心里不免黯然。
弄影先生道:“拿下铁汗后,只怕他们南下完全控制了那片广袤的神秘土地就危险了。”
君玉也知道,自拓桑“死后”,赤金族扶植的奘汗赤教正在大肆活动,若新的“博克多”人选稍有不慎,那片广袤富饶的土地很快会成为真穆帖尔的补给空间,从而控制西南,长驱直入马踏中原也并非不可能。
君玉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好一会儿才道:“先生,我当初记恨拓桑之死,擅自挂冠,再不肯上战场,这也间接害死了出兵铁马寺救我的林宝山。好在拓桑还活着,总算苍天有眼。在等到拓桑彻底恢复自由身份之前,我希望能在西北战场再尽最后一份微末之力,至少,要拿下真穆贴尔第四子的头血祭林宝山。不然,终生也不会安心的。”
弄影先生点了点头:“等你的眼睛好了,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天气虽然阴沉沉的,四周的热气依旧十分厚重。七八名赤金族士兵正快马加鞭往边境那片大营帐赶去。
作为此次劳师动众追杀“凤城飞帅”的幸存者,他们虽然快马加鞭,却一个个显得垂头丧气。这次追杀,先是折损了朱丞相帐下的几十名好手,真穆帖尔为了拿下君玉,特意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一队弓箭手,没想到这队弓箭手也几近全军覆没。
头皮血肉模糊的郎雄和右手五指齐断的蒙哥赤五天前已经先行返回,可是断了一臂的朱刚却不敢先走。他父子在真穆帖尔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却以这样的结局返回,只怕很难过得了真穆帖尔那一关。
他歪歪斜斜地坐在马背上,心里十分惶恐。这次铩羽而归,他怕受责罚,便等了二哥一起回去,他一次次回头,看到朱渝那匹汗血宝马不徐不急地走着,而朱渝面色十分阴沉。
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朱刚面色大变,低声道:“二哥……”
话音未落,一匹剽悍的战骑已经横在前面。
“孙嘉!赶快拿下孙嘉这小子……”朱刚大喊一声,身边的几名士兵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此刻拿下孙嘉这“凤凰军”的将军,自然是大功一件,多少可以将功抵罪。此刻看孙嘉双目赤红,杀气横生,立刻将目光移到了主帅朱渝身上。
孙嘉并不看其他人,只盯着朱渝:“交出我老娘来!”
朱渝冷笑一声:“要你老娘的命也可以,提‘凤城飞帅’的头来换吧。”
孙嘉怒道:“君玉双眼已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我毒害好友,人神共弃,如今,只求救下我老娘后,自尽以报君玉就是了。”
“那就等着给你老娘收尸吧。”朱渝笑了起来,“不过,拿下你这凤凰将军也算小功一件……”话音未落,他一剑已向孙嘉攻去。
孙嘉早有准备,也正欲和这儿时的同窗拼个你死我活,他双掌攻出,刚到半路,忽见朱渝的长剑变了方向,低喝道“孙嘉。”
孙嘉心里一凛,几乎是眨眼之间,已经有两名赤金族士兵被朱渝一剑穿心。他忽然明白过来,手起掌落,和朱渝配合默契,几乎是片刻之间,还没回过神来的几名士兵已经全部被砍瓜切菜般杀死。
茫茫天地之间,忽然只剩下了三个人和一地的尸体。
朱刚目瞪口呆地伏在马背上,浑身如筛糠一般,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朱渝盯着朱刚:“孙嘉的老娘关在哪里?”
朱刚看看那七八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颤声道:“在,在……在一个隐秘的小帐篷里……”
朱渝冷冷地道:“孙嘉,你听到了?你自己去带了你老娘远走高飞。”
孙嘉盯着他,半晌才抱拳一揖“多谢”。
“君玉是你的好友更对你有提拔之恩,你下毒时怎么没想到要谢她?”
孙嘉杵在原地,无言以答,朱渝忽然提起马鞭,一马鞭重重地抽在他脸上,直抽得他面上鲜血淋漓:“我放你老娘,也抽你一鞭,了断你和朱家的恩怨。此后再见就是敌人,你滚吧。”
孙嘉满脸鲜血,火辣辣的,惨笑一声:“我还有何面目再见君玉?只求安顿了老母,尽力寻找君玉的下落,若找不到,自杀谢罪就是了。”
“你这种伪君子早死早好。”朱渝冷哼一声打马离去。落在后面的朱刚醒悟过来,也猛抽了一鞭,追了上去。
朱丞相父子居住的豪华营帐里。
此刻,这豪华营帐里虽然灯火通明,莺歌燕舞,却没有丝毫的喜气。
朱刚哼哼唧唧地倒在厚厚的地毯上,愁眉苦脸地望着自己的断臂,忽然发起蛮来,抓了酒杯、匕首等杂物向正在歌舞的女子扔去。几个歌妓大惊,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
朱丞相脸色铁青地看着大碗喝酒的朱渝,忍了半晌还是没有忍住,怒道:“你怎么把孙嘉的老娘放了?你可知道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孙嘉这忘恩负义的小子今后只怕再也不会为我做任何事情了!”
朱渝没有作声,依旧一碗一碗地喝着酒。
“即使抓不到君玉,能逼孙嘉投降也算大功一件,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叫我以后怎么在真穆贴尔面前抬得起头来?”
这次功亏一篑,真穆帖尔损兵折将,但是他老奸巨猾并不责备,反倒好言安慰奖赏了一番幸存归来的人,只说“凤城飞帅”虽然逃脱,但是让其瞎了双眼也算大功一件,毕竟,一个瞎子还有何惧?
过了好一会儿,朱丞相又低声恨恨道:“还是给君玉逃脱了!这孽种命真是硬!”
朱渝放下酒碗,醉眼朦胧地看他一眼,笑道:“你疯狂追杀兰茜思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为什么老是不死心?如今,你又怎能杀得了君玉?你好好呆在这里醇酒美人过一天算一天不好么?为什么偏偏要生出这么多事,逞强而为,自取其辱!”
“兰茜思杀了大哥,君玉又砍断了我的手臂,爹,你一定要为我报这深仇大恨……”
“你要再去惹她,下次就不是掉一只手臂,只怕掉的会是你的狗头了!那么多好手都丧生在她剑下,你何德何能可以逃出生天?到此时,你还不明白她是手下留情?!”
朱刚看着二哥凶狠的眼神,不敢接口,又躺在地毯上哼哼唧唧起来。
朱丞相怒瞪朱渝一眼,又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你还是回你的驸马帐营好了。这次我夸下海口又没能拿下君玉,只怕引起真穆帖尔的猜忌和轻视。当今之计,你一定要和公主恩爱和睦,公主刁蛮任性,我知道你厌恶她,可是,如今我们寄人篱下处处要看别人眼色行事,真穆帖尔心狠手辣,如今之计你一定要让公主对你死心塌地,最好能让她尽快为你生下一男半女,这样,真穆帖尔才会真正信任你……”
“嘿嘿,你放心好了,这一生,她绝不会为我生下一男半女的……”
朱丞相大惊失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朱渝盯着父亲,一字一字道,“叛国投敌的滋味并不好受,是不是?纵然还有荣华富贵,我也不愿落地生根,再生下一个孽种延续我叛贼的身份!”
“你,你……”
“我在结婚的当天已经给她服下了一点特殊的药……”朱渝大笑起来,却压低了声音,“真穆帖尔害瞎了君玉一双眼睛,他也永远别想有外孙。我这样做,也是公平合理的,对不对?不对,其实并不公平,他家的孽种怎配和‘凤城飞帅’相提并论?哈哈哈……”
朱丞相不知是怕是急,全身颤抖,朱刚蜷缩在地毯上,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朱渝站了起来,又看父亲一眼,沉声道:“我会努力让你在有生之年保持荣华富贵的日子,也会为朱刚谋个前程。可是,我希望你对君玉的谋害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如果你真要断绝我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丝希望——我一定会让你断子绝孙的……”他又笑了起来,“我杀不了别人,难道还杀不了自己么?!”
朱丞相看着他大步走出营帐,只觉得背心冷汗淋漓,咳嗽一声,一口气缓不过来,瘫坐在地上。朱刚连忙爬过去扶起了老父,用仅有的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胸口,他才吐出一口浓痰,喘过气来。
第十一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这小店的屋顶上时,弄影先生轻轻解开了蒙在君玉眼睛上的那层草药。
君玉闭着眼睛,心情竟有几分紧张。失明也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却像过了许久一般。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弄影先生依旧峨冠博带,俊逸出尘;窗外,一面破旧的酒旗迎风招展。
面前的人,昏黄的酒旗,一地的沙尘,从来不曾觉得万物这般妩媚多姿。
弄影先生微笑着看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重新焕发出璀璨夺目的熠熠光辉,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书院里见到君玉的情景。
那时,他刚刚经历了挚友和亲族中七八百人被杀被流放,却救之不得的痛苦,就连心仪的女子也嫁了别人。自己虽然因故侥幸被“赦免”,却已经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绝望,只得辞官归隐。那天,他赶了夜路来书院拜访祝先生。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春天的早晨,他带着满面的失意和绝望走在书院的广场上。他看到一个孩子正在一棵大树下认真练剑,虽然是那么阴沉的天气,可是,她专注的脸庞却似被渡上了一层奇异的光环。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那孩子收了剑,看着这个陌生人满面的哀戚和绝望,微笑道:“您可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
明明是阴天,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眼前、心底、触目所及之处,无不霞光万道,有一些无声的美好的希望在心底复活。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朵洁净的云或者掌管百花和希望的神。
当知道这孩子是个孤儿的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自己已经无牵无碍,就一定要竭尽所能保护这样的美好。于是,他由原本的慕名拜访祝先生到留下做了书院的先生。再然后,他看着那个男装的小姑娘为了不连累祝先生,毅然决然地在深夜离开书院踏上了自己的漫漫人生路,于是,他也从书院不辞而别,一路保护她,为她提供遮风挡雨之地,看着她长成参天大树。
君玉看着他喜悦而沉思的神情,自己心里也同样的充满喜悦和感激之情。她深深地一揖到地。弄影先生也不扶她,待她自己起身,才微笑道:“君玉,你的眼睛总算好了。”
“以前我还不觉得眼睛有那么重要的功效,直到失明后,我才发现,如果今生再也看不到先生,那真是可怕的事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你遇到危险,怎会知道拓桑还活着?”
心里像开了一朵花一般的喜悦,君玉嘻嘻笑道:“是啊。”
铁马寺的上空回荡着炎热的气息,这里,距离西宁府已经不到30里了。
君玉的眼睛复明已经快二十天了。弄影先生已经先赶回凤凰城了,这些日子里,她并没有急于去西宁府,而是利用了各种手段和讯息在边境四周散布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想寻找孙嘉的下落或者让孙嘉来找自己。
可是,孙嘉依旧没有丝毫音讯,她只好先往西宁府而来。
马热得吐着舌头,这马是逃亡的时候拓桑寻来的,估计是从落单的赤金族士兵手里夺来的。这马虽然也十分强健,可是,比起被赤金族杀手毒杀了的“小帅”还是差了一截。
君玉想起“小帅”,不由得惋惜又伤感,她在铁马寺门口停了一会儿,又上了马,轻轻挥鞭,准备离开。
“君元帅……”
一个声音响在身后。君玉勒马,回头,竟然是夏奥喇嘛。
夏奥喇嘛依旧拖了长长的铁棒,身上的袍子却十分破旧,看样子竟然似已经流浪了许久。
自拓桑“死”后,君玉再也没有用心关注过他们教中的事务,不仅是天遥地远音讯阻隔,更怕触景伤情担心拓桑会“转世”,所以一直如鸵鸟般不闻不问。
夏奥的声音十分惊喜:“君元帅,果真是你!”
君玉下马,回了一礼,道:“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奥的双眼流露出愤怒的火焰:“此事说来话长,自我‘博克多’圆寂后,教中的野心家和奘汗赤教勾结扶植自己的党羽,残酷打击异己。他们不知到哪里找了个傀儡冒充‘博克多’,小僧和赤巴总管、铁马寺大住持等都不服,无奈势单力薄,如今一个个被逼得流亡在外……”
君玉有点意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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