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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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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复尖啸一声,身形向右一闪,避开来剑,左手顺势向道童小腹抓去。
那道童大骇下淩空拧身换势,斜落在丈许外地上,低头一看,见小腹处外衣已破,知是险受破腹之灾,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孟复并不追击,只落在阶前,挡住门户。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门外跃进,落到道童身旁,关切地问道:“风儿,无碍吧?”那道童摇首道:“师父,徒儿没事。”来人约有卅多岁,头戴道冠,身着道袍,背后一把七尺青锋,面白无须,双目精芒迸射,一派仙人风范。
见那道童无事后,这道人双目神光一闪,对孟复说道:“人行人道,鬼走鬼路,若两不相犯也就罢了,今日尔等做出戕害生灵之事,罪业难逃,贫道替天行道,定要将尔等尽数诛除!”孟复怒道:“什么叫戕害生灵?鬼杀人你要管,人杀人你又为何不理?那一众恶人行凶之时,你又在何处?我杀人只为救人,自是善行,何罪之有!”那道人亦怒道:“若真是行善救人,将伤人者吓走不也同样?分明是凶性难抑才杀人食血,还将人幽囚在此,定是另有不轨之谋。
“今日你绝难逃一死,诡辩无益,拿命来吧!”言罢双手一圈,身后宝剑竟自行跃出剑鞘,飞落道人手中,道人一挺长剑,一跃而起,向孟复刺来。
孟复长啸一声,霎时间百余鬼魅从地面涌出,直向那道人袭去。那道人身在空中,不急不慌,将剑向上一抛,双手圈成抱球状。
那剑在空中一滞,随即竟自行向群鬼扫去,惨嚎声中,百余鬼魅无一幸免,均被长剑斩为两段,一时院内磷光四射,壮观无比。
磷光散去,原本强烈的阳光,竟随之大暗,本来正午的天色,一下变成黄昏。
孟复大吼一声,向道人疾冲而去,那道人双手一分,飘然落地,长剑亦飞回手中,向孟复刺去。
孟复冷笑一声,绕过长剑,袭向道人左侧,双手齐出,向道人头腹两处抓去。
眼看得手之际,那道人突然大喝一声,整个院落竟被震得颤动不止,孟复亦被震得失去知觉般动不得身,道人趁势长剑一挥,将孟复拦腰斩开。
孟复尖叫一声,亦化作磷光散去,霎时间,天色竟随着磷光的消散,化成了浓浓的黑夜。
一轮明月高挂九天,小院内的高墙大屋,竟也在瞬间变得破败不堪。
戚氏在屋内本已吓得魂不附体,此时天象竟在刹那间大变,更让她惊骇不已。
就在这时,屋门戛然打开,戚氏不由惊叫一声。
第二章火焚落难
推门而入的正是那道童,进屋后,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燃了起来,火光映照下,屋内一片破败景象。
那道人随后而入,见戚氏倚住床栏颤抖不止,便道:“这位夫人不必惊怕,贫道道号出尘子,乃是无极山天道观观主,这位是贫道的徒儿,名唤御风,并非恶人。”那御风见戚氏仍抖个不停,不由笑道:“这位大婶,你连鬼都不怕,怎么反倒怕起人来了?”出尘子瞪了他一眼,御风顽皮地一吐舌头,不再多话。
戚氏强定住心神,颤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杀人?”出尘子不答反问:“夫人可知现在身在何处,可知此处主人是什么人吗?”戚氏嗫嚅道:“妾身只知此宅在悬舟城内,方位如何,却不曾知晓,这家主人姓孟名复,乃是拙夫的好友……”出尘子摇头道:“什么好友,贫道虽不知其中详情如何,却也知夫人受骗了!此处乃悬舟城阴气汇集之地,此间主人也绝非善类,乃是专门噬人食血的恶鬼!”戚氏闻言大震,颤声道:“这怎么可能?”出尘子正色道:“方才我们所言,夫人想必全部听到,而如今这天象与宅院面貌的突变,夫人更是全部看到,这些变化均是鬼魅之术造出的,恶鬼一除,一切便回归自然。”戚氏冷汗淋漓,不住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出尘子说道:“鬼有鬼域,人有人界,二者互不相扰。可偏有些恶鬼,从鬼域中偷入人间,害人夺命。
“本观火工道人家在此城,两月前他回家团圆,却在夜里察觉有千鬼齐出的异相,恐有害于人,急回观告之贫道。贫道这才带了徒儿前来,不想这些鬼魅竟汇聚成帮,贫道察觉宅中尚有人气,这才杀将进来。”戚氏此刻虽仍一头雾水,但知对方无意害自己,心神却已安定下了七八分,她沉吟半晌,才问道:“道长说恶鬼害人,可他们对妾身照料甚周,若非他们,妾身与夫君早已丧命,妾身怎也想不出他们要怎样害我,道长莫不是弄错了吧?”那御风不等出尘子开口,抢先道:“我师父法力无边,岂会有错?再说这天色哪有一下就成黑夜的道理?这些若还不能说明他们是鬼,那你就去看看院中可有尸首?那些鬼魅早化成磷火散了!”出尘子接道:“鬼魅害人,千奇万诡,虽然他们帮了夫人不少,可谁知暗地里在打着什么主意?”戚氏闻言神色一黯,眼前的变化确实足以证明出尘子所说的一切,但孟复的救命之恩,照料之义,又怎能一下完全忘记?
出尘子亦明白戚氏的心理,温言安慰道:“夫人顾念恩义,这固然不错,但恶鬼所为定有所图,不可当作恩德。
“夫人方才说与夫君二人在此,但贫道并未再察觉到人气,敢问尊夫何在?”戚氏闻言道:“孟大哥说在城外北郊有一处……”话刚说一半,突然全身一震,骇然道:“他……他不会已遭了毒手吧?”出尘子长叹一声道:“贫道未见宅中再有别的人气,想必尊夫定已为恶鬼所害,还请夫人节哀……”话音未落,只见戚氏已昏倒床上。
出尘子见状,急令御风上前探望,御风应了一声,几步来到近前,欲行施救。
不想火光一近,本已睡熟的君自傲竟被惊醒,张嘴大声哭了起来,把御风吓了一跳,待看清后,不由回过头,对出尘子笑道:“师父,这里还有一个小婴儿呢!”只见出尘子双目圆睁,呼吸急促,怔在当场,御风不由大骇,顾不得戚氏,急奔回出尘子身边,骇然道:“师父,您怎么了?”斗大汗泪珠已流了出尘子一脸,他难以置信地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御风见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呆立在一旁。
半晌后,出尘子才回过神来,他拭去脸上的冷汗,伸手拔出长剑,向床前走去。
御风大骇道:“师父,您要做什么?”出尘子咬牙道:“为师要杀了这婴儿!”御风惊呼一声,急拦在出尘子身前,叫道:“师父,您被迷了心智不成?这孩子是人啊!”出尘子长叹一声,柔声道:“风儿,为师并未失常,你不必担忧。”御风问道:“可您为何要杀这小婴儿?”出尘子长剑下垂,问道:“风儿,你说鬼是什么?”御风一怔,随即答道:“自然是人死之后便化为鬼了。”出尘子摇头道:“不然,人死之后只是化为魂魄,真正的鬼,并非人死所变。”御风大讶道:“那鬼是由什么变来的?”出尘子道:“这个为师也不知,为师只知自有人起,鬼便已存在了。鬼大多数身处鬼域,并不能踏足人间,只有一部分专司引领魂魄到黄泉的鬼,才可在人间行动。但也常有恶鬼偷偷潜入人间为害,因此也才有了我们这样的人。”御风问道:“可咱们从前不也遇过由人变成的鬼吗?那又是怎么回事?”出尘子答道:“人死成魂后,本应由专司引领的鬼带领着赶赴黄泉,继而投胎转世,但若刚变为魂魄之时,便沾染上强大的法力,比如仙气、神力、阴气或强大的道法,便会化为生前的模样,变成介于人于魂之间类似鬼的东西,但却不可持久。当那力量耗尽之时,其人依然会化魂而去。”御风点头道:“原来如此。”出尘子道:“这些原不该现在
教你,但既遇上此事,不与你说清,你还道是为师滥杀无辜。这婴儿睡熟时全无一丝生气,以致为师亦未能察觉,而他刚一醒来,便发出极强的阴气,就算将方才所有鬼魅的阴气加在一起,也比不了他半分!
“此子定是鬼域中王者级的恶鬼转生而成,日后一旦长成,必会为祸人间,到那时,别说为师,就算你师伯出马,只怕也制不住他了!”御风大骇之下,难以置信地说道:“什么?连师伯也制不住他?他……他竟这么厉害吗?”出尘子喟然道:“现在想来,千鬼齐出之异相,正是流散在人间的鬼魅前来朝拜这鬼中王者之举,而此宅之鬼将这女子幽囚在此,也并非有什么奸谋,只是要保护他们的王者!唉,世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招来这等灾星?
“好在被咱们发现此子,只要趁这鬼王尚未长成之际将他除去,人间自会万世太平!”御风闻言踌躇道:“可他现今还只是个可爱的小婴儿,师父,或许将来他不会为祸人间也说不定呢……”声音越来越小,显是对自己的估计也毫无信心。
出尘子拍了拍御风的肩膀道:“你有仁慈之心,为师很高兴,但此事关系千万人的生死安危,绝不可存一丝侥幸之心!”言罢长剑一抖,向床上的君自傲刺去。
御风轻叹一声,斜过头去不忍看。
剑光才闪,剑锋便离君自傲只有三寸之距,足见出尘子剑法之快。
而此时君自傲蓦地发出一声大叫,一双圆圆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一股黑色的阴气从君自傲全身涌出,迎上长剑。
金铁交鸣声中,长剑竟断成数十截,出尘子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直撞向御风。
御风大惊之下,急展开双臂迎往出尘子,怎奈冲力巨大,远非其力所能抵抗,虽抱住了出尘子,却也被这股冲力撞得飞出门外,手中火折子掉落屋中。
二人倒飞出两三丈远,方才摔落在地。
御风扶起出尘子,只见他面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不由悲呼数声。
出尘子挣扎着想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可用,他拼尽全力对御风喊道:“快走,快走!”御风一咬牙,背起出尘子跃上墙头,几个起落后,踪影不见。
掉在屋中的火折子并未熄灭,仍不住地燃烧着。不多时,火顺着地面蔓延到屋内破桌,破桌立刻也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片刻工夫,整个大屋已成一片火海。
大火燃烧,发出阵阵浓烟,戚氏被呛得醒转过来,只见触目所及到处是火蛇流窜,不由惊惶万状,一回头,只见君自傲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她急忙抱起孩子,寻路向外冲去,可四面火光,哪有半条逃生之路?戚氏不由焦急万分。
大屋破败已久,哪堪火蛇摧残,慢慢地坍塌下来,戚氏一咬牙,将君自傲用小被裹住搂在怀中,向屋门外冲去。
就在戚氏冲出屋门之际,大屋发出轰隆巨响,完全坍塌下来,碎木带着火星飞向四处,又引燃了枯草朽木与其他破屋,眼看着大火就会蔓延整个大宅,戚氏见状顾不得休息,抱着君自傲夺路而逃。
然而她平日从未踏足院外一步,此刻一出院,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出哪条是逃生之路,正自焦急之时,一点磷光飞到面前,又向左飘去。
戚氏没多想,跟着那磷光跑去,那磷光一路在前引领,却越来越黯淡,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不过却已把戚氏引到了宅院大门前。
火光熊熊,不多时整幢宅子都燃烧了起来。大宅地处城边偏僻之地,四周本就没有几户人家,后来又因鬼宅之名太盛,吓得那几户人家亦全部迁往城中,故此虽火光熊熊,却并无人来救。
刚刚得来的温饱安居,刹那间便灰飞烟灭,而丈夫更不知去向,此刻的戚氏茫然失措,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地,她想起了那两个道人,他们到哪里去了?屋子又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戚氏想不出一点头绪,她甚至有些疑心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火势完全平息时,天已大亮。戚氏抱着君自傲,仍呆呆站在那,看着一片废墟出神。直到此刻,她仍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此时君自傲突然哭嚎起来,戚氏也不由泪如雨下,自语般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夫君,你现在又身在何处啊?”君自傲哭个不停,戚氏忍住悲伤给他喂了奶,君自傲才止住哭声。
戚氏看着君自傲,勉强打起精神,摸索着向城中走去。
一路上一遇行人,戚氏便打听城外北郊孟府旧宅,但却无一人知晓。戚氏犹不死心,到了城中又四处打听,可仍是一无所获。
戚氏一咬牙,自己来到北郊寻访,然而荒草连废屋,哪有一点人影?戚氏这才死了心,不免悲从中来,又是一阵悲泣。
蓦然间,她思量起出尘子所言,心中不由又是一颤。夫君显然已被鬼所害,自己母子二人虽侥幸逃脱,却难保那宅中没有一二漏网之鬼会再来加害。若单就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可夫君留下的这点血脉,自己心头的这块宝贝,却无论如何也不可有失。
戚氏忍住悲伤,打定主意赶快离开悬舟城,另寻别处安生。
此刻,戚氏身上仍有几件鬼宅主人所赠的首饰,回到城中典当后,得了数十两银子,仅够用上一阵。
戚氏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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