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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之蜀道难-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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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二郎和庄卿龄在山下等了许久,见二人来了,庄卿龄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曹二郎指指钱二郎,再指指自己,正色道,“有外人在,庄二姑娘可开不得这种玩笑。”庄卿龄瘪了瘪嘴,又指指手上的包袱,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我们一起走,衣服也给你收拾好了。”挽了庄卿韶便走。
曹二郎同钱二郎跟在后头,曹二郎只觉得钱二郎走得格外僵硬,便取笑他。钱二郎又问他,曹二郎先点头,又摇头,只快步跟在两位庄姑娘后头。钱二郎看他步履,倒轻快雀跃得和庄卿龄一样了。
庄卿龄一路上对钱二郎更黏糊体贴,钱二郎仍是重话也不说她一句,曹二郎却不像以往跟二人开开玩笑了。每每姐妹俩有话同他说,他总是正色回答,一口一个“庄大姑娘”“庄二姑娘”,连二人的字也不叫了。庄卿韶冷眼旁观,只记在心里也不说。

四人快马加鞭到得那客栈外头,却是白陆双早迎在外头,道,“你们两个总算来了。”白陆双又上下打量庄卿龄庄卿韶,道,“这两位是?”钱二郎道,“这两位是援成镖局庄总镖头的两位千金。”白陆双喜道,“这可好了,又来两个好手。”忙拱手对二人见礼,又道,“现在时间有些紧张,不然好好向两位姑娘请教请教。”庄卿韶忙道,“我两个不会武功。”白陆双也只当她们谦虚不提。
三人皆是昔日同窗,见面难免热叙一番,白陆双也亲亲热热拉着二庄的手说话。钱二郎瞅个空子,悄悄对李二郎道,“这里有我们,李安抚使新给你派了任务。”李二郎道,“是往哪边去?”钱二郎道,“截住黄岳山,救出陈覆鹿。”李二郎道,“李安抚使不是人手紧张么,怎么不派些正事给我来做?”钱二郎道,“救她怎么不是正事了?莫非你们潭州榭出来的,还看不起我们书院出来的?”李二郎哪里不知道李安抚使有意照顾他,忙道,“怎么会??我这就去。”钱二郎道,“路上或许有人与你联络。留意些丐帮的人,屠狗乞丐与富贵乞丐皆已与我们成盟了。”
这里李二郎要走,那里赵百夷也托着一个小骨灰盒子一起。白陆双道,“赵公子这是要往哪去?”赵百夷道,“我也去。”李二郎闷声道,“怎么?”手便要抬起来。赵百夷叹道,“事已至此,我还计较个什么呢?”又道,“只是娘子她死得冤枉,我不过想要问个清楚罢了。若是那黄岳山所为,说不得只有以下犯上了。”白陆双道,“纵不是他所为,要他偿命也不为过。他虽然是你师叔,可你有掌门信物,只算是清理门户。”
曹二郎道,“赵兄倘若信得过我们,不妨将尊夫人遗骨寄存于此。来年春暖,若我们有人北上,再护送至宝鸡赵家可好?”赵百夷点头道,“正有此意,多谢了。至于移骨北上,我自会亲自护送,不牢诸位费心。”
李二郎赵百夷仍是从四人坠崖处援绳而下。好在吴婆袁克柔骑烈马回潭州,曹二郎四个又快马加鞭赶过来,也才隔了两天,蛛丝马迹尚且能寻。
到得那张猎户家外,李二郎道,“昨天我看过地上足迹,倒像是往西去的。”赵百夷道,“那便西去。”李二郎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看着像是往西,倒极有可能不是往西。”赵百夷道,“那咱们便往东去。”李二郎道,“我们会猜黄岳山声东击西,他也必然猜得到我们猜他,是以极有可能便是往西。”又道,“若是不往西,往南往北,或是西南西北,东南东北,都是有可能的。”赵百夷道,“那又怎样?”
李二郎道,“北方是蒙古人的天下,北方武林已然不成系统,早有被那元人收买了的,将北方武林分而化之。覆鹿若是有心引导,不会将黄岳山骗到北方去。”赵百夷道,“然燕赵多感慨悲歌之士,北边已由元军占领。若此时仍不服元军统率的,自然是豪烈刚直之辈,可以信赖??这样说可是?”李二郎道,“正是。”赵百夷道,“那咱们却是往哪里去?”
李二郎道,“先随意往一个方向赶。若三天没有追到,就折回来再去。”赵百夷道,“这是何等办法,岂不歧路亡羊?”李二郎道,“黄岳山老谋深算,定会将行踪隐藏。覆鹿虽智,黄岳山将她看死了却也没有办法,好在她拖延时间倒是可以的。这也才三两天,他们走不了多久。”又问道,“赵公子可有更好的办法?”赵百夷一想,确实也没有,于是道,“先往哪边走去?”李二郎道,“先你往东去,我往西去。”

文时秀睁眼醒来,不在山谷之中,却在一张极柔软的大床之上,身边也不是陈默公手下那六人,却是两个粉红棉袍的丫鬟。文时秀轻咦一声,道,“你们是谁?”两个小丫鬟福了一福,道,“请大姑娘好。”其中一个眉毛又细又长的道,“婢子去通报老爷。”说罢便掩门出去了。文时秀疑道,“你是我们家的?”这个带酒窝的道,“回姑娘,这里是武昌了。”文时秀轻声道,“武昌?葛洪结庐炼丹的那个武昌?”丫鬟回道,“正是葛洪结庐炼丹的那个武昌。”
文时秀道,“你扶我起来。”那丫鬟道,“医生吩咐了,姑娘受了内伤,宜卧床静养。”文时秀道,“我躺了有多少天了?肩膀酸得很。”那丫鬟道,“婢子替姑娘捏捏可好?”文时秀道,“嗯,你来吧。”那丫鬟于是上前给文时秀捏肩,素手轻软,却有绵劲,文时秀轻“嗯”一声,微微一笑。
那丫鬟道,“姑娘被老爷救下已有四天了,现在是腊月二八。”文时秀道,“居然就快过年了。”那丫鬟道,“是快过年了呢。”文时秀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丫鬟道,“婢子未澜,方才那个叫未晴。”这时候未晴在门口道,“姑娘,老爷来了。”文时秀朝未澜一点头,未澜起身开了门,文老爷走到床边,沉声道,“可醒了?”文时秀道,“可醒了。”
文老爷摸摸文时秀额头,道,“从小你就畏寒,武功又没有练好,一受伤就爱发烧,总算是退了。”文时秀道,“累父亲担心了。”文老爷道,“那几个人的事容后再说??”又从未晴手里拿过一个小碗,道,“先将这碗粥吃了,好上路。”文时秀皱眉道,“这么急,去哪里?”文老爷道,“去哪里,当然是回家过年了。”文时秀道,“我还要先往巴中山亭家去看看。”文老爷道,“以储老头子之名望,保一个储林榭还不容易。何况神医储郎,还有储玉节储玉英兄弟,哪一个是好惹的。便是储林孝,对付一干宵小也足够了。不用你去操空心。”文时秀道,“还有个朋友那里也要我去看看。”文老爷道,“你一身伤病怎么得去,难不成让人家分心照顾你。”文时秀道,“我在这里歇息几天就好。”文老爷道,“你随我回去。过了十五便送你出来,和在这里养伤一样的。”文时秀还欲再辩,文老爷道,“医生就算没有比神医储郎好的,哪里的药有我的好。玉髓丸和大白熊膏都是现成的,丫鬟又如此贴心,还不好得快些。”
文时秀道,“若有山亭的消息,不论好坏,还望父亲告诉我知道。”文老爷道,“这个自然。”文时秀又道,“不如父亲替我??”文老爷摇头道,“北方已定,还好一些,南方乱得很。别说储山亭又已经搅进去了,就连你,也是我连诳带骗唬出来的。要是陈默公知道,未必卖我这个面子。”文时秀皱眉道,“陈默公是武林名宿了,怎么会也和元人勾结?”文老爷道,“你爹我还和元人做生意呢,又如何讲?”又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快些吃粥罢,都凉了。”

陈蕉叶由黄岳山和张荫槐从猎户家带走。黄岳山冷笑道,“你莫要耍么子心思,老实等着你家那口子来救。我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陈蕉叶笑道,“多谢黄世叔留赵夫人一命,否则我们与赵家结下仇怨,北边的势力就快失尽了。”黄岳山叹道,“你道我投靠元人,背叛国家,是多可耻的一个人。实则我心中也有是非黑白。为保全我青城派,乃至整个南边武林,有些事情我是不得不为。那赵门小娘子与我无怨无仇,我何必害她性命?”陈蕉叶道,“世叔果真宅心仁厚。”黄岳山道,“你心里不知道怎么骂我呢,快别说这种话了。”
陈蕉叶道,“我小时候,世叔还抱过我呢。”黄岳山道,“那可是,若不是你跟了那李二郎,我还打算将我最争气的一个徒弟带给你爹看看呢。”陈蕉叶道,“过去的事却谁也不好说了,只是现在??还望世叔怜取则个。”黄岳山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陈蕉叶道,“我恐怕犯了些病,还请世叔替我延医诊治。”黄岳山闻言细看陈蕉叶脸色,未见得有何不好。只是陈蕉叶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却也未必看得准。于是搭上陈蕉叶手腕,不由大惊道,“你这是??”陈蕉叶颔首道,“却是连我自己也未察觉。”黄岳山思及坠落时陈蕉叶流的那一滩血,信她不是作假,道,“你们年轻,却也太不小心了。”陈蕉叶道,“我近日总觉得身子乏得很,恐怕是大伤了,世叔不如带我去神医储郎那里诊治。”
黄岳山冷笑道,“我捉了你来,还未得用,就将你送回去???前面有个小镇,你这也不算大病,哪家哪户都有,过得去的医生也能治好了。”陈蕉叶也不辩白,只将整个人都搭在张荫槐身上。张荫槐尽力扶着,只觉得阵阵香粉气往鼻孔里钻去。兼之陈蕉叶好几日未曾洗漱,身上更多了股旖旎暧昧的女人香气,惹得张荫槐红了脸颊,陈蕉叶只作不知。
黄岳山还算有良心,请的一个镇上最有名望的老医生给陈蕉叶诊治。那老医生叹道,“夫人先受了极重的内伤,而后又岔了气血,最后又??多亏这位夫人底子好,拖了这么久才来看。换做别人,只怕早不行了。”于是悬腕提笔,又道,“我这里写一个方子,仍是调理为上。夫人无非多静养,少费心,莫动气,渐渐的身子就也好了。”写好后黄岳山接过方子看了,并不给陈蕉叶,只指挥张荫槐拿钱,便又领着二人去了。
陈蕉叶不知道李二郎到底找到哪边来了,若是到了这个小镇,必然会从医生这里下手做文章。只是黄岳山将她看得那么紧,一句话也说不了,药方或许有信,她又看不到??遂也不留意于此。总之这药喝不死她也就是了,便果真听那医生的,少费心,不动气,只一心养身子。
张荫槐只听黄岳山号令,并不问一路去向。陈蕉叶暗暗留意,却像是往巴陵去的。巴陵是洞庭帮案发之地,黄岳山莫非不是知情者或是只知少量情,也是要去一探究竟的?万幸陈蕉叶之父陈松涛驻扎在外,不然陈蕉叶哪敢往东边去,那是宁死也要留下的。
张荫槐驾车在外,黄岳山与陈蕉叶坐在车里,陈蕉叶暗自思忖,脸上神态未有遮掩,黄岳山见了,道,“我是多少年成名的人了,血洗洞庭帮这样的事,我还是做不出来。那摩国师对梁帮主有意栽培,此番梁帮主出事,国师很是心痛,特特令我查探一番,看是哪里出了内鬼。”陈蕉叶笑道,“内鬼?是我们的内鬼呢,还是他们元人的内鬼?这话可说不清楚了。”虽嘴上说笑,陈蕉叶心里也有些计较了。若不是黄岳山所为,江湖上就那么几个大势力,巴州储家的自在老头储晦云和梁怀月的父亲乃是生死之交,储林榭又同梁怀月有刎颈之义,只会拼死襄助,没有赶尽杀绝的;太原文家早就退隐武林只做生意了,若不是定愕师太和富贵乞丐,文时秀哪里学来的武功,文老爷是宁可一身绝学尽数失传的,怎会插手这武林中事;几个书院和讲武堂,承袭人间正道,更不会做这等事体;陈蕉叶其实并未见得于燕飞她们,只道陈默公成名已久,武艺高强,当真是天下第一,人品想也不会太坏,他是自然不会与这些小辈们争斗的;青城派黄岳山就在这里;衡山派一帮子尽是慈悲为怀的貌美尼姑,那些俗家弟子,女的天真可爱,男的义胆忠肝,都是她熟的,没人去招惹洞庭帮的事;其余的世家帮派,不是隔得太远,就是乱世之下早不活动,算来算去,只有梁怀鱼一人可疑。然梁怀鱼和梁怀月一母同胞,再大的仇怨又怎么逼得她拔刀相向??陈蕉叶这般思索,黄岳山那里也在考量,所想和陈蕉叶大概不差。
待走到湘西附近时,黄岳山招呼张荫槐道,“离他们这里远一点。这里面神神怪怪的,防不胜防。”陈蕉叶道,“我可和这里一点干系没有,不过要避开也好。听说这山里的蚊子最毒了。”张荫槐苦笑道,“避开苗寨还好。这山,我却是不论如何避不开的。”黄岳山道,“这个无妨。山路我走得多了,倒不惧它。无非夜色暗些罢了。”陈蕉叶斜靠在车壁上,笑道,“世叔难道未曾听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么?”那声音阴测测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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