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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之蜀道难-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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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到了释明意那茅舍前，花骚道，“小和尚今天吃什么呀。”释明意道，“白菘，菠菜，胡萝卜。”花骚道，“我原先认识一只小兔子，她也每天吃这些，尤爱胡萝卜。因为我吃鸡，被村民追过，也被老道士打过，她却从来不惹祸上身的。”释明意笑道，“她后来与鹰夺食，与熊争蜜？”花骚道，“你也知道她？”释明意笑道，“我不是知道她，我是知道你。若是寻常一个善有善报的故事，你怎会来巴巴说与我听。定是那小兔子，闷声发大财，扮猪吃老虎。”花骚道，“谁知道她原来那么凶悍，我都怕了她了。”释明意道，“太过凶悍也不好，是该藏拙。何况又是无根无基，独自修炼。”
花骚叹道，“也许久未有见她了，不知她躲过天雷没有。”释明意道，“都看个人缘法。”花骚已在那鸡舍之中捉了一只大公鸡，道，“原先鸡毛都不拔的，现在学你们汉人的吃法，又腌，又蒸，又切又拌的，麻烦死了。”释明意道，“最好不吃。”花骚忙抱住那大公鸡，护在胸前，道，“那可不好。我就是学会你们的吃法，尝到了甜头，才这么欲罢不能的。”
释明意端出一棵白菘来，坐在院中剥它，花骚便在旁边杀鸡，鸡血流了一大碗。释明意道，“你原先茹毛饮血，也吃了这么多年？？可不要推到我们汉人身上。”花骚道，“我原本想，吃这么多年，也可以戒了。谁知道我一下山，闻到那村人煮的鸡汤？？当真是一碗清汤，只有几块鸡肉白煮的，那个香味啊？？”花骚吸了吸鼻子，道，“我说怎么这般香呢。”端起那盛鸡血的碗来，仰脖子一口饮尽。释明意道，“阿弥陀佛。孺子不可教也。”
花骚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还是生血好喝。”又道，“我便是不可教的。谁像你似的，天天对你养的这些鸡念经？？它们可能听懂？”释明意道，“它们便不能听懂，我也能减轻它们些许痛苦，并助它们下辈子投个好胎？？你若投胎到畜生道，也被人拔毛喝血，便知道痛处了。”花骚道，“我本来就投生到畜生道？？我许多同胞，还未修炼出意识来，便被人扒了皮做成大氅，可上哪里说理去。即便是你们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做得好的，不知道脚踩了多少人的鲜血。世道便是如此，你要怪我吃鸡，就得去怪天理循环。”
释明意道，“好的你不去学，坏的倒学得快。”花骚道，“那坏人堕了地狱，投胎畜生道，不正是为了要将他们红烧清炖，好让他们恶有恶报么？我手中这只鸡，”扬了扬那褪了一半的毛的大公鸡，又道，“它上辈子正是个作奸犯科的大恶人，我吃了它，这叫替天行道。”
释明意笑道，“吃便吃了，还来这么正气。”念一声佛号，又道，“报应是报应不完的，若能宽恕，则天下无咎。地狱不空，不是恶人不尽，乃是众人怨恨不尽。若无怨无念，无忌无恨，地藏王菩萨也早就成佛了。”花骚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佛呆子，还每天对一群鸡念经？？你对我念经都还好些，却怎么不渡我，光渡那些畜生了。”
释明意道，“你认得字，我赠你佛经，你又不读。你若自己念经，比我替你念经，可以多积六倍的福，岂不更好？”花骚道，“我用你的锅子烧鸡吃去了。”说罢起身窜进了房。释明意跟进厨房道，“容我先把白菘炒了，你那鸡先腌一会子。”花骚道，“这样来，你生的火，便被我用来烧鸡，不会是你的罪业么？”释明意道，“我生火是炒白菘吃，不是为了烧鸡。”
二人将桌椅抬到院子当中，白杨树下，花骚在那里摆碗筷。释明意道，“也让你尝尝佛门清净。”花骚搛了一筷子白菘，道，“小和尚吃斋是一辈子地吃，老太太吃斋是经年地吃，还有人按月吃斋，也有人逢初一十五吃斋的？？”将那白菘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道，“我吃斋，是按口来吃的？？你看我这一口，便吃的是斋罢。”释明意并不说话。
花骚又搛了一只鸡翅膀在啃，边啃边说道，“果珍李柰，菜重荠姜，吃鸡若是没有姜？？我原先那多少年都白过了。”又道，“你定要说，我前世今生犯下的杀业，不知道要抄多少经书都赎不清。小和尚是要渡人的嘛。要渡天下人，先渡眼前人。你每日念经打坐的时候，心里想想我，不就成了？”
释明意左手端碗，四指托住碗底，拇指压在碗沿，正是“龙口含珠”之相。筷子只在菜碗中一点就好，每口必咀嚼完备，才待咽下。并不看花骚，更不说话。
花骚吃鸡吃得极快，一整只鸡瞬时就只剩了骨架子。释明意也放下碗来，道，“再吃几口饭。”花骚说，“吃鸡便够了，吃饭做什么。”释明意道，“食谷者生。”花骚道，“那是你们人，我是狐狸，不用的？？你看谁家的狐狸是吃饭长大的了？”
释明意笑道，“我也好奇，你们平时偷不到鸡的，都是吃的什么？”花骚道，“修炼的事，说那么难听做什么。那不叫偷，叫扒。若是没有村舍呢，那就是在山上猎鸡？？若没有猎到，就只好饿肚子了。”释明意道，“何不茹素？”
花骚道，“我见那松鼠吃果子吃得欢，我也去剥果仁吃。哪知道指甲剥掉一块不说，剥出来就那么一点点，味道还没有尝到呢，就没有了。”说罢伸手给释明意看，又道，“这天地生了万物，生来是怎样的，该过的便是怎样的生活。你叫那松鼠去猎兔子是猎不到的，可你叫我去剥果子吃，不如直接把我拍死，让我也好早些超生呢。”释明意道，“人生来便是受苦的，为还清上世的罪孽。这世界给人来过，并不是享福用的。你要能吃苦，才能修得福报。”
花骚道，“还是等我当了松鼠，再去剥果仁吃罢。”释明意笑道，“你上辈子，便是一只松鼠，在佛前剥果仁吃。”花骚道，“那上上辈子呢？”释明意道，“上上辈子是一只小白兔，在南海拔胡萝卜吃。”花骚道，“拔胡萝卜也跑那么远？？那再上辈子呢？”释明意道，“再上辈子是一只猫，在佛前打盹。佛讲经的时候，你当梦话听了，所以你有佛缘。”
花骚道，“既然我有佛缘，为什么不给我投胎到人道？”释明意道，“什么道都是一样的。只要你有向善之心，就可以悟大智慧。”花骚道，“我悟出大智慧来，你又做什么？我还是不要悟出来的好。这样你时时渡我，可以长你的功德。”释明意道，“我若是修不好，来世也要投胎到畜生道，替人当牛做马来还债。”花骚道，“小和尚也要替我还债吗？”释明意道，“你也是众生之一，自然要替你还债了。”
第十七章 缘灭不妨取来世2 ＇本章字数：684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30 08：46：46。0＇
再说何常相被许故园请进屋去，许故园道，“我的字是间芜，与见君她们是一届的。这位是我西夏公主？？若按宋室的规矩，该算县主。但西夏早已被夷灭，自是没有人来给她封诰的，我们都称的是公主。”何常相也对李繁星拱手道，“公主好。”
李繁星问道，“你便是姑姑说，极有胆色的一个人？”何常相道，“不敢。”李繁星道，“既然是没有胆色的，我怎么放心把我李氏珍宝交予你的手上？”许故园笑道，“公主说笑了。何将军是谦辞，他江湖外号‘龙胆虎威’，怎么会是个没有胆色的。”
李繁星道，“这个我知道？？这是当年那储林榭给他取的。储林榭说何常相的话，信得么？”何常相脸上抽了几下，闷声道，“公主不当听信谣言。”许故园道，“她远离中原之地，哪里听得来什么谣言，都是我说与她的？？我在岳麓书院的那一年，和山亭处得也不少。”
何常相道，“国师知道便好。”许故园笑道，“我不是什么国师，你叫我间芜即可。我虽然只在书院附学一年，也是有‘道南正脉’和‘学达性天’的。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师姐也不为过。所谓国师，乃是我同胞兄长。”
何常相道，“许先生好？？不知这所谓珍宝？？”许故园道，“珍宝浩大，暂且只有图纸。西夏复国其实难说，所谓珍宝，还要等我兄长回来，与公主商议之后再定，是留作复起后用，还是招兵买马，乱世之中拼搏一把。”何常相道，“恕我多言。若是想趁乱复国，不知西夏遗民多少，可服元人统率不服。”
李繁星冷哼一声，道，“我们大夏子民，心系正统，怎么会服外族的统治。”何常相道，“若是有民心在，或可一搏。”许故园苦笑道，“正统血脉流落在外的只有公主一个，余者皆在蒙古人的看护之下，且他们也都是偏系旁支的。公主的祖父是神宗嫡长子，说起来，倒比曹妃出的献宗要好。只因太子早逝，这一支人丁凋零，要找一个男子也没有的。”李繁星道，“那我就自立为女帝。”又道，“国师还是国师，姑姑是丞相？？何将军，你来做大将军好不好？”
许故园道，“公主是自立为帝了，便只剩我们兄妹两个陪你建一个麻雀小朝廷？？？人家何将军自己的国也要被灭了，只嫌一条命不够杀敌的，又怎么会来为大夏卖命。”何常相闻言道，“西域众多高手，怎么只剩得你们两个了？”许故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两个不在编制之内，倒也没人来找麻烦。那些一品堂的高手，不是早就被收买，就是国破后投了元。有那么几个硬气的，早在沙场上战死了。”又道，“你怕是还不知道罢。我和我兄弟本不理会这些事的，只因为我们家祖上受了她祖父的恩，时时记得要报恩，中兴府方破，便将她父亲救出来，后来才有了她。”
何常相见方才许故园说道只留了李繁星一个，便猜到李繁星父亲已死，于是没有多问。许故园又道，“复国之事，还要看宋与元打得怎样。宋撑不下去，我们的国也没有什么可复的，那便要等元灭之时了。这大好河山，风水福地，英杰辈出，小民和谐。若善待之，必能长久；若不善待，必不长久。只是不论长久不长久，都不是我们能看到的了。原本只打算就此蛰伏，怎奈收到这样一封信。”说罢怀中摸出一张纸来给何常相。
何常相接来一看，只四行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宝藏，皆归大汗；私藏宝藏，其罪可诛。何常相笑道，“这蒙古人写汉字，也学我们的做铺垫。”李繁星此时也扑哧一笑，许故园道，“你笑什么？”李繁星笑道，“我笑何将军方才油灯下看信的样子，极像一个小老头。”许故园将她脑袋一拍，道，“你懂什么。”又对何常相道，“将军莫怪。”
何常相怎会与李繁星一个小女孩子计较？又道，“只是他信中也说得含糊，不知道是故弄玄虚还是什么。”许故园道，“我猜便是故弄玄虚。只是不知道他是知道我们有宝藏，想引出藏宝之地来。还是只听说我们有宝藏，只是先来试探一下子。”李繁星道，“这有什么区别？”
许故园道，“他若知道我们有宝藏，我们便当谨慎一些，莫被人知晓了行踪去。他若不知道我们确有宝藏，兴许诈一诈我们也就完了。你仍是当你的草台公主，不管世事。”李繁星道，“还是没有一样的么，他若不知道我们确有宝藏，不仍是要派人来查探一番么。”
何常相道，“不一样。若他已然确信公主手上有宝藏，却要想想是谁传出去的风声。”李繁星咬牙道，“还有哪个，还不是那只臭狐狸。她想要渡劫想疯了，定是变着法子要害我。”许故园道，“这不好说。当年太子藏宝藏，知道的人并不少，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李繁星道，“这个我不管，反正我只信你和国师两个。”看了一眼何常相道，“再就是何将军。”
何常相拱手道，“多谢公主。”李繁星轻“咦”一声，道，“你此时不应当说，多谢公主错爱，何常相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吗？”许故园道，“何将军是南宋的将军，哪里关我们西夏什么事了。”何常相道，“将军二字，实不敢当。”许故园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灿若是公主，我大哥是国师，我是丞相。这些话我们自己都说得出，叫你一声将军又怎么了。”
何常相疑道，“释明意不是你们一路的么？”李繁星道，“他若臣服我大夏，我封他当国师，现在的国师就要改成军师了？？只是军师也是丞相？？姑姑，你是要当左丞相呢，还是当右丞相？不如我封你为太后也可以。”许故园笑道，“都是草台班子，公主随意封。”又对何常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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