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月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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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天气，积雪成冰。我们连续行军，马蹄踩在冰上常常打滑，白云飞下令用稻草覆住马蹄，部队正常行进。这日，到了修阳。前面探子来报，修阳城门紧闭，城楼上士兵严阵待命，看来早有准备。我道：“这修阳太守太不识大局，这种情势下还负隅顽抗，岂不是自寻死路？”
　　南宫征阅摇头道：“我倒听闻这修阳太守李丛是个有才有德之人。”我笑道：“为严子松这种乱臣贼子尽忠，有无才且不论，只怕这德是不怎么的。”
　　南宫叹道：“严子松阴谋篡位已二十载，李丛是在大洪朝廷上任的，为严子松尽忠也不算什么可耻之事。”白云飞道：“听说李丛爱民如子，倒是一个好官。”我笑道：“既然是好官，大哥只怕又生了爱才之心了。”南宫笑道：“知我者，小五也。一来是爱才，二来呢，也不想惊扰民心。”
　　白云飞笑着点头，下令大军驻扎在城外三里，按兵不动。南宫征阅修书一封，派小兵速传与李丛，约在今晚面谈。不多时，李丛回信，请南宫公子今晚来修阳醉云楼一叙。拿着信，南宫嘴角挽起一个淡淡的笑意，眼中光芒闪亮。白云飞一向冷静的脸上略略有些担心，道：“小王爷，我等毕竟不知李丛底细，倘若他并不是像众人所说是个君子，又或者君子身边也不免小人，你此去赴宴，恐怕不甚稳妥，不若由云飞代为赴宴？”我心里狂点头，这白云飞不愧是大将军，果然考虑事情很是周全。就算这李丛真的是个好人，但好人旁边难免没有坏人，南宫此去仍然是危险多多。南宫笑道：“若是由云飞代宴，只怕让李丛看扁了，不但不能劝降，反而遭人耻笑，说我南宫世家竟然是不敢见人的。”白云飞道：“但小王爷的性命岂能儿戏？云飞自认能拿下此城，小王爷不必冒险。”
　　我轻声道：“大哥，为什么不用易容术让别人代你去呢？”南宫道：“容貌换得，气势换不得。小五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白云飞叹道：“小王爷既是执意要去赴约，云飞身系三万大军，不能随同，但当令高手随身护驾，定保得王爷周全。云飞这就去部署。”白云飞走了，我看着南宫征阅，眼中忍不住浮上担忧。南宫了然的拍拍我的肩膀，忽然俯下头，低声说：“也不用什么高手了，就你陪我去吧。”我一怔：“啊？我……？”南宫，你不是糊涂了吧？我去的话，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啊？南宫玩味的一笑，道：“你不敢？”我大义凛然的点头：“嗯，我不敢。”南宫叹气：“小五啊，我想的可是同生共死，你竟然……真是让我寒心啊。”
　　我慨然道：“同生可以，共死就免了。”南宫一怔。我莞尔一笑：“大哥，你千万小心，我等你好消息。”南宫倏忽一笑，柔声道：“你在大营里好好呆着，遇事听云飞的话，千万别出去乱跑。”
　　一身戎装的南宫征阅比平常更多几分霸气，周身金色的铠甲流动着光晕，一双琥珀色眼眸在头盔下深邃莫测，薄唇微抿，半含着一份笑意。“小五，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南宫看我一会儿摸摸前面的铠甲，一会儿摸摸后面的衣襟，不由得好笑。“你懂什么？”我斥道：“我是在帮你检查装备。”好的装备可以增加str、vit、agi、int……重要得很。“检查出什么了吗？”南宫笑问。“嗯，你等等。”我皱眉看看，背心这一块铠甲似乎略显单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多少电视剧里的光辉男主都是对着前面一排机枪扫射似若无物，英勇无敌，最后却倒霉的栽倒在背后的一发冷枪上。背后是很重要滴！想到这，我计上心头，飞速跑回自己的小营帐，拿了东西，又跑回来。“你来来回回的干什么？”南宫问。“你快把身上的脱了！”我得意洋洋的把手背在后面。“就在这里脱？”南宫问的语调有些怪异。“废话，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快把铠甲解开！”我催促道。
　　南宫皱眉道：“好好的又要脱掉做什么？这一身铠甲很不好解呢，要不你来帮忙？”
　　“你怎么这么啰唆，叫你脱你就脱呗！”我把手里东西放下，怒而上前。
　　南宫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果然，这铠甲又重又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卸下这幅钢铁武装。嘿嘿！我拿出自己的小玩意，南宫当场被吓得额角掉下一大滴冷汗：“这这这……这是什么？”我得意的说：“我改良的铜镜护背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合适的铜镜，足够大，又两边都有把环，我刚好可以用布条系上，做成一个简易护背。南宫嘴角抽搐：“我看还是不要了吧？”我露出大灰狼对小白兔的经典表情，奸笑着说：“你从还是不从？”南宫无辜委屈的眼光虚弱的飘过来：“不从行吗？”我狞笑道：“不行！”最后，某清秀小公子霸王硬上弓，硬是把铜镜扣在某人左背，用布条绑个结实，还不忘细心的在胸前系了个小蝴蝶结以增美观。我远观，嗯，不错。再亵玩，嗯，依然不错。远观亵玩两相宜，我祝小渔果然是天才。
　　正巧白云飞带着一个青年军官走进来，见此情此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南宫征阅马上严肃的庄重的正色的说：“云飞，这是琪公子设计的护背，我看甚好，你觉得呢？”白云飞强忍着嘴角抽搐，严肃的回答：“甚好。”南宫眼光又瞟向后面那个青年军官，那军官立马大声道：“甚好。”南宫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觉得甚好。”一边自己穿上铠甲。我在一旁看着，忍笑忍到内伤。白云飞指着旁边青年军官道：“小王爷，这是属下帐前先锋骑尉，暮青峰。暮先锋武艺出众，为人细心大胆，属下想让他随小王爷前去。”南宫点点头，忽然间，谁也没想到，一道寒光从他手中飞出，直射暮青峰面门。暮青峰反应极快，一側身躲过，右手一扬，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已握在手中。南宫赞道：“云飞挑的人果然不错。”暮青峰笑道：“属下戴有银丝手套，否则小王爷这一下子就把属下这只手废了。”
　　我仔细一看，果然，那暮青峰右手上隐有一层淡淡的银光，不注意却是发现不了。
　　白云飞道：“属下已经帮小王爷备好马匹。”南宫点头道：“那我们这就走吧。”朝我和白云飞微微颔首，带着暮青峰向外走去。
　　我急道：“等等。”南宫回头看我，眼中隐隐有一丝期待。我踌躇一下，上前一步，认真道：“不准把我的护背铜镜偷偷脱掉哦。”
　　南宫绝倒，又郑而重之点点头。走出帐外，两匹黑马已在候着。南宫和暮青峰翻身上马，白云飞沉声道：“小王爷，属下在城外已做布置，如有困难，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城门处。”暮青峰抱拳道：“将军放心，属下用一条性命保证，一定护得王爷安然。”
　　南宫看我一眼，朗声道：“走吧！”两骑绝尘而去。　　　　　　　　　　　　　　　　　　
第三十一章（更新）

　　
我死磨硬缠，终于白云飞答应带我一起到城门处等候南宫两人。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一个半时辰过去，我坐立不安，白云飞也是眼含焦急，却仍然稳若泰山般坐着。
　　寒冬夜空，铅云低垂，北风瑟瑟，四周除了白云飞布置的人马偶尔有走动的声音外，一片寂静。终于，城门“滋啦”一声打开，一抹金影和一抹银影前后跃出。我大喜过望，正要奔过去，白云飞却一把拉住我，直待两人走出一段后，城门关闭，才跃马出迎，众人回营。一路上忍住没问，到了帐中，我终于耐不住开口道：“大哥，怎么样？”
　　烛光闪烁，南宫看上去神情略显疲惫，淡金铠甲上却有暗红斑斑。“大哥，你受伤了？”我大惊。“没事，”南宫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血。”“哦。”我松了口气。暮青峰道：“那李丛的确是个君子，坦坦荡荡，但下面有个副手，却心怀不轨，竟先在醉云楼外秘密布置了三十精兵，妄图暗算小王爷。多亏有上官公子的护背铜镜，加上小王爷身手不凡，李丛及时赶到，将那三十精兵倒尽数歼灭。”果然惊险刺激！我兴奋道：“怎么样？我的护背铜镜有没有发挥用处？”
　　南宫笑道：“有用得很，承它接了几箭，明儿我要重新还你面铜镜了。”
　　我眉花眼笑的说：“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积累多年的经验之谈，轻易不教人的。”
　　南宫笑道：“那大哥多谢小五了。”我欣然道：“免礼免礼，咱们自己人，不用这些虚套。”白云飞道：“那李丛怎讲？”南宫道：“李丛答应考虑两日，后日给我结果。”我用力拍着南宫左肩，大有沿街叫卖之势：“我大哥这般绝色人品，又是皇室正统，李丛还要考虑什么啊？肯定是心里早已折服，只是面子功夫还要做足，免得投诚过来不受重视。”
　　白云飞忍住笑道：“琪公子剖析得甚有道理。”我虚怀若谷的笑笑：“小意思。大哥你早些休息，我看你神情颇有倦意，肯定累了。”
　　南宫点点头，道：“劳累小五在外等候这许久，想来也累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我点头走出。******************************************************************************暮青峰见某小公子一边打呵欠一边走远，猛然跪下：“将军，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小王爷周全，请将军惩罚。”白云飞一惊，看向南宫。南宫苦笑一下，坐在椅上，自己动手解开铠甲，左肩赫然一大片血迹，只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白云飞怒道：“为何刚才不报？”南宫轻声道：“你莫怪他，是我让他不可当着小五说。你知道小五的性格冲动得紧，我怕他知道了又生出是非。横竖也不是大伤，重新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白云飞叹口气，道：“暮先锋，先叫大夫，其他以后再说。”暮青峰领命而去，不多时，大夫带到。大夫轻轻为南宫解开包扎的布条，因时间较久，布条已与血肉凝在一处，纵使大夫尽量动作轻缓，南宫征阅仍然眉头紧皱，显然伤口痛楚。白云飞皱眉对暮青峰道：“小王爷武功不弱，寻常士兵十来个也近不了身，又有你在旁护卫，何以伤至如此？”南宫道：“不怪暮先锋，是我一时大意，想留一个活口。没想到那人竟是死士，趁我问话，袖箭激发，还好我反应尚快，躲过一劫，仅擦伤左肩。”稍顷，大夫包扎完毕，暮青峰带大夫退下，帐中只余南宫征阅和白云飞二人。
　　白云飞倚在桌旁，看着一头微汗的南宫，扔过一块汗巾子，叹道：“征阅，你这又何必？”
　　南宫征阅抬头看着白云飞，微微一笑，道：“云飞，是兄弟的话就帮我保密，其他别问。”
　　白云飞摇头笑道：“你也有今天。”南宫笑而不答。白云飞眼光落到桌上那块染着血迹的铜镜上，微微笑道：“琪公子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南宫脸色一青，悻悻然把铜镜藏好，道：“什么有趣！”******************************************************************************两日后，李从大开城门，恭迎南宫小王爷入城。李丛骑马与南宫征阅引道，我与白云飞在后，依然是醉云楼，李丛大人宴请南宫征阅一行。
　　“这回不是鸿门宴了吧？”我小声嘀咕。李丛大人不愧是爱民如子，官风清廉，连宴请未来的皇帝一行，席面都甚是朴素。凉菜四个：一碟子卤豆干，一碟子五香花生米，一碟子香菜皮蛋，一碟子香醋呛鱼。热菜四个：芹菜干丝、红烧肉、清蒸鱼肚、油爆茄子。一个汤：荠菜豆腐羹。一盘盘摆开，居然也洋洋洒洒，占了大半桌子。
　　我悄声对南宫说：“前日你们来也是吃的这些？”南宫小小声道：“大不及今日，前日连荤的都没见到。”我“哦”了一声，颇为感慨。想当年我随同李伯罗大律师作为某县政府法律顾问团成员，在一个穷的靠财政拨款度日子的小县城混吃混喝，每顿都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无所不有，极少重样。李伯罗同志深沉的感叹道：“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腐败。这些天我们吃的钱都可以建一个希望小学了，钱都用在这些地方，地方建设怎么搞得好。”我那时可没心情听李伯罗同志得了便宜还卖乖，只一心哀悼由于我见识太浅，竟错过了席面上那条号称三千元一斤的刀鱼。现在看来，李伯罗同志有时候良心也会小小的出来放风闪光一下，说的颇有道理。比起那小县城来，修阳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修养太守却如此节俭，不容易！我点点头，的确不容易啊！便听李丛说道：“李丛有眼无珠，跟了严子松十五载。如不是小王爷前日点醒，李丛至今身在梦中而不自知。从虽不才，愿从此跟随王爷鞍前马后，但凭王爷差遣。”南宫征阅笑道：“李大人何必如此自谦。征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