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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与同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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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轻轻摇头:“就算在日本数一数二,放诸广大宇宙,三千世界,仍然不值一提。”年轻人把手里钢剑插回腰间:“好,我放你回去。你腿上有伤,我胜之不武,但相信即便你全身而来,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告诉你的同胞,明国象我这般武艺的人,车载斗量,他们若再有胆子敢来侵犯,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先生求恳说:“你饶了我的性命,照理我不应该再提过分的要求,然而那些同胞虽然身犯大恶,终究不忍心看他们去死,请你把他们也饶恕了吧。”
我翻译了这段话,明国百姓纷纷鼓噪起来。年轻人摆一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说道:“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杀了他们,白白玷污了我们的武器。我明国武士,是不会轻易杀人的——你们把那些残害过我同胞的倭寇指出来,若手上未沾多少血腥的,就放他们一条生路,有何不可?”
百姓们听了这些话,一涌而上,镰刀锄头并下,当场砍死了十多名浪人,只有左卫门尉大人和我的六七名同伴被暴打一顿,侥幸逃得了活命。先生带他们离开的时候,请问那年轻人说:“请允许我记住阁下的大名。在下是伊势浪人爱洲移香斋久忠。”
年轻人微微一笑:“我只是明国藉藉无名的一介书生,余姚王姓,字伯安。”咦,这位大人物你也没有听说过?小子,你的见识实在太短浅啦,我故日的同伴曾经对我说,这位王大人现在……嗯,那个与倭寇为伍的家伙讲的话,不说也罢。先生当时就说:“即便你现在无名,十年以后必将天下知闻!”他可不是说对了吗?
然而那年轻人却回答说:“我明国武士,从来不追求一己的名声。你们这些倭寇,若有朝一日明白了这句话,就可以脱离畜牲道,转世为人了……”
老人的故事才要结束,元香斋宗通突然从门内走了出来:“爷,还在讲你那个老掉牙的故事呀。父亲大人吩咐,请这位上州来的先生入内叙话。”
“嘿嘿嘿嘿,”满脸皱纹的白发老人慢慢直起腰来,“小七郎啊,并不是人人都象你这样嫌老人家罗嗦的,你看这小子听我的故事,可有多入迷?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即便他现在只是丁点大的上泉庄的少主,再过十年,全日本都会知道他的名字,比你可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呢!不,不,一己名声这种东西,真正的武士是不会去追求的,只有那样,才能脱离畜牲道,转世为人哪!”
白米饭作者:赤军'加入书签'
(更新时间:2006…10…275:16:13)
我第一次见到八丈公公,是在宽永二十三年的秋天。
那年,我才刚满十岁,有天早晨去岛西的潭边放风筝,忽然看见一位钓鱼的老人,盘腿坐在潭边,嘴里哼着歌,歪着头,很有趣地望着我。
“你是谁啊?”
“我是八丈公公。”
“这里不是八丈岛吗?为什么你叫八丈公公?”
后来,前村的小松告诉我,所以大家都叫他八丈公公,是因为他个子很高,有一具可尊敬的大陆男子的宽大骨骼,可惜因为贫困的折磨,他所有的财产也只剩下这副骨骼了——据说他原来是美作地方的人。
八丈公公以编草席为生,往往忙上一整天,还换不上一顿饱饭吃。可他好象生来就是乐天派,从来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干起活来很悠闲,甚至每天还要挤点时间去钓鱼。
“我也活了七十多岁啦,饿死就饿死吧。反正剩下的时间不多喽,总得开开心心地过吧。”有一次,他这样咧开大嘴,笑着对我说。
他虽然在岛上年纪最大,却并没有什么架子,尤其喜欢和孩子们玩耍聊天。岛上的人都很喜欢他,经常周济他一些吃的和用的——大概除去我父亲,每次我兴高采烈地谈到八丈公公,他都板起脸:
“十一郎,你少去找那个……老头子……总之,再去找他我打断你的腿!”
我还是经常偷着出去找八丈公公玩,看他钓鱼,听他唱歌讲故事,他会讲《古事记》上的故事——父亲也并没有真的打断我的腿。
八丈公公经常说一句话,只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才会叹气。他说:“要是能吃一顿白米饭,就是死了也心甘哪。”
“你吃过白米饭吗?”
“当然吃过啦,八丈公公什么没吃过?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
“多久呢?”
“哈哈,哈哈,大概你爷爷还没生出来呢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八丈岛位于伊豆诸岛的最南端,耕地很少,渔业也不发达,岛上人都很穷——我父亲怎么说也是一方代官、领四千石知行的幕府旗本了,家里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顿白米饭。要不然我一定偷些出来送给八丈公公。他的样子多可怜呀。
他每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叹气,就咂嘴,好象在回味白米饭的滋味:“要是能吃一顿白米饭,就是死了也心甘哪。白米饭真好吃呀。”
可是我经常偷些米酒给八丈公公喝。他喝酒的时候很有趣,总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吐气,然后小小地抿一口,慢慢地慢慢地咽下去。
“十一郎,你们家这是酒吗?是水吧。”有时他也会很不满意地问。
最后一次见到八丈公公,是我十三岁的那年秋天。
一天中午,我又偷跑出去找八丈公公玩,却远远地望见,在他草屋外面,跪着两个人。
这两人分明是武士,穿着领饰奇特家徽的黑色长袍,腰间交叉长短双剑,很恭敬地俯身跪着。
“是吗?花房那小子还没死呀,”我听见八丈公公的声音在草屋里响起来,“他倒还记着我。”
“正是,家主很记挂大……先生,”年长的一名武士双手扶膝,深深地鞠了一躬,“特派在下二人前来致意,并奉上礼物。”
八丈公公低声嘟哝了几句,我离得太远,没能听清。接着,那两人很虔诚地叩了个头,站起来走了。
我等他们走远了,才大着胆子跑到草屋门口。八丈公公垂着头坐在哪里,象在叹气,又象在想心事。
“那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那是谁啊?”
“是几个臭小子吧,我不认识他们,”八丈公公抬起头来望着我,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嘿,十一郎,今天晚上能不能再弄点酒来啊?我请你吃好东西。”
当天晚上,岛上的孩子们差不多都聚到了八丈公公的草屋旁。当八丈公公眉开眼笑地从火上端下沉沉一大钵白米饭的时候,我们都欢呼起来。
“吃吧,吃吧,孩子们,”八丈公公往我们手里添着热腾腾的饭,“白米饭好吃啊——怎么样,阿松,还从没有吃过呢吧——太郎,回去和你爹娘讲,要吃白米饭到公公这儿来拿,我还有好多哪。”
“白米饭,白米饭,”我们咂巴着嘴,学着八丈公公的口气,“要是能吃一顿白米饭,就是死了也心甘哪。”
“心甘,心甘,”八丈公公抹着稀疏的胡须,笑得好象个孩子,“这下子没牵挂啦,死了也心甘哪。”
“八丈公公,”有人问,“你哪里来的白米饭呢?”
“别人送的呀。”
“是你的好朋友吧?”
“不是,”八丈公公突然收敛了笑容,狠狠地然而小小地呡口我带去的米酒,“不是好朋友。不是朋友!”
那天晚上,八丈公公喝醉了,虽然我带去的米酒只有小小半瓶。他嘴里只是翻来覆去地说一句话:“心甘了,心甘了——秀秋这小子,真不是人哪,天道不容啊!”
那天我很晚才回到家。本来想偷偷溜回屋里去睡的,却不料才翻过墙,就被父亲叫住了:
“十一郎,跟我来。”
父亲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平和,但我依旧感觉两腿有点发软。进了正厅,看见上面坐着白天见过的那两个黑衣武士。
父亲命令我向这两个人磕头。“两位大人,”他说,“犬子就拜托两位大人啦。”
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向八丈公公和岛上其它朋友告别,我就跟随家中一位年长的侍女,坐上了北上的航船。船是那两个黑衣武士的,很大很华丽。我有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外面的事物和外面的世界。
几天以后,我来到了幕府的所在地——江户。
从此,我作为一个并不受重视的青年武士,在江户一呆就是九年。我的家族很卑微,我的生活也很贫困,当然教育我成为一名真正武士的老师,也是个刚被允许佩上双剑的浪人。
“我本来就应该是名武士,”第一次见面,他就点着头大声地解释,“我的家世是很炫赫的,先父曾经侍奉过宇喜多中纳言大人!”
然后他长长地吸一口气,眼睛睁到最大——
“拥有备前、美作两国和冈山城五十七万石丰沃领土的宇喜多家!——嗯,什么,没听说过?”
此后,他时常怀着一种无比神圣的崇敬,谈到宇喜多家的历史,谈到宇喜多直家,谈到一度改名丰臣秀家的中纳言宇喜多秀家。
“关原合战,西军主力五万人,东军主力十万人,”他习惯一边说,一边双手在榻榻米上比划,仿佛那里展开了一幅战场的地图,“东军总帅是已故的神君大人,先锋是福岛正则大人;而西军总帅就是秀家大人,先锋是明石扫部大人……”
“哪,你看,小早川秀秋的军队摆在这边松尾山的山顶,”这是他第一次没给一位大名安上“大人”的尊称,“西军大部分战斗力不足以应战,真正冲上去拼命厮杀的,只有我们宇喜多家的一万多人。”
“一万对十万,那不是很危险吗?”我受到感染,也不禁担心起来。
“危险?不!宇喜多家的军队是天下无敌的!秀家大人是天下无敌的!”他高高昂起头,声音越来越洪亮,“从早晨一直打到中午,东军几次接近全面崩溃的边缘,要不是西军预备队不够……假如小早川秀秋的军队此时居高临下来一次冲锋,今天的将军……嘿嘿,恐怕德川家早就鸡犬不留喽!”
“那么小早川军没有动吗?”“动了,”他的双眉直直地立起来,“可是他冲击的却是友军!这个叛徒,他早被德川家收买了!”
“可是你说他和秀家大人,都是太阁的义子呀?”我很惊讶。
“那又怎么样?狼心狗肺就是狼心狗肺!太阁殿下把他从小养到大,让他继承了小早川家五十二万石的基业,也给了他正三位中纳言的官职,可是他……秀家大人被没收了领地,放逐到孤岛上,他倒加官进爵……真不是人哪!”
这时候,在我耳边突然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秀秋这小子,真不是人哪,天道不容啊!”
明历三年,我二十二岁时,又回到了八丈岛。儿时的玩伴告诉我,八丈公公就在我回来的前一个月去世了。据说他死得很安祥。自从旧日的部下志摩守花房派人送来了雪白的大米饭以后,他就再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可是从那以后,每当我吃到白米饭的时候,却总会想起八丈公公咂巴着嘴说那句话的样子——
“要能吃顿白米饭,死了也心甘哪。”
白云飘作者:赤军'加入书签'
(更新时间:2006…10…275:16:14)
庆应元年十一月十三日,我回到了阔别年许的京都。
其实从关东的江户到关西的萩城去,并不一定需要经过京都,可是大概当年血与火的记忆刺激着我,还是忍不住进入了这座腐朽颓废,同时也充满了年青人无尽激情的皇城——至于所产生的后果,当时当然料想不到。
走在下京的街道上,一股放声长啸的冲动掠过心头。然而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挥刀驰骋过的浪士们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和平然而隐约恐怖的氛围包围着我。这是我熟悉的京都吗?
“站住!”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报上名来!”
我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四名浅蓝色制服的新撰组平队士,好象随时准备拔刀出鞘。“在下,”我报上了早就拟好的假名,“是武藏川越藩士,赤尾平三郎。”
“算了吧,新左,”一个人冷着脸从我斜后方的街角拐出来,“不要再伪装了——你又回到京都,想要干些什么?!”
那是新撰组伍长岛田魁,曾经在浪士队中,我们有过数面之缘。
“哈哈,你还记得我呀,”知道瞒不过去了,我转过身,把右手按在刀柄上,同时心里却有点发虚,“不过回来缅怀一下过去的欢乐岁月而已。”
“新左,你是幕府通缉的要犯,请恕我不讲情面了。”岛田“刷”的一声拔刀出鞘,摆了个正眼的姿势。
“心形刀流吗?我还不放在眼里……”一边说着话,我突然猛然后退、转身,居合一刀,把一名身后的平队士削翻在地——必须抢先下手,否则我死在这里不要紧,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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