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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狐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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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眼在池边大石上缓缓坐了下来,有些倨傲地问道:“好处呢?”

    顾徽反应得很快,立即跟上去笑道:“除了献身什么的,都可以,加上上次的,欠你两回,我都记得呐!”

    金眼瞥她一眼,忍不住眼角的笑意,道:“你记得就好。”

    顾徽在他身边坐下,侧头道:“不急不急,你慢慢想。咱们先说重要的事,好不好?”

    金眼敛了笑意,缓缓道:“他也是烬。”

    “啊。”顾徽猛点头,“我知道,属水的嘛。”

    金眼转眼道:“你怎么知道?”

    顾徽一下子支吾起来,“我见过他。不过,这个不重要,先说你的!”这时金眼却噤声不再说话。顾徽只好道:“我在大街上撞了马车,他给我治伤的时候认出我是狐狸精。”

    金眼的脸陡然变得可怕,他道:“你为何撞了马车?又是撞了谁的马车?他怎样给你治的伤?”

    顾徽听得双眼发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唉呀,我自己不知道就跑上了官道,然后你家的马车就扑来了,然后那几匹绝地就踢我,然后幸好涤素认出我,然后你哥哥就当了一回神医……”偷偷瞥见金眼的脸越来越可怕,她立即嚷嚷道,“然后……不要问我了!我后来就不知道了,醒来时就已经好了!你哥哥没有告诉你么?”

    金眼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

    金眼道:“因为你有土牙。”

    顾徽大惊,“这个东西也有心电感应的功能么?”

    金眼道:“我只是大约知道你的状况。”

    “哦。”顾徽表示了解,本来他哥哥那个态度应该是不太可能故意让金眼知道她在他家的,毕竟在他哥哥眼里,她顾徽就是一活生生的红颜祸水嘛!于是,她就更加好奇师宇和陶宛的故事,便缠着金眼道:“我交代完了。你的故事呢?”

    金眼被她缠不过,接着说道:“五年前,我和他初次外出修行。不足一月之后,便在祁连山上遇见陶宛。她当时也在历练。”

    金眼似乎并不喜欢称呼他的哥哥,只是以一个“他”字带过,顾徽不明白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什么瓜葛,比之询问师宇和陶宛的往事,更加不敢轻易询问金眼和他哥哥的往事,所以她很乖地装着什么也听不出来,了然地“哦”了一声,又接上话去,“陶宛美么?”

    “他认为她很美。”金眼不屑了一声,“他那时就很招女人喜欢,也喜欢去招惹女人。”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顾徽狠狠道,却只敢在心里嘀咕。她明白,虽然两兄弟感情似乎不是很好,但毕竟是血浓于水,她说话还是留点分寸的好。于是,她只答了一句,“不错!你哥哥现在也是那样。”

    金眼低眉瞧她,“你也这样认为?”

    “嗯。”顾徽认真地点头。

    金眼轻轻一笑,“他对你做了什么么?”

    顾徽一怔,“没有!”而金眼瞧着她意味深长地只是笑,笑得顾徽背脊直发麻,只好道:“啊,治伤嘛,在所难免嘛,换个身份,我以前也常常做那种事情。”

    “哪种事情?”金眼不依不饶地问。

    顾徽立即嚷嚷道:“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跑题么!?”

    金眼一笑了之,道:“也罢。问题不在他对你做了什么,而在于你这个笨女人一心只有那只狐狸。方才讲到哪里?”

    顾徽赶紧道:“遇见很美的陶宛。”

    金眼想了想,道:“他自黑熊妖掌下救了陶宛。”

    “黑熊?是紫皮告诉我的那只黑石么?”

    金眼点头。

    “那个……是你哥哥干掉的,还是你?”

    金眼拿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她。

    顾徽又道:“你?还是你哥哥?”

    金眼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救下陶宛的是他。”

    顾徽笑着拍了拍他肩头,“那么,你不是帮了你哥哥勾引女人?”

    金眼脸色一寒,严肃地注视着她道:“我并非有意。”

    顾徽道:“好罢。英雄救美呢,然后,就一见钟情?”

    “嗯。”金眼冷笑道,“陶宛很认真地爱上了他,他……却不是。那时,我爹是寿宁侯,世袭的爵位,将来注定是要他承袭,而陶宛是妖,两人怎么也不会合适。”

    “所以呢?”顾徽道,“要分手?”

    金眼笑意里有一丝难辩的晦暗情愫,他淡淡道:“陶宛不是一般女子,分手,她自是不肯。他却并未向她讲清缘由,只说分手,然后同俞家千金交往甚密。”

    “俞珂?涤素上身的那个女人!?”顾徽惊讶之余,往石头上爬了爬,免得自己掉下去。

    “不是。”金眼不着痕迹地扶她一下,继续道,“当时那个女子是俞珉,俞家的三小姐。”

    切!顾徽不屑,一个劲儿猛翻白眼——死男人!

    金眼却问她:“你还记得陶宛的树汁么?”

    “记得——”顾徽故意夸张地把声调拐了好几个弯,“怎么会不记得!?差点就要了我的小命!”

    金眼面无表情地道:“陶宛给他下了毒,他于是把她封印在了桃花坳。”

    “哇!”顾徽惊叹,这不是像极了犬夜叉的情节么!?原来涤素就是那个中国版的戈薇啊!

    金眼道:“你惊叹什么?”

    顾徽道:“没有。我很喜欢陶宛呢!很脾气很个性的女人!换成是我,一定也不会放过他!”顾徽说到最后恶狠狠地咬紧了牙关,手在脖子上一比一划,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金眼笑着侧头看她,眼神里有一丝挑衅,“恐怕你不会。”

    “为什么?”顾徽不解。

    金眼道:“沉蔼……你会杀了沉蔼么?”

    薄晚西风吹雨到(六)

    申山脚下。

    废旧古刹,一片断垣残壁,堆积许久不曾打扫的冰雪之下,隐隐可见纹理奇特的青石。正殿虽残旧不堪,却仍旧留有几分宏伟的气势,想来当年亦是香火正旺。正当中的幡布后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佛像,眉目庄严,鲜有慈悲的表情,倒是多了一些肃冷的神色。

    沉蔼立在佛龛前,身后是一名绿衫女子。那女子的脸十分清秀,身形纤细,风骨嬴弱。而庙前围了五个褐衣男子,目光越过沉蔼,盯着那女子,皆是虎视眈眈。

    沉蔼冷冷道:“昔日的教训忘了么?”

    为首的男子身形彪悍,留了一把络腮胡须几乎把脸全部遮住。他上前一步,顿时震落屋檐上一堆积雪,啪嗒一声落了他满身,他毫不理会,声线浑厚地答道:“沉蔼,今非昔比,这丫头也不是你家养的,你若不放手,莫怪我雄赫不客气!”余下四人都明白老大这一句今非昔比的意思,嘿嘿干笑了起来,又有一人道:“狐狸精,怎么只有你一人?内丹也丢了?乖乖放了这丫头过来,否则,莫怪咱褐雄洞对你不客气!”

    绿衫女子闻言面露忧色,动了动刚要上前,沉蔼却身形一闪,右手捏成一诀,只见刺目的白光一亮,直扑褐衣人而去,顿时起了一连串哇哇的惨叫,便见为首男子面容怪异地扭曲,接着倒地抽搐了起来,像是极其痛苦的样子,很快人形就崩解而散,如蒸发一般咻地全都消失不见。余下的四人见状大为震惊,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沉蔼右手白光又现,冷冷问了一句:“还不走?”

    那四人全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鼓大了铜铃样的眼睛瞪着沉蔼,像是见了厉鬼一样,陡然间有人颤声道:“你……你……练了四犯令?”

    沉蔼不答话,手里的白光倒是缓缓流转,瞬间形成一团雪亮的光球,因为方才吸了雄赫的精魄,此时亮光之中有一丝一丝极淡的褐色纹路。四人虽面露惨痛之色,却是识趣地一溜烟闪躲得不见踪迹。

    走得太快,以至于庙里忽然静了下来,静得那么过分,以至于门前跌落的积雪和朽木发出的声响让那个绿衫女子足足吃了一惊,然后犹豫着问道:“沉蔼……你……你为何要修练……这种邪术?”

    沉蔼没有转身,只道:“你不该出来。呆在雪域更适合你。”

    “你为何要练四犯令?”绿衣鼓足勇气站到他身前,却又不敢与他对视,低头道,“玉珠……已经没有人需要你那样不顾一切去保护了,你只要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要弄得自己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呢?”

    沉蔼面无表情,只道:“回去罢。”

    绿衣咬着下唇,惨白着脸色问他:“是因为她么?她不是玉珠,你明明知道!”

    沉蔼顿时脸色森然,缓缓道:“我知道。”

    “那为什么!?”绿衣拽紧双拳,指甲掐痛了手掌,“我劝过你!你要离开的那天,我劝过你!为了玉珠,你连自己的内丹都交了出去,现在的你,除了勉强自己,还能做什么!?为什么这么放不开!?”

    沉蔼的语气逐渐变得十分冷淡疏离,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道:“绿衣,你是玉珠唯一的朋友,否则,你我并无半点瓜葛。”

    绿衣的唇已经快要被她自己咬出血来,她不眨眼地盯着沉蔼的脸,渐渐模糊了视线,终于颤抖着嗓音答道:“我知道……我……本不曾奢求过什么……我偷偷出来……只是想看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只是希望……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好……原来……我真是傻……原来你……什么也不要……”

    沉蔼叹了口气,仍旧淡淡道:“回去罢。你只身在外,终是危险。”

    绿衣抹去眼泪,第一次抬头正视他绝美的脸颊,“你要去找她么?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上了玉珠身上的那个姑娘?”说完,她还是忍不住担忧地瞧了一眼他的颈项上那道很淡很淡的疤痕,继续道,“紫皮在你身上下了咒,你又练了四犯令……沉蔼,你要怎么办?”

    沉蔼口气很淡,眉间毫无情绪起伏,只道:“无碍。你保重。”说着,不自觉地抬眉看着龛上的佛像,略微失神后,毫不犹豫地起步踏入雪地中。

    绿衣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沉蔼回眸,碧绿的眼底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绿衣赶紧塞给他一小包药丸,然后急忙松开他的手,道:“你收着,总有用处。我……回去了……再见!”说完,莹绿色的身影轻轻一旋,光芒过后,人便不见。

    沉蔼无言望着手掌中的布包,青底白花,绣着不知名的蔓藤。他敛眉,折身又一次回望殿内的一角。那一日,他听见她倔强得近乎气极败坏地嚷嚷:“我不是!就算你把我杀了,或者烬把我吃了,我都不是!我就是我,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不是!不是!什么狐精,什么玉珠,去死!去死吧!”他震惊之余,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她这样的执着和孤勇。原来,他拿她竟然没有什么办法啊……

    殿前的风轻扬,天清气朗,他的心却沉暗无比。未来,将何去何从,他是真的不曾想清楚。现在的他,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做着想做的事情,似乎已经不会去计较什么后果。说危险么?他自嘲地一笑了之。

    风吹乱了头发,他修长的身影在雪地中踽踽独行,显得分外落寞。记忆里,有风雪般凌乱的过往——亘古的风,亘古的雪,亘古的同伴,如玻璃碎片洒了一地,再也拼不完整,他勉强去拾捡,却只弄得自己满手伤痕。一千年,他已活得太久,看惯了沧海桑田尘寰无常,最后的一程,他也想自私地放肆地过。

    可是,依然是,他放不下。

    放不下玉珠,放不下她倔强的脸,当这些都成了他心心念念拂之不去的牵挂,他才发现,心,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安分。对此,他虽坦然,却未料到这一世行走千年时光,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可笑可叹的是,自己仍旧守不住一个完整的结局。

    他蓦地驻足,负手望天,淡蓝的天倒映在他碧绿的眼底,化做了一汪透亮的水泊,此刻的唇边升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乾毓官邸青莲池畔,那个女子正在问另一个男子,“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我?我是不是真这么好哇?”

    金眼笑答:“不知道。”

    “唉——”顾徽长叹一声,“搞不好我真会变心呢!”顿了顿,她没心没肺地很快换了话题,又道:“你知道俞珂么?”金眼立即流露出一幅茫然的表情。顾徽耶了一声,奇道:“你不知道呢?她可是你哥哥未过门的嫂子哩!”

    金眼敛去笑意,眉心微蹙,道:“是么?我不常回来。”

    顾徽疑惑地瞧着他认真的脸,“那个女人是我好朋友穿过来附身的。”

    “嗯。”像是已经被她锤炼出来,所以听到这种事情面不改色。

    顾徽道:“她叫苏涤素,她好像很喜欢你哥哥。那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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