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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福春.江湖婚嫁告急 作者:三洋土方(晋江2013.11.01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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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摆脱枷锁,自己去活。
  一如舒云猜测的那样,都是她借了旁人的手和刀,让自己顺利的被八仙门夺走,然后从此海阔天空。
  “你的胆子好大,你就知道我不会杀你?”
  “就是算准了你会中毒,否则我也没这个把握。”
  舒云垂下手,无力的看着她,“原来我不是输了一半,是全输了。”他没有力气再斗,转身与她背道而驰,脊背上却一阵酸痛,一双手穿过他的手臂,贴身支持起他。
  “江湖道义上来说我是小人,害了你和你的弟兄,虽然于事无补,但好歹送你安顿了今夜,我的良心才安一点。”他回首想露出凶恶的神情,却看见她无邪的笑着,顿时哑然。
  那年舒云二十五,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扶着进了驿站。
  一夜相安,晨色乍现,他睁开眼,看见她干净的裙尾消失在门缝外。
  从此后似乎就没有交集了,只是人生却忽然改变,他没有回八仙门,因为在半月后,他的双耳失聪了,他知道万蛇谷的毒,或让人瞬间毙命,如若不然就是让人生不如死,很不幸,他的同伴了断于前者,他却要忍受后者。
  那是半个月后,他在街口巧遇到她,在淮南城的一家小铺子,她穿着布料粗硬的青花衣正在一家热气迷眼的包子铺打下手,布条撸起长袖,手臂露着纤细的一大截,在黑乎乎的店铺里晃悠,满面的笑容。
  他看了片刻,转头走。原来这就是她要的生活,万蛇谷那里不知又是怎样的波澜,她的目的真是无趣。
  那日阳光甚好,人面桃花,这座城这样热闹,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他被人拍了拍肩,回过头去看见她在阳光下白的耀眼的脸。
  “好巧。”
  他读了读她的唇语,点点头又继续离开,她拉住他,“听不见了吗?”
  舒云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没料到却被她一路拉回包子铺。没了听觉的人就小心翼翼,不敢有更多的动作,他坐在角落,望着泛起油光的桌面和笼屉,再抬头,看见她在雾气里微颤的长睫毛。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过是我的幻想,过多的细节,不过是我想将故事圆润,是上天不愿成全一些人,我就自以为是的要去成全。
  那时候舒云没有妥协,就像他从不向任何人妥协一样,他打翻唐千寻手中的热粥,望着她手背上的白烟几乎有些快感。
  “你在同情我?”他盯着她的嘴唇,那里始终没有起合,果然,还是觉得内疚同情。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天与阳光躲闪周旋,他回到住处时院门已迎着余辉半掩,他看见唐千寻在挪动屋中的桌椅,她一字一字嚼的清楚:“你看,这样房间大很多。“
  舒云大怒的抬起手,“你给我出去!”
  她停下手:“我不,你如今这样是我的过错,万蛇谷的毒虽然厉害却不至于无方可治,我会帮你治好它,我告诉你我不是同情你,我是同情我自己,竟还欠你的。”
  他觉得这一切就像在演哑剧,明明连自己的愤怒都听不见,却能将她的平静看的这么清楚,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用力拖出门去。
  关上院门的时候,他看见她还在说话。
  “舒云,我就是要帮你治毒才跟着你到了淮南,你不准不识好歹。”
  他将她看做仇恨,她却几乎带着丝丝谢意,以后每日她日日来,赶也赶不走,即使她跳进院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周旋,他也视而不见,形同陌路,那日她从椅子上摔下来,气的一脚劈断了它,他突然开了口:“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杀手。”
  “我是姑娘,不是杀手。”她说。
  他的毒依旧在加深,他有时会路过包子铺,第一眼不见她,就会四下张望,一旦看见又不屑,还是恨她,恨得牙也疼,纵然杀手总会负伤,总会因为任务丧命,本是要无情无心,却不知道为何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为她而恨。
  偶有一日,她没出现,再一日,依旧不见。
  他中途回了一趟龙城,是打听八仙门的近况,偶然听说被人掠走的万蛇谷夫人被谷主找了回去,他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回到龙城的某处,在距离万蛇谷最远的地方留步,本想着遥遥两不相望,谁想那日春雨绵延,满地飞花乱,他又遇到她,她终究是做回了谷主夫人,衣衫精简,面容娇艳。
  她所谓逃脱的梦只是瞬间,却毁了这一世的他。
  他说:“如果我染上毒是为了成全你一时的梦,我太不值得。”
  他说:“我明日回淮南。”
  这世上能二度劫走她的只有舒云,所以当夜她又被他掳走。
  她既喜又慌,“你不用这样,我答应帮你解毒就一定办到。”
  他垂下看她的脸,声音在风里逐渐浑浊不清晰,“我给你自由。”
  我想彼时彼刻彼人彼月,任凭任何女子听到如此话语都会浮想联翩,心悸不已,女子的情总叫旁人惊叹,不知她们情从何处来,或许只因一颗被眼神煽动的微尘。
  故事到此,卫小川点中了我的巨大问题:“你说的如此深刻,倒像是看了何处记载。”
  窗外的雪下的悲凉,我的回答本也一样,因为其实我讲诉的真假参半。故事的发展的确与隋荷讲述的无二,只是舒云对唐千寻的心境全是我捏造的,其实真正的舒云从未为懵懂的感觉追随过唐千寻,他重回龙城只为自己,巧遇是巧遇掳走是掳走,他把她抓走其实与赐予自由无关,他将她掳走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会不识好歹,你给我治毒,我悻然接受。”纯粹是为自己妥协。
  这其中或许也有点不想让她置身事外的愤恨,如若有人把我算计其中,谋害的我出了毛病,说没有一点仇恨只怕是心理有病。
  但这是我口述的事,谁管它现实与故事有多少差距,我如何开心如何讲述。史实也是如此,书中念他是昏君他纵然再好也是昏,书中念她是丑妃她再婀娜也丑不可言,书中几言定善恶,但书是人为,好比叫一个恨我的人来写我,不定把我写的臭不堪言,丑不堪言,恶不堪言。
  他们问我再后来呢,再后来如何了,我悲凉的说讲不下去了,卫小川和小豆子一样无耻,笑问是不是故事太悲惨,都是头破血流,虐心还虐身的情节。
  我摇了摇头,“因为故事太长了,讲累了。”话毕便往邵爵肩头一软装睡起来,蒙混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想着没讲完的故事,心里又添堵,邵爵提了些热水,将我拉起身。
  “都说一个人开不开心看她醒来的一刻,去照照你的眉毛。”
  我盯着镜中双眼上仿若描上的八字眉,抬手压凹了镜面,“以前没出门前觉得人要开心有很多理由,现在却我明白了一个人不开心的理由比开心的要多很多。”
  是我悟性太差,对于这观点他早就不置可否。
  他笑了,“别人的事,你怎么全部放心上?”
  放心上是因为我一直也无事可做,都在聊以慰藉罢了,人生里本来应是一如既往,但在三年前一秋后再回到本来生活,一切就好似变了,是突然明白自己的时间是斯夫,不知去了何处天涯,如此,不如探究旁人的人生也可以,就像一个抢人故事的贼寇,满心的快感,虽然一不小心,就是伤感。
  卫小川在楼下邀点了牛头汤锅,准备再续昨夜被故事冷却的热闹,但我答应了隋荷今时再去府上,这一回要与舒云聊几句,因为毕竟在我看来,女人都是同样的角色,即使有错对都值得可怜。我系紧小袄,穿着最不惹人厌的湖蓝,仆仆而出。
  那日隋荷拉我入府,我到底没见到舒云。她说要把过去和我聊聊,本是要简单说起唐千寻,但不料一言下来天暗雪白,那时她静静看着窗外有些失神,是没料到细细算下来另一个女人和他的牵挂原来比自己要多,这种自我认知的挫败感让人绝望。
  这一回再回这间偏房,她依旧用一截白蜡点着架起的竹炭,动作麻利像我家服侍主子多年的下人,抬头起身更是微微踉跄,扶着额头一阵晕眩。
  “那些事我所知道的都与你说了,舒云他近来就要动身去万蛇谷找她,我不想他去,就劳烦你与他说说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报应吗?”
  她微微一愣,动了睫毛,“真情何罪之有,既是无罪何来报应。”
  我无奈摇头,“可惜我琴棋书画唯不会画,不然就把你主子在牢笼里的样子刻画下来,等你见清楚她的绝望就会想自己何以活的这样自在。”
  “当年是她自己说要去找传言中的舍利子为舒云治毒,我也说陪她前去,可是她断言拒绝,让我留下,她说若不回来我就代为照顾舒云,我如今做的又有什么不对?”
  我挥手打完早想打去的耳光,火在掌心烧,我第一回打女人,却丝毫不后悔。全因她光鲜亮丽,依旧如朝日蔷薇,可唐千寻却被她藏在背后,成了灰暗死寂的一片暗曙。
  “鹊占鸠巢,无耻之最!”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我打隋荷并非深思熟虑,只是太气,气到如此。
  再把故事推动,光阴层层退后,旧墨洗去直到淮南的紫陌露出。
  那两条身影被地平线的光拖长在孤寂古路上,舒云手中匕首一路压在唐千寻背后,他浑身滚烫无力,视线也沉重,力度总是掌控不好,不时有血顺着刀身流过他的指尖。
  唐千寻一身轻松,迈着小步,望着岸边斜阳,“该如何说呢,多谢你再次带我出来,虽然你的恨意逼凉了我的脊背。”
  “你给我闭嘴。”
  她望着舒云的面无表情,终于知道他的视线到了极限。
  她抓起他缠着纱布的手放在唇上:“三年一约,三年中我为你治毒,你保我自由。”
  舒云厌恶的抽回手,也在量其中轻重,他收好匕首,一阵沉默后走在她前面。
  “你这样让我厌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混账话当然不是江湖人的哲理,自由与安康,他们获得后就是双赢。两人自是约定,三年后彼此安然,再来斗一场,断定输赢。
  万蛇谷的毒虽然毒辣,唐千寻却精通其中奥妙,万物自有万物降,身边有了安排跟随的隋荷,她有信心治好他。这似乎成了一场战争,一个活在漫天暮色深处,一个活在日起日落之间,时刻记挂着三年后要一斗,索性彼此隔着距离。
  唯一的交流是她在他掌心写的字,每日不过寥寥皆是关于试药,此外再无多话,更多的事都交给隋荷代为打理。
  舒云自翌日彻底失明后处事便草木皆兵,日夜坐在桌边,掌心按剑,如蓄势待发之箭随时要伤人,他是个早早习惯黑夜的人,多年杀手的苦练,早能闻声杀敌,所以彼时的唐千寻对他满心是戒备。
  我想舒云是抵触她的,抵触也不过是因为逐渐不知用恨意还是谢意来对她,当复杂的情绪开始上心,人也无所适从,或者恨自己不知掌握分寸。
  那日黎明天下冻雨,她推门去看他,他依旧抱剑坐在椅上,直裾行云流水水垂在脚边,十分安静,隋荷早一步来了,端着厚袍望着她,不敢上前。
  唐千寻以为他睡了,去碰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拧住,当即疼的盗汗。
  她有无数话要骂,但奈何当时,没法字句让他知道,闹了半天她将隋荷遣走,在他身边坐下,他转头看过来,盲的眸子有一层薄雾。
  “你有什么话要说。”
  她的手指在他摊开的掌心上停了又停,写了一个“睡”。
  舒云闭上眼,深深运气,“我要再坐片刻,你走吧。”
  她裹紧衣物没有走,扭头看那张床铺,与两个月前刚来时一样新,他丝毫没有碰过,杀手的确要时刻戒备,可惜如今他已不是了。
  她坐下身,反复在他手上写一个睡字,极度的坚持终于把舒云惹怒了。
  舒云猛然擒住她的手,竟似看得见一般将她丢上床,俯身重重压住她的四肢。
  唐千寻不惊不叫,知道他根本不会做什么,再次把他的手放在唇上:如果你愿意的话未尝不可。
  舒云到底什么也没做,只是开门出去了,长久以来的这一夜唐千寻才顿悟他到底有多厌恨自己。
  那夜后唐千寻请人来照料他,自己则极少出面,偶尔会来也只与他说说药的成分,或问一句近况就走了。
  一年春来秋去,外面的世界纷扰,舒云的世界依旧安静。
  不知何时起,隋荷全全照料他的起居,她变得与唐千寻一般执拗,他不肯喝茶她就一遍遍在他手心劝着,固执的姑娘总能征服旁人,他终于被她说服。
  也是不知多久后的夜里,他提起良久不来的唐千寻,隋荷支支吾吾的告诉他,两月前万蛇谷谷主亲自找到唐千寻,把她带回了龙城。
  外面下着雪,他的手不经意探进滚烫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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