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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集-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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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明天继续跟踪他。”
“我们两人去?事情不是象你想的那样容易。你不熟悉剑桥郡的地理情况吧?这里不容易躲藏。我今天晚上走过的乡村全都很平坦,很整洁,而且我们所跟踪的人,绝不是一个傻子,他今天晚上已经表现得很充分。我给欧沃顿拍了电报,要他往这里回电,告诉我们伦敦有没有新情况。同时,我们专心注意阿姆斯昌,这个人是邮局的那位好心肠的妇女使我从存根上知道的。我敢发誓,他一定知道斯道顿在哪里。如果只有他知道,而我们不能设法去弄明白,那就是我们自己的过错。眼下必须承认决定胜负的关键的牌还在他的手中。华生,你是了解的,我办事不习惯半途而废。”
第二天,我们仍然无法解开这个谜,事情毫无进展。早饭后有人送来一封信,福尔摩斯看过以后,微微笑了笑,把信递给了我。
先生:
可以肯定,你们跟踪我是白白浪费时间。你昨天晚上已经发现,我的四轮马车后面有个窗户,所以如果你愿意来回走二十里,那就请便吧。同时我可以告诉你,你窥伺我,这对于高夫利·斯道顿先生不会有什么好处。如果你想帮助他,最好还是回到伦敦去,向你的当事人说,你不能找到他。你在剑桥的时间是要白白浪费掉的。
莱斯利·阿姆斯昌
福尔摩斯说:“这位大夫是个坦率的、直言不讳的对手。他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一定要弄清再走。”
我说:“他的马车现在就在他门前,他正要上车。我看见他又往上看了看我们的窗户。让我汽车去试试能不能侦查清楚,你看怎么样?”
“你不要去,亲爱的华生,不要去。尽管你很聪明机智,恐怕你不是这个大夫的对手。我想我单独去试探试探或许能够成功。你自己在城内随便走走。如果在寂静的乡村出现两个探头探脑的陌生人,一定会引起对我们不利的谣言。这个著名的城市有一些名胜古迹,你可以去游览游览。我希望傍晚能够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然而我的朋友又一次失败了。他在深夜又疲劳又失望地回到旅馆。
“华生,我今天又白跑了。已经知道大夫去的大致方向,我就在那一带村庄里等候他,我和当地的客栈老板及卖报纸的人们谈了许久。我去了不少地方,契斯特顿、希斯顿、瓦特比契和欧金顿我都去了,可是大失所望。在这样平静的地方天天出现两骑马拉的四轮马车,是不会被人忽视的。这一次大夫又胜利了。有我的电报吗?”
“有,我拆开了。这样写的:
'向三一学院的吉瑞姆·狄克逊要庞倍。'
我看不懂这份电报。”
“电报写得很清楚,是我们的朋友欧沃顿拍来的,他回答了我提出的一个问题。我只要给狄克逊先生写封信,事情一定会好转。顺便问你一下,比赛的事有什么消息吗?”
“本地的晚报今天有详细报道。有一场牛津赢了一分,有两场打平。报道的最后一段是:
'穿淡蓝色运动衣的球队之所以失利,完全是因为世界第一流的运动员,国际比赛的参加者斯道顿未能出场,大大削弱了全队的实力,前卫线上协作不够,进攻和防守也很薄弱。'”
福尔摩斯:“欧沃斯的预言被证实了。就我个人来说,我和阿姆斯昌的想法一样,橄榄球不是我份内的事。华生,我们今天要早睡,我敢断定,明天事情一定很多。”
第二天早晨我看到福尔摩斯坐在火炉旁,手里拿着皮下注射的针管,我大吃一惊。一看到兴奋剂我便想到他的体质很差,担心发生什么事。他看到我惊愕的样子,禁不住笑了,把针管放到了桌子上。
“亲爱的朋友,别为我担心。在这种紧急时刻使用兴奋剂不能算做吸毒,反倒是解破这个谜的关键。我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一针兴奋剂上。我刚刚去侦查了一番,一切全很顺利。华生,好好吃顿早饭,我们今天要追踪阿姆斯昌大夫。我一跟上他,不追到他的老窝,我是不想吃饭休息的。”
我和福尔摩斯下了楼,来到马厩的院子里,他打开马房门,放出一条猎狗。这条狗又矮又肥,耳朵下垂,黄白相间,既象小猎兔犬又象猎狐犬。
他说:“请你和庞倍互相认识一下。庞倍是当地最著名的追踪猎犬,它跑得非常快,而且是个顽强的追踪者。庞倍,你不要跑得太快。我怕我们俩人赶不上你,所以只好给你的脖子套上皮带。好,庞倍,去吧,今天就看你的了。”
福尔摩斯把狗领到对面大夫家门前。狗到处嗅了一会儿,然后一声尖叫便向大街跑去,我们拉着皮带尽力朝前跑。半小时后,我们已经出了城,飞跑在乡村的大路上。
我问:“福尔摩斯,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个老办法,不过有时很有用。我今天清早到了大夫的庭院里,在马车后轮上洒了一针管的茴香子油,一头猎犬闻到茴香子气味会从那儿一直追到天涯海角,他要想摆脱掉庞倍是不可能的!这大夫真狡猾!前天晚上他就是把车驾到乡村后面甩开了我。”
狗突然从大路转到一条长满野草的小径上,我们走了半英里,来到另一条宽阔的大路上。从这儿向右转弯便通往城里。大路向城南转去,向北转就会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福尔摩斯说:“这个迂回对于我们是有好处的!难怪向村子里的人打听不出来什么。大夫的这个把戏耍得很好,可是我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设了这样一个精心的骗局。我们的右面一定是川平顿村了。呀!马车就要拐过来了!华生,快,快,不然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福尔摩斯拉着不听话的庞倍跳进一座篱笆门,我也随着进去。我们刚刚躲到篱笆下面,马车便咕隆咕隆地驶过去了。我看见阿姆斯昌大夫在车里面,他的两肩向前拱着,两手托着头,带着很沮丧的样子。从福尔摩斯那严肃的神情上可以知道他也看见了。
他说:“我怕我们会发现不幸的事情。我们很快便会弄明白,庞倍,来!到田野里的那间茅屋去!”
显然,我们的旅程已经到了终点。庞倍在茅屋的门外,跑来跑去,并且使劲地叫,在这儿可以看见马车车轮的痕迹。有一条小道通向这座孤零零的农舍。福尔摩斯把狗拴在篱笆上,我们来到屋门前。他敲了敲简陋的屋门,许久没有人回话。可是屋子里并不是没有人居住,因为我们听到里面有低沉的声音,似是一种痛苦的悲泣声,使人感到非常悲伤。福尔摩斯迟疑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看刚才穿过的大路。一辆四轮马车正在大路上行驶着,还有一对灰色马,正是大夫的马车。
福尔摩斯喊道:“大夫又回来了。这回问题可以解决了,我们一定要在他来之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他推开了门,我们走进门道。低沉的声音显得大了一些,后来变成如譬如诉的呜咽。声音来自楼上。福尔摩斯急忙走上去,我在后面跟着。他推开一扇半掩的门,眼前出现的景象使我们异常吃惊。
一位年轻而又美丽的妇女死在床上。她的面容宁静而苍白,一双无神的蓝眼睛透过乱蓬蓬的金色头发向上瞪着。一个青年男子在床上半坐半跪,他的脸埋在床单里,哭得浑身颤抖。他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福尔摩斯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之后,他才抬起头来。
“你是高夫利·斯道顿先生吗?”
“是的,是我,可是你太晚了。她已经死了。”
这个青年悲痛得心神迷乱,没有明白我们根本不是来看病的大夫。福尔摩斯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并且说明我们的来历,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阿姆斯昌大夫出现在门旁,他脸上交织着沉痛、严峻和质问的神情。
他说:“先生们,你们终于达到了目的,并且在这样特别不幸的时刻来打搅我们。我不能在死者面前大吵大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我年轻一点,我绝不会饶过你们这种恶劣的行为。”
我的朋友十分庄重地说:“阿姆斯昌大夫,请原谅。我想我们彼此有点误解。最好请你下楼来,我们可以互相谈谈这件不幸的事情。”
一会儿,这位严厉的大夫随我们来到楼下的起居室。
他说:“先生,说吧!”
“首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没有受蒙特·詹姆士爵士的委托,而且在这件事上我是反对这位贵族的。一个人失踪了,我的责任是弄清他的下落。但是一开始侦查,事情超出了我的范围,既然不存在犯罪的问题,我们也就很愿意使流言平息下去而不是扩散。既然这件事没有违法的地方,请相信我会守口如瓶,并且不使新闻界知道。”
阿姆斯昌大夫迅速向前走了几步,握住福尔摩斯的手。
他说:“你是一个好人。我错怪了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问题便好解释了。一年以前斯道顿在伦敦住了一个时期,对于房东的女儿产生了强烈的爱情,并且娶了她。她聪明、善良、而且美丽。谁有这样的妻子都会感到幸福。可是高夫利是那个脾气乖戾的贵族的继承人,如果结婚的消息传到他那儿,高夫利一定会失掉继承权。我十分了解这个青年人,他有许多优点,我很喜欢他。所以,我尽我的力量帮助他,不使他失去继承权。我们尽量不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很快地便会人人都知道。由于这所农舍很偏僻,而且斯道顿很谨慎,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们的秘密只有我和一个忠实的仆人知道。这个仆人到川平顿办事去了。但是他的妻子很不幸,得了重病,一种很厉害的肺病。可怜的斯道顿愁得要疯了,可是他还得要去伦敦参加比赛,因为不去就需要说明理由,这样便会暴露他的秘密。我发电报安慰他,他回电请我尽力帮忙。这就是那封电报。这封电报不知怎的竟会被你看到了,我没告诉他病情有多么危急,因为他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但是我把真实病情告诉了病人的父亲,而她父亲不会办事,去告诉了斯道顿。结果是,他象发了疯似地径直离开那里,回来跪在他妻子的床前,一直不动,直到今天上午,死亡结束了他妻子的痛苦。福尔摩斯先生,这是全部情况,我相信你和你的朋友全是言语谨慎的。”
福尔摩斯紧握了一下大夫的手。
我们离开那所充满忧伤的房子,来到冬季的暗淡阳光下。我的朋友缓慢地说:“华生,走吧!”
归来记 修道院公学
在贝克街的这座小小的舞台上,我们已经看到不少人物的出场和退场都很不寻常,可是回忆起来,只有曾经荣获硕士、博士等学位的桑尔尼克夫特·贺克斯塔布尔的首次登场最为突然,最为惊人。那张几乎印不下他的全部学术头衔的小名片刚刚送来几秒钟,他自己就紧跟着进来了。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神情十分庄严,似乎冷静和稳重全集于一身。但是当他走进屋来随手关上门后,竟立即靠着桌子摇晃起来,随后便四肢无力地跌倒在地板上,那魁梧的身躯匍匐在壁炉前的熊平地毯上,他失去了知觉。
我们急忙站了起来,片刻之间,我们惊讶地、默默地注视着这艘沉落海底的庞大船只,显然在辽阔的生命海洋上掀起了急剧的、致命的风暴。福尔摩斯匆忙地拿起一个座垫放在他的头下,我便赶紧把白兰地送到他的唇边。他阴沉而又苍白的面孔上,布满了忧愁的皱纹,眼睛紧闭着,眼窝发黑,嘴角松弛而下垂,胡须没有修剪,显得凹凸不平。衣领和衬衣带着长途旅行的灰尘,头发乱蓬蓬的。无疑躺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忧伤过度的人。
福尔摩斯问:“华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极度衰竭,可能只是由于饥饿和疲劳所致。〃我一面说一面摸着他细微的脉搏,感到他的生命力已经由奔腾的泉源变成了涓滴细流。
福尔摩斯从来人放表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火车票,说:“这是从英格兰北部的麦克尔顿到伦敦的往返车票。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他一定动身很早。”
过了一会儿,他那紧闭的眼睑开始颤动,他抬起头来用一双灰色呆滞的眼睛看着我们。接着他爬了起来,羞愧得脸色发红。
“福尔摩斯先生,请原谅我的衰弱,我有些过分劳累。最好您能给我一杯牛奶和一块饼干,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好些。谢谢您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亲自到这儿来是为了请您一定跟我走一趟。我怕电报不足以使您相信这个案件十分紧迫。”
“您先恢复好了……”
“我已经完全好了。我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虚弱。福尔摩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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