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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捕文书-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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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九郎见了他如此模样,因伸手在他面颊上摩挲着笑道:“你既然不让我去,我不跟他们去就是了,你先去应门,别唬着孩子,我自有道理。”
姒飞天闻言摇头道:“你如今行动不便,我怎能……”话音未落,却听的外间院门早已给人踹开,飞天唯恐有人伤害志新,因本能朝外面看了一眼,再一回头,床上已是空无一人。
飞天见状大惊,不知那钱九郎又在玩什么花样,明明方才自己早已探得他武骨给人剔去,转瞬之间却不见了人影,正欲寻找之际,却听得外间官差早已闯将进来,也只好伸手在面上按了按自己的面纱,勉强出去观瞧。
却见场院里早已围了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将志新紧紧围困在内,志新张开双臂挡在母亲门前,不准他们进来。飞天见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焦急,连忙紧走几步来在院中,蹲□子将志新护在怀中道:“青天白日,不知各位君子为何擅闯嫠女之门。”
那为首的官差冷笑一声道:“姒家娘子,别说你现下还未曾得到朝廷封诰,算不得贞节牌坊,便是有这件东西傍身,此番也难逃搜查,那钱九郎是朝廷钦犯,就是躲到皇后娘娘房里,咱们哥们儿也照样敢进去搜,劝你识些好歹,自重嫠女身份,别叫弟兄们拉拉扯扯的,面上需不好看。”
姒飞天闻言心中暗道不妙,自己虽然守节十年,论理早该得了朝廷封诰,是为贞洁夫人,只是自己姓名假造,又无户籍落在村中,并无人可办理此事,若是门口多了贞节牌坊,那些人自然不敢乱闯,只是如今钱九郎甫一越狱,捉回去便是个死,志新还未曾来得及与生父相认,莫非就让自己的孩儿再次失去父亲么。
飞天想到此处,因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摸上纤腰之间的昭君玉骨,事到如今也只有鱼死网破了。
一群人正闹着,忽听得院墙之外达达马蹄之声,却见一人策马急急而奔,冲入院墙之中振开众人,腰身一纵下的马来,正是捕头金乔觉。
那一众兵丁见是金头儿来了,因纷纷退在一旁垂手侍立。金乔觉见状冷笑一声道:“六扇门何时多了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差事,我竟不知。”
那为首的官兵听闻此言,便知他心里恼了,往日又曾听闻这金捕头与姒家娘子之间很有些不干不净的勾当,因连忙上前赔笑着道:“原是知会金头儿晚了些个,弟兄们在镇上巡视街面的时候,接到看街的奏报,说东村里有了钱九郎的动静,哥儿几个怕来迟了误了差事,因一面着人知会捕头,一面先过来围住了,怕走了贼人误了差事。”
金乔觉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们来了,难道差事就误不了?说句不怕你恼的话,除了给我添乱之外,弟兄们倒也没别的本事,还不与我退在门外!这嫠女之门岂是你们说进就进的?”
书中暗表,那金乔觉虽然是镇上六扇门中第一能员干吏,只是平素为人倒也温文谦恭,并不拿大,如今那几个兵丁见他声色俱厉,便知心中动了真气,因也不敢分辩,低眉垂目退在门外,只是心里到底不甘心,并不散去。
金乔觉见状,知是朝廷法度,违抗不得,因只得苦笑一声道:“我手下都是些粗人,教姒家娘子与小官人受了委屈,还请娘子宽恕则个。”
姒飞天伸手将志新紧紧搂在怀中,虽然别扭,少不得故作些娇娇怯怯的闺阁态度道:“多谢金捕头仗义执言,若不是你来得巧,只怕今儿我们母子性命堪忧。”
那金乔觉见了心上人竟对自己有些依恋之态,不觉心中一动,因赔笑道:“论理这嫠女之门,金某却是近不得,只是朝廷法度,总要例行公事一番,还请姒家娘子通融一回,可使得么?”
姒飞天闻言心中暗道不妙,他深知那金乔觉无非意欲进去随便看看,好堵住门口兵丁悠悠之口,谁知那钱九郎分明就在内中,此番进去岂不是要闹出来。
只是自己若不将他往屋里让,越发启人疑窦,若是外头官兵不依,竟一拥而入,自己那一对昭君玉骨又断断使不得,不然就要给金乔觉识破身份。
飞天思前想后,也只得先将金乔觉让进屋内再做打算,因蹲□子在志新的头面上摩挲了几下,勉强笑道:“好孩子,你且在门口守着,别放别人进来,金捕头是咱们通家之好,娘带他进去瞧瞧不妨的。”
志新闻言,便知母亲意有所指,金乔觉是自己的师伯,断然不会伤害娘亲,因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母亲放心,孩儿必定谨守门户,绝不放那不相干的人进来。”
飞天闻言点了点头,因回身相让道:“金捕头且请进来观视一番,好歹为我们母子洗去嫌疑才是。”金乔觉闻言说声冒昧,因随着飞天进了草屋之中。
两人来在外间,金乔觉倒也不敢冒昧,因搭讪着说些套语,飞天因请他坐坐,又在汤婆子上取了滚滚的茶斟满了一杯,亲手递在金乔觉手中。
金乔觉并不知他有意回护内间之人,只道是方才当着众人,飞天因脸皮儿薄,不肯与自己亲近,如今进来,竟能这般殷勤端茶递水,往日盘桓之时,不过端坐内间,与自己隔帘对谈,如今这般光景,莫非自己就要夙缘得尝。
金乔觉兀自心猿意马之际,但听得房内竟有响动,他本是办案官人,反应十分敏捷,因霍地站起身子,就要卷帘而入,忽听得身后娇呼一声,回身看时,却是飞天失手打了盅子,俯身去捡时割伤了自家葱管玉手。
因也顾不得进入内间观瞧,连忙自袖中取了干净锦帕递给飞天道:“姒娘子仔细割破了雕花玉腕,这些粗苯之事役使金某也使得。”
因说着俯身拾掇了盅子的残片,却依然有些警觉地侧耳倾听内间动静,飞天见状,却也顾不得许多,因竟伸出一双葱管在金乔觉手中接了残片,口中含嗔道:“看你……也不好生接着。”
金乔觉听闻此言顿觉如沐春风一般,只因他苦苦追求飞天数年,竟从未给他一回好脸色,如今这句娇嗔大有闺阁态度,竟似对待情郎一般温颜软语起来,不由心中一动,因就着这个姿势,扯住了他的皓腕,低低的声音唤了一声:“飞天。”
姒飞天见状,虽然心中颇为不耐烦,也只得拿出些闺阁手段,柔声安抚道:“青天白日的,你如何假借办案之名欺负我……”金乔觉闻言却难将息,因伸手就将他搂在怀里。
姒飞天见状羞得满面通红,又不好表明自己身份的,见金乔觉只因自己给他一点好脸色,就这般温柔恋慕,心中又是惭愧又是羞涩,又不好挣扎起来,唯恐内间的钱九郎撞见了,他原本性子乖觉阴鸷,又怕他对师兄有何不利之处,真是进退维谷。
正在焦急之间,但听得门外有人笑道:“怎的连自己的先生也挡在门外不让进去,往日真是疼也白疼你了。”两人闻言唬了一跳,连忙分开,彼此整理了衣裳。
甫一拾掇完毕,却见竟是酆玉材抱了志新推门进来,见了他二人笑道:“哎哟,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了?”飞天闻言臊得满面红晕。
那金乔觉素知姒家娘子是极正经的,只怕要因为这句话就恼了不认人,因连忙对酆玉材使个眼色。酆玉材见状笑道:“姒家娘子切莫见怪,晚生是与志新玩笑,只因平日都是我在拘束住了他们,谁知今儿倒管起我来了。”因说着,伸手在志新的小脸儿上面一拧。
姒飞天闻言低头一笑道:“酆大先生说笑了,您是我家孩儿的授业恩师,我如何还敢挑理,只是这茅檐草舍的,如今蓬荜生辉,可怎么掂对着坐坐呢。”
那酆大先生闻言笑道:“娘子不用忙,我也待不住。”因对那金乔觉使个眼色道:“如何还在这里,莫非你还信不过他们家?旁人我不管,志新温良恭俭,决不能以武犯禁,这点晚生是可以担保的,如今太爷头七在即,快与我回衙门里忙去。”
作者有话要说:金乔觉的美好时代~

☆、第四十八回

显绝学贴墙挂画;谈稼穑媒妁之言
飞天因带着孩子目送那两人出去;方才松了一口气;见官军们亦随之渐渐散去,连忙吩咐志新将院门闩了,一面回转房内;又将家门关严,方才略略放心。
因教志新好生在外间功课;自己进了内间放下门帘,因低低地唤了几声“贼配军”;却见一个人影贴了地皮;自床下直挺挺地滑了出来;将身子一翻,使个鲤鱼打挺的架门;以肘撑床坐了起来。
飞天见状唬了一跳,定睛观瞧之际方知正是钱九,因秀眉微蹙道:“方才如何不打招呼,万一闹出来你是死是活?”钱九郎闻言笑道:“便是将你这房子拆了,他们也找不到我的。”
飞天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欺负我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么,万一那些人闯进来,将刀锋探入床下你又当如何呢。”
钱九郎闻言笑道:“这般手段能奈我何呢。”因说着只在铁臂上发力,身子向上一纵,竟如守宫一般贴在飞天床边的墙壁之上,肩胛再一发力,竟能贴着墙壁缓缓移动,真如守宫爬墙。
飞天见状大惊失色道:“这是贴墙挂画的功夫?”钱九闻言,因收了自家手段,自壁上一跃而下,依旧高卧在飞天的床上笑道:“你这小东西倒有些见识。”
飞天闻言脸上一红道:“我在师门之中倒也听闻师尊提起过几回,只是他老人家还常叹道这门绝学早已失传,若能亲眼一见倒也是想不到的缘分,不想今儿却在你身上应验了。”
钱九听他这话,倒很有些欣羡之意,因爽朗笑道:“这不值什么,我这就将心法路数传授给你,以你的身段资质,不会比我学得慢。”
飞天闻言,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叹息,此人对待自己竟是半点儿不曾藏私的,姑且不论他有何图谋,单这样一项功夫,江湖上便有多少人争相去学,他只要放出风去,什么样的闺阁侠女,风尘巾帼不会心甘情愿将自家贞洁玉体来交换这样武学,如今却说的恁般轻巧,只因自己好奇,便要传授心法。
飞天想到此处,因摇了摇头道:“我如今不在江湖了,学这样的功夫也没用,只是如今你就算有这贴墙挂画的本事,到底不能走路,如今听闻村口早已戒严,却是如何脱身呢。”
钱九闻言心中一热,因伸手拉了飞天的手笑道:“你担心我吗?”飞天闻言连忙抽回手腕啐了一口道:“贼配军,我不过是不忍心自己的孩儿年幼失怙,与你什么相干……”
钱九闻言爽朗笑道:“这有何难?我竟教你一个巧宗,你只要将我送到官家,领了花红赏钱,将那银子给孩儿进学延请业师之用,倒省了许多花费,又拔去了眼中钉肉中刺,岂不两妙?至于孩儿那里,你只不用对他说起此事也就罢了。”
飞天闻言含嗔道:“你道是谁都跟你一样无情无义不成?”那钱九听闻此言,心中却是一片热忱,因暗暗赞叹自己当年原不曾看错了他,只是此番是飞天的无心之言,自己再要出言调笑,又怕他恼了不再理睬,因低声赔笑道:“我不过说句玩儿话,别恼。”
飞天听闻此言却也无法,因蹙起眉头道:“如今若是我自己带着孩子,怕是还出得村去,我瞧你腿上筋骨都有些溃烂的迹象了,若是再不寻得你家妹子医治,只怕就真的不中用了,你且将暗语说给我知道,我自然想办法到镇上为你传话。”
钱九郎闻言苦笑一声道:“我那妹子自幼骄纵,如今我出来,倒也给她添了许多麻烦,只怕她未必愿意帮我,更有一件,她对你……”说到此处因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飞天闻言不解其意,却也不欲深究,因没奈何道:“既然这么说,你那一盟兄弟姊妹之中,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你的么?”
钱九郎闻言蹙眉道:“有是有的,只是这几个偏生如今不在这里,我原也未曾想过劫牢反狱的,其实住在里面倒也舒坦得很,说句轻狂的话,也不比皇宫里差上几分。”
飞天见他胡言乱语,一时之间也不去搭理,钱九见他沉了脸,因赔笑道:“只是我这伤口倒有些耽误不得,还要劳动你一番,去镇上为我请个郎中,清洗伤口可使得么?”
飞天闻言只得点头,因打起帘子出了外间,将志新叫过身边来耳语一番,又嘱咐道:“路上别贪玩儿,也别与人争竞,镇上遇上什么事,只找你金师伯,或者酆大先生要紧。”志新听了母亲的嘱咐,因答应了一声去了。
那钱九听闻志新去了,只在内间说些撩拨的闲话,飞天开始还与他对付几句,到后来只不理,钱九无法,又是行动不便,因只得赖在内间炕上不动,飞天见状,又不好撵他出去,也只得自己在外间坐了,权当他是个死人也就罢了。
一时间志新推门回来,因面有愧色,上前伏在飞天膝头道:“孩儿不孝,有负母亲所托。”飞天闻言不解其意,因十分怜爱地将志新抱起来放在膝头笑道:“这是怎么说,莫非镇上坐馆的先生不在么?”
志新闻言蹙眉道:“原本已经将先生请了来,只是村口把守的六扇门不让进去,说是纠察朝廷钦犯,若要瞧病,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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