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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捕文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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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刃闻言一惊,因四顾无人,方脸上一红笑道:“金兄弟久在公门,自然知道这铁匠铺子里头的底细,却不用为兄多说……”金乔觉闻言,素知但凡偷儿得了些金银首饰,因卖于首饰店中少不得给人发现端倪,却往往要来铁匠铺子里销赃,融成生金块子,再卖与银楼打造新花样,那战天刃必是有他的门路得了这些东西,因见这件簪鬟款式不俗做工精致,便将此物留给他浑家佩戴的。
金乔觉想到此处,因笑道:“旁的倒没什么,只是此物上却系着一些关节,大哥只管留着无妨,只是还求赏兄弟一些口风,此物却是何人托付在此的呢?”战天刃闻言有些为难道:“那中人原是与我交办过几件事的,只是如今闹出来,往后我这铺子再想收东西,却是有些艰难了。”金乔觉闻言笑道:“不碍的,此物并非赃物,想是宅门里典当出来的,我因现下查办着一件私相授受的勾当,只要得知上家是谁便罢了,实不敢断了大哥的财路。”
战天刃闻言方放心道:“既然如此,那中人便是当铺的伙计,此番我带了你去,定能问个清楚明白。”兄弟二人商议已毕,起身打点了一番,方来在当铺之处,战天刃因向内招呼自己的中人,那中人丢开手中活计迎了出来,走到一半却见战天刃身边带着官人,因有些畏惧,逡巡不前,战天刃见状笑道:“不妨的,这是我兄弟,只问你一件事,你回明白了就去忙你的,耽误不了功夫。”
那伙计听闻此言,方略略放心,扭扭捏捏蹭了过来,金乔觉见状笑道:“你且不必多心,我此番前来,只要探听此物来历。”因将手中簪子递与那伙计细看,那伙计见状点头道:“原是这件东西,是前儿平明十分,一个小娘子敲开当铺的大门说要典当此物的,我因见大朝奉还不曾来,又见那小娘子衣衫单薄,断然不是原主儿,因估摸着是宅门里的哪位奶奶传递出来的东西,以解燃眉之急,因胡乱给了她几两银子打发她去了,却不归帐,偷偷将此物交给铁匠铺子的头家,求他帮我销了才好。”
金乔觉闻言心中一动道:“却不知那小娘子生得如何模样?”那伙计摇头道:“当日天色迷蒙,况且那娘子头戴面纱一身素服,端的瞧不清爽,只是身段娇俏,看去应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不过因她不曾穿件鲜亮衣服,小人才判定她已经有了夫家的。”金乔觉听闻此言,却与自己心中揣测不谋而合,因在袖中摸出些碎银子赏了那伙计,一面与战天刃辞了出来。因对他笑道:“此物并不是我要打听的物件,既然如此,我便依旧带着这簪子送与大嫂,大哥且回铺子安心活计,不必费心。”说罢与战天刃在街中道别,自己翻身上马,怀揣着簪鬟往水氏娘子家中去了。
金乔觉打马进了东村口,未行几步便到了战家门墙之处,因将马缰绳系在垂柳边上,上前打门道:“水嫂子在家么?战大哥托我交办一件事。”那水氏正在厨房内准备战天刃父子二人的晚饭,听见门口呼唤,却是金乔觉的声音,只怕自己男人今儿又不得空回家,因看了火,在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抹了,迎出院外笑道:“劳烦金兄弟跑一趟,敢情我家那死鬼今儿是不得脱身了?”一面开了院门将金乔觉让进院中。
金乔觉进得院门,见白羽还没回来,因要避嫌,便不进外间,只在院中葡萄架下坐了,那水氏娘子因沏了滚滚的茶来笑道:“家里没个样子,兄弟别见笑才是。”金乔觉闻言笑道:“这院子整治的格局,全仗嫂子是个精细人才这般妥当。”那水氏娘子见人夸她,因脸上一红道:“当日我当姑娘的时候最会收拾屋子,说不得给这死鬼骗到这穷乡僻壤的,把我那争强好胜的心思是一分也没了,不过守着他们父子过日子,还拾掇什么呢。”
金乔觉闻言笑道:“嫂子下嫁虽说委屈,只是战大哥却是一片真心,方才我去找他说话,他因铺子里接了一宗大买卖,想是有几日不能家去,因将在集上买的东西托我转交给嫂子。”说罢自袖中取出一个绢包,递在水氏娘子手中。
水氏见状,却不知绢包之中何物,因伸手打开,托于掌中细看时,原是一支簪鬟,做工精细造型大方,因心中一喜脸上一红道:“这死鬼倒知道心疼人的,前儿我不过抱怨几句,自从过了门儿,正经首饰也没戴过一件,倒不如以往当姑娘的时候体面,谁知他却记在心里……”金乔觉见他夫妻二人这般恩爱,心中却很有些羡慕,正欲答言,却听得外间低低的声音道:“敢问水嫂子在家么?”
☆、第十二回
水嫣柔投石问路,姒飞天误收灯烛
水嫣柔闻言却是一惊,把眼睛瞟了一眼金乔觉,对他使个眼色道:“是那姒家娘子竟来了,怪到似的,往日她却是鲜少登门,如今只怕有些紧要之事也未可知,金兄弟且到内间回避一阵,正好容我探探口风?”金乔觉此来原有此意,听闻水氏愿意帮忙,自然无不应承道:“乔觉多谢嫂子周全。”因起身一闪进了草屋外间,打下帘子隐在内中观瞧。
水氏娘子打发了金乔觉,因扬声道:“来了来了,敢情可是姒家娘子么?”但听得姒飞天低低的声音道:“正是,前儿娘子交办我做的几双绣鞋已经得了。”水氏听闻此言,便知不是大事,因开了门将姒飞天让了进来,伸手接了绣鞋托在掌上细看之时,果然绣工精美造型别致,因喜道:“这绣鞋端的精巧,怨不得十里八村的朱门绣户都在你家定做样子,可惜我人老珠黄了,不然也狠心买一双风流风流呢。”说得那姒家娘子掩口一笑道:“嫂子尚在青春少艾。”那水氏娘子因拉了她往院中坐坐,姒飞天却有些迟疑道:“这般光景怎好叨扰呢。”水氏娘子知她避嫌之意,因笑道:“今儿却无妨,我那死鬼托人带花回来,说铺子了接了大活计,这几日断不能家去了,白羽也不曾回来,你且进来坐坐无妨,我手头又接了几双绣鞋,因宅门里规矩大,却是描好了花样子的,你且与我参详参详,到底做得做不得呢?”
姒飞天见并无男人在家,因略略放开,半推半就随着水氏进了院门,两人在院中落座,水氏取了一旁干净盖碗,复又为姒飞天斟上一杯滚滚的茶递在她面前道:“天冷,吃杯茶搪搪寒气。等会儿志新跟白羽小兄弟俩下了学房回来,你们娘们儿越发在我家吃了饭去。”姒飞天摇头笑道:“多谢嫂子费心,我家中饭菜得了,单等我孩儿回来,因今儿下学有些晚了,想是那酆大先生因前几日忙着太爷家中白事不得闲,今儿回了学房,多布置些功课也是有的。”
水氏闻言笑道:“若说这酆大先生,虽说村里人都说他学问人品好,只是还不曾从他手上得过一个举业,也不知到底可成不成,如今白羽眼见到了舞象之年,若是不能进学,倒是件糟心的事,只是我家中虽然在镇上有个买卖,还不是靠我那死鬼挣命也似的养活我们娘们儿吃口茶饭,我虽是宅门里出来的,只是家中的独生女儿,从小父母娇养在身边,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不像你有这般鲜亮的手艺在身上,可说你也算是个能干的,一个人靠着手艺竟将个男孩子拉扯这么大了……”
姒飞天听闻此言,却有些触动心事,低头半晌方道:“这手艺原是先夫家中所传,如今将这买卖养活了他的孩儿,也不枉他将图谱传授与我了。”水氏娘子闻言也跟着眼圈儿一红,因低低的声音说道:“自从你家搬到此处,咱们也相处了十几年,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并不是那等搬弄是非家长里短的村妇,不然以你这等品貌,自然也不屑于我家结交,只是说句不怕遭报应的话,你寡妇失业的,又要养活个半大小子,志新又是那样的容貌人品,日后进学必然指日可待,只靠你这绣工,只怕养活不起他了,若说女子身边没个男人,到底艰难些……”说道此处,因微微抬眼瞧了姒飞天一眼。
姒飞天听闻此言,低了头半晌道:“我今儿来,原是为了志新进学的事,还请嫂子给我拿个主意,只因我家投身到东村上,全仗战大哥与嫂子周全,租赁房屋打井修葺样样尽心,我平日里冷眼旁观着,嫂子是个正经人,才与你这般亲厚,如今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话来,倒叫我不知如何自处了,这也罢了,飞天这就告辞便是。”因说着便意欲起身而去。
水氏与姒飞天相交甚久,素知她虽然为人温柔和顺,只是若说到再嫁之事,倒是烈性得很,因连忙陪笑着挽住她的衣袖道:“妹子别恼,原是嫂子说错话了,我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只是你方才也说起了小官人进学的事,若是家中没个顶梁柱,只怕这笔银子也拿不出来。”姒飞天闻言笑道:“嫂子原来是为了这个才担忧的,倒是我错会了嫂子的好意,若说志新进学的费用,先夫在时倒是留下的,如今东西都已经齐备了,因他与白羽素来亲厚,因此特地来向嫂子讨个主意,到底进学可好些?我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在圣人之道上生疏得很,当日送他上学,只是愿意他跟着那酆大先生学些做人的道理,并不指望他凭这个谋得富贵名声,只是如今村童之中,与志新一般大的孩子都在吵嚷着什么进学之事,我心中倒也没个主意了,因悄悄翻看了志新的功课,见他做得文章却有些道理,清楚明白,往日听他言下之意,自己也不愿与白羽分开,因来请教嫂子,到底进学好些?你家白羽又是什么打算呢?”
水氏见她转了话头,也只得赔笑道:“这两个孩子打小儿一起长起来的,到底难舍难分些,前儿白羽还为这事跟我们闹了一场,只因他进学在即,我跟我家那死鬼商议,竟打算送他上城念书,听闻那城中的先生倒有好几个举业在身上,最是个积年的宿儒,若是白羽前去进修个一二年,只怕这举业倒也不在话下,谁知饭桌上正与他商量,他却恼了,因摔了东西,饭也不曾正经吃的,倒没头没脑的哭了半夜,他爹爹给他哭得烦了,因狠命打了几下,谁知那孩子平日里羞怯胆小,似是女孩儿一样的人品,如今倒倔强起来不肯上城,我跟他爹爹问了半晌,他才说自己不想与志新分开,倒把我和我家那死鬼逗得笑了一回,却也是他们小兄弟二人好了一场,既然姒娘子也有心叫志新进学,可巧他弟兄二人又能在一处读书写字,在城中凡事也有个商议照应,倒解了我的一桩心事呢。”
姒飞天闻言点了点头道:“上城之事,等战大哥回来,你们贤伉俪再商议一回不迟?我也要与志新合计合计此事,只是以我之见,那酆大先生教导的学问,倒很有些不苟时尚的清贵之处,只怕若是他有心,未必不会栽培出几个举业来呢。”那水氏娘子虽是宅门出身,只是她父亲原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因不曾延请先生来在家中教导女儿,不过叫她读些女训、女则,略微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子罢了,如今听了姒飞天这话,却有些不明就里,因赔笑道:“若是这酆大先生有这个本事敢情好,咱们倒也省了一笔化销,如此说来,等我那死鬼回来,我先打发他带了些礼物点心,带着两个孩子去拜会那酆大先生一回,若是他肯给个准信儿,咱们倒乐得不动地方呢。”
一时间两人商议定了,姒飞天因今日水氏娘子说话冒昧,倒有些心里不自在,因将正事说完,便意欲起身告辞,水氏娘子苦留不住,因将自己最近几日收揽的活计取出笑道:“这是宅门里传递出来的花样子,有几处手艺我却不认得,少不得劳烦姒娘子蕙质兰心回去细看看,可做得么?”
姒飞天将那花样子展在手中一瞧,原是界线的工艺,因点头笑道:“这不值什么,倒也容易。”水氏娘子闻言喜道:“姒家娘子端的好针线。”说罢复又取出一包东西交在她手中道:“这是主顾赏的,说姒娘子平日里俭省,只怕晚间不肯荒废了灯烛花火,因赏了这包上好的蜡烛,已备姒家娘子夜间活计使用,可别累坏了眼睛,倒叫人过意不去。”
姒飞天闻言蹙眉道:“那东家怎知我必然挑灯做活呢……”水氏娘子闻言却也一怔,继而笑道:“他们虽是大户人家,到底也有些朱门绣户的小姐是自己做针线的,想是那小姐推己及人,倒与娘子有些同病相怜也未可知啊,她每每得了娘子的绣鞋,许是心中生出一些敬慕之意来,便想与娘子做个神交的知己也未可知。”
姒飞天闻言点头道:“若说大户人家的闺门小姐竟也自己做针线,这位姑娘倒是个难得的了,既然如此,我却之不恭,还请嫂子前去交货之际,为我多谢那家小姐厚意。”两人将手中活计与花样子交割清楚了,又说了几句没要紧的话,姒飞天方起身告辞。
那水氏娘子因掩了院门,低低的声音咳嗽了一声,却听得内间门铃响动之际,闪身而出一个人来,正是金乔觉,但见他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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