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世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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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娅失算了。
白娅大概怎么也算不到白沫沫恰好砸在某个结实的少年身上，保了条小命。
……
对了。
女孩擦掉指尖上的血，拍了拍脑门。
真的差点忘掉了……那个差点被她砸成肉泥的男生。
好像是叫……
真田……弦一郎？
……
“呐——副部长，你怎么了？？？”立海大校园的网球场里，海带头的少年调侃地嚷嚷。
这已经是他们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所挥的第八个空拍了。
从冰帝回来之后就整个人不对头浑浑噩噩没睡好没吃好样子的真田弦一郎，自那开始的，打球时便完全不在状态，训练的时候时常发呆不说，连作为口头禅最经典的那句“太松懈了！”也很少有出场机会，而且他还会莫名其妙地忽然挥了空拍，这次，新人小海带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金绿色的小球从他们的真田副部长身边飞过。
那应该算是挺好接的一个球，至少，对真田副部长来说是的。
而切原赤也怎么也料想不到，真田副部竟然是在距离金绿□球足有一米远的地方直接挥了个空拍。
“……第八个。”隔了半个球场的地方，柳莲二在本子上记下一笔。
“这几天真田完全不在状态呐。”白毛仁王正跟自家拍档交换场地，经过柳生身侧时，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句，而后者，则是笑而不语。
面对真田弦一郎出人意料的走神现象，整个部的人都表现出了十足的惊讶，并且私底下有各种版本的传言扩散开来，什么真田副部长说不定是去冰帝受什么刺激了，也有说是不是真田部长在冰帝发现了人生的另一半，或是被妹子表白了呀什么什么的。
当然，后一种说法支持的人并不到二分之一，因为大家都不相信会有妹子能鼓起勇气对着那张黑面煞神的脸红着小脸蛋温情告白。
比起被妹子告白，反倒是哪个御姐忽然冲到真田面前，二话不说拎起他的衣领然后大喝一说“老娘喜欢你，快从了老娘”这种说法更让人信服。
所以，当一个一袭纯白连衣裙的纤细姑娘低着头慢慢地迈着小步子走到真田面前，小心翼翼地微垂着脑袋将那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帽子递到黑面神手中的时候，网球部全体成员都石化了。
妹子，竟然是妹子。是妹子！！
是软妹子，看着好像软妹子啊。软妹子！软妹子！！
不是御姐，向真田告白的竟然不是御姐，啊啊啊啊。
好纤细啊，是软妹啊，一推就倒的软妹啊。啊啊啊啊，好像在做梦。
银白长发，好精致，好像娃娃，真田副部这是走的什么桃花运啊啊啊。
为了这种软妹子我也愿意挥空拍啊啊。
冰帝竟然有这种极品妹子！！
妹子好极品呀呀！！幸村大人下次指派我去冰帝吧，哇啊啊，为了这种极品软妹子去一趟冰帝又何妨？！
……
网球部众人们，虽然面部依旧是僵直的甚至狰狞的惊悚表情，但隐藏在狰狞外表下的少年心已经私底下在风中凌乱了。
……
——谁能想到？！试问，谁能想到？！立海大网球部绽开的第一朵桃花竟然是真田副部的，那个黑面神副部长！！而且对方还是个纯白纤细的软妹子！！软妹子呀呀！！
……
白沫沫想到自己的帽子还没有还给人家，心里念叨着虽然她很懒懒的动懒的挪窝更懒的坐车去立海大。
但是呢……怎么说，人家的东西总要还给人家，何况，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自己的事倒出去，要知道，那个叫真田的男生可是亲眼看着她自己把手指探到自己的脑壳里……呕……好恶心……
所以，得去威胁一下才行。
恩。去威胁一下。
走廊上，背靠着墙壁看云的女孩忽然露出一个好温柔好温柔，却让人无比恶寒的微笑。

本卷终章

真田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被威胁了，但是，具体威胁内容以及威胁原因，他还真心没弄太懂。
要知道，他本来就不怎么擅长跟女生打交道。
于是他就冷着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发女孩比划了半天，最后勉强明白于是很有安全感地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把那天的事说出去的。”
于是事情就此不了了之，得到肯定答案的白沫沫拍拍屁股走人，却没留意到真田身后一排藏在草丛里的贼闪闪的眼睛。
好吧，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事。
换做是平时，真田黑面神怎会意识不到身后一排饿狼似的求八卦求真相的眼睛，只可惜他单独别女生找的次数少到可以用一只手指掰着数出来，所以紧张之余没察觉到隔墙有耳也是没办法的事。
于是，立海大正选们都竖起耳朵听到了真田那句格外暧昧的“放心，我不会把那天的事说出去的。”。
直接就导致真田走到自己队友身边的时候，受到了一番意味深长的注视。
但是，那都是后话了。
因为，真田弦一郎再也没能见到白沫沫。
就像迹部景吾记得曾经有段时间，总有一个白发女孩跟着自己，为此，他还总被忍足侑士调侃“又有一个白发妹子迷上你了”。
但是，迹部景吾也再也没有见到白沫沫。
真田弦一郎总会在很多个部活结束的下午想起那个白发白眼的女孩，总体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只能用“纯白”两个字形容。
那是个格外干净的女孩，有一双无知却纯净的眼睛，真的就像切原赤也曾经调侃时说的仙女那样。
不食人间烟火。
那样的女孩应该像个精致的玻璃娃娃一样，放在橱柜里，静静地，遥远地看着才好。
纯白长发，纯白眼眸，纯白的长裙，以及没有任何血色的苍白皮肤，真田记得那一次去冰帝时，那个纯白的女孩从天而降砸在地上，他心里一阵摩挲的紧张，心脏充血般都要停止跳动似的。
但是，他看到那个女孩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懊恼地站起来，活动着四肢的时候，他心里产生的第一感觉不是震惊，而是欣慰。
那样一个纯白的女孩，你能感觉到，她周身干净而清冽的气息。
但是，就像她突然低出现一般，那个女孩永远地消失在真田弦一郎的生命中。
再也没出现过。
……
曾有段时间，总有一个白发白眼的女孩在跟踪似的追着他。
迹部景吾记得那个女孩。
那是跟自己同班的一个女生，长得挺出众，当之无愧地被评为冰帝校园的校花。
名字，似乎……是叫白娅。
那个女生总张扬地在网球场外面等自己的部活结束，用明艳的笑容抵上毛巾和水。
迹部景吾不缺粉丝团也不缺拉拉队，更不缺给他送水送毛巾的女生，只是，那张美艳的面孔以及出奇的发色眸色依旧让这个高傲华丽的少年记住了那个女生。
喜欢？
谈不上的。
迹部景吾不会喜欢上任何女生，他的脑海里始终将女生归为一种围着男生团团转的低智商动物，他看不起她们。
后来，白娅消失了，那个白发白眼的女孩消失了。
迹部景吾并没有将这件事多少放在心上。但是，自白娅消失时开始，他身体的状况真的便在急转而下了。
莫名的，四肢不听使唤，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然后，如同轮回似的，又转来一个白发白眼的女孩。
她的发色和眸色与白娅极其的相似，而她，竟自称名为白沫沫。
而那个女孩竟有着与白娅相似的行动。
她跟踪他，背地里偷偷地看他。
白沫沫的行动，很难再被迹部景吾理解成暗恋了。
迹部景吾最后一次见到白沫沫，是她提着匕首站在自己面前。
……
真相其实，很残酷。
白沫沫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Reborn了，放学回家的时候，竟然也意外地没看到Reborn来接自己，而事实上，当察觉这点之后，沫沫便决定悄悄地跟踪迹部景吾。
那位大少爷果然是坐车回家的，往往沫沫只能注视着对方出校门，就没办法再继续跟踪下去了。
……
那一日白沫沫很早地回家了，没有等迹部景吾部活结束，而或许是那次她真的太破例地提早回家，所以，她走到房门前的时候，发现门并没有锁。
冰凉的门锁，触碰到的时候，有透骨的冷彻感自指尖一点点向上蔓延。
感觉已经，回来了。
血液，又重新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
……
白沫沫紧张地推开门走进屋中，迈着大步逐个在房间里巡视——Reborn……在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必须要找Reborn好好谈一谈，关于这个身体的事情，关于白娅的事情。
……
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赌气地不跟对方说话，引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该去做的不是冷战而是好好地沟通，然后一起想办法……
她必须找到Reborn先生，好好地跟他说话……
只有洗手间的房门是紧紧关着的。
白沫沫几步跑过去，心脏狂跳着，伸手握住门把，可是，门却是锁着的，怎么也打不开，沫沫支起自己瘦弱的肩膀想去撞门，但是，可想而知，那门纹丝不动。
……
“Reborn先生？Reborn先生？！……你在里面吗……？！Reborn——”
女孩仓皇地拍门，伸出的手掌却在某个瞬间落空。
卫生间的门被里侧的人打开，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温温热热的暖气，熏得女孩脸上微微泛出红晕。
只是，真正让她脸红的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幕。
那个几乎赤着半个身子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腰间围着毛巾，肩上披着柔软的浴衣。
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臂膀还在滴水，被热气熏得脸红发烫的女孩下意识就把头低下去了，一声不吭。
Reborn挑着眉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盯着脚尖的女孩，只闲闲淡淡地问了一声“有事么？”。
那样的口吻在白沫沫听来，全然是赶人的态度。
……
女孩的确有些退缩，有点畏畏缩缩地想缩着脖子退出去，过会再把想说的话告诉对方。
……
但是，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现在不说的话，以后，永远都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
沫沫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因为紧张，连呼吸都开始发抖，她忽然一下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右手的手指甲——养长了，算是尖锐的手指甲——又快又狠地攥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背。
……
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让自己别再没出息地发抖。
她可以是安静冷漠的白沫沫，跟谁都不说话，一个人静静地过很好，站在谁也不会靠近的地方。
……可是，唯有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白沫沫觉得不知所措。
会紧张到连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愚蠢地就像个发育不全的稚嫩小孩。
……
这样的弱势一直是她讨厌的。
但是埋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即使她已经被剥夺地一无所剩……感情，还是她自己的。
……
右手手指甲已经陷进左手手背的皮肉中，虽力道还不足以划开皮肉，却能造成难以言喻的疼痛。
……
冷静一点，沫沫，冷静一点。
女孩吸了口气，猛然抬起头，以一种算是吃力的方式仰起头望向那双狭长冷漠的黑眼睛。
那双属于杀手的黑色眸子，她从来都只是勉强地从他压低的帽檐下看到。
……
说出来，沫沫，说出来吧。
女孩吸着气，颤抖着，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终于张开嘴唇想把那句话说出口。
……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说这些了。
一个心愿，所以，请让她说出来。
意外的，Reborn没有用那种带着嘲讽和看不起的眼神看她，虽然他黑眸子中的神情沫沫读不懂，但至少她知道，那不是厌恶，或者之类的。
……
……
……
“Reborn先生……我……”
……
……
“我……”
……
……
“我……——？！”
所以，终究，也是没能说出口。
……
白沫沫努力了很久一直试图说出来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
如果有机会的话，好多好多话，她都想说给Reborn听。
恩，好多好多话。
可是，可是……
原来那一句“我喜欢你”，竟然这么难说出来呢。
……
手背被指甲刮破了，血流出来了，粘稠的，粘在指甲盖上。
……
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她真的很想抱着Reborn哭一场，然后喊一句“我分明那么喜欢你啊！”。
……
但是，不可以啊。
……真的，不可以啊。
想要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紧张的女孩，连眼神往哪放都不知道。
……
然后便是在这样的慌乱中，一眼扫见了Reborn肩膀上的伤痕。
女孩红的发烫的脸上，忽然就僵滞住了。
她睁大的双眼紧紧盯着爬上Reborn脖颈处的那道伤痕。
那显然是一道蔓延在背部的伤痕，露出来的，被她看到的，脖颈处的那一点，显然是这条深可见骨的伤痕的末端。
那种伤，白沫沫怎么可能不认识。
所以，她才愣住了，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手指不知所措地用力，手背的皮肉被划开，竟然也忘了要去感受疼痛。
……
白沫沫感觉自己的嘴唇在挪动，但是，又仿佛是遥远世界里传来的声音，颤抖着，克制不住地颤抖着，问着……到底是谁，是谁干的。
……
女孩知道，自己已经离真相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