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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垒浮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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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赌局,开始花酒,名为替毕庶澄接风,其实还是张宗昌坐了首席。刚刚坐定,翁左青还在写局票时,张宗昌的随军参谋长,派了个参谋来,将张宗昌请到一边,低声说道:“参谋长让我来请大师回去,有要紧事要请示。” 

  “喔,”张宗昌问:“他人在哪儿?” 

  “在陈帮办的公馆里。” 

  陈帮办便是陈调元,他的新衔是“帮办江苏军务善后事宜”。作为卢永祥的副手,长驻上海,联络各方,跟张宗昌自然走得最近。他的手腕灵活,耳目众多;李藻麟一定是在他那里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必须即刻有所行动。因此匆匆向主人告辞,赶到陈家。 

  “效坤,”陈调元从烟榻上一跃而起,“恭喜、恭喜!伯仁在书房里写东西,你请进去吧!” 

  说着,亲自陪他进了书房;伏案作字的李藻麟站起身来,拿起一份电报一扬,“大帅”他说:“咱们要组织‘苏皖鲁剿匪总司令部’了。” 

  张宗昌愕然:“这要打谁啊?”他问。 

  “陈雪公另外有消息。”李藻麟先关上了房门。 

  “是这样的。”陈调元拉着张宗昌井坐在沙发上,低声说道:“张雨帅已经决定了,让姜超六来接江苏,郭茂宸接安徽,茂宸已经派他的参谋长,带了一个旅进驻蚌埠了。” 

  “这意思是,要俺给他们保驾?” 

  “对了。” 

  “不干!不干!”张宗昌大摇其头,“俺保卢子嘉到江苏,现在又保姜超六来接卢子嘉,‘又做师娘又做鬼’,教人把俺看成什么了?” 

  “错了!效坤,”陈调元问:“你不想衣锦还乡?” 

  “这是怎么说?” 

  “你想,苏、皖、鲁;还有个鲁呢!” 

  张宗昌恍然大悟,江苏、安徽以外,还有山东这个地盘:“对!”他猛拍他的长腿,“俺老娘四月初八生日,俺在济南给她做寿。” 

  “大帅,”李藻麟说:“咱们的司令部,应该设在四省枢纽的徐州。” 

  “好!” 

  “部队宜乎从速开拔;长江以南,对咱们的部队,印象不怎么好,早走为妙。” 

  “伯仁的话不错。”陈调元说:“不然,卢子嘉一定会请你留下来,见面之情很难应付。” 

  “好!” 

  第二天晚上,毕庶澄准十点钟来应富春楼老六之约,这天他穿的是新制的中装,宝蓝湖绉灰鼠皮袍;上套玄色华丝葛琵琶襟的坎肩,用的是珊瑚套扣;头上一顶青缎瓜皮帽,帽檐镶一块批霞;下穿纺绸单裤,踏一双黑呢便鞋;口街一枝八寸长的象牙烟嘴,俨然浊世翩翩佳公子,丝毫嗅不出武人的气息。 

  富春楼老六为他脱卸马褂时,恰好并排在一面大穿衣镜前;忍不住攀着他的肩,去看镜中人影,出生以来,也不知照过多少回镜子,只有此一刻她才觉得父母真没有白生了她这幅相貌;镜中一双壁人,她配得过他,他也配得过她。 

  “六小姐,”娘姨三宝又在门口喊:“作料都预备好了,”富春楼老六答应一声,关照三宝先上酒菜,是在她卧室中小酌,生着极旺的一个烧煤油的洋炉子,毕庶澄皮袍穿不住了,由三宝帮他卸衣。那三宝三十三、四年纪,生得一双很风骚的眼,水汪汪地看着毕庶澄,只赞他的皮肤既白又细,不逊于“先生”。 

  毕庶澄始终地微笑着。走到大理石面的百灵台席面一看,红的火腿,黄的鱼干,白的春笋,绿的菜心,黑的冬菰,颜色配得十分鲜艳,不禁酒兴勃然。 

  “喝什么酒?”三宝建议:“我看喝白兰地罢!” 

  “也好。” 

  于是三宝开了一瓶三星白兰地,在鸡心形的玻璃杯倒上小半杯,递给毕庶澄,然后站在桌旁,一面布菜,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 

  “你替我喝一杯!” 

  “不作兴的。” 

  长三堂子里的规矩,除非“先生”交代娘姨、大姐代酒,否则不能陪饮;因为“先生”是“花”,娘姨、大姐是“叶”,红花虽须绿叶扶持,但其职责在于帮衬。能有与客人私下示好的表示,便是喧宾夺主;为了防微杜渐,所以定下这样一个规矩。 

  “六小姐的饭,大概炒好了,我去看看。” 

  “已经好了。”有个小大姐在门外接口,接着便见她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碟五彩缤纷的炒饭。 

  “尝尝看!”随后跟进来的富春楼老六笑嘻嘻地说。 

  这盘饭用料讲究,远胜过一品香的“六小姐饭”;毕庶澄一半是讨好;一半也确是有些饿了,用长柄汤匙舀着,接二连三地往口中送;咀嚼之余,不断称好。 

  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富春楼老六和三宝都笑了。“你门别笑,丘八吃饭,就是这样子。” 

  “你慢慢吃,”富春楼老六说:“还有汤。” 

  一听这话,三宝便转身而去,不一会端来一碗三丝汤。毕庶澄又吃一半,还剩下四分之一将长柄汤匙搁了下来。 

  “吃不下了?” 

  “吃是还能吃,不过太饱了,喝酒不香,停停再说罢。” 

  “停停冷了就不好吃了。”三宝凑趣着说:“我看六小姐吃了吧!” 

  “我吃不下,你拿去吃。” 

  三宝能食毕庶澄的吵余,正中下怀,高高兴兴地端着剩饭走了,顺手掩上了房门。 

  于是富春楼老六移一移凳子,紧靠着毕庶澄;自然而然地将手握在一起,隅隅细语。正谈得情浓时,外房的电话铃响了,然后是三宝接电话的声音,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六小姐,”三宝在房门上叩了两下,“毕旅长的电话。” 

  “谁打来的?”毕庶澄问。 

  “单老爷。” 

  单军需打来的电话,非接不可;毕庶澄起身出屋,很快地回了进来;富春楼老六看他脸色不。冶,急忙问说:“那哼勒?” 

  “我得走了,马上就得走!” 

  富春楼老六顿时花容失色,盈盈欲涕,望着毕庶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大帅下了命令,马上开拔,他自己已到南京去了。”毕庶澄安慰她说:“你别难过,我大概会驻防在蚌埠一带,等我部署停当了,我会来看你,或者接你到蚌埠去玩几天。” 

  “蚌埠?”富春楼老六问:“蚌埠勒浪啥场化?” 

  “在安徽。”毕庶澄探手入怀,掏出皮夹子来;富春楼老六枪上去揿住他的手,不准他打开皮夹子。 

  “勿!”她只说得一个字。 

  “三宝应该给她一点钱。” 

  局帐可以总结,“下脚”是要当场开销的;富春楼老六便从他手里取过皮夹子,打开拈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将皮夹子交还给毕庶澄。 

  “太少了吧!” 

  “好哉!”富春楼老六喊道:“三宝,来谢谢毕旅长!” 

  三宝便进来谢了赏,诧异地问道:“毕旅长为啥弗多坐一歇,” 

  “张大帅下达命令,要开拔到安徽去格哉!” 

  “格末真叫作孽,刚刚碰头,倒说就要分手哉,阿要难过?” 

  她不说还好,一说将富春楼老六强自压抑着离愁,又挑了起来,眼圈一红,急忙背转身去,暗自拭泪。 

  见此光景,三宝顺手端起两碟菜,‘退了出来;英雄气短的毕庶澄,抚着她的肩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更难过。” 

  富春楼老六收了泪,擤一擤鼻子,转身问道:“依啥辰光再来?” 

  毕庶澄想了一下说:“一个月。” 

  “是依自家讲格,下个月格今朝,我等耐。” 

  “好!我如果不能来,接你到蚌埠去玩,你去不去?” 

  “哪能弗去?” 

  “那就一言为定吧!”毕庶澄说完,掉头就走,步履很急,倒像逃走似的。

  张宗昌一到徐州,就接到电报,张作霖力保张宗昌为山东督军,郑士琦则调安徽。但郑士琦大有恋栈之意,授意他部下的第五师师长及十五个混成旅旅长,表示拥护郑士琦,不欢迎张宗昌。 

  张宗昌一心打算着衣锦还乡,四月初八为他老母在济南大张寿宴。哪知好事多磨,老母的生日愈近,愈不耐烦;一气之下,决定动武,派许现率领两个旅,进入山东枣庄,要唱一曲“取帅印”。 

  生日当然还是要做,不过只能将老母由掖县原籍接到徐州来受贺。这天贺客盈门,大多是“会说掖县话,便把洋刀挎”的同乡,郑士琦亦送了一份厚礼,并派专差致贺。 

  开席时,王鸣翰赶到了。张宗昌一眼望见,离开主人的席位,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俺已经叫许金门带两个旅开进枣庄,你得赶紧预备接应。” 

  “不,不!”王鸣翰正是为此而来的,急忙摇手说道:“大帅,你得赶紧打电话给许金门,立刻停止前进,在原地待命。” 

  “为什么?”张宗昌诧异:“为什么不能打?” 

  “打?咱们打得不错、由天津一直打到上海,可是现在不能打,一打,大帅你的督军就打飞了。” 

  “怎么呢?” 

  “老郑是段芝老的小同乡,山东是皖系的一点根苗,只为张雨帅的压力,段芝老不能不听,其实是敷衍手段,正在找机会。咱们一开枪,好!他有话说了;到时段振振有词,以为防糜烂地方为理由,设法把你调走,你的督军还当得成吗?” 

  “人家要打,怎么办?” 

  “山东虽有十五个旅,愿意打的也很少。像第七混成旅旅长胡聘三,他是老郑的台柱,他跟我同学,我就知道他不愿意打。咱们想办法,和平接受山东。” 

  “好吧,你去办。”张宗昌问:“你打算带多少队伍走?” 

  “我带一个工兵团去。” 

  “带工兵干啥?” 

  “我现在还不敢跟大帅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你什么时候走?” 

  “我给老太太磕个头,拜了寿就走。” 

  于是当天晚上,王鸣翰专车由徐州北上,同行的有原任郑士琦副官长的陈泽普,以及工兵团团长王砥固。陈泽普对郑士琦的脾气摸得极熟;此时有心投效新主,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鸣翰对此行成功的机会,便益有把握了。 

  车到济南,陈泽普管自己回家;王鸣翰将王砥固安置在旅馆中,单枪匹马到督军公署去拜会郑士琦。他们素不相识,但郑士琦知道他的身分,所以当王鸣翰一报了名,郑士琦便即问说:“王参谋长,有何贵干?” 

  “我奉命来打前站,不过我人生地疏。请督军派几位副官替我们找房子,免得我们的队伍来了,扰乱地方。” 

  “呢,”郑士琦问道:“你们来多少队伍?” 

  “我们先来两个旅。”王鸣翰答说:“然后全来。” 

  “一共有多少人?” 

  “不算老毛子,一共十四万人。” 

  郑士琦默然半晌,最后点点头,说了两个字:“好吧!”王鸣翰道了谢,辞出公署,回到旅馆,跟王砥固说:“你赶紧打电报,把你的一团人,全数开了来,越快越好。事情大概会很顺利。” 

  “参谋长。”王砥固说:“听你的话,似乎很有把握,是怎么样的顺利呢?” 

  “老郑这个人,表面沉着,其实胆子很小,我今天吓他一吓,说有十四万人开到山东,看他的神气,是被我吓倒了。” 

  果然,当天下午,陈泽普来告诉王鸣翰说,郑士琦的专车升火待发。然后半夜里真的悄悄地走了。第:二天一大早,山东省长合肥人龚伯衡,派人拿了他的名片,来请王鸣翰去相晤。“郑督军临走之时把大印交给我了。”龚伯衡说:“大印在督军公署,我派人收好了,请足下去接收。” 

  “好!不过,我得先看看我的人到了没有?” 

  所谓“我的人”是指一团工兵,恰好开到。王鸣翰便将督署至火车站的警卫,都换成自己人,然后召集督署的职员宣布:“请大家照常安心工作,张督军明天就来了” 

  张宗昌走马上任以后,首先要解决的是省长问题,他问王鸣翰:“应该怎么办?” 

  “叫龚伯衡辞职好了。” 

  “他是段芝老的小同乡,就这样叫他走,似乎不好意思。” 

  “那也容易。”王鸣翰说:“另外给他一个名义好了。” 

  张宗昌想了一下说:“山东的黄河常闹水灾,给他一个黄河督办,请他来治水。你先去问问他。” 

  “好!我就去。” 

  王鸣翰走到门口,张宗昌又将他唤了回来说:“不能就这么空手去。”接着提笔写了一个条子,歪歪扭扭,核桃般大的字,只有四个字:“给五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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