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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志]奇特的一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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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摆脱职务,尽管他们曾反复说起过要摆脱它,还可能曾反复争取过。第一个人开始狂饮,然后自杀了。第二个人不知什么缘故就销声匿迹了。第三个人……其他几个还活着。
柳比歇夫经常称自己是倒霉鬼,同时又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
他的幸福感从何而来?可能是由于他充分地施展了身手,尽情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倒霉鬼和幸福——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使两者结合在一起。也许他明白,主要的并不在于成果……
他不去为出版自己的著作而钻营,不到编辑部去奔走,他也不去讲情求告……他舍不得把时间耗费在这些事上。
他避免必要的串门和喜庆活动。
可是在一件事上他却一直很“大方”,那就是写信。我不谈结亲友们的书信:不管这些信写得如何详细,内容如何丰富——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指的是事务方面的书信和学术信札。学术信和中,有的长达十页,有的甚至二十页、四十页,密密麻麻,用打字机打的。在这些信里,他对寄来的学术报告和手稿提意见,评论书籍,对各种论文进行分析。向他请教的,什么问题都有!不管是关于泰雅尔·德·夏尔顿、通灵术、机体适应问题、开天辟地以前的大自然、昆虫的名称、戏剧、人口学,还是抹香鲸……都来征求他的意见。
随便拿一年来说明他通信的数量吧:
“一九六九年。收到四百十九封信(其中九十八封来自国外人共与二百八十三封信。发出六十九件印刷品。”
他的通信对象有研究所、学会、院士、新闻工作者、工程师、农学家……,他的某些书信简直写成了专题论文和学术论文。有些书信,例如同巴维尔·格利戈里耶维奇·斯维特洛夫、伊戈尔·叶夫根尼耶维奇·塔姆、同阿历克赛·弗拉基米洛维奇·亚勃洛科夫、同尤里·阿纳托里耶维奇·施列捷尔、同莱姆·巴朗采夫和同奥列格·卡列宁的通信几乎就是学术述评、学术对话、学术辩论,可以结集出版。
仅就柳比歇夫用硬纸封面装订成册的几卷厚厚的学术信札而言,它们本身就是当代自然知识、哲学、历史、法律、科学知识、伦理学和其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的百科全书。
我一直不能理解,古人是怎么搞的,竟然能写这么多的书信。而柳比歇夫身处现代,还在从事这一行将过时的行当,则尤其令我惊讶。
他在一封信中说明了自己写信的原则。每个月他都订一个计划,计划好给谁复信。他似乎把所有收到的信都编上号码,打上复不复的记号。
“紧急的书信,我立即答复,其它的书信,则暂缓作复。在写重要著作时,除紧急者外,一切书信都搁置一段时间再作回答。
“但这里有人说,必须回复一切信件,还得马上回信,据说这是礼貌。当然罗,在当今用古代颂歌风格写的名人传记中,一些完全不足信的美德备受表扬。诸如显圣的尼古拉的传记就写到了一种美德,说此人一出世,就笃信宗教,因而每逢斋戒的日子,他就拒绝吃母奶……,在私人通信中,任何义务都应当经过双方同意。我认为,不管是在官方关系中还是在私人关系中,众所周知的起源于柏拉图的伟大的缔约思想,是完全无可争议的。任谁都没有权利要求对方答复自己的信件,复信往往是由于通信双方协议好的,或者出于关怀(完全不是必需的)。我力求答复每一封信,因为我的书信来往,数量适度,从中我得到一种满足,还因为通信不但并不妨碍我的基本目标,相反,还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达到这些基本目标。”
读他的信,能得到一种特殊的享受。他的书信显示出他的博学多才,他的才华使他能够完整地看到这个世界。遥远的、外国的、某些局部的和零星的东西,在他眼中经常成为整体的一个部分,能拼成一幅统一完整的图画。他能给每一件东西找到它的位置,并且能教会别人如何去恢复失去了的完整概念。
然而,糟糕的事正在一步步逼近——他怎么舍得白白浪费这么宝贵的财富呀!不将它用于公共事业,而去用在某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往往还是他不太认识的。他的某些书信完全是现成的文章,马上可以付印;另一些书信则包含了大量素材;他把自己思索、考虑和观察所得,分赠他人,而且把这件事做得认真、详尽,似乎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是给他指定的工作。这样,花费在这方面的时间就非常之多。好吧,就算你分心旁骛,写上几篇关于历史的文章,那毕竟还是文章啊。这可是私人通信,对方看过,就算完了,别人谁也不会去看。
这又是分散精力,又是一种矛盾。一点一滴地扣下来的时间,一下子都浪费在写信上,结果又引来了大批复信……在通信人里边,还有些丧尽天良的人:抓来就用,白占便宜。
如果我们按常规去判断,那么情况就是如此。但柳比歇夫有自己一定之规。信上有地址,有人在等回信,并不是笼统地象需要文章和书籍那样需要他的回信,而是有某个具体的人在等地的回信,这对柳比歇夫来说,是比时间还要珍贵的。一个真正的医生能为一个人,为一个病人而竭尽全力,柳比歇夫也是这样,当有人需要他的时候,他可以献出一切。不管他多么珍惜时间,他也能把它贡献出来。在他身上没有那种吞噬一切的、除了科学没有其它的着迷现象。科学、学术活动不能也不应当是最高的目标。应当还有比科学、比时间更为珍贵的东西……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著名的苏联画家巴维尔·尼古拉耶维奇·费洛诺夫。他可算是我所知道的人中对事业着迷的一个最为突出的例子。费洛诺夫狂热地忠于自己的艺术。他过的是禁欲主义的生活,经常吃不饱——不是他不能挣钱,而是他不愿用自己的画来养活自己。他排斥一切,甚至连最微不足道的妥协他也不能表示同意。根据他姐姐叶芙多基娅。尼古拉耶芙娜·格列波娃的回忆,他的画室就是他的寓所,陈设简陋,过的是斯巴达式的生活。他对于其他画家,能持一个批判的态度,就算是好的,更经常的是根本不承认。由于对自己艺术的着迷,他非否定其它一切艺术流派不可。只有他的绘画,他才承认是真正的绘画,只有他的风格,他才承认是革命的风格。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不惜离开自己的亲人,不顾任何艰难困苦;他将自己全部的禀赋倾注于一件事上——那就是他的绘画。工作、书写、绘画、站在油画前、寻找新的方式方法——这些,也仅仅是这些,构成了他的生活方式,这也就是他的生活。自然,对艺术抱这样一种忠诚的态度是值得尊敬的,但不太容易引起人们的好感。可是费洛诺夫的绘画确是惊人的。这么说来,到底是什么帮助了他?是他的着迷和狂热帮助了他?他那献给革命和彼得堡工人的雄伟的画幅渗透了热情,画布上处处绘声绘影、栩栩如生。所有这一切的获得,难道与他的着迷无关?抑或归功于他的着迷?这么说来,着迷对才华是有帮助的?它一点坏处也没有吗?不过,当我们今天欣赏费治诺夫的画时,对于费洛诺夫以什么代价获得了这种美,试问同我们有什么相干呢。
既然这种着迷能对一个画家有帮助,那它又有什么坏处呢?对一个科学家来说,情况可能同样如此……
重要的是成果、是发明、是获得的真理……
一切似乎确实是这样,然而不知为什么,我还是象过去一样,对这种着迷没有好感,总觉得它令人不快。有时浏览费洛诺夫的绘画,我从思想上感激他——同时又感到愤懑。回想他的一生,我从心眼里压根儿否定这种生活。我弄不明白,他到底正确还是不正确?一般说来,他到底有没有权利去这么做?
写信是柳比歇夫实际能够给予人们的一种小小的帮助。由于有可能帮助人,他变得十分慷慨,他忘掉了时间,不惜一切,全力以赴。他的评语实际上是一篇非常详细的评论。他无私、无偿地做这些事。他分析错误,找出可疑之处,进行论争;他还做编辑的工作——改正错误、指出问题、提出建议。不太认识的人、完全不认识的人来向他求教,他也不拒绝。
他工作的规模简直相当于一个类似谘询总局、救济总局、学术服务局那样的机关。除了学术上的意见,他还提出道德方面的意见。他老实不客气地以导师自居,教训人,提出要求,分析行为。对我个人来说,他信中最宝贵之处,正是道德方面的教训。就拿他给一位通信者的一封信作为例子吧:
“……说到奇热夫斯基——我不相信您的观点是正确的,我更倾向于您是错误的。您写道:“现在搞清楚了两件事:(1)奇热夫斯基的理论就是流行病现象同太阳能的关系。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骗局,但大自然研究者协会却上了这个当……’奇热击斯基的著作我读得不多(我记得整本都是用法文写的),而且还是很久以前看的了。把一个人称之为头号骗子手或无赖,——这就意味着深信这个人全部的资料都是毫无水平的,都是伪造的,并且旨在达到个人卑鄙的目的……否则即令他的结论完全是错的,也不能称他为骗子手或无赖。我举尼·亚·莫洛使夫这么一个作者为例吧。我读了他辉煌的著作《在雷雨和暴风雨中的新发现》和《耶稣传》(共七卷)。莫洛佐夫写道,由‘具有真才实学’的科学家们支持的理论,如果有他这样的论据,那么一定会看成是出色的、言之有据的理论……
他这个说法完全是正确的。可是他的结论却完全是荒谬的。他说:凡是王国——埃及王国、罗马王国和以色列王国——都一样。他把耶稣同伟大的巴锡里奥斯混为一谈,把朱里叶斯·凯撒同康斯坦丁·费洛尔混为一谈,他认为古代的耶路撒冷就是庞培,犹太人纯粹是意大利人的后裔……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这一切能不能接受?我不打算接受,但并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莫洛佐夫是骗子手或无赖。可以说,莫洛佐夫收集了象勃朗峰那么高的一大难事实,但可以拿出象喜马拉雅山那么高的一大堆事实来反驳他。就我对达尔文主义所抱的深刻信念和所持的态度而言,也完全可能说出诸如此类的话来。达尔文和达尔文主义者确实收集了象勃朗峰那么高的一大堆同他们观点一致的事实,但我博览群书之后,我可以充满信心地说,有着象喜马拉雅山那么高的一大堆事实同达尔文主义的观点不相协调一致,而且这座山还在不断增高……”
紧接着他又写道:
“……人们可能说,达尔文主义毕竟得出了理智的结论,而莫洛佐夫得出的是愚蠢的结论……然而并非莫洛佐夫所有的著作都导致荒谬的结论。化学家们高度评价了莫洛佐夫的《物质结构的周期表》一书。他在这部著作中,预感到了零点群、同位素和其它一些东西。他无疑是个非常有天才的人,但他一生的特殊情况,只允许他发展天赋中一个方面—一非凡的想象力,而按我看,他的批判思维并未得到充分的发展。怎么办?接受还是拒绝莫洛佐夫的观点?我认为两者都不足取,应当采取第三种办法;利用它作为建立批判性的认识论的资料……可以批判奇热夫斯基,研究他的结论,并指出这些结论毫无价值……这就说明了奇热夫斯基的观点是错误的(如同莫洛佐夫的观点是错误的一样),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就有权利称他为骗子手。我还认为您否定奇热夫斯基是出自一般的、我们通常称之为‘方法论’的观点。在这一点上,我完全是您的反对者。精密科学的历史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信仰‘占星术影响’,也就是天体对地面现象发生作用的观点的人(包括哥白尼、凯普勒和牛顿)同完全否定这种观点的人(其中最杰出的是伽俐略)之间的斗争史。古典星相家们认为可以用简单的办法来决定个别人的命运,这他们是错了;他们的反对者们则咬牙切齿地忍痛接受了万有引力的占星术原则,但极力‘不让’它继续发展。最近几年,‘占星术原则’似乎在进攻,提出磁暴,太阳光轮同传染病很可能有关联。但传染病是由细菌引起的呀!这是千真万确的。不过让我们来回想一下佩坦科费尔同科赫的争论:为了推翻科赫的假设,佩坦科费尔喝了一试管的霍乱杆菌,结果竟然平安无事。是否佩坦科费尔因此就把科赫的假设给推翻了?……”
他耐心地、以各种事实和例子来不断提高学术道德的水准。人们有时听从他,有时同他争论,有时生他的气,但人们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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