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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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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是一八八二年的六月——教授们又出发了,情绪非常高昂。路过艾米家的时候,他们告诉了他标本所干的各种怪事以及放进玻璃烧杯之后完全消失的事。烧杯也消失了。学者们还提到了怪石与硅的亲和力。在那秩序井然的实验室里它的行为令人难以置信:用木炭加热时毫无反应,也没有任何吸留气体;置于硼砂中时完全不反应;而且在极度高温下都决不挥发,甚至置于氢氧吹管下时也如此。放在铁砧上时,它看上去非常柔软;在黑暗中它会闪闪放光。由于一直不冷却,它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真正的兴奋之情。加热时用分光镜观察,它放出了耀眼的光带。一时间关于新元素、新奇的光学属性以及其他种种的议论充斥着整个校园,都是搞科学的人们遇到未知事物时常说的话。
尽管那小东西很烫,但科学家们还是把它放进坩埚,看它同各种试剂是否发生反应。水和它毫无反应。盐酸也一样。硝酸和王水只咝咝作响,四处乱溅。艾米很难回忆起所有这些,但在我的提示和帮助下想起了某些溶剂的名字,有氨水、烧碱、酒精、乙醚、难闻的二氧化硫以及其他十几种。可是,虽然它的重量日渐变小,温度也似乎有所降低,但各种溶剂一直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迹象。只有一点不容置疑:它是种金属,有磁性。浸入酸性溶剂时有轻微的威氏花纹(威德曼斯塔滕(widmanstanen),澳大利亚地质学家。威氏花纹是指铁陨石经切片、磨光、酸蚀后表面显示的特征图形。),这是见于陨石铁的一种花纹。它冷却到相当程度之后,实验就改在玻璃器皿中进行。科学家们当时是把它放在一只玻璃烧杯里面的。第二天上午,切片和烧杯都不见了,放烧杯的木架上只留下一个烧焦的黑点。
这些都是教授们告诉艾米的。随后,他再次跟随他们去看那位外星来客。皮尔斯太太没去。现在,它的收缩已经十分明显,连科学家们都不再怀疑了。水井旁那一堆正在变小的棕色物体四周除了凹陷的地面之外,再没其他东西。上次它的直径足有七英尺,现在却已不到五英尺,但依然很烫。智者们好奇地研究了一会儿它的表面,然后用锤子和凿子又弄下来一块,体积比上次大些。这回他们凿得很深,把那块标本拿下来之后,看到了那东西的核——很特别。
那似乎是嵌在中间的一个彩球,色泽跟陨石那奇特的光谱中某些光带很像,难以形容。他们称之为颜色也只是类比而已。彩球质地光滑,拍起来好像又脆又空。一位教授用小锤狠狠敲了一记,那球发出“噗”的一声,立刻就破了。里面什么也没有放出来,整个彩球都销声匿迹了,只留下个直径约三英寸的圆洞。人们都认为接着凿的话,很可能还会从这堆棕色物质里面发现其他的彩球。
可他们猜错了。任他们怎么凿也无济于事,没有发现另外的气泡。研究者们带着新标本走了。而这新标本同上次那块一样,在实验室里表现得极为神秘。除了有可塑性、热度、磁性、能发出微光、在强酸里面能稍稍冷却、有一种未知的光谱、在空气当中逐渐挥发、对硅化合物起作用并一同消失这些特点之外,它没有任何特征可供鉴别。最终,科学家们被迫承认他们无法定义该物质。它不属于这地球,而是广袤的外太空的某种物质,有着外太空的属性,遵循的是外太空的法则。
当晚有场暴风雨袭来。第二天教授们再去诺姆家时却深感失望。那块有磁性的石头肯定还有某种奇特的带电性。诺姆说,它一直“吸引着闪电”。他看到,一个小时之内闪电六次击中前院的陨坑。雨停后,石头已经不见了,旁边的旧汲水架被泥埋住了半截,地上只有一个凸凹不平的深坑。科学家们挖掘了一番也毫无发现,最后证明那石头确实彻底失踪了。这是个全盘失败,他们无计可施,只得回实验室去再次检验那不断变小的标本。它被精心保存在铅盒当中,一周之后就消失殆尽了。对于它的研究仍然一无所获。它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最终教授们甚至不敢肯定他们曾清醒地亲眼看到了那来自无限深邃的外空的神秘物质,那只身前来的其他宇宙,其他物质、力量和实体的王国发出的诡秘信息。
很自然,阿克翰姆市的大小报刊都根据大学教授们的消息,连篇累牍地报道了此事的整个过程。此外,还有记者去专访诺姆·加德纳一家人。至少有一家波士顿日报也派去了记者。诺姆很快就成了当地的名人。他年约五十,瘦削、热情,与妻子和三个儿子快乐地生活在山谷中的那片农场上。他和艾米联系密切,他们的妻子之间也是如此。事隔多年,艾米对他仍然赞不绝口。诺姆似乎对自家的名气颇感得意,连续几周都常常谈到那块陨石。那年的七、八月很热。诺姆在查普曼小河对岸上有片十英亩的草场,他就在那里辛勤地晒制草料。他那辆吱吱嘎嘎乱响的四轮马车往返于草场和他家之间,在树荫覆盖的小路上碾出了深深的辙痕。劳作比往年更显辛苦,他开始觉得自己真是上岁数了。
很快到了收获的季节。梨和苹果渐渐熟透,诺姆郑重宣布他的果园从来没有这么丰硕过。水果大得出奇,色泽美艳,数量极丰。他定制了许多新桶来为丰收做准备。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心痛的失望。尽管水果看上去格外地鲜艳诱人,却一口都吃不得。梨和苹果的甜脆之中夹杂着莫名的苦涩,令人作呕。即使尝一丁点儿都会叫人恶心好长时间。瓜类和番茄也是一样。面对这全面歉收,诺姆痛感悲伤。他很快就将各种事件联系起来,断定是那颗流星污染了土壤。不过,感谢上苍,其他的作物大都在高地上的大路两边。
冬天早早就来了,非常寒冷。艾米跟诺姆见面的次数不如往年多,而且,他注意到诺姆开始变得忧心忡忡。他的家人好像也变得沉默寡言。他们去教堂或参加各种乡间聚会活动的次数大减。无人知道这矜持或忧郁原因何在。可他们全家人不时说起自己健康状况不佳,而且感到一种隐隐的忧虑。最明确的一次是诺姆自己谈到雪上的某些脚印使他非常不安。那是冬天里常见的红松鼠、白野兔以及狐狸的脚印,但那位沉郁的农夫说他看到了某种与这些动物习性不相符的情况。他一直没有明说,但似乎认为它们的特征同那些松鼠、兔子、狐狸应有的身体特征和生活习惯不一样。艾米并没把这番话当回事,直到那天晚上。当晚,他坐着雪橇从克拉克角回来,途经诺姆的房子。月光下,一只兔子跑过大路,它跳跃时的跨度令艾米和他的马都非常不悦。事实上,若不是缰绳结实,马几乎就要跑掉了。此后,艾米对诺姆的言谈较为听信,还很纳闷每天早晨加德纳家的狗怎么看上去那么惊恐而且不住地哆嗦。逐渐地,他发现那些狗连吠叫的勇气都几乎丧失了。
翌年二月,住在迈德山的麦克格利戈家的男孩们出来打早獭,在加德纳家附近捕获了一只极为丑陋的怪物。它的身体比例好像有种轻微的无法言表的变异,脸上则带着一种从没在早獭脸上见过的表情。孩子们当真给吓坏了,撒手就扔掉了那怪物。乡民们只听说了有关它的种种传闻。但是,一到诺姆的房屋附近马就受惊的事现在已经众所周知了。于是,各种谣言开始悄悄形成并流传开来。
人们发誓说,诺姆家周围的积雪化得比别处都快。三月初的时候,在克拉克角波特家开的杂货店里,人们惊畏地议论纷纷。原来斯蒂芬·莱斯早晨驾车经过加德纳家的时候,注意到在他家屋前大路的对过,林边的泥土里长出来许多观音莲。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观音莲,色彩无以描述,形状可怖。一股前所未闻的气味钻进了斯蒂芬的鼻孔,他的马则打了一个响鼻。当天下午,好几个专门驾车去看那异常植物的人都说,一个正常的世界里决不会长出那种东西。人们常常提到去年诺姆家的坏水果。诺姆家的地里有毒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用说,是那块陨石干的。几个农夫想起了大学教授们研究过程中的奇怪发现,就去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一天,教授们来到诺姆家。可是他们对乡里传闻很不屑,所以对于打听到的事态度很保守。没错,那些植物是很怪,所有观音莲的形状和色泽都或多或少地有点怪。也许陨石里的某种矿物元素渗进了土壤,但很快就会被降水冲洗掉。至于雪地里的脚印和受惊的马,当然了,都不过是陨星这种现象必然要引起的乡野谣传罢了。对这种谣言,严肃的学者们的确无计可施,因为迷信的土包子们什么都会议论都会相信。因此,整个奇异日子期间,教授们都轻蔑地不屑一顾。只有其中一位,在一年半以后警方给了他两小瓶灰尘进行化验分析时,才想到那些观音莲的奇怪色彩很像用分光镜观察陨石标本时所看到的奇异光带中的一种,或是在陨石里面发现的那个易碎的彩球的颜色。这次化验的标本起初发出了同样的光带,但后来失去了发光性。
诺姆家周围的树提前发芽了,到了晚上它们在风中不祥地摇摆。诺姆十五岁的二儿子萨德斯发誓说没风的时候它们照样摇摆。这话就连传谣言的人都不信。然而无疑地,不安弥漫在整个空气中。加德纳全家都养成了潜听的习惯,可是什么他们能叫得上名字来的声音都没听到。这种潜听实际上是一种似在半梦半醒状态下的产物。不幸的是,这样的时刻一周多似一周。最后人们都说:“诺姆家的人全出毛病了。”早春的虎耳草出来了,也带着一种奇怪的色彩。虽然和那些观音莲的颜色不大一样,可明显地有一定关系。同样,所有看到它们的人都说不曾见过这样的虎耳草。诺姆采了些虎耳草的花拿到阿克翰姆市去,给《阿克翰姆报》的编辑看。可是,那位大人物只写了篇幽默文章,文雅地嘲笑乡下人的呆笨迷信。是诺姆犯了错,他不该对一个冷漠的城里人讲起异常巨大的蛱蝶,还说它们的行为与虎耳草有关。
四月份带着疯狂来了。乡民们不再走那条经过诺姆家的大路,从此它就荒废了。原因出在那里的植物身上。果园里的各种树都开出了颜色奇异的花,他家那多石的院子里、附近的牧场上都长出了一种只有植物学家才能认得出的植物。除了在绿草和叶子上,其他地方看不到一点正常的健康的颜色。到处都是那种不属于地球上的疯狂灿烂的颜色,仿佛有某种病态、深藏、原初的色调在衍变。“兜状荷包牡丹花”成了一种充满威胁的邪恶东西;血根草无耻地、反常地鲜艳耀目。艾米和加德纳家的人都觉得绝大多数色彩有种强烈的熟悉感。最后大家得出结论说,它们让人想起陨石里的那个脆泡。诺姆在那片十英亩的草场和高地上的田里耕种,却让房屋四周的地空着。他清楚这里的地没法下种。他只盼那些夏季的奇怪植物会将土壤里的毒素吸收干净。他内心对近乎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做好了准备。他也已经熟悉了一种感觉:附近有某种东西在等待,在等着被注意到。无疑,邻居们的规避对他产生了影响,可对他的妻子影响更大。孩子们每天去上学,所以好些。可是,连他们也受到了谣言的恫吓。萨德斯尤为敏感,所以受到的伤害最严重。
五月份,昆虫来了。诺姆的家变成了一场噩梦:嗡嗡叫的、蠕蠕爬的,到处都是。这些生物大多数都面目异常,行为怪诞。它们的夜间活动也与往年大相径庭。加德纳一家开始在夜间观察——随机地观察各个方向,想看到什么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东西。正是那时他们承认了萨德斯说树在动的话是正确的。加德纳太太是第二个发现者。她正在观看窗外月光下的一棵枫树膨大的树枝。树枝确实动了,可当时没风。肯定是那无形的力量。现在,一切活物都已变得很怪异。然而,做出最新发现的却不是诺姆家的人。他们对许多事已经熟视无睹了。有天晚上,一个怯懦的波士顿风车推销商在不知道当地传闻的情况下,驾车经过诺姆的房子,瞥见了他们看不到的事。他的见闻被写成一篇短文,刊登在《阿克翰姆报》上。所有的农夫,包括诺姆本人,都是从报上首次了解到那件事的。那晚夜色漆黑,车灯昏暗,但在一个山谷的农场四周,夜幕却不那么浓黑。一切植物,草、叶子以及花朵都天生似的,通体发出一种微弱但清晰的光。有那么一会儿,在谷仓附近的院子里,一缕磷光在单独悄悄地跃动。谁都看得出来,那是诺姆的家。
此刻,草似乎没有被传染,奶牛放养在离房屋不远的那块地里。可是,临五月底时,牛奶开始变坏。诺姆把它们赶到高地上之后就没事了。此后不久,草和叶子的变化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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