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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飞行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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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特尔特和我是王牌,我们听少校的。他向我们部署了下午的行程。他派我
们以七百米的高度飞越阿拉斯地区的坦克营,回航时做一万米的长途飞行。他和
我们说话的口气像是说:

    “你们沿右边第二条街,一直走到第一个广场的拐角处;那里有家烟铺,给
我买些火柴回来……”

    “好的,少校。”

    任务既不更有用,也不更无用。下命令的语言既不更热情,也不更冷淡。

    我对自己说:“敢死队任务。”我想……我想到许多事。我要等到夜里再好
好想,如果我还活着。可活着……任务容易时,三次回来一次。任务有点“麻烦”,
回来自然更难。现在,在少校的办公室里,死亡对于我既不庄严,也不崇高,既
不英勇,也不令人心碎。大队失去我们,就像在铁路中转站的混乱中丢几件行李。

    并不是我对战争、死亡、牺牲、法国没有别的想法,而是我缺乏指导性的思
想、明确的语言。我的思想充满矛盾。我的真理是碎片,我只能一片一片地去考
虑。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在夜里细细思量。可爱的夜晚。夜里,理智已入眠,只
有事物依旧存在。真正重要的事物会重回原形,在白天毁灭性的分析后幸存下来。
人将他的碎片串联起来,回复成静静的树。

    白天是留给家庭场景的,而夜晚,吵过架的人又重拾爱意。因为爱比口舌之
争的力量更伟大。男人在星空下倚着窗,重新担起对熟睡的孩子、明天的面包、
妻子的安眠的责任,她是如此娇弱、温情、易逝。爱,是无法讨论的。它存在。
让夜晚快快降临吧,向我展示值得去爱的明证!让我思考文明、人的命运、对我
的国家的情义。让我愿意为某个急切的真理效力,尽管它也许还无法表达……

    我此刻简直像个遭神遗弃的基督徒。我和杜特尔特老老实实地扮演我们的角
色,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就像拯救毫无内容的宗教仪式,因为神已经远去。

    /* 3 */ 第一部分我是个古怪的中学生第3 节一个奇怪的建议

    我回过神来。少校向我提了一个奇怪的建议:

    ——如果这个任务让你太为难的话……如果你觉得自己状态不好,我可以…


    ——哪里,少校!

    少校很清楚这样的一个建议是荒诞的。可是,当一支飞行队伍迟迟未归时,
人们才会回想起临出发前机组成员脸色的沉重。这份沉重仿佛是某种预感的信号。
大家纷纷自责忽略了它。

    少校的踌躇让我想起伊士拉埃尔。前天,我正在情报大厅的窗户前抽烟。从
窗玻璃中看到伊士拉埃尔飞快地走过。他的鼻子通红。一个十分犹太的又大又红
的鼻子。伊士拉埃尔的红鼻子骤然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位被我端详着鼻子的伊士拉埃尔,我对他本人也有着深深的友谊。他是大
队里最勇敢的飞行员之一。最勇敢也最谦虚的飞行员之一。我们频繁地向他谈起
犹太人的谨慎,这恐怕使得他把自己的勇敢也当成了谨慎。充当胜利者是要谨慎
小心的。

    所以,我注意到了他的大红鼻子,但只是一晃而过,因为他那飞快的脚步很
快就把他和他的鼻子带走了。我转过身,认真地问卡瓦尔:

    “他怎么会有那样的一个鼻子呢?”

    “妈妈生的呗。”卡瓦尔答道。

    随后他又加了一句:

    “可笑的低空飞行。”说完就走了。

    “啊!”

    当然,这天晚上,当我们放弃对伊士拉埃尔归来的等待时,我想起惟有他的
鼻子,长在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上的鼻子,天才般地表现出最最沉重的忧虑。如果
是我命令伊士拉埃尔去飞的,这个鼻子的影像一定会久久地盘桓在我心头,责备
我。当然,伊士拉埃尔对飞行任务未置一词,除了说:“是的,少校。好的,少
校。明白,少校。”当然,伊士拉埃尔的面部肌肉没有一丝颤动。然而他的鼻子,
悄悄地、狡猾地、不守信义地变红了。伊士拉埃尔管住了他的面部表情,却管不
住他鼻子的颜色。鼻子悄然在一旁夸张地表现着。伊士拉埃尔不知道,鼻子已经
向少校表达了它强烈的反对。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少校不喜欢派他觉得有预感的人去飞。预感几乎总是出错,
但它能让战争的命令带有审判的意味。阿里亚是个指挥官,不是法官。

    同样,那一天,军士T 也是如此。

    伊士拉埃尔的勇敢与T 的胆怯可谓不相伯仲。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惟一真正表
现出胆怯的。当T 接到战争命令时,看得出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切来得简单,
不可避免,而又缓慢。T 从脚到头逐渐变得僵硬。面部没有一丝表情。两眼泛起
亮光。

    伊士拉埃尔的鼻子在我看来是窘迫的,为伊士拉埃尔可能的死亡而窘迫,同
时又是愤怒的。而T 呢,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内心变化。他
没作任何反应:他那是在蜕变。命令宣布后,他只是起了焦虑。焦虑让他的脸上
闪现出一种均匀的光芒,T 自这一刻起变得遥不可及。仿佛在他和宇宙之间有一
片无情的沙漠在蔓延。我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恍惚。

    “那天我真不该让他去飞的。”少校后来说。

    那天,当少校向T 宣布了出发的命令后,他不仅面色苍白,甚至还笑了起来。
只是笑。或许死刑犯在受刑前的反应就是如此。

    “你状态不好,我替你吧……”

    “不,少校。既然轮到我,就该我了。”

    T 在少校面前立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但是如果你对自己没把握……”

    “该我了,少校,该我了。”

    “你瞧,T ……”

    “少校……”

    他像堡垒般不可动摇。

    阿里亚说:

    “所以我就让他飞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无法解释。T 是机上的机枪手,有一架敌军歼击机企图
攻击他。但由于机枪发生故障,敌机掉头返航。在飞机进入基地附近前,飞行员
一直与T 在交谈,没发现任何异常。但在着陆前五分钟,突然没了回答。

    夜里,人们找到了T ,头被尾翼打得粉碎。他在十分不利的情况下跳伞,飞
机速度极快。这一切都发生在友军的领空内,已经没有什么危险可以威胁他了。
那架敌机的出现仿若一声宿命的召唤。

    “去穿衣服吧,”少校对我们说,“五点三十分起飞。”

    “再见,少校。”

    少校做了个含糊的手势。是迷信吗?我的烟灭了,我在口袋里徒劳地摸索着


    “你为什么从不带火柴?”

    是真的。我边道别边跨出门槛,问自己:“为什么我从不带火柴呢?”

    “这任务让他烦心。”杜特尔特注意到。

    而我想:“他才无所谓呢!”但我这个不公平的玩笑话并不是针对阿里亚的。
我被一个没有人愿意承认的事实所震惊:思想是短暂的。惟独智慧的生命才是永
恒的,或者近乎永恒。我的分析才能没有多大长进。但思想毫不看重物体本身,
它看重的是物体之间建立的关联,透过表象所看到的本质,而思想超越视觉进入
对本质的领悟。对某一领域情有独钟的人,有时会发现它不过是一些不协调物的
堆积:一个深爱妻子的人,有时在爱情中只得到忧虑、不快和约束;一名音乐爱
好者有时也会觉得对音乐毫无感觉。我有时也会不了解我的国家,比如现在。国
家不是地域、风俗和物资的总和,这些是我的智力总能捕捉得到的。它是一种本
质。而有时我发现自己对于本质一无所知。

    阿里亚少校一整夜都在将军那儿讨论纯逻辑学。它会毁了思想的生命,纯逻
辑学。随后在路上又遇到没完没了的交通堵塞,这使他精疲力竭。归队后他又发
现许许多多的物质困难,它们一点点地啃噬着你,就像山体滑坡,铺天盖地,让
人无从阻挡。最终他把我们召集起来,布置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我们是一片大
混乱中的物体。对他而言,我们不再是用独特的方式看待或忽视事物、思考、行
走、喝酒、微笑的圣艾克絮佩里或杜特尔特。我们只是庞大建筑中的一些小碎片,
需要更多的时间、宁静和空间才能聚合在一起。要是我面部因苦恼而有一丝的抽
搐,阿里亚就只注意到抽搐。他派往阿拉斯的只有抽搐的形象。在所有问题的一
片混乱中,在山体的崩塌下,我们自己也都被分成了小碎片。声音。鼻子。抽搐。
碎片是不会使人感动的。

    这里谈到的不是阿里亚少校,而是所有人。在难熬的葬礼上,我们爱死者,
却与死亡毫无接触。死亡是件大事。它是死者的思想、物品、习惯之间新的关系
网。它是对世界的重新安排。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变,而实际上一切都变了。书还
是那本书,意思却两样。要重新感受死亡,就得去想像我们需要死者的时刻,那
时我们想念他;想像他需要我们的时刻,可他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想像朋友间的
拜访,却发现它很空洞。我们应当从长远来看待生命。可埋葬他的那天,既没有
未来,也没有空间。死者还是以碎片的形式存在。埋葬他的那天,我们这些碎片
纷至沓来,有些是真朋友,有些是假朋友,相互握手,怀着物质的烦恼。死者明
天才在安静中死去。他把自己整个展现在我们面前,为的是完全地摆脱我们。于
是我们为了将去的人哭喊,这个我们留不住的人。

    我不喜欢漫画式的战争形象。勇敢的士兵擦干泪眼,用粗俗的俏皮话掩饰情
感。这不对。士兵什么也掩饰不了。他无意中说的一句俏皮话,其实就是他心里
所想的。

    这与人的品质毫无关系。阿里亚少校十分敏感。如果我们回不来他或许比任
何人都难过。只要关系到的是我们而不是一堆纷繁的杂事,只要允许他进行这次
重组。尽管问题堆积如山,今天夜里,盯着我们的勤务兵还要监督我们大队搬家,
只要一个卡车轮子出了故障,都能推迟我们的死期。这样阿里亚就免得担心了。

    因此,即将受命起飞的我,心里想的不是西方反纳粹的战斗。我想的是眼前
的琐事。我想到在阿拉斯上空飞七百米的荒唐,想到我们希望获得情报的虚荣,
想到着装的缓慢,那在我看来犹如去见刽子手的装扮。然后想到了我的手套。见
鬼,我的手套哪儿去了?我把我的手套丢了。

    我看不到我住的教堂了。

    我穿上衣服,为一个死去的神效力。

    /* 4 */ 第一部分我是个古怪的中学生第4 节完全一样的意思嘛

    “快点……我的手套在哪儿?……不……不是这双……到我包里找找……”

    “找不到,上尉。”

    “你这白痴。”

    他们全是白痴。找不到我手套的士兵。发动这场疯狂战争的希特勒。还有,
坚持低空飞行任务的参谋部。

    “我问你要一枝铅笔。已经十分钟了……你没有铅笔吗?”

    “有的,上尉。”

    总算来了个聪明的。

    “用细绳把铅笔系上。然后帮我把细绳穿进这个扣眼挂起来……喂,机枪手,
你看起来挺悠闲嘛……”

    “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上尉。”

    “啊!是吗。”

    还有侦察员。我转向他:

    “杜特尔特,你还好吧?什么都不缺?计算过航线了吗?”

    “计算过了,上尉。”

    好吧。他算好了航线。一次敢死队任务……请问这么做明智吗,为了谁也不
需要的情报牺牲一支队伍,即便我们中有人生还,也不知能把情报交给谁……

    “参谋部应该招些巫师来……”

    “为什么?”

    “好让我们今晚在转盘上同他们交流情报。”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玩笑高明,可还是继续发着牢骚:

    “参谋部,参谋部,让他们自己去干吧,敢死队任务,参谋部!”

    当任务显得令人绝望,当大家如此细致地把自己打扮得笨重可笑等着被活活
烧焦,着装的程序就显得尤其冗长。这可是件苦差事,把那重重叠叠的服装穿上
三层,用配饰店里的商品把自己打扮成可笑的旧货商,整理氧气管道,供暖管道,
机组成员间的电话通讯线路。呼吸器,我把它放进面罩里。一根橡皮管子把我和
飞机连在一起,它像脐带一样重要。飞机进入我的血液循环。飞机进入我们人类
的交流。我被安插了一些器官,可以说,它们介于我和我的心脏之间。每过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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