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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飞行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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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疾病,像伤寒。”

    或许以后我会明白,我经历过的惟一一次真正的战争历险,发生在我奥尔贡
特的房间里。

    /* 13 */第三部分一种令人疲惫不堪的快意第13节那是1939年寒冬

    那是1939年寒冬,部队驻扎在圣迪齐埃,我就住在郊区的一座叫做奥尔贡特
的村庄里。夜里气温下降,以至于我盛水罐里的水都结成了冰。穿衣前第一件要
做的事,当然是把火生起来。但这一举动就要求我离开我的床,那温暖的、可以
任我翻来滚去的床。

    在这间空旷冰冷的屋子里,再没有什么比这张简单的修士床更美好了。经历
了日间的辛劳,床让我体验到休息的乐趣。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白天,我的身
体遭受了高空的严酷和枪弹的袭击。我的身体在白天可以变为痛苦的温床,被不
公正地撕裂。

    我的身体白天不属于我,不再属于我。人们可以从中截取四肢,抽取血液。
因为这仍然属于战争现象,身体是零件仓库,储存着不再属于你的零件。执达员
来领取眼睛,你就把视觉交给他。执达员来取腿,你就把行走的天赋交给他。执
达员举着火把,要领你满脸的血肉,你向他屈服,交出微笑和向人表示友好的天
赋作为赎金,而自己成了魔鬼。还是这个身体,可以在白天成为我的敌人,对我
使坏,或变成呻吟的工厂,此时它还是我顺从、亲爱的朋友,半睡半醒地裹在被
窝里,传达给我的只有生活的乐趣,以及它幸福的鼾声。可是我必须让它离开床,
用冰冷的水给它洗脸,给它刮胡子,穿上衣服,让它体面地投入战场。这样地离
开床,仿佛从母亲的臂弯、母亲的怀中被人夺走,夺走了对孩子身体所有的爱、
抚摸和保护。

    因此,经过反复思量、深思熟虑、一拖再拖后,我咬紧牙关纵身而起,跑到
壁炉前,堆起柴火,浇上汽油。等这边火一着,我再次穿过房间,钻进被窝,重
新找回温暖,用鸭绒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左眼,窥视着壁炉。起初毫
无动静,接着有零星的火苗照亮了屋顶。然后火苗在炉子里稳定了,就像一场组
织井然有序的节日。接着开始发出劈啪声,呼呼声和歌声。欢快得如同一场乡村
婚礼的喜宴上,人们开始推杯换盏,面红耳热之际的推来搡去。

    我觉得自己被我温厚的火看候着,就像有一只活泼、忠实、勤劳、尽职的牧
羊犬守护着我。我望着它,感到一股莫名的狂喜。当节日进入高潮,天花板上舞
影婆娑,音乐酣畅淋漓,角落里,火炭熊熊燃烧。等到我的屋子充满烟和树脂的
神奇味道,我一跃而起,从一位朋友身边来到另一位朋友身旁,从我的床奔向火,
奔向最慷慨的那位朋友,不知我是去那儿烤热肚子还是暖和我的心。游移在两种
诱惑之间,我窝囊地屈服于更强大、更绚丽、更能为自己宣传造势的一方。

    为了先点着火,我三次起床后重新躺下,然后收获火苗的庄稼,三次牙床紧
闭,穿越屋内空旷冰冷的旷野,尝到了极地探险的滋味。我横穿沙漠走向幸福的
旅站,熊熊火焰给了我回报,它为我起舞,牧羊犬的舞蹈。

    这个故事听来平平无奇,却是一次巨大的历险。我的屋子向我展示的东西,
我若有一天作为游客来参观这个农场,将永远无法体会得到。它只给了我简陋的
陈设,一张床,一个水罐,还有一个不好用的壁炉。我会在里头打上几分钟的哈
欠。我怎么能分辨出它的三个领域、三种文明:睡眠、火和沙漠的文明?我怎么
能体会到身体的历险,先是母亲怀里备受呵护的身体,接着是士兵历尽磨难的身
体,然后是人的身体,他因了火的文明而摆脱野蛮生活,满心喜悦。火使主人荣
耀,使同伴增辉。当他们去参加一位朋友的盛宴,各人拉过椅子围坐在他身边,
和他谈论着日间的问题、烦忧和疲累,边说边搓着手,往烟斗里加烟:“火,总
是让人高兴的!”

    可已经没有火让我想念温情,没有冰冷的屋子让我想念历险。我从梦里醒来,
只有一片绝对的空白,只有极度的衰老,只有一个声音,是杜特尔特,执著地痴
人说梦:

    “踩一下左脚,上尉……”

    /* 14 */第三部分一种令人疲惫不堪的快意第14节我造成了什么无法修复的
损害

    我恪尽职守,可还是难免做了失败的机组。我陷在失败里。失败从四处往外
溢,甚至我手中也有它的记号。

    气门杆冻住了。我只得开足马力。这下子我的两堆废铜烂铁对我不依不饶了。

    我所驾驶的飞机,螺旋桨螺距增大限速太低。如果我全速俯冲,时速没法不
接近八百公里,发动机也没法不超负荷运转。可是,发动机超负荷运转就可能被
烧毁。

    迫不得已时,我可以熄火,但这样必然引起严重的故障。此类故障将造成任
务失败,飞机也可能失事。不是所有场地都能承受一架以一百八十公里时速着陆
的飞机的。

    因此关键是我能扳动气门杆。我一使劲,扳动了左边那根。可右边那根依然
顽固。

    现在我就能在允许的速度范围内降落,只要降低我能够操纵的发动机的转速,
就是左边的那个。但如果我这样做,就得补偿右侧发动机的侧面坠力,它会造成
机身向左侧旋。我必须防止这样的旋转。然而,脚踏板,这次操作所倚赖的脚踏
板,也完全被冻住了,所以我无法做任何补偿。如果我降低左侧发动机转速,就
会螺旋下坠。

    我别无选择,只能在下降过程中冒险,超过理论烧毁转速。三千五百转:烧
毁临界点。

    所有这一切都很荒诞,一切都不对劲了。我们的世界由不相磨合的齿轮组合
而成。不是器材的问题,而是钟表匠。缺的是钟表匠。

    经过九个月的战争,相关的制造部门仍然无法让机枪和操纵装置适应高空的
气候。我们遇到的不是人的问题。人,从大体来看,还是诚恳自觉的。惰性几乎
总是他们效率低下的结果,而非原因。

    效率低下像宿命压在我们所有人身上,压在用刺刀对抗坦克的步兵身上,压
在以一敌十的机组身上,甚至压在负责改进机枪和操纵装置的人身上。

    我们活在一个行政部门黑漆漆的肚子里。一个行政部门就是一台机器。行政
越是完美,越要排斥人的任意性。在一个完美的行政部门里,人扮演着齿轮的角
色,懒惰、不诚实、不公正都无处遁形。

    然而,行政部门的建立,是为了一劳永逸地管理一系列的活动,同样,行政
部门也不创造任何东西。它管理。它对错误的处罚、对问题的解决自有一套办法。
它的建立不是为了解决新的问题。假设人们把木材送进一台冲床,是不会有家具
送出来的。要想让机器适应不同的状况,就需要一个有权把它彻底推翻的人。可
是行政部门就是要防止人类的任性,齿轮排斥人的干扰。拒绝钟表匠。

    我从十一月起加入2/33大队。我一到,同志们就告诉我:

    “你将赤手空拳地到德国转悠,没有机枪,也没有操纵杆。”

    接着,又安慰我说:

    “别担心。你不会吃亏的。歼击机总是在你发现之前,就把你击落了。”

    六个月后的五月份,机枪和操纵装置冰冻如常。

    我想到一句与我的国家同样古老的格言:“山穷水尽疑无路,奇迹出现救法
国。”我知道是为什么。有时漂亮的行政机器出了灾难性的故障,无法修复,万
般无奈之下,用普通人取而代之。人类挽救一切。

    如果空军部遭到威胁,可能被一枚航空鱼雷炸得粉碎,情况危急,他们会随
便叫来一名小兵,对他说:

    “你负责解冻操纵装置。你拥有一切权利。自己看着办。但是如果十五天以
后它们还是上冻,就让你进监狱。”

    这样,操纵装置或许就不会上冻了。

    诸如此类的毛病我能列举一百个。比方说,北方某省的征调委员会征调了怀
孕的母牛,于是屠宰场成了胎牛的坟地。机器上的齿轮也好,征调部门的哪个上
校也罢,都只能像齿轮那样工作。就像钟表,他们都得受制于另一个齿轮。任何
反抗都是徒劳。这就是为什么这台机器一出故障,就欢欢喜喜地拿怀孕母牛开刀。
这或许已经算好的了。如果故障太严重,兴许还会对上校们下手呢。

    世界一片混乱,我只觉得心灰意冷,直冷进骨头。我想即使炸了其中一架发
动机也无济于事,就又压了压左边的气门杆。气恼之下,我加大了力度。随后我
放弃了。这次用力令我的心又好似被针扎了一下。总之,人不是用来在一万米海
拔处干体力活的。这次针扎隐隐作痛,就像器官的某部分在安睡中奇异地觉醒了。

    发动机要想炸就炸掉吧。我不在乎。我用力呼吸,好像一旦分心,就无法呼
吸似的。我想起从前用来煽火的风箱。我也在煽我的火,我希望它能“着”。

    我造成了什么无法修复的损害?在一万米高空,稍一用力就能够撕裂心脏的
肌肉。太脆弱了,心脏。它还要工作许多年呢。让它承受如此粗鲁的工作实在荒
唐,就好比点燃金刚钻来煮苹果。

    /* 15 */第三部分一种令人疲惫不堪的快意第15节死去的人仅仅是别人的担
保人

    似乎烧毁北方的所有村庄也不能阻止德国人前进的铁蹄,哪怕是半天。而这
些村落,教堂,老房子,数不尽的记忆,漂亮的胡桃木漆地板,衣橱里的美丽衣
衫,窗上的蕾丝窗帘,即使用到今天也不会损坏。而此刻,从敦刻尔克到阿尔萨
斯,我眼见它们熊熊燃烧。

    “燃烧”是一个夸张的词,因为从一万米空中看下来,村庄和森林的上空只
看到一股静止的白烟,一团白色的霜。火只是暗自蠕动。在一万米的高空,时间
似乎也减速了,因为看不见运动。只有劈啪作响的火焰,断裂的横梁,滚滚黑烟。
看见的只是凝固在琥珀中的灰白乳液。

    会有人来拯救这片森林吗?会有人来拯救这个村庄吗?从我所在的地方望去,
火缓缓吞噬着,像一种疾病在蔓延。

    对此还有许多要说的。“我们不会吝惜村子。”我听到有人说。这么说是必
要的。一个村子,在战争中,已经不是一个传统的纽带。在敌人手中,它不过是
一个耗子窝。一切都改变了意义。就像这些树,三百年来,庇护着你们家的老房
子。可它妨碍了一位二十二岁的中尉的射击练习。于是他派十来个人到你家,砍
掉这个时间的杰作。三百年的耐心和阳光,三百年的阖家供奉,庭院树阴下的节
日喜庆,都在短短十分钟里化为乌有。你对他说:

    “这些是我的树啊!”

    他不理睬你。他在进行战争。他是对的。

    可眼下他们焚烧村庄,为的是玩战争的游戏;出于同样的理由,他们拆毁仓
库,牺牲机组;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他们派步兵去抵挡坦克。四处弥漫着莫名
的难堪,因为一切都于事无补。

    敌人发现了一个事实,于是利用它。人在无垠的土地上只占了很少的位置。
需要一亿士兵才能铸成一道连绵不断的人墙,因此在各个部队之间总有缺口,原
则上,这些缺口可以由部队的移动填补,可从装甲部队的角度来看,一支机械化
程度极低的敌军几乎是不会动的。于是这些缺口就成了真正的漏洞。由此产生了
这条简单的战争原则:“装甲师应当动如流水。在敌方壁垒上轻轻施压,而在没
有遇到任何抵抗的地方长驱直入。”坦克就是这样压在壁垒上的。总是有缺口。
坦克也总是能通过。

    然而,由于没有遇到车辆阻挡,这些坦克轻松地挺进,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尽管看起来这些毁坏只是浅层的(如俘虏了地区参谋部,掐断电话线,火烧村庄),
它们起的却是化学剂的作用,摧毁的不是机体,而是神经和淋巴结。在它们闪电
般扫过的土地上,一切军队都丧失了军队的本质,尽管它们看上去几乎毫发无损。
它转化成了独立的凝块。原本是个机体,现在只剩一些互无关联的器官。在凝块
之间,尽管它们同人一样英勇,敌人还是随心所欲地前进。当部队只是一堆士兵
的组合时,它就不再有作战能力了。

    人们在十五天内生产不出一种新型材料,甚至无法……军备竞赛只能是注定
要输的。我们是四千万的农民,面对的却是八千万的工厂主!

    我们以一敌三对抗敌人。一架飞机对十或架二十架敌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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