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读书室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战争飞行员-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没有语言就不会有内心。

    但是,在一切都模糊不清的时候,如何使语言的意义复活呢?庭院里的树既
是承载一家几代人的航船,又是炮兵们射击的障碍。轰炸机重重地压在城市上空,
犹如压榨机,所有人沿着公路流动,像黑色的液体。法国一片混乱,像个被捅破
的蚂蚁窝。人们在奋战,对手不是活生生的敌人,而是冻住的脚踏板,卡住的操
纵杆,打滑的螺栓……

    “您可以下降了!”

    我可以下降了。我会下降的。我要低空飞行抵达阿拉斯。我身后有一千年的
文明帮助我,可它们一点也帮不了我。或许,还没到回报的时候。

    时速八百公里,转速每分钟三千五百三十转,我在下降。

    我旋转着,离开了红得夸张的极地太阳。前面,在我下方五六千米的地方,
我发现了一片正面笔直的浮云。它整个地笼罩着一部分法国。阿拉斯也在它的阴
影底下。我想像我的浮云下面一切都是黑黝黝的。一只大汤碗的肚子里烹制着战
争。交通堵塞,火灾,遍地狼藉,混乱……无边的混乱。乌云下,他们在荒诞中
惶惶不可终日,仿佛石头底下的甲壳虫。

    这次下降像是一种毁灭。我们得在泥泞中蹒跚行走,回复到一种破败不堪的
野蛮状态。那底下,一切都在土崩瓦解!我们就像富有的游客,长期生活在满是
珊瑚和棕榈的国度,一朝破产,回到家乡过起清贫的生活,忍受着吝啬家庭的油
腻饭菜,兄弟间的激烈争吵,法院执达员对金钱的别有用心,不切实际的幻想,
丢人的搬家,店老板的高高在上,医院里处境悲凉,浑身恶臭地死去。在这儿,
至少死亡是干净的!在冰与火中死去。在阳光下,在天空里,在冰与火之中。可
是,那底下,死亡却被泥土吞噬!

    /* 17 */第四部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第17节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

    “航向南,上尉。我们的高度,最好等到了法国境内再说吧!”

    望着这些黑色的公路,我现在已经能看见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和平时,
人人都各就其位。晚上,村民们回村。庄稼收进谷仓。折好的衣物放进衣橱。在
和平年代,人们知道每件东西放在哪儿,知道上哪儿去见自己的朋友,也知道晚
上睡在哪儿。啊!当生活的网被撕破,人在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去
哪里寻找自己心爱的人儿,出海的丈夫一去不回,这时候,和平也就死了。

    和平是对一种面貌的阅读,当事物找到了自身的意义和位置后展现出的面貌,
当事物属于更庞大的事物时(就像土地中的矿物质汇聚到树木中时),所展现的
面貌。

    可现在是战争。

    我飞在黑色的公路上方,源源不断的糖浆不停流动。据说,他们在疏散人群。
这话已经不对了。人群自己会疏散。这逃难会传染精神错乱。流浪者们要去哪儿?
他们往南方走,好像那里有住所和事物,有热情的款待。然而南方有的只是人满
为患的城市,人们睡在仓库里,储备日益减少。即便最慷慨的人也逐渐冷下脸来,
因为人潮没头没脑地涌入,缓缓地,像一条泥泞的河流,将他们也吞没了!区区
一个省既安置不下也养活不了整个法国!

    他们要去哪儿?他们不知道!他们向幽灵的中转站进发,因为一旦这群沙漠
中的逃难团抵达一块绿洲,绿洲也已不复是绿洲了。每块绿洲相继爆满,跟着加
入逃难团。如果逃难团来到一座真正的村子,看上去还能生活,他们会在抵达的
头天晚上就把所有物资一扫而空。他们扫荡村子,就像蠕虫啃噬骨头。

    敌人的前进比难民快。装甲车有时会跑到人流的前面,人流不时还会淤积和
倒灌。有些德国部队掉进这片泥沼,人们会看到这样的荒唐事,杀人的人有时竟
然也会给别人水喝。

    在撤退过程中,我们驻扎过十来个连着的村庄,我们也遇上过缓缓流经村庄
的淤泥:

    “你们去哪儿?”

    “不知道。”

    他们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些什么。他们在逃难。没有难民营可
以容身。没有一条路走得通。可他们还是逃。在北方,你对蚂蚁窝狠狠踢一脚,
蚂蚁就逃开了,勤劳地,不慌不忙地,没有希望,没有绝望,仿佛那是一种责任。

    “是谁命令你们疏散的?”

    不外乎市长、教师或市长助理一类的。某日凌晨三点左右,忽然一声令下,
惊动了整个村子:

    “疏散了。”

    他们早等着这一句了。十五天来,看着难民络绎不绝,他们已不再相信家里
的房子能永远存在下去。人类很久没有过游牧生活了。他们建造村庄,历经数百
年不倒。他们精心打造家具,可以传给后辈子孙。自家的房子迎来他的出生,承
载他的一生直至死亡,然后像一艘坚固的航船,从一条河驶向另一条河,又来搭
载他的儿子。然而居住结束了!他们要离家远行,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

    /* 18 */第四部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第18节永远无法摆脱这段记忆的纠缠

    真沉啊,我们在路上的经历!有时出于任务需要,我们会在早晨对阿尔萨斯、
比利时、荷兰、法国还有大海看上一眼。但我们多数的问题在地面上,我们的视
野往往狭隘到只看见一个十字路口的交通堵塞!就这样,仅仅三天以前,我和杜
特尔特看到我们居住的村子的崩溃。

    我恐怕永远无法摆脱这段记忆的纠缠。早上六点左右,我和杜特尔特一出门
就撞上了说不清的混乱。所有车库、库房、粮仓把大大小小的车辆都吐在狭窄的
街道上,新车、躺在灰尘里五十年的旧车、运粮车、卡车、马车还有板车。要是
认真瞧,还能在这集市上找到古时候的驿车!所有带轮子的都给挖了出来。人们
将屋里的宝藏刨了个干净。它们被鼓鼓囊囊地包在布里,胡乱装上车,面目全非。

    是它们组成了房子的面貌,它们是众人崇拜的对象。每一样物品有合适的位
置,因习惯而必不可缺,因回忆而更加完美,因其建立的情感世界而有价值。可
是人们以为物品本身才珍贵,所以把它们从壁炉、从桌子、从墙壁上摘下,胡乱
堆在那儿,这样它们就成了旧货摊上的破旧摆设。虔诚的圣物一旦堆放在一起,
就让人恶心!

    我们前面已经有些东西开始变样了。

    “你们简直是疯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一间咖啡馆里,老板娘听了耸耸肩:

    “疏散啊。”

    “为了什么呢?老天!”

    “不知道。镇长说的。”

    她很忙,一阵风地走向楼梯。我们凝望着街道,杜特尔特和我。在卡车、汽
车、大车、载人马车上面,混杂着孩子、床垫和炊具。

    那些旧汽车尤其可怜。一匹稳稳地站在车辕中间的马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
不需要备用零件。一辆大车,三根钉子就足以修复它。可这些机械时代的文物呢!
这些活塞、磁电机和齿轮的混合体,能用到几时呢?

    “……上尉……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什么事?”

    “帮我把汽车从车库开出来……”

    我呆呆地望着她:

    “您……您不会开车吗?”

    “哦!……上了路还可以……没那么难了……”

    她,小姑以及七个孩子……

    上路!上了路她将每天前进二十公里,每二百米一停!每隔二百米她就得刹
车,停车,松离合器,踩离合器,变换挡位,因为交通堵塞混乱得不可开交。她
会把什么都弄坏!汽油会不够的!还有润滑油!她还会忘了水:

    “注意水。您的散热器漏水漏得像个篮子。”

    “唉!这车可不新了……”

    “您得开上八天……怎么能行呢?”

    “我不知道……”

    从这儿开出不到十公里,她就会撞上三辆汽车,卡了离合器,爆了轮胎。于
是她、小姑还有七个孩子就会开始哭。然后她、小姑和七个孩子眼看以他们的能
力解决不了问题,便会乖乖束手就擒,坐在路边等待牧羊人的到来。可牧羊人…


    这个嘛……牧羊人出奇地少!杜特尔特和我见识了羊群的创举。这些羊儿带
着机械器材的嘈杂声出了门。三千只活塞。六千个阀门。这一切嘎吱作响,擦来
碰去,敲敲打打。一些散热器里的水开锅了。就这样,这支没有活路的队伍艰难
地踏上征程。一支没有备用零件,没有轮胎,没有汽油,没有机械师的队伍。何
等的疯狂啊!

    “你们不能待在家里吗?”

    “啊!是啊,我们情愿待在家里!”

    “那为什么又要走?”

    “听说……”

    “听谁说的?”

    “镇长……”

    又是镇长。

    “当然啦。我们总是情愿待在家里的。”

    的确。我们在这里感受到的不是恐慌的气氛,而是一种盲目的沉重气氛。杜
特尔特和我借机劝说几个人:

    “你们最好把这些都卸回去。至少能喝上自己家乡的泉水……”

    “这样当然更好!……”

    “你们可以自己拿主意啊!”

    我们的工作小有成效。一群人围了上来,听我们说,点头表示赞成。

    “……上尉说的有道理啊!”

    几位信徒接了我的班。我说服了一位养路工,他比我还热心:

    “我早就说嘛!一旦上了路,就得去啃石子儿。”

    他们讨论了一阵,达成了共识。他们要留下来。几个人前去劝服其他人,可
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不成。我们也只好走了。”

    “为什么?”

    “面包师走了。谁来做面包呢?”

    全村都乱了。不是这儿就是那儿出纰漏,一切都会从同一个漏洞流走。没指
望了。

    杜特尔特有自己的想法:

    “悲剧在于,我们让他们相信战争是不正常的。从前他们会留在家里。战争
和生活原本是相互交织的……”

    女老板又出现了,拖着一个包。

    “我们三刻钟后起飞……您还有咖啡吗?”

    “啊!可怜的孩子……”

    她擦着眼睛。哦!她不是为我们哭泣,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已经累得哭起
来了。她已然觉得被乱哄哄的人流吞没了,而这人流每走一公里就更乱一点。

    远处田野上,时不时地有几架敌人的歼击机低低飞过,对这可怜的羊群射上
一通。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他们通常并不多射。有几辆汽车着火了,但为数不多。
死的人也不多。这是一种多余的举动,像是警告。或像狗咬羊的腿,为的是催促
羊群走快些。在这里是为了散播混乱。那么为什么做这些局部的、零星的举动呢,
起的作用又不大?敌人没有在打乱难民流方面使太多的坏。其实难民流也不需要
他们使坏,自己就乱了。机器自动出了毛病。机器是造来给一个和平安定、时间
充裕的社会的。机器,如果人不给它维修、调校、上油,就会急剧衰老。这些车,
在今晚,看上去已经有一千岁了。

    /* 19 */第四部分我明白了什么是和平第19节世界末日到了

    我好像在见证机器的临终时光。

    这个人抽打他的马,端着国王的架势。他端坐在宝座上,得意洋洋。我估计
他喝了酒:

    “您看上去挺高兴啊!”

    “世界末日到了!”

    我心里隐隐作痛,对自己说,所有这些劳动者,这些小人物,都有一技之长,
性格各异,品质可贵,到了今晚,将只不过是一些寄生虫和臭虫。

    他们将遍布田野,狼吞虎咽。

    “谁喂养你们?”

    “不知道……”

    拿什么供应给这数百万的移民,他们在路上迷失方向,每天只前进五到二十
公里?就算有供应,也没法运啊!

    这种人与铁的混杂物令我回想起利比亚的沙漠。那时我和普雷沃住在一个人
迹罕至的荒野中,遍地是石子,在阳光下乌黑发亮,如同一块结实的铁皮……

    我怀着绝望的心情看着这场闹剧,一群蝗虫落到碎石地上,还活得长吗?

    “你们等着下雨好有水喝?”

    “不知道……”

    十天以来,他们的村子不断有北方的难民经过。他们在十天里目睹滔滔不绝
的难民潮。现在轮到他们了,他们也加入到队伍中来。噢!心里却没底:

    “我嘛,我是宁可死在自己家里的。”

    “谁都宁愿死在自己家里。”

    话是不错。可整个村子还是像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