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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换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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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祸?”苏巳巳不由得道:“这从何说起?”

“您的隐卫表明帝姬坠河之事说是我们贺家所为,我贺家岂非成乱党了?”他俊雅的脸上泛起鲜有的怒意。

“我什么都不知情呀驸马……”她想向他解释,但其中缘由她也是道听途说,江承恩一个说法,他又是一个说法,要她如何解释?

原来错占了一个人的生活,不仅要承担她的身份,还得承担她这许多麻烦与痛苦……

早知如此她就逃了,逃得越远越好。

“不瞒你说,是皇上。皇上的确怀疑将军府谋反。”这一刻她再也顾不得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她嫁给他无非因为想救他,不是吗?

“皇上他……”贺珩眸中有些难以置信,仿佛怀疑她吐露机密的动机。

“这次庆州之行,也是皇上派我来监视你的……”她觉得快疯了,如果不一吐为快,她今晚可能就要烦躁得疯了。

假如他稍微细心一点点,就会发现她的抑郁并不亚于他。

“可我断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驸马的事,也没怀疑过驸马,更没打算听信风言风语冤枉你……”

她踱近,让他看清她的双眸,看清眸中的诚恳与纠结,让他知道方才那番话是真的令她伤心无比。

贺珩显然被她震住了,聆听她一字一句,目光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半寸。

她抚了抚随风吹散的发丝,摸到鬓间有一枚极长极尖的发簪,顺手一抽,握在指中。

“若驸马不信我所说,大可将此簪插入我心房……”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什么都豁出去了,“看看我是否真心。”

贺珩未发一言,只瞧着她的纤纤柔荑,忽然他大掌一覆,将那簪子冷不防纳入自己的掌心。

“帝姬……”他还笑着,笑意却如此复杂,让她无法捉摸,“帝姬如此说为臣感激不尽,贺珩无以报答……为证明贺家上下清白,唯有向帝姬明志,还请帝姬在皇上面前代而澄清……”

话未落音,他忽然手一扬,将簪子“嗤”的一下刺入了自己胸膛,鲜血顿时四溅。

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到她的信任,牺牲所有,在所不惜……否则,一子错,满盘皆输落,贺家上下性命堪忧。

“公子……”苏巳巳大叫一声,手足无措。

“帝姬看看,贺珩也是真心……”他的声音像一阵缥缈的风,拂过她的耳际,引起寒栗。

眼泪从她的眸间涌出,恰如鲜血自他伤口中泉进。

分明不是她受伤,为何却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比要了她的命还疼……


她十分后悔一时的任性酿成这样的结果。

哪怕她能再忍耐一下,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不会把他逼到自残的地步。

为何她总是忘了现在她不是苏巳巳,而是赵玉惑,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别人的眼里举足轻重,不能失之毫厘。

碗中散发出药香,她亲自托着,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门前。

这些天他就在这里养病,这个种满梨树的院子是月媚精心为他布置,据说每次来庆州他都住在此间之中。

回廊的尽头传来阵阵琴声,温婉悦耳,一听便知是月媚的弹奏。

自从他受伤后一直是月媚在照顾。不知为何,她心中万分羡慕,忆起过往在将军府时,自己服侍他左右的那段日子……

她默默地靠近,在窗下站了好一阵,看到月媚坐在他床边抚琴,他微笑聆听的模样,仿佛他们才是新婚夫妻。

看来他已经大好了,恢复了眸中的神采,行动亦十分自如。

“帝姬……”琴声戛然而止,月媚忽然发现了她,连忙起身道。

贺珩侧眸,看见苏巳巳的时候神色一凝。

自从他受伤后,她一直不好意思来见他,不知见了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但终归还是要见面的,不能永远逃避下去。

她觉得自己是鼓足了勇气,才踏出这一步。他捉摸不定的眼神,让她感到这一步如临深渊,万分忐忑。

“帝姬为何亲自端药?”月媚迎上来急声道:“这种事情让奴婢来吧……”

他的目光移到她的手上,那里白瓷碗儿热气腾腾。

“帝姬小心烫了手。”他开口道。

这一句,听不出喜怒,一如既往的清淡。

“在厨房看到药恰好煎好了,我又闲着无事就端来了。”苏巳巳镇定将瓷碗搁在桌上,“听说驸马大好了?”

“好多了,多谢帝姬挂念。”贺珩微微颔首。

“趁热喝药吧。”她道。

“奴婢来伺候……”月媚欲上前,却被她抬手拦住。

“月姑娘陪了驸马这些天想必累了,下去歇息吧。”苏巳巳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生平第一次像帝姬那般冷冷发号施令。

月媚显然一愣,贺珩亦流露诧异的神情。

“帝姬叫你下去,你先下去便是。”半晌,他对月媚示意道。

虽不乐意却无可奈何,她强笑着屈了屈膝,掩门而退。

“帝姬是对月媚有什么不满吗?”贺珩忽然道。

他恢复浅浅笑意,天生儒雅的举指,连质问的语气都能如此温和。

“只是觉得她来历不明罢了……”苏巳巳清了清嗓子。

“不会是因为那夜月媚偷听了帝姬与隐卫的谈话,帝姬记恨吧?”他似乎玩笑的口吻,却不容她回避。

“她武功不弱,按说不需要驸马收留,一样可以过得不错。”苏巳巳坦言道:“但她却甘愿在这退园里当个奴婢,实在不像江湖中人所为。”

“哦?”贺珩眉一挑,“帝姬以为,江湖中人应该如何?”

“我不知道……但至少应该……心系自由。”她沉思片刻,如此答。

或许她的回答颇有道理,贺珩眸中盈亮一闪。

“药要凉了,驸马快喝吧。”苏巳巳重新端起瓷碗。

“帝姬,贺珩自己来就行……”

他伸出双手欲接过那碗汤药,她却执意端在掌中轻轻搅动着调羹,而后将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

他没料到她竟会亲手喂他,身形僵了一僵却没拒绝,只笑了一笑,就着她的勺子吞了下去。

“帝姬的动作好娴熟啊,不知道的还当你常给人喂药呢。”贺珩道。

她心里一紧,果然是当过丫鬟的人,某些举动成为了习惯,完全改不了。

“母后病终前,我的确常给她喂药。”她扯了扯谎,想掩饰带过。搁下碗来捧起糖盒,拾了颗蜜枣给他解涩。

他亦如若寻常的含在嘴里,笑盈盈抹了抹唇,耐人寻味地瞧着她。

“这枣很甜,不过臣却更想吃帝姬那日做的开水白菜。”他忽然如此道,像在故意逗她。

苏巳巳心间一沉,忆起她素手为他做羹汤的情景。当时那般愉快美好,但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却变成了这般……

“本宫的厨艺平平,难为了驸马的胃口。”她如是答。

“帝姬的厨艺与为臣的母亲相似,就算不对天下所有人的胃口,也会对臣的胃口……”他意味深长地答。

这算是夸赞她吗?

苏巳巳与他双目相触,仿佛有什么划过心口,酥酥麻麻的。

此刻他穿着一袭月白底衫,袖子上有银线绣的竹叶暗花,隐隐的光泽将他一副俊颜衬得格外白皙通透,乌发如漆。

若说漂亮,他才算这世上最漂亮的人。

“这衫子哪儿买的?好绣功……”她清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月媚绣的。”他的回答却让她嫉妒。

“月姑娘的手艺真好……”若换了她,应该也可以绣出这般吧?只是她没有机会为他做这些事。

她凝眸怔怔出神,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抬眉间却见他依旧那般笑着盯着她。

“有一件事,为臣想与帝姬商量。”他倏忽道。

“请讲。”不知为何,她心中浮现一种不祥预感。

“月媚服侍人一向细心,为臣想着不如将她带回京城去。”他道出令她始料末及的话语。

带回京?仅仅做一个奴婢?还是……另有打算?

“怎么,驸马想纳她为妾?”苏巳巳唇间微颤,强抑情绪才缓缓道。

“帝姬不允许臣纳妾吗?”他却莞尔地反问,仿佛看出她的醋意。

“哪会啊……到时候世人会说本宫是妒妇。”她不情愿地答。

“帝姬是顾忌世人的言论,还是觉得自己的丈夫要紧?”他却道。

她双颊猛然红了,垂下眸去故作平静地说:“同意纳妾……也是因为尊重夫君啊。”

“臣明白了。”仿佛故意气她似的,他语气轻松地结论,“那么,此次回京臣就带上月媚了。”

他存心要跟她作对吗?为什么?就因为怀疑他们贺家谋反?

要怀疑也是睦帝在怀疑,与她何干?为什么要把气都撤在她身上?

苏巳巳满腹委屈,却无从倾泄,帝姬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将一切情绪隐藏,除了淡定,还是淡定。


她刚才是在吃醋吗?

想起她那气红了的双颊,他就觉得好笑。

就是要这样的结果,他故意说纳妾之事,故意要带月媚一道回京,就是想看她的反应。

本以为她心中并没有他,选他当驸马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如今看来,他倒是错了。

贺珩凝视袖间那些银色的竹叶花纹,忆及她当时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亮闪闪的图案十分有趣,亏了它们勾起她的嫉妒。

然而似想到了什么,他俊颜猛地阴沉下来,收敛方才那一片温柔失笑。

这些日子,他把这个游戏当真了吗?明明只是计划的一部份,他却仿佛泥足深陷。

其实既然娶了她,他也打算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利用她的同时亦会极力保她周全。

但爱恋的感觉就像一只闯进窗子的蝴蝶,让他始料未及……

“驸马……”门外忽然有人道:“属下江承恩求见。”

江承恩?帝姬的隐卫?贺珩倒是颇为意外,没料到竟有如此不速之客。

“江护卫,”他亲自将门开启,看着那黑衣人影淡笑道:“稀客啊,记得咱们在宫中似乎见过一次。”

“是,当时属下为了从军之事进宫面圣,恰逢驸马也在场。”他颔首行礼。

“听说,你宁愿回到帝姬的身边,也不想到军中效力,抛弃大好前程,这是为何?”贺珩眯着眸子,猜不透对方来意。

“帝姬当时失忆受伤,属下不忍离开。”江承恩坦言答。

“听说,你自小被帝姬收留,看来感情的确不一般,”贺珩倒对他颇为赞许,“男儿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有情有义。”

眼前这人对他们贺家并不友善,几度对玉惑传布贺家谋反的消息,本来他该拒而不见的。

但此刻他却觉得,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倒也值得交往。

“江护卫来得正好,有些事情贺某也想当面请教。”贺珩笑问着,“据贺某打探,上次暗害帝姬的是‘南国主’,可江护卫却说‘南园主’是帝姬本人,刺客是我贺家所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有人想从中挑拨。”他抱拳愧疚地答。

“挑拨?”贺珩一怔。

“就是想挑拨帝姬与将军府的关系……”江承恩蹙眉,“至于这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属下会继续查清。”

“那好,此事就麻烦江护卫了。”贺珩颔首,“不日贺某会送帝姬回京,希望这一路平安,不要像上次那般才好。”

“恕属下直言……”忽然犹豫道:“驸马还请暂时不要回京的好……”

“为何?”他诧异地问。

“因为……”江承恩抿唇,沉默半晌终于吐露,“属下怀疑,现在的帝姬,并非真正的帝姬……”

“什么?”贺珩骇然,瞠目喝道:“江护卫,这样的话是死罪!你知道吗?”

“属下知道,就因为一心护主,这才不得不道出心中的疑惑。”江承恩单膝跪下,“否则帝姬若有个闪失,那可真是死罪了!”

“那你倒说说,为何怀疑?”贺珩厉目盯着他,“若说错半句,我现在就斩了你!”

“帝姬说话做事跟以前不同了,就连‘南国主’这个身份也想不起来,怎么也说不过去。”江承恩言之凿凿,“属下听帝姬身边的婢女说,帝姬就连平素吃的穿的口味都变了,一个人就算失忆,也没道理变成这般彻底啊!”

贺珩沉吟,许久无语,下意识中有些恐惧,因为他知道江承恩所说不错……

这段日子与“玉惑”相处,他也觉得她与从前不同了,她少了张扬多了温婉,一改从前的冷若冰霜,恍若三月春风。

更主要的是她的眼底似乎对他有了“爱意”,这在从前他想也不敢想……

假如她只是一个冒牌货,只是一个细作,又怎会“爱”他?那种眼神他看得真真切切,从她举手投足间他亦体会得真真切切。

比如亲手喂他汤药,这哪里会是一个帝姬所为?

“驸马,如今只有靠你来识断……”江承恩语气恳求。

“我?”他不解,“我又如何识断?”

“帝姬胸前据说有一块烫伤的印记,是她小时候留下的。听宫人说,那时候董皇后与张贵妃争吵,打翻了滚烫的茶盅,正好洒在帝姬胸前。据说伤好了,疤却留下了……”

“你想说什么?让我去瞧瞧那块疤?”贺珩愕然,“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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