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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屋疑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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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屋疑踪



[美]E·S·加德纳

  傍晚,带着寒意的夕阳照射在未耕耘的土地上,大路两旁高大的毛白杨树,在地上拖下长长的身影;山姆·贝克特推开希比田庄的大门,把拖拉机径直开进地里。 
  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头一天夜里,希比的亲人终于停息了旷日持久的争吵,就田庄卖价勉强取得一致。第二天清晨,房地产经纪人约翰·法哈姆便赶去通知贝克特,贝克特再看过一遍这份即将成交的契约,并在契约上签下名字。几个小时过后,他使把马群赶进这片已经属于他的田园里。现在,他开始耕地了。他准备干到半夜,要是不累的话,还可能干到更晚。 
  从栅栏大门口沿一条泥土路走去,就到田庄中间的一座住宅,住宅周围栽种着浓密的树木。眼下贝克特拿这座又大又老的屋子没有什么用,要修理这座房屋,花费恐怕要超过买这整座田庄的钱。 
  他降下犁锋,开动拖拉机,在肥沃的、黑油油的土地上翻开一道道松软的犁沟。乌云低低地在头顶上移动;西天边夕阳把云朵的底部染成金黄色。这是幅南加利福尼亚州冬天落日的迷人景色。 
  拖拉机摩托乏味的轰鸣以及长时间注视着地面,使山姆·贝克特坠入梦幻般的世界。他没有察觉时间过去多久,天黑下来,他打开车灯。夜的寒气刺痛脸面和双手,他依旧 
  盯住长满野草的荒地与犁沟相接的那一行土地。 
  马群骚动着,它们对这块陌生的土地感到好奇,一些胆大的马儿在栅栏里四处奔跑,有的还跑到刚刚犁过的田地上去。 
  山姆·贝克特目不斜视,他专心操纵拖拉机,沿着栅栏的走向,来回耕作。拖拉机熟练地拐弯、打回头、向前;再拐弯、打回头,再向前…… 
  时间悄悄地溜过去,月亮时而从云朵背后钻出来,时而又钻进去。当漠陇的光从天缝里投射到黑魁棘的土地上时,四周的物体便呈现出犹如剪影的古怪的轮廓。 
  在昏暗的月光底下,山姆·贝克特忽然发现,右边不远的田地上,隐隐约约有一团黑影,形状如同装满土豆的一条大麻袋。他揉揉眼睛又瞧,然后刹住车,跳下来,向前走去,心里想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也许那影子随时都会消失掉的。可是他再瞧,它还在。待他走到跟前,才看见地上确有一件物体。他终于看出来那儿有高跟鞋、有人的腿、有裙子…… 
  那是一个女子的躯体,她脸朝下俯伏在潮湿的、破碎的田地上。 
  “嗨,”他叫道,“你怎么啦?” 
  他伸手碰了碰那女子,她身上还有点暖,但是形体很不自然,显然失去了生气。忽然间,他象触电一般赶紧把手缩回来手摸到又稠又粘的什么东西,黑色,有腥味…… 
  山姆·贝克特没命地奔向拖拉机,跳上去,掉转头,用最快速度驶出大门口。恐怖战胜了疲劳,他极力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脑子逐渐清醒过来,但他仍然觉得迷迷糊糊的如同在做梦。 
  警长比尔·艾尔顿处理完公务,卷上一支烟,坐进舒适的手椅里浏览当天的报纸。平时,他很少下班后还呆在办公室,只有当大姨子多丽丝来家做客的时候才例外。 
  今天,艾尔顿和多丽丝可以合得来,因为他给自己立过规矩,不过他仍然想方设法躲开她。 
  多丽丝说他太稀松,只要有机会,她就在人前数落他。她的一对小眼睛又黑又亮,一根柔韧的舌头很少安静下来,叫人难以忍受。 
  警长灰白头发,斯文,有礼貌,很有点幽默感,然而多丽丝不喜欢。依她看,一个男人必须有男子汉的气概。近一些日子来,她给他起个新绰号叫〃老迂〃。几乎每一个小 
  时,她就用这个新绰号叫他十多回。 
  警长先看《新闻报》的大标题。他看到希比一家子达成协议的消息,一笔大交易就要成交了;比尔·艾尔顿估计买主一定是山姆·贝克特,因为他的土地就和希比田庄连着。 
  他看过第一版,接着看里页的“个人简讯”栏。警长对当地居民很熟悉,他从“简讯”的简单报道里,可以了解很多内情。比如今天报上说爱尔丝·法哈姆到外地度长假去,他就知道她和约翰·法哈姆的关系完蛋了;并且猜想到不出几个星期,肯定会宣布这对夫妻离婚的消息。 
  电话铃声响了。 
  “喂喂,警长,”是一个男人的惊慌的声音,“我是山姆·贝克特。我在希比田庄发现一具女子的尸体!” 
  “她是谁?” 
  “我不认识。” 
  “她死多久了?” 
  “我刚刚才看到,身上有很多血!” 
  警长说:“你不要动,我马上来。” 
  山姆·贝克特田庄离城大约十里地,警长跳上警车,十分钟后就赶到了。贝克特在等他,丢魂失魄地,他是吓坏了。 
  “看到什么啦,山姆?” 
  “是个女子脸朝下,死在那儿,在我刚犁过的地里。是个金发女郎,我敢说她顶多不到二十岁。穿毛料衣裳背上有一口子,象是被人刺了一刀。” 
  “你有没有在附近留下脚印?” 
  “就这些是我的,我走到她那边去的这一行。” 
  “好吧,”警长说:“咱们去看看。” 
  山姆·贝克特语无伦次地诉说:“我在耕地,她倒在那儿;那儿刚刚犁过了。没有别人的脚印,要是有人杀她,应该会……” 
  警长推开栅栏大门,“来吧,山姆,”他说:“咱们坐拖拉机进去,你留点神照原来的车辙开过去。” 
  贝克特顺着刚才车轮压出来的一条痕迹往里开,来到原先拖拉机停车的地方。 
  “那些鞋印,”警长问,“是你的吗?” 
  “是我的。” 
  “好象没有别人的鞋印了,山姆。” 
  “是的,”,贝克特懊恼地说:“我说过,是没有别人的鞋印。” 
  “可是她不可能离开地面漂到这儿来,山姆!” 
  “那当然;”贝克特说:“也许是这样,我想,她被人刺了一刀;赶紧逃命,她经过荒地,到了耕地这一边,跌倒了,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就死了。后来,我拖拉机开过来,第一趟经过她身边时,我没有注意到。我是说没有发现,后来当然更加没看到……” 
  “可你经过她身边,怎么会没有看到呢?”警长问。 
  “因为,你知道,犁地要犁直。” 
  “我想当时月亮被乌云遮住,我又光注意前边的地……” 
  警长跳下来,小心翼翼地踩着贝克特的脚印走过去,他摁亮手电筒,伸手按了按女子的胸口,她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警长看了一番,沿原路走回来。 
  “我们回去,山姆”他说:“还是顺原来的车辙,到耕地边就停住。” 
  拖拉机开到路边,他又跳下来,打亮手电筒低低地照看地面,一步一步过去,仔细地察看每一片野草。 
  “没有血迹。”他哪嚷着。 
  “会不会被我犁掉了?” 
  “可能,不过,她如果是先变了伤再往前跑,加会滴在裙子上的,可是她衣服上有血,裙子上倒没有。” 
  “是呀,”贝克特说:“这真怪,裙子上倒没有!” 
  “听我说,山姆,”警长说:“你回去打个电话给警长助理奎连,请他带一部照相机来,还有叫他也把验尸官找来,我在这儿等着。” 
  “好,好。”贝克特说。他那口气表明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 
  可是警长又说:“打了电话,请你把拖拉机再开到这儿来,应该站在拖拉机上拍照,要照尸体,还要照鞋印。” 
  “鞋印是我的,没有别人的,还照什么呢!”贝克特结巴着。 
  “你去吧,这个我知道。”警长说。 
  警长助理十九岁的女儿贝丽尔·奎连坐在电话机边上,一个多钟头了,她在等候罗伊·贾斯帕从比克林堡给她来电话。铃声刚响,她就抓起话筒,用轻柔的声音问,“喂, 
  喂?”无论对罗伊,或是对别的人,她答话的声音都那么动听。 
  接线员说:“长途电话找贝丽尔小姐,她在吗?” 
  “我就是。”贝丽尔说。 
  “请稍等。” 
  电话机里传来罗伊·贾斯帕跑热切的声音,“喂,贝丽尔?” 
  “罗伊!” 
  接线员插了一句话,“请投入二十五美分硬币,讲三分钟。” 
  立即又出现罗伊的声音,“贝丽尔,告诉你个好消息。明天我回家。” 
  “噢,罗伊!” 
  “你高兴吗,?贝丽尔?” 
  “当然高兴,罗伊!” 
  “明天咱们一起跳舞去,好吗?” 
  “太好了,罗伊!” 
  他们的对话一直讲到接线员挂断了线,她说三分钟时间到。 
  罗伊赶紧说:“再见,亲爱的。”他放下了话筒。 
  贝丽尔依旧站着,过一忽儿,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听筒。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又晌了起来。贝丽尔拿起听筒,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找乔治·奎连,快,这里出人命案了。” 
  “请等一下。”贝丽尔喊道,“爸爸,你的电话,有人被杀了。” 
  奎连抓起听筒,听筒里是山姆·贝克特激动的声音。奎连问了几句话,大声说道,“我马上来。” 
  山姆·贝克特的拖拉机装上一只大功率的聚光灯。几个人在勘查现场。他们都认定除了贝克特的鞋印之外,这里没有别人的鞋印。摄影师从好几个不同的角度拍摄了尸体的照片。 
  “吉姆,”警长对验尸官吉姆斯·洛根说:“你可以移动尸体了。可怜的孩子,她不会超过十九岁,顶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背上有一刃器伤,”洛根报告说:“没有发现凶器。比尔,你揽上一件谋杀案了。” 
  “嘿哼!” 
  验尸官感到困惑,说:“你看,出手很狠,只一刀。看不到别的痕迹!” 
  “嘿哼!”警长又哼了一声,接着提高嗓门说:“听着,现在可以离开这儿了,都坐拖拉机出去,谁也不要在耕地上留下脚印,知道吗?”接着他又低声对山姆·贝克持 
  说:“过一个小时,你再来带我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还在这里,劳驾你多走两趟,先把尸体运出去。” 
  比尔·艾尔顿往里边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他手中的香烟头一闪一闪发出萤火虫般的亮光;过一会儿,它掉了下去,熄灭了。 
  警长如同放牛娃那样,跪着坐在脚后跟上。他瞧见山姆·贝克特的拖拉机缓缓地越过田地驶向大门,不一会儿,停歇在大门外的汽车都亮起车灯掉转头去,紧接着数盏尾灯闪耀着显眼的红灯开始离去。 
  摩托声渐渐远去,田野上恢复了肃穆的气氛,耳际只能听见夜莺发出的声息。警长背后的什么地方,有一匹马儿在走动。 
  田庄重又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站起身,朝住宅边上的树林子悄悄走去,踩在草地上的脚步,没有一点声息;他在大树的荫影底下移动,轻得象只猫。 
  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他重新跪着坐下来,等待着。蓦地里一声马叫,他不禁抖动一下身子;离他右边不远处的落叶堆里,有小甲虫爬动的微弱声响。约莫二十分钟过去,他一直坐着不动,在黑暗中静静地倾听,似乎他期望那些夜间活动的小动物的声响,能够为他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又过了会儿,他终于站起来、向前走去。 
  这座古老住宅的大门紧闭着;所有窗户都钉上木板条。 
  警长谨慎地试了试前门,然后又转到后门边,这两扇门都上了锁…… 
  (注:此处有一段文字空缺) 
  警长轻手轻脚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借助手里的微弱的亮光,他看到到处都有类似的足迹。 
  厨房里,有一张新近被人揩过的桌子,桌面上散落几张纸片,一些面包屑,一支唇膏,还有一个银质的烟盒。桌子东头,有一处约莫两时长的被火烤炙过的痕迹,焦黑,上面有香烟的灰烬。那是一支被烧尽的香烟留下的瘫痕。 
  他蹲下去寻找,桌子底下有一根燃烧过的火柴梗,两只烟蒂,其中的一只留有口红的印纹。 
  艾尔顿拈起烟盒,烟盒底面刻有一颗心,一支箭穿过这颗心,箭簇上刻一个字母R;箭的末端刻一个字母B。 
  他瞧着这个精致的香烟盒发了一阵呆,然后把它放回原处,转身走出这座不祥的住宅。他小心地把边门照原样拉紧。 
  夜里11点左右,奎连家的电话响起来。贝丽尔从卧室里忙不迭地跑出来,“妈,我来接,”经过母亲卧室时,她大声说。 
  “谢谢,亲爱的。” 
  贝丽尔跑下楼,拿起话筒兴冲冲地说:“喂,谁呀?我是贝丽尔·奎连。” 
  电话里传来的却是警长的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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