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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听未央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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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按了按脑袋,仔细地盯着他,幽幽地道:“这不就是那位……高人?”



第十八章 苦心错付
【阿娇一路蹭到桌旁,拿起茶壶,试了试水温,还可以,便坏笑着往他脸上浇。】
阿娇以为,今夜那位高人再现,乃是上天仁慈,才引他来祝福自己喜得良缘。于是甚为开怀地想拉着安未晞一块去讨个喜。
甫一转头,笑意僵了一僵,这才记起方才他在她耳边模模糊糊地道了一句:“我饿得慌,再回去扒几口饭,马上回来。”
这个“马上”可真是如梭似箭,一恍便是一个时辰。
阿娇略略一琢磨,若是等安未晞回来却不知要等到几时,而再会高人的机会实在难得,万万不可错过,便急急追着高人的步子跨出了茶肆。
香维居的酒楼与茶肆皆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阿娇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高人瞧上去心情甚好的模样,嘴边噙着浅浅的笑意,不多时,来到酒楼一处靠窗的位子占下。
小二笑嘻嘻地上去招待,似乎还同他热情地调笑一番。
阿娇待那位小二重又端了饭菜上来,便在半道将他截住,从他手上盈盈接过高人的饭菜,与他和蔼一笑,道:“再拿一人份的来。”
小二楞了一楞,惊喜道:“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行至高人身旁,他正十分安泰地欣赏睢阳夜景,甚轻松的模样。当他将眼神从窗边收回,刚好见到阿娇将饭菜与他布好,一双黑亮的眼睛颤了一颤,忽的站起身,惊道:“这可如何是好!您是,您是,您是……”
许是本想说“您是翁主,怎好与小人布菜。”
可他“您是”了半天,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说穿她的身份。终究,看着阿娇笑盈盈的眼,甚悲凉地嚎了一句:“哎呀。”认命似的落了座。
阿娇道:“高人,小女子是来谢谢您的。”
高人愁眉苦脸的道:“别唤我高人了,唤我……韩先生吧。谢谢?这……”他的嘴角抽了一抽,心道,实在犯不着吧。
这厢小二已经送上了另一份饭菜,阿娇在韩先生甚惊诧的眼前接过,道:“谢谢韩先生将红鸾相赠,才令小女子寻到心上人。”
“心上人?已经寻到了吗?这个时候,仿佛早了点吧?”
阿娇轻蹙了眉,怎么会早呢?难道他的意思是说,时候未到?便问:“韩先生……此话何意?”
韩先生慢条斯理地道:“小姐的心上人佩有青鸾吗?若佩了,就不会错了。若不曾佩有青鸾,那恐怕……”
阿娇终于可以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他,心下甚宽慰,“红鸾玉璧上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词,暗示青鸾的玉面上也有一句诗吗?还是另有它意?”
韩先生正扒着饭,听得她这样问,抬头道:“我怎么知道,又没人告诉我。”
阿娇呆了一呆,“啊?”
他尴尬地与她解释道:“我是说,我也不晓得青鸾究竟是怎么一个模样,但我知道,那位佩有青鸾的良人认得红鸾。”
“原来如此。”阿娇怔怔地发了一会呆。
多日来她一直佩戴着红鸾,而且安未晞已经见到过,却并不曾提起他认得这块玉璧。看来,他并不晓得青鸾与红鸾的这一段渊源。
甚至可以说,他只是碰巧戴了一块仿佛青鸾的玉璧。
但是……阿娇猛然抬头,盯着韩先生道:“先生,若您真的通晓天机,为何上次在长安初见您时是一副落魄模样,而再见您时仍然……难道您所谓的天机,只是受人之托吗?”
她欲言又止,相信韩先生应该看得出她的满腹怀疑。
韩先生手中的筷子顿了一顿,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终于没能逃过阿娇的眼。
在侯府与东宫长大的陈娇,若是连看人脸色都不会,恐怕是白活了这十四年。长嫂曾经教诲:在很多时候,糊涂一些,便能够自在一些。但这时,她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没有必要。
眼前的“高人”,分明神色有异。一月前与他初见,那时他伪装得很好,想来不知被训练了多少次。
而这次睢阳再遇,恐怕是谁也没有料到。虽然韩先生并无意与她碰面,梁国这样大,怎么偏偏就能再遇到她呢?
再者,上回他一身乞丐打扮,秽面污衣。此番却是人模人样,衣冠楚楚。若不是阿娇细心,是万万认不出来的。
韩先生敛容肃然道:“天机就是天机,这等怪力乱神之事,信与不信皆在小姐,韩某自不会无故欺瞒。”
“别装了,我不会信的。”
“小姐既然不信,就当做韩某一番苦心错付。”他言之凿凿,正义凛然,却在此时抖了一下右肩。
看来他十分尽职尽业,绝不肯透露一句半句。但抖肩膀的动作却让阿娇起了主意。便道:“他给了你多少钱?才一个月就花完了?哈,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也可以给你钱。”
韩先生眉色中略有些动摇,只是仍旧说:“小姐既然不信,就当做韩某……”
“苦心错付。”阿娇截过他的话,悠悠然地道。
最终,她站起身,解下佩戴了一月的红鸾,看了一眼,毫不怜惜地重重扔到所谓的高人韩先生的面前。
临走之前,阿娇道:“说书还可以,扯谎,你不行。”
他愣愣地看着红鸾,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再说。
阿娇心下惘然,步伐沉重地回到原来的雅间与他们会合。
雅间内仅有两人,秦纷,赵琴兮。
俗话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则有如瓜田李下,惹人怀疑。而他二人,更是处在师兄妹的尴尬关系上,就更加……引人遐思。
阿娇细细地瞧着他们,秦纷一人独饮饮得一张俊脸通红,仿佛已醉的不醒人事,连那把从不离手的银扇也扔到一旁,琴兮姑娘则端坐在窗边抚琴,如同阿娇初见她的时候,清新,雅致。
正常,十分正常,倒教她为自己方才的心思感到十分惭愧。
阿娇回到座位,问道:“安未晞怎么不在?”
闻言,秦纷换了个趴在桌上的姿势,又艰难地以手撑起下巴,道:“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嘛!倒反过来问我们。你同他在一起,很幸福是不是?”
阿娇自饮了几杯桂花酿,喃喃道:“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又恍然想起什么,道:“哎?你说他没回来过?”
“嗯。”秦纷眯着一双眼睛点了点头。
阿娇觉得他醉得很深,不好信他的话,于是转头看向琴兮姑娘。
她长得美,抚弄琴弦的时候则更出尘,阿娇怔怔地看着她,用一种凡人看见仙女的目光,半晌,才问道:“琴兮姑娘,安未晞是不是没有回来过?琴兮姑娘?琴兮?”
赵琴兮依旧拨弄着琴弦,不出声,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往她身边瞟一眼。
阿娇撇了撇嘴,琴兮在发呆吗?发呆的时候还能弹琴?她顿时起了好奇,一边起身一边问道:“琴兮,安未晞是不是……”突然,感到腰部一紧,似乎被人用两手圈住,她听到秦纷闷闷的声音传来:“不用问了,她喝醉了。”
阿娇悲凉地望了望秦纷,沉沉道:“放开手,你也醉了。”她蹲下了身,而秦纷的手慢慢地松开,口中呢喃:“我酒量很好,从来不会醉的。”
阿娇扯下他的手,心下茫然。安未晞不见了,却把她甩给这两个醉鬼……
一个醉了只晓得抚琴,一个醉了还晓得轻薄人。
不如她也把自己灌醉,然后一起睡到明日早晨?不好,说不准秦纷又会做出什么事。望了望秦纷复又环上她腰际的手,阿娇摇了摇头,心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于是阿娇一路蹭到桌旁,拿起茶壶,试了试水温,还可以,便坏笑着往他脸上浇。
秦纷迷茫的神色渐渐转为狰狞,抹了一把脸,眯起眼睛瞧了一眼阿娇,又瞧了一眼赵琴兮。
阿娇以为他酒醒,笑嘻嘻地道:“秦哥哥你醒了啊……”
秦纷弯了弯嘴角,将圈在她腰上的手悄悄移至颈后,说:“你觉得呢?”
他略略靠近了些,脸上深深的笑意令阿娇轻颤了颤,恍然回忆起上回安未晞吻自己时,也是将手放在那儿附近。她瞟了一眼赵琴兮,而后者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抚琴模样。
略一沉吟,阿娇肃然道:“秦纷,赵姑娘醉了,你得把她带回去。”又把他的手从自己颈后拿开,道:“我和安未晞,今晚过得很开心。一时不查,和他走散了。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等他一起回北冥。”
秦纷敛了笑,甚平和地道:“我会安排一辆马车,把她送回去。你不用等安未晞了,方才掌柜的来通报,他临时有事去一趟同郡,我送你回去吧。”
阿娇呵呵干笑着道:“你可以安排一辆马车,把我送回去。不然,我一个人,骑马也可以回去。”
秦纷冷冷瞟了她一眼,她又呵呵笑着道:“你送,自然是更好,自然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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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画舫凌波
本章节内容作者正在修改中。。。。 

第二十章 后会有期
【她看到握着匕首的朝露狠狠刺向彪汉,一刀一刀毫不停顿,鲜血从肩膀,背部,臀上,腿部喷溅出来,黑红,刺眼。尖锐的匕首刺穿他身体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惊叫!令人窒息!】睢阳城外,天方晴好。当陈娇靠在马车内磕着瓜子的时候,心中一直回忆着今晨北冥客栈的情景。
因她昨夜知晓陈珣在长安过得忧愁戚戚,得了病却不知有无大好,而恰巧安未晞赶着忙的去了同郡,她在梁国唯一的羁绊终于解除,于是便果断决定返程。
当她正在柜前退客房时,见玉稚打着源远流长的呵欠信步而来,便与他道:“玉掌柜的,替我将这封信交给安未晞和秦纷。”
“你要回长安了么?”玉稚问道。
阿娇探着头朝客栈门口望了望,道:“嗯。等朝花把探云牵回来,我们就走。”又嘱咐道:“必须等我走远了,再把这信拿给安未晞看。”她意味深长地笑着:“你懂的哦。”
玉稚与阿娇处了这几日,倒是很欣赏阿娇其人,尤其欣赏她对《道德经》与《庄子》的理解。在他不知晓阿娇剽窃了窦太后老人家只言片语的情况下,已将她当做半个知音。于是甚和蔼地拍了拍她的肩,“我不日便到长安来看你。”
阿娇处在不知忧愁的年纪,看见的只有似水华年锦绣前程,即使离别,也感受不了那种深刻的“自别后,忆相逢”之类的感情。她只是欣然道:“今日笑着同你分别,但愿不日便能笑着把你迎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长安与睢阳的不同与相同之处,也颇为开怀。
当太阳的光线将将布满客栈的尘埃之时,阿娇才听见朝花的声音。她道:“小姐,赵姑娘也来了呢。”
阿娇朝门口望过去,赵琴兮正踏着晨光走来,面容上挂着的,是寻常的淡淡微笑。
“你要回长安了么?”尽管她说的话同玉稚说的一般无二,但听在阿娇耳中的感觉却不是大同小异。
长嫂说,女人的直觉是最最敏锐的,敏锐到它被冠以一个神秘的名号,叫做“第六感”。
当时她听到这句话时,第六感告诉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于是阿娇干干地朝她笑着,“嗯。”
赵琴兮依旧那样大大方方,和和气气,淡淡与她道:“那就后会……后会有期吧。”
她心里猛地一颤。当真颤得毫不争气。
……
马车内,朝露见阿娇许久不言语,便开口道:“翁主,您方才交给安公子和秦公子的信,怎的只有一封?”
“为什么要有两封?”阿娇回神,嗑着瓜子反问她。
朝露摆出一副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竟然没有与安公子特别交代些什么话?”
“平日里已然与他说了许多许多话,哪还有其他什么话好交代?”
阿娇没有空理会朝露话中意味,推了推案上的瓜子点心,心事重重地别过了头,看向马车外的荒景。
山抹微云,天黏衰草。不时出现的几株老树郁郁地站着,由风抚平它的纹,吹落它的叶。不知是焦土还是灰烬,覆盖在山间小径上,吹散在风中。
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强烈的白光并不能遮掩一丝凋敝的颜色。
马车轮“咕噜咕噜”地转着,却成了这时唯一的声音。
阿娇更加心神不宁,只觉得车内的空气压得她难受。于是她向那车夫道,“阿河,给我们唱一支歌儿听听吧”
阿河没有言语。
朝露也笑道:“阿河,翁主要听你唱歌儿呢!”
阿河依旧没有言语。
阿娇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而朝露却没有她这样的担忧,笑嘻嘻地要去掀开帘子,阿娇猛地扑过去想拦住她的手。
朝露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而她的手已经将帘子掀了一半,将将能够让阿娇瞧见那个车夫与瘦弱的原车夫阿河迥异的背影。
那个彪汉子眼见着自己被揭穿,豪放地大笑一声:“真是个蠢女子,你们原来那个车夫早被我一刀砍了扔下了车。那个车夫倒是很忠心,将我的刀死死夺了去。”
他又道:“虽然不能将你们砍死,不过让你们摔下悬崖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阿娇与朝露都慌得惊声叫起来,向马车后面望去,隔得远远的,朝花与众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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