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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归-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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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从我身边走过,先我一步进了毓淑宫的正厅。

看着容成聿清冷的背影,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

直到今天,我仍是不敢确定地说自己了解容成聿此人,对于他方才的反应,我实在不知究竟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听我的解释,还是因为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

自从相识以来,容成聿让我无数次的犹豫,让我怀疑过自己,也怀疑过他。即便是似乎将话讲清了的现在,我还是觉得我们中间如同隔着迷雾一般,我看不见他,也不知他能否看见我,或者说,他是否真的在看向我。

对于这未知的一切,我本该十分恐惧,本该唯恐避之不及,可是,一点一滴的,那来自容成聿的致命的吸引,让我全然不顾自己对未知的恐惧,即便明知身处摇摇欲坠的高空,也完全停不下来。回想从前到现在,我似乎是被一根线牵着,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现在的境地,看似我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现在看起来,都好像是按部就班一样。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怀疑了所有的一切。

“小姐,小姐?”小遥轻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这才回过神来,干笑了一下道:“呃,我们走吧”,然后不顾小遥一脸的莫名其妙,自顾自的进了毓淑宫的正厅。

跨过朱红的门槛,我抬头一看,德妃正坐在主位上,容成聿站在她身侧给她倒茶,表情比方才生动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明明才是几日未见,我却觉得像是许久都没有见过德妃了一般,心里有种饱胀的酸涩感。

一见我进门,德妃立刻站起身来,一边伸起手,一边道:“月丫头,快来快来,这么多天没见,我可惦记死了”我带了笑,快步向德妃走去,眼角扫到容成聿稳稳将茶壶搁在桌上,动作泰然无比。

这就是我跟容成聿的差别,或者说差距吧,我自诩不算太愚钝,可总逃不过胡思乱想,也时常心神不宁,而容成聿呢,我似乎从未见过他慌神时的样子,逞论言行举止这些细节里透露出的,哪怕只有一丝丝的不安或者慌乱。

他就像一块寒冷而坚硬无暇的美玉,远观时觉得温润柔和,只有触摸后才知道,那柔和与温润只是假象,真正能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冰凉。

其实我也很奇怪,按理来说,我们刚刚互明心迹不久,正该是想起对方便心中甜蜜的时候,可是,我和容成聿互明心意后的第一次见面,便让我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这么多,还暗暗把他看作冰冷的玉石,这实在是……不过话说回来,容成聿他不是也表现得平静无波么,看看他的言行举止,哪里有一丝丝见到心上人的样子

“容月拜见德妃娘娘”,心里胡思乱想着,我走到德妃面前倾身一拜。德妃扶起我,笑道:“唉,真像自家闺女一般,几日不见便惦记得慌。对了月丫头,你父亲身体可康健?”德妃一边说着,一边按着我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坐定,含笑答道:“回德妃娘娘,家父身体很好,谢娘娘记挂。”德妃笑着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见状,站在一旁的容成聿连忙为德妃轻抚后背,德妃咳了几下便停了,我为她递了茶,她喝了几口,将茶杯放下,笑道:“瞧你们紧张的,没事没事。”

容成聿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母妃为何无故咳嗽?”德妃笑着说:“许是昨儿睡前窗子没关严实,加上天气转冷,着了些风寒吧,不碍事不碍事。”见德妃一脸的不在意,容成聿也不好再坚持,只得点点头作罢。

“对了,”德妃转开话题道:“有件事你们许是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贤王受皇上之命,前往山阳视察水工去了。”德妃此言一出,我心里一惊山阳?那么远?这也太突然了再看看容成聿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么,他还真是什么事都知道,也难怪我才见了止郡王几面,便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见我面露惊讶,德妃解释道:“此事的确事发突然,昨儿深夜,皇上接到山阳的加急快报,称山阳一处河堤垮塌,沿河房屋被毁,牲畜被淹,沿岸百姓流离失所,算上那快报在路上的时间,山阳河堤垮塌已一日有余,眼看着天气日渐寒冷,若不及时修好河堤,山阳损失惨重不说,那些流民无处可去,定会涌向附近的其他城去,到那时,饿殍遍地,说不定会引发疫病……皇上当机立断,急招贤王入宫,为他指派了几个随行官员,便让他们一行立时前往山阳去了。”

“娘娘,那河堤垮塌的,可是凌河北段?”我想了想,问道。德妃惊奇地问:“月丫头,你怎么知道的?”我答:“娘娘,此时正是入冬,天气寒冷,河水也并不充裕,应当没有道理发洪冲垮河堤才对。但是,凌河在山阳那处却不同一般,凌河是贯穿整个山阳,延续至商洛的长河,因地势原因,凌河乃自南向北流的河,入冬后,河的上游因地处稍南,还未结冰,而河的下游,地处北方,天气已然冷下,河面结冰,如此一来,河的上游没有结冰,河的下游却结了冰,河水顺流而下,冲破下游的冰层,撞击着河面上的冰块,遂将那处河堤撞毁。”

(PS:桃子在这里废话一句,以上是有名的凌汛现象,并非桃子胡说八道的哦,有兴趣的亲可以百度一下,桃子就不赘述了。在此,桃子要感谢一下高中地理老师,要不是听了地理课,就不会有这段剧情了。)

德妃被我的一通话说的有些发怔,良久之后才道:“月丫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笑答:“全仰仗聿王爷留在菡园的那一屋子书了。”见我这么说,德妃也笑了起来:“让你住在菡园还真是没错,没想到聿王这个书痴,竟能遇上你这么个知音”

我被德妃说得有些赧然,正欲侧过脸去,却看到容成聿未及掩藏的目光……欣赏而略带一丝高兴的目光。

看到这样的容成聿,我忍不住心里一阵欢喜,我想,被心仪之人认同,实在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不知怎的,仅就是这短短的目光交汇,便让我忘了进门前心里所有的胡思乱想,余下的只有温暖和甜意。

我正要开口说话,一位面生的太监小跑着进来,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便道:“奴才拜见德妃娘娘,拜见聿王爷,拜见容月郡主。皇上奴才过来传话,说他在康寿殿等聿王爷和容月郡主过去,有事商议。”

听那太监说完,我忍不住看向容成聿,容成聿也看了看我。德妃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聿王和容月郡主一会儿便过去。”那太监又拜了一次,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皇上突然召见你们,不知所为何事,你们且要小心些,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德妃看了看容成聿,又看了看我,嘱咐道。

容成聿点点头:“母妃还是先让画梅煮碗姜汤给你服下才是,我和容月便先去康寿殿见父皇了”,我也跟着向德妃拜别。德妃摆了摆手,示意我们放心去,我这才随着容成聿向外走去。

走到半路,四下无人,容成聿突然问我:“你可知,父皇为何偏偏派皇兄前去视察河工?”我侧过脸看了看容成聿的表情,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淡然,想了想,摇头道:“皇上的心思,其实我能猜透的。”

容成聿停下步子,定定看了看我,倾身向前,在我耳边道:“我看你是早已猜出父皇的用意,只是碍于不想让我心有不甘,才装作猜不出来的。可对?”

我睁大眼睛,僵着身子,对这突然拉近的距离感到些许惊慌,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容成聿站直身子,脸上甚至带了丝笑意:“这么多年,我早都习惯了,你又何须替我介怀。父皇派大哥前去山阳,不过是他偏爱大哥的表现罢了。河堤垮塌,事关民生,此去视察河工,说白了是件不出力却很讨好的差事。虽则从墨都一路跋涉至山阳,的确有些舟车劳顿,但所得却是颇丰。

说是视察河工,其实也不过是催促催促当地官员,让他们早些将河堤修好,尽快安置流民,这些碎繁琐,却也不难做,而一旦做成此事,得到的,将是来自百姓的爱戴,若是运作得当,届时,民间便会风传,贤王如何体恤百姓,如何心系民生。

表面上父皇给了大哥一件苦差事,但实际上,却是在帮着他笼络民心。所以说,这一切,不过是父皇偏爱大哥的表现罢了。我说的,可是你想说却不忍说的?”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一六零章不由自主

第一六零章不由自主

看着容成聿略带微笑的绝美脸庞,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那看似云淡风轻的表情背后,藏着的是早已麻木了的无奈。面对这样的容成聿,我怎么忍心点头或者摇头。

强挤出一个笑脸,我道:“快走吧,皇上还在等着咱们呢,去迟了不好。”容成聿很配合的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便先我一步向前走了。

我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心中五味杂陈。从小到大,我孤单惯了,对尹老头的所谓父爱也早都死了心,是以无论尹老头做出何等事来,我即便是不满,却也不再会觉得有丝毫的难过了。而容成聿却和我不同,他有一个好的父亲,这个“好”字,并非说皇帝作为容成聿的父亲,给了容成聿多少的父爱,而是说他作为一个皇帝,有多少的成就。

当今的皇帝,平心而论,算是个明君了,比起尹老头的狠毒阴冷,皇帝实在是一个“好”人。对这样一个 “好”人,作为孩子,理所应当的会产生仰慕和向往之感,所以,我很理解容成聿自幼起对皇帝的仰慕。

然而,人无完人,即便是当今的皇帝,也难免有自己的偏好。正如尹老头曾经告诉我的那样,当年皇帝从民间带回的那位华贵人,实在占据了皇帝心里太多的位置,且又在他们情谊最深的时候撒手人寰,理所应当的,作为华贵人生命的延续,作为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贤王很幸运的成为了皇帝最最偏爱的那个儿子。

若在平常百姓家,即便父亲偏爱长兄,却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影响,但可悲的是,在帝王家,皇帝和皇子间的关系,既是父子,更是君臣,作为皇帝,必须为江山大业的继承考虑。皇帝偏爱一子,为了让自己最爱的那一子在夺嫡之争中活下来,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他各种保护。

而这种保护,便体现在深入生活的那一点一滴的父爱。

为了让贤王在夺嫡之战中立于不败之地,为了给先王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可以想见,皇帝用了所有的方法,向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其他儿子,包括后宫的一干妃嫔,以及朝堂上的臣子们,传达着一件事——贤王是他最最意属的那一子。

或许,若非贤王有华贵人这个生母,又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即便他的才能气度和现在的一模一样,也不见得会是皇帝最在意的那个,不见得会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那个。

抛开所有的既定事实不说,回到皇子们都还年幼的时候,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皇位的重要性,还没有夺嫡的意识,在那时的他们眼里,来自父亲,那个最高高在上的人的爱,是多么的重要。

我想,即便是自幼喜欢安静,喜欢读书,沉默的容成聿,在那个时候,也是像瞻仰神一般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吧,可想而知,看到自己的父亲时时刻刻传达出的,他对兄长的独爱,容成聿会感到何等的落寞。

在德妃身边住了这么些日子,我很清楚容成聿对德妃的敬重和爱,我也丝毫不怀疑德妃在容成聿心里的分量。但是我知道,容成聿的这些心思,绝不会说给德妃听。

德妃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也一个很好的妻妃子,但是,其实这两者根本无法共存,我能看得出,德妃为了维持这两者之间的平衡,坚持得有多辛苦。

作为一个好的母亲,理所应当的会为儿子做好所有的打算,会做所有对儿子有利的事,会为了儿子甘愿牺牲一切。而,作为一个好的妃子,必须一切以江山社稷出发,一切以君王的意愿出发,不能有丝毫的私心,不能为了儿子的皇位而暗中动作。

一直以来,德妃成功地做好了一个好的妃子该做的所有事,她为皇帝生下儿子,她与人为善,不参与宫闱斗争,她甚至从未向皇帝提过要给自己的儿子一个什么样的恩典,逞论为自己的儿子谋划皇位了。这么久以来,她唯一一次为容成聿求的恩典,便是上次宴会上容成聿和我的亲事,当时我就坐在德妃身边,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德妃脸上的挣扎和煎熬。

仅仅那么一次,便让她如斯煎熬。

所以,这么多年来,德妃比起一个好的母亲,其实更应该算是个好的妃子,在德妃有意或者无意间,她的天平倾向了做一个好的妃子,而非一个好的母亲。

细数下来,表面上父母双全的容成聿,成长的过程,其实比我更加孤独。

越是这样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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