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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救世主-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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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志伟笑笑说:“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在我这儿说,别让人误解我搬弄是非。”
刘冰说:“我来找你是有事,有大事。乐圣的人我只和你熟,我想见见你们赵总,在见赵总之前我得先跟你打招呼,听听你的意见。”
于志伟问:“什么事?”
刘冰说:“法律规定,如果有新证据足以推翻原判决,可以在判决生效后的两年内提出再审申请。我想问问你,如果再审能推翻原判决,现在对乐圣公司还有没有意义?”
于志伟一怔,立刻警觉起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冰说:“如果我在赵总和肖总正要签字的时候把格律诗的内幕文件当场公开,你们就有了新证据,就可以向法院申请再审,乐圣公司就能胜诉。如果胜诉对乐圣公司已经没有意义了,那我就没必要这样做了。如果对你们有用,你们能出什么条件?”
于志伟心里暗暗思忖:这是真的?还是圈套?现在离签约宴会只剩下两个小时了,而乐圣公司又是处在必须合作的位置……然而于志伟很快否定了“圈套”的可能,虽然乐圣公司是处在必须合作的位置,但是格律诗公司更需要合作,这也是格律诗公司之所以挑起一场商战的最终目的。从人品上判断,丁元英、欧阳雪和肖亚文都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于志伟一笑说:“兄弟,你是想钱想疯了。丁元英是什么人你比我们了解,就算真有你说的新证据,那么重要的内幕文件能落到你手里?”
刘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跟丁元英还真是有点交情。丁元英要回德国了,他也看出来肖总可能会对我下手,所以特意给我留了一个保饭碗的招儿,那个内幕文件的档案袋就是他亲手交给我的,贴了封条,还做了蜡封处理。”
于志伟说:“你怎么知道那里面肯定就是内幕文件呢?”
刘冰说:“我了解丁元英,他这个人从不撒谎。他的意思只是让我在必要的时候拿这个吓唬吓唬肖总,能保住工作就行。但是,我可不想就这么一直打工。”
于志伟说:“现在咱们两家公司正合作,你这样做合适吗?”
刘冰说:“如果你们能让林董事长瞑目而没去做,你们这样做合适吗?推翻判决,那格律诗就完了,所有的东西都得归你们乐圣。赵总是有脸面的人物,我不让你们为难,咱谁都不去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我表面上是出于良心和正义感站出来揭露真相,跟你们乐圣没一点关系,你们是后来被感动了才给我奖励。你估计,赵总能给我点什么?”
于志伟在脑海思考着一系列的问题:如果错失一个可以推翻原判决的机会,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如果是一场闹剧断送了两家公司的合作,这个责任他也承担不起。如果把这个难题上交给赵总,那就等于把赵总拖进了是非之地,连个缓冲带都没了,刘冰连丁元英这样帮他的人都能出卖,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呢?
刘冰见于志伟沉思不语,就从上到下拍了拍衣服说:“你是怕我身上有录音吧?我还没小人到那个份儿上。这屋里就咱俩人,你说什么都死无对证,我说什么也死无对证。你对乐圣公司的情况很了解,我就要你一句话,你估计能给什么条件?”
于志伟说:“兄弟,我听你聊这些就已经冒着丢饭碗的危险了。”
刘冰说:“我懂,我就是再不是人也不能出卖你呀。”
于志伟说:“我知道你在格律诗公司的处境,你的心思我也明白。这样吧,咱们先定个小人协定。你仁义,我就仁义;你不仁义,也就别怪我不仁义。”
刘冰说:“你放心,我这个人最讲义气。”
于志伟说:“如果你的新证据能把这一局扳过来,格律诗音响店就归乐圣了。如果你对公司有特别贡献,以我最保守的估计,你至少可以得到10万元的一次性奖励,你可以担任格律诗音响店的副经理。按公司规定,副经理有音响店10%的利润提成。”
刘冰问:“就这些?”
于志伟说:“我说过了,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如果你纯粹就是要钱,也可以按律师代理费的三分之一计算。如果你想当经理、有配车,那得看你以后的工作业绩。”
刘冰站起来说:“行,我知道了,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于志伟起身送客,说道:“我再重复一遍,你仁义,我就仁义。”
刘冰点点头,说:“我要是不仁义,你可以什么都不认账。”
深秋季节,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大街上的路灯都亮了。
刘冰出了明珠饭店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取档案袋,而是沿着护城河漫步、思考。傍晚的秋风带着一股浓浓的寒意,河边的垂柳早已失去了夏日的婀娜风姿,裸露的枝条上残留着一些随时都会飘零的稀稀落落的黄叶,在冷冷的秋风里显出几许凄凉。
刘冰走在堤岸上,既有一种大战临近的紧张,又有一种主宰命运的悲壮。虽然于志伟的最保守的估计并不是刘冰最满意的条件,但却是可以接受的条件,毕竟比没名没分的打工强了很多。而且,下一步就该轮到欧阳雪开价了。
刘冰清楚,尽管肖亚文是控股股东,尽管她是董事长兼总经理,但是她的身份和地位是得益于欧阳雪的支持,至少在她还没有完全坐稳之前,欧阳雪的意见对她肯定会有举足轻重
的作用。而他和欧阳雪都是古城人,多了一层同乡的关系,更容易沟通。
他忍不住在心里自语了一句话:丁元英,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刘冰走着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小桥,小桥旁边的一片空地是一处小吃排档,一字摆着十几个摊位,有砂锅面、水饺、馄饨,有小菜、小炒、啤酒等等,每个摊位的锅里都冒着热腾腾的蒸气,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这时候也有了点饥饿感。他站在一个摊位前犹豫了片刻,找了一只小凳子坐下,要了一个什锦砂锅、一个鸡蛋灌饼和一瓶啤酒。他已经知道今天晚上将会发生什么,也就不打算再吃什么签约宴会的大餐了。
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思考应该向欧阳雪开出什么价码。以格律诗公司650万元的价值计算,他给自己内定了三个条件:一、格律诗公司20%的没有垫资负债的股份。二、担任格律诗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三、配备一辆25万元以上价位的轿车。
他慢慢悠悠地吃了一顿饭,时间也消磨得差不多了,抬手看看表已经7点20分,离签约宴会还有40分钟,于是到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取档案袋。
回到自己的音响发烧屋,刘冰把档案袋对折了一下装进公文包,站在窗前抽了一支烟以稳定情绪。不管他怎么分析、判断和自信,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紧张。他想,大凡干大事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吧?
楼前的麻将局还在继续,只是树上多了两盏灯,两盏灯下摆了三桌麻将,其中一桌就有刘冰的父亲和几个退休的邻居,他们打得热火朝天,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激烈的争吵,参战的人因为谁出了不该出的牌争吵,观战的人讥笑他人臭手也争吵。刘冰不喜欢打麻将,那东西太闹,没品位。他尤其对麻将桌上的摔牌看不惯,出牌就出牌嘛,何必非要摔牌?摔得跟说书先生拍醒木一样响亮,好像摔得不响就不足以显示牌技的高超。
刘冰既羡慕他们又为他们感到悲哀,羡慕的是他们不必计较面子、名分,一个个活得轻松自在。悲哀的是他们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赚来的仅仅是衣食温饱,他们似乎不知道还有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存在,还有高雅和荣耀的存在。
刘冰觉得,天上有那么多闪烁的星星,总有一颗会是属于他的。
1998年10月9日晚上8点整,乐圣公司与格律诗公司及王庙村农户的签约宴会于明珠饭店5楼中型宴会厅里正式举行,出席宴会的有各签约方代表、新闻记者和音响界特邀嘉宾一共60多人,由古城明珠礼仪公司提供签约宴会的礼仪服务。宴会厅里的气氛既没有过分的热烈也没有明显的拘谨,平和、愉快而富有礼节性。
刘冰没有进宴会厅,而是站在休息厅的窗前透过玻璃冷冷地看肖亚文致开幕词,他看着肖亚文作为中心人物被拍照、服侍、簇拥,心里酸溜溜的,甚至肖亚文的一个微笑、一个手势都让他感到不舒服。
餐厅门口站着两位迎宾小姐,他走过去对其中一位小姐说了几句话,又指认了一下坐在5号台的欧阳雪,然后站在一边等着。
片刻,迎宾小姐把欧阳雪叫出来了。
欧阳雪问:“我看见你在玻璃窗外晃来晃去,怎么不进去?”
刘冰示意了一下公文包,说,“这儿说话不方便,到那边坐。”
大厅左侧是一个“咖啡园”,由盆景围成,高出地面约有半尺,摆着四五张精巧的小圆桌和高靠背椅子,旁边是一个酒台。欧阳雪跟刘冰走过去,她从刘冰的神色里已经感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刘冰将50元钱递给迎上来的女招待,要了两杯咖啡。
欧阳雪坐下,问道:“什么事?”
刘冰打开公文包,拿出档案袋在欧阳雪面前展示了一下,说:“这是丁哥亲手交给我的公司内幕文件,这些文件可以作为新证据推翻原判决。肖总和赵总一会儿就要签约,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想当众公开这些文件,也不想让这些文件落到乐圣公司手里。我想跟你提几个要求,如果你答应,就什么事都没了。”
欧阳雪脑子“嗡”地一下就涨了,惊愕地喃喃道:“你……敲诈我?”
刘冰说:“我敲诈你?当初你那么痛快就答应我们退股,肖亚文刚入股才几天伯爵公司就出650万收购格律诗,丁元英早就知道诉讼结果可什么都没说……这些都说明什么?你们从来就没有真诚过。”
欧阳雪震惊了,刹那间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刘冰说:“我就三个条件,第一,给我20%的没有垫资负债的公司股份。第二,总经理的职务得由我担任。第三,公司给我配一辆25万以上价位的轿车。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们一样活得像个人。”
欧阳雪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说:“都说音乐熏陶人,你听了那么多的音乐就熏陶成了这样?看来这音乐你听不听的也没多大关系。”
刘冰说:“干脆点吧,你答不答应?”
欧阳雪说:“亚文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公司的事得由她决定,如果亚文因为这件事征求
我的意见,我不同意。我从不记得公司有过什么内幕文件,如果是大哥人为造成的后果,我会去找大哥问个明白。“
刘冰说:“你考虑好后果,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欧阳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是摆馄饨摊过来的,不吃这个。”说完转身走了,那种眼神里流露出的冷漠足以撕裂任何一种自尊。
刘冰被刺痛了,他望着欧阳雪离去的背影也冷冷地自语了一句:“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知道欧阳雪会去找丁元英,但是晚了,现在找谁都没用了。
他极力表现出从容地点上一支烟,但是刚抽了一口就将整支烟拧进烟灰缸,他那双微微有些颤抖的手终于拿起了那个主宰他命运的档案袋,撕开,抽出里面的文件。
突然,他惊呆了!
档案袋里根本没有什么内幕文件,全是洁白的复印纸,白得耀眼,白得让人眩晕。他像被铁棒猛击了头部,目光呆滞,大脑里一片空白,又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似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血液骤然凝固……他本能地意识到:完了!
一个声音在他胸腔里回荡:丁元英,你撒谎,你撒谎!
过了片刻,刘冰从极度震惊的痴呆状态中恢复了神智,他多么希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咖啡桌,桌上依然是白纸,并没有奇迹发生。他呆呆地望着那些白纸,犹如望着一堆嘲讽,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恐惧和绝望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股万念俱灰的感觉从骨子里丝丝往外渗透。
他明白了,就在他触动档案袋蜡封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推开了地狱之门,而他的自信和梦想不过是吹一个泡泡糖而已,可怜透了。他对乐圣公司不再有用了,他对格律诗公司不再有用了,周围所有的人都会鄙视他……
一位女招待发现他脸色苍白、神情异样,走过来问:“先生,您不舒服吗?”
刘冰挥了一下手说:“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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