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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帝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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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静下来想,猛然一惊。先前听过一个玉公子,这次是玉将军,莫非是同一个人不成?只是从未听过玉公子是燕国人,只是说周游各国。但这样看来,上次招亲大会上那个秦国使者便不会是他,但亦不该是秦国摄政的万俟王爷。
正思索着,没一会儿,杨霆从屋外进来,说道:“凌尚书回城了。”
第六十三章 出征
秋羽忙起身去迎了凌陌来,看到他多日不见本来好看如仙的脸更显苍白,不禁有种恍惚感。
雪纷纷下着,秋羽命人拿来狐裘,亲自给凌陌披上。
“凌陌,”秋羽定定看了看他,只是微微舒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凌陌给他行了个大礼,然后才站起,“幸不辱命。”
多年以后,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也成了一段佳话,被民间称为是“凌相回城”。羽帝与凌相的莫逆之交也是从此开始流传。
凌陌淡淡笑着,身前的少年也笑靥浅浅。秋羽把他迎进了宫内,上了上好的茶。他这才注意到那边上走着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一颗泪痣引人注目。
当他问起,秋羽只是在茶雾中抬了下头,“这是杨家二子,我命他为御前侍卫长。”
“这……”凌陌踌躇了一下,“莫非便是杨霆杨公子?”
秋羽未答话,站在他身侧的杨霆一身灰色的侍卫装束,行了个不算标准的礼:“正是。”
御前侍卫长已是身份不低,凌陌也回了个端端正正的礼。他本来想问问秋羽如何会把此人带在身边,尤其是在一家皆亡于三伏血洗之后,但看到少年一向认真专注的目光,却又不再深究。
“你不在这段时间可是苦了我。”秋羽抿了一口茶,嘴角弯起一点弧度,“在府中修养几日便还是到御书房来批阅奏折吧,我一个人实在无法单独料理政事。”
即便自己过了这个冬就有十五,但一直都是在杨丞相的把持下,算不得亲政。这半年又多亏凌陌的扶持,这段时间自己一个人才发现承受不来。
凌陌有些无奈地笑:“陛下需要臣,乃臣之幸。”
两人又多说了几句关于北方灾情的情况,凌陌思索再三说道:“陛下,臣以为灾情实是州府不放粮所致。”
“霍知州?”秋羽疑惑地抬起头,皱了皱眉,“他任职时日已久,怎会如此?”
“臣听闻霍知州与杨老丞相颇有交情,大抵是因半年前事发。”他顿了顿,“安平王也在北方镇守,应该也听闻此事,不知是否军务繁忙,并没有动作。”
秋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良久,他握着茶盏的手松开,才缓缓站起,略轻快地说着:“凌陌也累了,这事姑且放一放,如若无法,便将霍知州按律法处罚了吧。”
凌陌也明白他的意思,将身上的狐裘解下,却被他拦住。他轻轻浅浅的目光看着他:“这是朕赏的,凌陌拿去便是了。”
看了看眼前波澜不惊的少年,和初见时似乎大相径庭,又似乎未曾改变。
终还是推辞不过,受了这狐裘。
凌陌离去,秋羽觉得踏实了许多。这几日操劳,累得不轻,一闭上眼睛倦意就袭来。他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来夺自己性命的杨霆。
倚在太师椅上,在这个宁静的殿中,竟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月上枝头,杨霆依旧站在自己身侧,巍然的样子状似从未动过。他的目光眺望着殿中洒下的月光,沉静安详。没有掌灯,没有喧嚣,仿佛置身于尘世之外。
秋羽还是出声打破了这宁静,他清越的声音在殿中回响:“朕以为这一睡定是醒不过来了。”
半带玩笑,杨霆却听出了其中意味,嗤之以鼻地回道:“我不干趁人之危之事。”
“还真是江湖人的规矩。”秋羽怔愣地看着地上的光影,“自由洒脱,也好。”
他闭了闭眼,忽而又想起那个黑色的身影。冷倾尘负伤,着实让人心揪。
“没有人来找?”秋羽总觉得静得诡异。
“被我赶出去了。”杨霆似是无事地答道。
秋羽被口水呛得咳了咳,惊异:“为何?而且还这个时辰了还不叫醒朕?”
杨霆木木地看着他,然后低语:“那便是我会错意了,我以为你是想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既然不是,那下次会叫醒你的。”
听着他认真地叙述,秋羽哭笑不得,却又觉得释然:“无妨,杨侍卫做得不错,朕赏还来不及,怎会责罚?”
确实是说了个好觉,只是怕这一觉会误了事。于是他起身,走出了大殿。
冷倾尘终是没能赶在过年前回来,秋羽也终是没能在那一年御驾亲征。凌陌大概也了解秋羽孑然一身的孤独,便只是寄了封家书,没有回乡过年。这次过年秋羽也没再像上次那样跑去宫外,而是郑重地参加了祭祀、宫宴。他看到了皇姐洛婉婌,因为一场雪并发得更厉害了,原本还能在花园中走走,现在又躺回了床上。
秋羽不禁想,三皇姐实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头几天宫中大肆庆祝,秋羽不悦地皱了眉,与凌陌多说了几句,第二日就一切从简了。
这个年看似过得热闹,只是皇室远的近的百来号人聚一聚,在装个君臣同乐的门面。秋羽也借此机会见到了一直在北方的安平王。这位皇叔也算得上一辈中的佼佼者,时至中年,这次边关的磨砺也有所变化,蓄了胡子,更为刚毅。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到有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可一回头,却只是众人互相吹捧的喧闹。
安稳地过了这个年,秋羽又收到了前方的军情。没有提到冷倾尘的伤势,只是说两军又有几次交战,互有胜负,又是对峙。
这边让他对那个与冷倾尘不分胜负的人更有兴趣。
至于之前凌陌所说,他思索了一下,虽也考虑到了幕后主使,但最后还是稳妥地撤职,继而又查到一些贪污记录,霍知州的地位一下跌到了谷底,全家流放。
凌陌听说这件事雷厉风行地办下之后,提起了一个人:“霍严是霍知州的长孙,当初臣还在淮南时曾与他有过往来,除了眉目柔美些外为人十分豪爽,也颇有智谋。”
“凌陌是对朕的处理不满?”秋羽挑了挑眉。
“不敢,只是臣想举荐。”凌陌行了个赔礼。
秋羽沉吟,也惜这么个人才,便遣人暗中找寻。不料霍知州家眷流放途中被贼人所截,生死不明。凌陌听后,神情也甚是叹惋。
此事过后,秋羽又思量起出征之事。他批着奏折,看着又一次出现在上面的凌陌的批注,就觉得神清气爽,那洒脱的字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么一个仙人般的人物。
无意间,秋羽问杨霆:“若是朕在这当下出征,杨侍卫以为如何?”
杨霆依旧仔细想了想,不疾不徐答道:“我以为此时不出征,更待何时?”
“哦?”难得听到他的见解,秋羽不禁抬起头来。
“夺回燕门关本是士气高涨,而这段时间僵持不下定然使将士萎靡不振。我听说燕国两位皇子已至,太子虽也满腹经纶,但传闻自视甚高,而燕帅玉将军几战有负,定是不满。此时前去,涨我方之士气,灭他方之威风,实乃上上策。”杨霆认真地分析,一如他以往说话的风格,只是这样高谈阔论,平添了自信的光彩。
秋羽一怔,淡淡笑了:“原来杨侍卫是当将军的料。”
他似乎听见少年鼻中轻哼,但也不生厌。他的一席话可谓点醒了自己,毕竟没有实践,兵法只是听的纸上谈兵,自己也不甚了解。可杨霆如此头头是道地说着,确实很有道理,秋羽更是觉得此次亲征有望。
心情舒畅了许多,他有问起杨霆如何学得兵法。
杨霆一本正经答道:“青云山上师父所授。”
“那不过是纸上谈兵。”秋羽摇了摇头。
“江湖,即是兵法的实践。”
他微怔,讷讷想到以前在什么书上也看到类似“江湖险恶”的话,本还不信,但听着杨霆低哑的声音,却觉得真实可信。
江湖人,原也不是那么自由洒脱。
那何处,才是自己的心之所向?
秋羽向来不拖沓,杨霆凌陌也甚得他心,出征的事虽说又一次受到了大臣的阻拦,但凌陌用杨霆的理分析了利弊,尚未回到驻地的安平王也赞同,这事便如此敲定了。
那平静的心还是因为这个而有了一点触动,秋羽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御驾亲征。留凌陌再朝中把持大事,以“刘老丞相身体有恙”为由让他多多扶持,大权几乎被凌陌独揽。杨霆被秋羽带去了,顺带的还有两万精兵。
史载,子羽三年初,羽帝率两万精兵亲征燕门关。
秋羽在路上耗费了七日,才算是到达。他是坐着马车的,即便说要从简也依旧掩饰不了华贵。
杨霆就在车驾旁,骑着一匹棕色皮毛的马儿,悠悠走着。腰间配着他惯用的那把刀,在初春的光线下闪着微光。这样凛然的少年,就像初见时那般。那将军的谋略,将军的气质,也着实不是玩笑。
有几次,他心痒痒,想要骑一骑高头大马。之前去北狄时总是安翊云与自己同乘一骑,而更多的是呆在马车里。几个侍卫诚惶诚恐,最后还是杨霆面不改色教他如何上马,如何骑马。
秋羽千辛万苦坐上马,被杨霆牵着慢慢走时,心中有一种满足,渐渐溢出。看着夕阳如洗,宁和得让自己快要忘了这是出征的途中。
只是方乘了一次马,秋羽第二日就有些许不适,便又坐回了马车。
路上顺利,来到燕门关时,冷倾尘虽是接到旨意在城门口迎接,但看到他还是一愣。“臣不济,却劳陛下之驾,当以军法惩戒,请陛下责罚!”当即跪下,手中是帅印。
秋羽淡淡看着他,“平身,朕知并非冷亲王之过,徐老将军之事朕也甚是悲恸,但三军不可无帅,这帅印,朕便正式授予冷亲王。”
冷倾尘谢主隆恩。
第六十四章 对峙
在城外并没有耽搁太久,秋羽一行就被大礼给迎进了城。城中百姓欢欣鼓舞,车驾所过之处,两旁都站满了老的少的。原本吵闹的人群,因为在前面的冷倾尘一个低沉的呵斥而安静下来。
来到特意整理出来的房间,不用再嗅着宫里九条盘龙的气息,他觉得舒畅很多。
屋里料理得很干净,只有几个青花瓷瓶,他大抵能猜到这是出自冷倾尘之手。而春寒料峭,屋中安置了暖炉,火光旺盛。
“叩叩”,短促的敲门声响起,之后是那熟悉的男声:“陛下。”
“何事?”秋羽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冷倾尘顿了顿,“能否进来一叙?”
“进吧。”
之后门缓缓开了,冷倾尘微低着头,依旧是黑色的孢子,在雪中站了一会儿而沾了些雪水,更使他周身有一层清冷的气息。
“臣已上书,陛下为何还要执意前来?燕门关处在边疆之地,战乱不断,陛下实不该来此。”他单膝跪地,声声掷地。
秋羽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朕想来燕门关很久了。早听闻燕门关景色雄壮,天下独绝,特来一观。”
“陛下!”冷倾尘有些不耐地打断。
恍若未闻,他继续说着:“其实朕还想着冷亲王的枪法,传闻冷家枪法若是有所造诣,可睥睨天下……”
“陛下!”跪在地上的少年低着头,咬紧牙关。
“哦,还有,燕帅似乎是玉将军?也算的是燕国的美男子……”秋羽还在自己的思绪里,另外一个人却再也忍不住,尽管压制了,还是震得整个屋子一颤。
他倏地站起身,到了秋羽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逼着他直视自己:“陛下以为这燕门关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这里比不得洛都,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歌舞升平!陛下来到这里,不为浴血奋斗的将士,却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传闻,怕是要凉透了众将士的心,寒透了徐老将军的尸骨!”
秋羽也是被他吼得一怔,他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这么大脾气。基本这认识的十年来,冷倾尘从未这般对他说过话,顶多就是黑了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冷倾尘也觉得自己定是被冲昏了头脑,平时的冷静在此人面前都成了子虚乌有。
缓过神来,秋羽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并不恼。那种淡薄的神情,在看者心中漾起了涟漪。
“冷亲王来此便是为了说这个吧。”他眼睛毫不避讳地看过去,与冷倾尘四目相对,“朕明白了。”
冷倾尘骤然醒悟,手也顺势松了,之后跪倒在地:“臣以下犯上,伤及陛下龙体,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秋羽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过去道:“请起吧。朕正好也有话要对冷亲王说。”在扶他时,手肘不经意地触了一下他的左肩。冷倾尘本能地略皱了一下眉,却被尽收眼底。
他低语:“这几日便留在城中,燕门关易守难攻。不然这肩上的伤一年也好不了。”
冷倾尘一怔,看着那个浅笑着的少年,心中什么地方被触了一下。他甚至连“谢陛下”都忘了说,只是看到他朝屋外走去。
他想到了战场上他所遇到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然后轻轻拉住秋羽离去的衣摆。
少年回眸,澄澈的眸子里盛着浅浅的潭水:“还有什么事?”
“陛下确实不该来,不该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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