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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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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淑娴挥手制止十五郎的说话,转过身去面对那些王佛儿手下军士,那些军士皆都不知所措的看着这边,不知道该是转身逃走还是冲杀过来,站在那边,便如同一队木人一般。

“刘五。”吕淑娴一把推开想要扶持着他的同行婢女,上前几步,指着对面一名认识的士卒道:“你可是在淮上庄中就跟随我夫君的老人了,我夫君可以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为何今日竟对我们兵刃相向。”

那叫刘五的汉子正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他也没想到今天出来本来不过是镇压屯田客的乱子,一桩小事,怎的最后闹成这样,他本不过是寻常的厮杀汉,一下子被吕淑娴指名叫了出来,两旁的袍泽们一下子让开了,周边立刻空开了一大块地方,他站在中间,顿时额头上一层冷汗,结结巴巴的答道:“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成这样了,方才那一箭也不是我射的,我在庄上就跟着将军了,将军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又是分田宅,又是恩赏,我怎么会对将军有异心呢?”

吕淑娴惨白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如此,那你干嘛还拿着兵器对着我呢?”

那刘五看着吕淑娴熟悉的笑容,一咬牙便将手中长矛扔在地上,周边的士卒也有一些人丢下了兵器,可是还有一些人警惕的看着吕淑娴后面面露凶光的家甲们,一面靠拢,一面慢慢向后面退去。

吕淑娴看到这情形,知道这些人是害怕吕淑娴中箭,他们脱不了干系,害怕丢了兵器后遭到报复。这些兵丁若是逃走,一时剿灭不及,让外面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找到把柄便麻烦了,想到这里,她强打精神嘶声道:“今日之事,我吕淑娴只论射箭之人的罪,余等皆无过错,若他日我寻机报复,天地作证,便如这支箭一般。”说到这里,吕淑娴一咬牙,将肩上的那支箭拔了下来,一咬牙将那支箭折成两段。

此时,吕淑娴肩上血流如注,她头一阵阵发晕,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对面的士卒纷纷丢下手中兵器,站到一旁,吕家的家甲赶紧上前,一面将吕淑娴扶到庄中好生医治,其余的挺着长槊将王佛儿围在当中,王佛儿也不反抗,将手中兵器扔在地上,任旁人将其捆了个结实。陈允也不搭理他,快步将那些降兵分置四处,好生审问。

功高震主 第190章 行动4

第190章  行动4

陈允将那队降兵分置四处,又领了一队人冲进庄内,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集结好的屯田客或者矿奴,赶紧将庄上的屯田都尉叫过来询问了一番,得知的确前几天庄上的田客作乱,要求减少上缴的粮食比例,王佛儿来了后也是严加弹压,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暗自叫苦,看来王佛儿并没有作乱的企图,留在丹阳的莫邪都将吏,王佛儿无论从位阶还是资历都是为首,自己却只凭几人传言,召集府兵,将其擒拿,还累得主母受伤,这上面这几条算起来,若是在一个脾气暴躁一点的主将手里,只怕已是杀头的罪名,至于王佛儿若是被释放出来,对自己恨之入骨那更是不用提了。

想到这里,陈允不禁烦躁的在屋中来回踱步起来。无意中看到一旁的几案上放着一本书,心知是那王佛儿所阅之书,暗想久闻那王佛儿虽然出身低微,但极为好学,便是领兵出征,也随身带着书籍,抓住空闲时间悉心向学,果然并非留言非虚。陈允心中烦躁,便坐下看书,想要读上几行,也好定定神,好再做计量。

陈允坐下细看,那书却是一本陈寿所著的《三国志》,王佛儿所读的那部分正是《邓艾传》,陈允强自定下心神,看了几行,却是说邓艾灭蜀国后,为钟会所陷害,诬陷以谋反之罪,邓艾自忖无罪,一旦见了大将军司马昭便可真相大白,便束手就擒,父子都被送往洛阳;后来钟会也谋反被杀,监军卫瓘却因为自己曾同钟会一同陷害邓艾,害怕真相大白后,邓艾脱罪,会报复自己,便故意派遣与邓艾有大仇的部将田续去追回邓艾,并暗示田续说:“可以报江油之辱矣。”结果邓艾父子三人皆死于田续之手,一门皆被诛灭。

陈允看到这里,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今吕淑娴受了重伤,只怕已经昏迷不醒,王佛儿已经束手就擒。同行的士卒都已看到吕淑娴挨得那一箭是从王佛儿阵中飞来,若是自己等会儿便如同那监军卫瓘寻个借口将王佛儿杀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找自己麻烦了,自己方才所烦恼之事也就全了了,想到这里,陈允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按住了腰间的长剑,拔剑出鞘,却又收了回去,如是有三四次,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正犹豫间,陈允无意间看到那书页上下面还有几行文字,他也是饱学之士,这《三国志》是读熟了的,《邓艾传》的正文到了这里便是已经完结了,想必是其他人后面的批注,不禁好奇的接着看了下去,却是后来西晋大臣杜预对那监军卫瓘这般作为的评论:“伯玉(卫瓘的字)其不免乎!身为名士,位望已高,既无德音,又不御下以正,是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将何以堪其责乎?”,陈允看到这里,突然想到正是这卫瓘在西晋八王之乱时,被贾后陷害,也是被先前在自己手下获罪的将领荣晦矫诏擒拿,结果满门皆被杀,如同邓艾遭遇一般。看到这里,陈允已是满头大汗,他一身气功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地,便是酷暑,也绝无像这等大汗淋漓的样子,实在是惊骇到了极点的情况。陈允看到这卫瓘的遭遇,只觉得天地间报应不爽,口音喃喃的重复道:“既无德音,又不御下以正,是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将何以堪其责乎?”眼中仿佛看到浑身是血的王佛儿满脸怒火的痛斥自己是小人,接着自己也别人从背后砍倒。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大声说:“陈中郎将,在下有要事禀告。”

陈允被突然的人声一惊,方才如梦初醒,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了下来,方才吩咐来人进门。

来人正是先前那个吕家家甲头领吕十五郎,只见其满脸激愤,拱手行了个礼,道:“中郎将,方才那暗箭射伤我家主母的小贼被我等擒住了,就在门外。”

陈允听了一惊,赶紧道:“快带进来,是死还是活着的。”

“当然还是活着的。”那吕十五郎满脸通红,显然已经激动到了极点,吐了一口唾沫道:“那贼子倒有几分力气,还伤了我两个弟兄,不过还是被我等生擒活捉,待到问清楚了,定要一分分活剐了他,才能解了我们心头之恨。”

说话间,两名士卒已经将一人拖了上来,只见那人身上衣衫早已被撕破了许多地方,想来是方才被擒时被扯破的,脸上满是血迹,青一块紫一块的,想必已经吃了不少苦口,看身上衣甲,应该是王佛儿带来的兵士中的一人,此时双目紧闭,面如死灰,显然已经猜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

那两名士卒将这人掼倒在地上,便行了个军礼,退出屋外去了。那吕十五郎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将其踢倒在地,接着一脚便踩在那汉子的右手上,拔出腰间横刀,恨声道:“快说,是何人指使你射那箭的,否则我便将你一根根手指硬生生全割下来,”

那人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双目紧闭,好似没有听到吕十五郎刚才说的话一般。吕十五郎见那人这般惫赖模样,顿时大怒,正要手起刀落,将其的右手小指斩下来,却听到陈允低喝道:“罢了,你先让开,待我来问问。”

听到陈允的话,吕十五郎虽然怒火中烧,也只得收刀入鞘,转身让开,站在一旁,恶狠狠的看着那人。陈允上前,也不说话,只是细细打量那人,只见其趴在地上,紧闭双眼,好似已经死了一般,可是双眼皮却还在不住颤动,显然心中斗争十分激烈。

陈允绕着那人转了两圈,突然看到那汉子的腰间鼓出了一块,好似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一般,陈允心中一动,反手拔出腰间长剑,随手一划,却只见那汉子腰间衣衫已经破了一条长缝,里面滚落出几块东西,却是几块银饼金锭。

陈允手腕微微一挑,便已挑了一块银饼到了手上,随手还剑入鞘,细细打量了那块银锭,突然开口问道:“前几日你可有与几名旧日袍泽一同饮酒,当时还说了润州安使君招揽王将军之事。?”

那汉子眉头皱了皱,却还还是双目紧闭,闭口不言,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旁的吕十五郎双眉一轩,几欲拔刀砍了过来。陈允挥手拦住,也不恼怒,继续说道:“其实这事情已经了了,你说不说话也无甚干系,你那些一同饮酒之人已经首告,加上这些银钱,显然并非是你一个小小亲兵所能积攒起来的,你散布谣言,暗箭射伤将军夫人,任何一项罪名都足够剐了你。只是你能混到王将军身边亲兵,想必已经有了田宅妻小,那矿山上的滋味想必你也是看到了的,你一死也就罢了,只是你家妻小只怕也要受到牵连,为奴为婢,永世不得超生。”

那汉子听到陈允这番话,虽然还是闭目待死的模样,可嘴巴几次张开,却又闭了回去。陈允也不在意,自顾说了下去:“你这罪行,死罪是逃不了的了,若你将事情原委说个清楚明白,我陈允保你死的一个痛快,家里妻小也不受牵连,你看如何,大丈夫一言而决,你也给我一个痛快的回答如何。”

屋中静寂了半响,仿佛空无一人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那汉子方才坐起身来,嘶哑的声音说:“先给我一碗酒水喝吧。”

陈允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吕十五郎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便取回了一罐酒,还有一个粗陶大碗,放在地上。那汉子立刻抢过碗来,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一饮而尽,那汉子双手发抖,一碗酒倒有小半倒在自己身上,一连饮了三碗,方才作罢。陈允也不催促,静静站在一旁,待到那汉子将那罐酒倒完了,方才笑道:“你喝好了没有,可要再给你拿一罐来。”

那汉子一连喝了好几大碗酒,苍白的脸色变得红了起来,笑道:“罢了,今日之事也是意料之中的,倒是多谢陈先生给我酒水解渴。”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把将那粗陶碗摔在地上,开口说道:“那日我随王将军前往润州,待到饮宴完毕,王将军和我等回到馆舍,那润州苏掌书记来到我等住处,将我叫出去,给了我许多金银,又许以官位,要我如此这般。”

那汉子细细说了半响,陈允脸色逐渐变得郑重了起来,又细心问了许久,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陈允方才脸色铁青的走出屋来,临出门时对吕十五郎道:“这人就交给你看管,好生招待,切莫让其出事,否则唯你是问。”

功高震主 第191章 行动5

第191章  行动5

王佛儿静静坐在地上,自从吕淑娴冒着生命危险,说服了他手下亲兵后,他便丢下兵器,任凭倒戈的手下将其五花大绑,推到这个临时当做牢房的仓库关押,门外就站着四名吕家家甲严加看守。虽然碍于上下之别,无人敢于殴打辱骂,可也许是因为平日里他的勇名的缘故,他身上的麻绳捆的尤为结实,勒的浑身作痛,可王佛儿好似毫无感觉一般,坐在这昏暗的谷仓中,就仿佛在家中堂上等待妻子送上晚餐一般。

突然,“砰”的一声,谷仓的大门被推开了,一道阳光从门口照了进来,直射到王佛儿的脸上,习惯了黑暗环境的眼睛一下子看到光亮,王佛儿禁不住偏过脸去,躲避眼睛被光线的直射,待到适应了明暗的变化,转过脸来才看清楚来人正是陈允,只见陈允站在门口,背光而立,只是随着摇动的房门,反射过来的光线在其脸上也随之晃动,显得忽明忽暗,那一张丑脸看起来犹如饿鬼一般,颇为吓人。

王佛儿也不说话,神情坦然。陈允站在门口半响无语,两人仿佛要永远这样对视下去一般。突然,陈允上前一步,拔出腰间佩剑,反手一剑,便将王佛儿身上绳索割断,跪下拜谢道:“陈某人行事莽撞,私调府兵,以下犯上,实在是罪不容赦,甘当军法,只是此事关系甚大,还请王将军容在下细细将原委说明,再做决定可否。”

那王佛儿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绳索解开丢到一旁,却让开身子并未受陈允那一拜,泰然道:“陈先生乃主公身边近臣,佛儿虽然得主公托付,执掌丹阳要务,但是并无处置陈先生的权力,你的诸般罪行,我自当修书与吕将军,如何处置待回信后再做处置,只是这段时间,那都知折冲府中郎将的印信就先拿出来吧。”

陈允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制虎符来,递给王佛儿,有了这枚虎符,王佛儿就能调动丹阳县内分散在各自田宅中的莫邪左都士卒。王佛儿接过虎符,也不放入怀中,放在身旁的地上,问道:“夫人伤势如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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