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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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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汉本是跟随杨行密多年的老卒,战场上受了重伤,行走不便才在这馆驿中做事,倒不像平常人一般害怕徐自喜满脸的刀疤,又得了对方的好处,口气顿时和善了起来:“好说好说,这位兄弟有什么为难的,说出来便是,某家能相助的自然不会推诿。”
徐自喜笑道:“在下想要拜访馆中的苏掌书,却不知他今日去哪里了,几时回来。”
那军汉笑道:“你说的可是安使君手下那个书记官儿,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骑了马匹,想必是要去城外,却不知几时回来,你还是先投个名刺在这儿,待他回来,某家转交给他,约定个时间才好。”那军汉倒是个热心人,又得了徐自喜的好处,竟一心一意的替徐自喜出谋划策起来。
徐自喜好不容易才从军汉那里脱了身,看来的确故友是有事于自己相见,这么早出门想必是为了不露痕迹。徐自喜看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赶紧回到馆舍中,带了坐骑往东门外行去。
由于在广陵城中,不能快马奔驰,待到徐自喜到了广陵东门外,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害怕旧友等的久了,出得城门外跳上马来,往事先打听好的地址赶去。那清虚观颇为好认,位于邗沟旁,在观门口还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离得四五里外便可看得清楚。徐自喜远远看见灰色的庙观,在夕阳的残光照耀下泛出一丝血色,显得格外残破。他害怕故友等的久了,打了坐骑两鞭。他胯下这匹马儿本就不错,自己骑术也精,四五里不过转眼间便赶到了,眼看那槐树如亭盖一般,好一片阴凉,徐自喜的心中却好似感觉有什么不对一般,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一人一马到了观门口,他却并不下马,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敞开着的道观大门,好似里面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将进来的一切都吞噬掉一般。
徐自喜突然一扯缰绳,转过马首,准备往来时路回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陆兄既然来了,便下马一叙便是,又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徐自喜瞳孔顿时收缩起来,眼前七八丈外的来路上站着一人,身着玄色长袍,身高不过五尺,随随便便的站在地上,正是自己旧时故友,吕方手下谋士陈允。
“你拿苏兄弟怎么了?”徐自喜声音森冷,腮上的肌肉牵动,好似正在嚼碎什么东西一般。
“苏掌书即是陈某故友,又是安使君身边亲信,我又怎么会动他一根毫毛,只不过我家主公请他一同出城踏春,想必此时他正享用松江的四腮鲈鱼,比你我在这里喝江风舒服惬意多了。”陈允却笑容满面,仿佛半点也没有看到眼前那人的紧张表情。正说话间,道观中涌出二十余名披甲持兵的士卒,手中所持的竟是军中才有的强弩,顿时现场的温度仿佛立刻低了许多,满是森严的杀气。
徐自喜却仿佛全然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声响,犹自问道:“那书信是你写的?”
陈允拊掌道:“正是,苏掌书一手柳体字已经颇得柳公风骨,我费尽心力,还是觉得只是形似,想不到竟能瞒过陆兄,看来这些日子来陆兄的养气功夫差了许多。”
徐自喜顿时哑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方寸已乱,否则陈允模仿苏掌书书信再像,如何瞒得过自己这等内行人,过了半响,方才恨恨道:“好,好。”也不知是说陈允的计策好,还是模仿的字好。
陈允笑了笑问道:“某家自问这连环计并无什么漏洞,陆兄却能瞧破,兄台雅量高致,定能解我疑问。”
徐自喜漠然半响,低声道:“这道观房屋并无破损,外面的道路也干净的很,肯定有不少道人居住其中,可现在是晚饭时分,却没有半点炊烟,天下岂有这等道观?”
“陆兄观察入微,果然非陈某能及。”陈允拊掌赞道,接着语气顿时森严起来:“陆兄这等人物,一天不死,我家主公岂能安寝,众军听命,能斩其首者,晋爵三级,赏绢百匹,银百两。”
功高震主 第212章 死战1
第212章 死战1
那些士卒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生死间打惯了滚的,虽然眼前目标不过一人,陈允又许下了重赏,倒是并不着急冒进,前排的士卒都手持横刀大盾徐徐而进,其余的都隐藏在盾牌后面,也看不清在做什么勾当。
徐自喜却好似没有看到身后那些士卒一般,坐在马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陈允。胯下的马匹好似也感觉到了森然的杀气,一面不安的嘶鸣着,一面不住的迈着小碎步。徐自喜知道今日能够生还的关键便是胯下的马儿,他深知眼前的陈允武功之高,若是被他缠住了,一旦加上后面的那数十名披甲健卒围上来,自己只有一件皮甲,一把横刀,无论如何也只有力战身亡的下场,只有凭借胯下的骏马冲出包围,毕竟这是在广陵城外,是杨行密的核心区域,自己身为王茂章的幕僚,任凭吕方如何大胆也不敢公然遣兵追杀自己,可后面是披甲士卒,左面便是宽阔的邗沟,右边是两三丈高的土坡,一时间也爬不上去,唯一一条生路恰好被陈允拦住了。
想到这里,徐自喜也不再犹豫,反手拔出腰间横刀,猛地一踢胯下骏马的马腹,那马儿一声嘶鸣,猛地向陈允冲去,徐自喜口中大喝,借着马势,一刀便向眼前故友砍去。
马速本来就快,徐自喜这一刀又使尽了平生的气力,锋利的刀刃破开空气,发出的破空声好似鬼鸣一般,摄人魂魄。徐自喜知道陈允武功不过略胜自己,可自己借了马势,对方手无寸铁,决计抵挡不住自己这一刀,只要对方一让开,自己便可快马加鞭冲回城去,就算对方追赶,晚起步了这一会,便再也追不上了。
陈允见纵马猛冲,也不抵挡,错身跳到一旁,让开一条大路来。徐自喜心中一喜,反手用刀背拍了一下马屁股,加速冲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陈允脸上并没有强敌逃脱的沮丧,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不好。”徐自喜心头闪过一丝警兆,说时迟那时快,道路上猛然拉起一条绳索来,徐自喜猛地一拉马缰绳,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得一声嘶鸣,那一骑一人已经横跌了出去,徐自喜还好眼明手快,记得收回了腿,没有让马匹压住,赶紧站起身来,想要扶起马儿,却只见马儿的两条前腿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了,只得反手一刀刺入马头,结束了它的生命,省得徒然再受苦楚。
这是道旁两边冲出了二十余名士卒,挥舞着兵刃猛扑上来,原来陈允先前布置时,为防止徐自喜从观中冲杀出来,便留了一半人在观外来时路上,拉了绊马索准备伏击,没想到那徐自喜精明的很,竟然没有进观便发现了。他也是机变无双的人物,于是便先发出信号让观中潜伏的士卒杀出来,一来吸引徐自喜的注意,让其不再注意道路旁的第二批伏兵;二来则是逼得对方往自己这个方向突围,落入包围之中。徐自喜一时情急,竟然又着了他的道儿。
这些士卒都是惯于群战的好手,之间极有默契,并没有一拥而上,那样能够与敌人厮杀的不过三四人罢了,人数再多也无法施展开来,容易伤了自己人。他们闪开成方圆三四丈的一个大圈子,缓缓的绕着徐自喜转动,一边呼喝斥骂,不时有人挥舞兵刃作势欲要攻击,消耗对方的精力,便如同狼群围住了公牛一般。
徐自喜站在当中,一开始还想拔刀冲出包围圈,可每当他靠近敌兵之时,当面的对手却只是后退,并不与他交手,只是让两旁身后的人用长矛攒刺,他虽然武功极高,但也无法突出围去,偶尔砍中一两人,可都穿了盔甲,并不致命,立刻被抢了出去,换了人过来,有次心急使险招,却差点受了重伤,只得退回圈中。
徐自喜在包围圈中,便如同被猎人包围的雄狮一般,虽然呼喝叱咤,千人辟易,可要时刻绷紧精神对抗四周的攻击骚扰,便是铁打的人也抵挡不住,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觉得一阵气喘,胸口的心脏跳得快的仿佛要从口腔了跳出来一般。徐自喜心下大惊,他知道这是力竭的前兆,自从他武功大成以来,便从未有过这般体验,莫非今日便要命丧在这陈允手上,那陆家满门数百口的性命的大仇岂不是永世不报,闪念至此,徐自喜的胸中仿佛着了一团烈火一般,禁不住仰天嘶声长啸,四周包围的士卒们面面相觑,这人莫非疯了吗?
兵众中有一人善使长矛,在吕方的旗下精兵中也算的翘楚,眼前两三丈外那人仰天长啸,背对着自己,衣衫仿佛都触手可及,想起方才陈先生许下的赏格,手心禁不住一阵阵的发烫,一咬牙,猛地上前两步,一矛向对手背心猛扎过去,他打定了主意,这一矛使尽了全力,只要一击不中,也不收手,顺势便冲到对面己方的圈内,想必对方也伤不得自己的性命。
那汉子抢上两步,眼见得矛尖已经挨到了对方的背心衣衫,心头大喜,几乎已经看见了那些赏赐在想自己招手,正在此时,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便觉得脖子一凉,便人事不醒了。
四周的士卒看到袍泽偷袭即将得手,不由得发出一阵得手和羡慕的喊声,那声音刚出的口,却只见圈中对手身形好似鬼魅一般,突然一转,那长矛便刺了个空,与此同时,只看到白光一闪,那兵士便扑到在地,溅出一地的鲜血。众人的呼喊声便如同被钢刀斩断了一般,方才还满是呼喝叫骂声的场内顿时一片死寂,只听得到四周士卒的吸气声。
四周的士卒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物,按说一两个人死在眼前又算得了什么,可方才那鬼魅般的动作实在是慑住了众人魂魄,此时太阳已经渐渐下山,在夕阳的照耀下,眼前那个疤脸汉子好似有了几分鬼气,想到这里,不少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徐自喜杀了那偷袭者,慢慢坐了下来,连手中的横刀也随手扔到一旁。对四周的数十名凶神恶煞的持刀大汉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再过一会儿,竟然闭上眼帘,如同僧人坐禅入定了一般。
四周的士卒大声叫骂叱喝,可那徐自喜却充耳不闻,好似睡着了一般,再骂了片刻,士卒们也觉得无趣,声音逐渐小了起来。为首的队正抬头看了看站在道旁指挥的陈允,却只见陈允皱眉看着场中的徐自喜,也没有下什么命令,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不屑,暗想这陈先生也不过是个读书人,出谋划策是有几分本事,像这等阵上厮杀,还是要靠自己这等厮杀汉。陈允在吕方军营之中深居简出,不曾曝露自己的武功,是以莫邪都军中都以策士看待。
那队正对身旁数人使了个眼色,挥手做了个砍杀的手势。数人对视一眼,虽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邪门,可军令如山,再说这次莫邪都来了五十名旗下精兵,布置了圈套,不过要杀一个人,若是让他逃出生天,这里的弟兄们哪里还有脸回去见军中袍泽,想到这里,那几人胆气便壮了起来,散开队形围了过去。
那三人行动之间颇有默契,几乎是同时到了手中兵器的攻击距离,对视了一眼,便或挥刀,或使矛,往徐自喜身上要害招呼过去,徐自喜坐在地上仿佛老僧入定,眼看便要身首异处,却突然伸手往前一抓,使长矛那人却突然觉得手中一沉,长矛前端竟已经被徐自喜抓住了,反手一横,便将其余二人手中的横刀挡住了。
使长矛那人见状大惊,正要用力回夺,徐自喜却反手一掌击在矛杆上,那人只觉得一阵大力沿着矛杆传来,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手中矛杆已经把握不住,被对手夺了过去。其余两人赶紧上前挥刀要砍,却被徐自喜抢入一人怀中,一掌击在胸口,只听到一声闷响,胸口骨骼尽碎,顿时丧命,反手一推,最后那人一刀便砍在袍泽肩上,接着便觉得一阵大力从对方尸体传来,也被徐自喜施展“隔山打牛”的功夫击杀了。
使矛那人见徐自喜呼吸间便空手击杀两名袍泽,轻松之极,竟被吓得呆了,连转身逃跑都忘了,只是戟指指着徐自喜颤声道:“你不是人,是鬼。”
徐自喜也不答话,他也知道若要将这数十名士卒尽数杀却是决计做不到的,方才斩杀两人看似轻松,他却已经使尽了平生本事,那几下内功,轻功,身法,眼力若是差上半点,便会形成缠斗,那时外围的数十名士卒涌上来,不要说挥刀舞枪,便是用挤也可以把自己挤死了。他方才故示之以虚就是为了看出敌众中的首脑在哪里,吕方这次遣来的士卒为了不露痕迹,穿着的甲胄全去除了标记,害的徐自喜方才看不出谁是军官,方才他看到队正下令,哪里还不知道这便是对手的首脑,双掌猛然发力,将那两具尸体猛地向队正方向推去。
那队正能够在旗下精兵当得首脑,自然有几分本事,横刀在胸前,向后退去,两旁的士卒自然伸出长矛挑开尸首。那队正正要下令手下上前围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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