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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5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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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圣人,中宫午饭时还好好地,还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可午睡起来后便有些头晕,小人们正要请太医来,却被中宫制止住了,只说在后花园里走几步便好了,却没想到刚下去走了几步便昏倒了,小人这才赶来禀告圣人!”那太监早已是脸色惨白,唯恐吕方将此事迁怒与自己。

“怎么会这样!”吕方听到这里,心中越发惊恐,以他后世的医学知识,像这等没有来由的突然昏迷,很有可能是心脑血管出了问题,这种病症在当时的古代社会几乎是不可能治愈的,想到自己身边最亲密的那个人得了这等重病,吕方不由得猛力踩了几下脚下乘舆,催促道:“快些,再快些!”

听到位者的催促,扛着乘舆的那八名太监几乎是飞奔着赶到了长乐宫前,还不带他们将乘舆放稳,吕方便从面一跃而下,险些摔了踉跄,幸好被身后的王佛儿扶了一把。吕方甩开王佛儿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便从入殿中。两名在外守候的医官正要下拜行礼,吕方抢前去一把扶住为首那个,急道:“罢了,罢了!中宫病势如何?”

两名太医对视了一眼,年龄稍大的那个稍微斟酌了一下语言,低声道:“禀告陛下,臣下方才已经为中宫断过了,中宫目合口张,鼻鼾息微,手撒尿遗,只怕是风邪入中之症!”

“什么?”吕方听到这里,不由得手足发凉,自己方才一路所担心的一切竟然变成了现实,那医官所说的症状正是中风的症状,连遗尿的症状都出现了,只怕是脑血管出了问题,才会使得控制那部分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出现以症状,像这种病症,就算是医学技术的现代社会,治疗起来也是难度很大,更不要说吕方所在古代社会了。

吕方双手紧握着那为首的医官,抱着万一的希望说道:“二位可有何办法,只要能够治好拙荆的,便是千金之赏,封侯赐爵,寡人也不不吝惜!”他虽然已是万乘之尊,但此时的心情和现代社会那些在急救室外惶急无依的病人家属并无什么差别。那年长医官间吕方这般,赶忙抽出手来,后退两步躬身道:“中宫仁德,我等自当全力救治,万不敢奢望非分之赏,还请陛下放心,保重龙体。”

吕方见状,也只得叮嘱了几句,这时,从屋内走出一名婢女,对吕方敛衽微微一福,低声道:“娘娘方才醒了,圣人可要进去看看?”

“醒了!好,好!”吕方惊喜道,看那两名医官的神色立刻和蔼了不少,对身后的施树德道:“从内库中取五百匹绢,分赐这几位医官!”

那两名医官赶忙拜谢,吕方平日里颇为节俭,除非是立下军功之人,平常赏赐最多不过绢十余匹,钱数百文罢了,这样一下子拿出五百匹绢来,可谓是大出血了。吕方又叮嘱了两句,方才走进屋中。

吕方进得屋来,只见六七名宫女正围着锦榻,已经头发花白的吕淑娴躺在锦榻,双目微闭,微微歪斜的口角正流出一丝涎水来,正是中风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吕方赶忙抢前去,一把握住吕淑娴的右手,低声道:“淑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感觉到被人握住手,吕淑娴睁开双眼,她的双眼一开始有些昏乱,过了一会儿才清明过来,看清了眼前的正是自己的丈夫——吴王吕方。吕淑娴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容,艰难的用混沌的声音说:“任之,你来了!”

看到和自己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的爱妻现在这般模样,吕方双眼不由得湿润了,低声道:“嗯,方才一听到你昏倒了,我便赶过来了,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了?”

吕淑娴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不舒服:“前几天头总是有些发晕,眼前发黑,过一会儿又没事了,也没当回事。方才睡醒了又是这般,正想在院中走走便好,却没想到突然摔倒了,现在手足麻木,躺在床难受的很,不过现在你来了,我又觉得好多了。”

吕方听到这里,不由得又气又急道:“你为何不早些与我或者医官说!”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你的那些发晕,眼前发黑都是中风的前兆,若是说了,总不会弄到这般模样!”

吕淑娴虽然躺在榻动弹不得,但依然可以感觉到紧握着自己右臂的丈夫双手在不自觉地剧烈颤抖,感觉到丈夫对自己的关心和紧张,她的心里满是柔情和欢喜,连身的麻木感也仿佛好多了。 

天意 102阻碍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脚步声,吕方回头一看,却是沈丽娘和钟媛翠二人闻讯赶来了,她们二人见了吕方在此,赶忙躬身行礼,才去探望吕淑娴的病情。妇人相见,场中抽泣之声顿起。

吕方站起身来,心中不禁一阵烦乱,他得知湖南有大股民变之后,心中便已经决定让崔含之代替钟延规主持湖南,自己在武昌建立大行台,北可以支援吕润性,向西则可以压制湖南民变以及抵御可能沿长江而下趁火打劫的蜀军,招王佛儿来则是为了代替自己坐镇建邺,而吕淑娴则隐居幕后,和游的自己内外呼应,确保自己离开京师后整个吕吴内部的权力平衡。但是现在吕淑娴中风,自己的计划就被突然打乱了。

“夫君,淑娴姐病势如何,要多久才能痊愈呀!”钟媛翠问道。

“这个!”吕方微微沉吟,还是柔声安慰道:“医官方才说了,淑娴是方才中了风邪,多服几帖药,再好生调养些日子,应该就能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钟媛翠听到吕方说到就能好了,破泣为笑道:“姐姐平日多行善事,此刻定当有福报,我马回去将存着的那几颗人参给姐姐送来,再去城外的开元寺那边去许愿布施,让寺中僧人替姐姐祈福,早日康复!”说着便要离去。

吕方来自后世,本是个根深蒂固的无神论者,自然对僧人祈福这一套嗤之以鼻,也心知人参恐怕对吕淑娴的中风症没有什么疗效。本欲开口阻拦,但话到了嘴边又缩回去了,妻子的病势沉重,自己虽然已是万乘之尊,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钟媛翠要去做,那便让她去做,虽然没啥好处,但至少也没啥坏处,也算是求个心安。

吕方的表情让一旁的沈丽娘看在眼里,她可比心思单纯的钟媛翠对吕方要了解的多,心中不由得一动:“莫非此次大娘的病势颇重,连夫君也没有什么办法了?那皇后之位岂不是空出来了?”想到这里,沈丽娘的心思立即活泛了起来,他深知吕淑娴在吕方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只要吕淑娴在一天,将来吕方称帝,这皇后的位子便是她的。但若是吕淑娴走了,自己便是离皇后宝座最近的那一个人,毕竟东宫吕润性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说别的,“母以子贵”这一点可是稳妥妥的。想到这里,沈丽娘的强自压下杂乱的心绪,走到吕方身旁低声道:“夫君,淑娴姐的事情自有我来看护,你先回中宫休息,若有事,我自会遣人来报!”

吕方从早操劳到现在,也觉得有些困倦,对沈丽娘点了点头,便来到吕淑娴身旁低语了几句,告知自己先回去休息,晚饭时再来看望吕淑娴方才离去。

送离吕方之后,沈丽娘来到吕淑娴身旁,亲自喂服了有煎好镇静凝神作用的药汤,让其沉沉睡去,方才坐回到一旁的矮榻旁,看着一旁几案的铜镜,想着自己的心事。只见铜镜中琼鼻红唇,目如秋水,还是一副佳人模样,但时间的流逝还是在眼角留下了细微痕迹。沈丽娘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她出身世家,饱览群,“红颜易老,李广难封“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这些年来吕方对自己固然是宠爱有加,但他戎马倥傯,国事繁忙,又有多少时间和精力花在儿女情长呢?虽然在吕润性之后,自己为吕方又产下二子一女,但毕竟并非嫡子,和从小就严加培养,即将继承大业的吕润性相比,虽然都是一奶同胞,不啻是一个天,一个地下了。自己这个作母亲的虽然看在眼里,虽然不喜的很,也做不了什么。归根家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并非吕方的正室,不管自己出身如何高贵,长得如何天姿国色,多么为丈夫宠爱,还替其生下了长子,但都一切没有用。自己还是只是一个妾室,自己的亲生骨肉只有过继到大妇膝下,才有权利成为丈夫基业的继承人,而自己的其他孩子和他们这个兄长之间则是君臣之分,天壤之别。这一切听起来很荒谬,但就是钢铁一般的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除非——。

沈丽娘想到这里,突然被自己心底跳出的那个念头给吓着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锦榻正昏睡不醒的吕淑娴,只要这个人不在了,一切就能翻转过来,自己就能成为丈夫的正妻,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就成了嫡子,那个自己一直只能远远看着,却不会喊自己一声母亲的孩子也会称“自己”为母后。一想到这些,沈丽娘的整个身体几乎要幸福的颤抖起来了,而挡在自己和这个天堂之间的障碍物只有她了。沈丽娘无意识的站起身来,向吕淑娴所在的锦榻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娘娘!”一声低呼将沈丽娘从这种无意识的状态给惊醒了,她猛的醒过神来,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俏丽的宫装少女正站在门口,却是崔珂,正目光惊疑的看着自己。

“是你呀!你这是——?”沈丽娘脸露出了惊惶的表情,她此时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映极快的崔珂将沈丽娘的奇怪表现看在眼里,敛衽下拜道:“奴家见过娘娘,方才得知圣人感染风疾,便赶来探望,却没想到正好在这里碰到娘娘!”

“哦!哦!你倒是有心的很,也不枉圣人这般疼你!”沈丽娘已经回复了自己的心情,笑答道:“不过你已和世子定亲,说来也是一家人了,探望婆婆也是本分。”

崔珂笑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

“圣人方才已经用了药,正在休息,要不我们去外间说说话,也免得惊扰了休息!”

“贵妃娘娘说的是,不过奴家也懂得几分医理,先探望一眼圣人,再一起出去不迟!”崔珂说笑间便已经走到吕淑娴榻旁,她是个心细如发的,唯恐方才沈丽娘已经对吕淑娴使了什么手段。她走到吕淑娴身旁,只见对方双目微闭,呼吸均匀,长袖下右手微微一探脉象,虽然有些滑滞,但也还平缓的很。崔珂心下这才松了口气,与沈丽娘一同出去了。

崔珂方才的举动,虽然有心遮掩,但沈丽娘修习剑术多年,别的不说,眼力自是惊人,加之又有三分心虚,早已看得清楚,心知对方已经对自己生出了疑念,自然是多了几分惴惴。但看到崔珂笑颜如花,谈吐高雅,方才又机敏多智,心中不由得暗忖道:“果然不愧是崔家子弟,也这等娇女才配得自家的润性孩儿,只可惜却不是自家的儿媳,整日里提防着自己。”想到这里,沈丽娘只觉得悲从中来,心绪烦乱。崔珂是何等机敏的人,几句话便察觉出对方不对,她也不多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对方,闭口不言。

且不说沈、崔二人如何斗心,吕方在殿中来回踱步,正想着自家心事,到了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军机之事不得耽搁,自己还是按原计划出镇武昌,至于宫中之事,既然吕淑娴身体不行了,便让沈丽娘代替,虽然沈丽娘对于吕氏族人并无那么大的号召力,但王佛儿跟自己多年,其忠诚也早已得到了验证,此番战事胜负也就是年内便会决出,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想到这里,吕方也不再犹豫,吩咐施树德取来纸笔,草草诏一封,让其送往学士草诏之处,让其拟旨不提。

潭州城外,已是暮春初夏季节,这时节本来应该是良田满地,禾苗茂盛的景象

但衡州陷落之后,流民暴动已经影响到了这边,野地里到处都是逃避战乱的流民的茅棚和地窝子,田地也无人耕作了,野草长得比禾苗还高。在湘江旁码头,到处都是收买流民细软的摊子,两边的草丛中满是聚赌和私娼的草棚,一过了正午便穿行的人流如织,他们的主要顾客便是城外的吴军士卒,只需花几十文钱,半袋杂粮,便能换到一个黄花大闺女,对于那些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军汉来说,这自然是很受欢迎的,于是在这个被战乱和荒芜控制的世界里,这里倒是有了几分畸形的繁荣。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天太阳刚出来,湘江码头四周便多了许多士卒看守,那些私娼和赌摊自然也被扫平了,眼睛亮一点的混子们已经认出了这些士卒都是钟留守府中的牙兵,连钟留守本人一大早就换了官袍在屋里等候,这般准备,只怕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纷纷躲到道旁,准备看热闹了。刚刚过了午时,江面便来了数条船只,当中那条最大的面竟然打着节旗,在码头旁等候已久的鼓吹们赶紧奏起乐来!不一会儿那官船靠了岸,钟延规领着一众文武,在栈桥旁躬身行礼道:“微臣钟延规恭迎官!” 

天意 103罪己

崔含之第一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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