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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尘公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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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记得的是暗夜里忽然响起的一声惊叫:“有人跳楼了!”随后是救护车的鸣笛声,红色的灯光闪烁不定地从窗户外面透进来,公寓里沉沉地笼罩着压抑的骚乱。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敲开了我的门,问着我什么……
那是个令人窒息的梦魇。我像一条被剐了鳞剖了膛的鱼一样被丢进水里,除了鼓膜受到水压发出的嗡嗡声和随之而来的晕眩,什么都感觉不到——摸不到任何东西,闻不到任何气味,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水光,想呼救也张不开嘴。绝对安静的隔绝让我喘不上气,好像灵魂被抛离躯体,整个世界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自身的存在都值得怀疑。
当我大口喘息着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被水浸泡过留下的痕迹,覆盖着苍白的皱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问题在脑子里涌现的同时,又带来了难以忍受的裂痛。
2005年4月2日
最近一起床,我就能看到对面的墙壁上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灰色斑点,像是肮脏的足球被踢到墙上留下的印子。
令我有点不安的是,那个斑点一天天地在慢慢长大。
2005年4月6日
不知道吃了多少医院里开来的药,嘴里的溃疡还是一点没有好转,甚至变本加厉。当我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几乎可以透过那些血肉模糊的小洞看到里面的牙齿,凝固的血块混在鲜血里面,在洗脸池里打着转。
很久没有去钓鱼了,我突然非常想念那波光粼粼的湖水,蹦跳扭动着的银色鱼儿,阳光下色彩缤纷的浮子。说不定今天再不去,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我收拾好东西,在脸上罩了三层口罩,这样是为了不让血那么快就渗到口罩外面来。
努力了一天,我始终没有达到很久以前就定下的目标——像姜子牙一样,用直钩钓上哪怕一条鱼。看着通红的夕阳和空荡荡的鱼篓,深深的失落像满天的云彩沉重地压在我肩上。
2005年4月11日
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像是被千万根针穿透身躯,彻骨的寒冷将痛苦的颤抖缓慢地凝结。
当我打开陈列着鱼钩的壁柜时,那个摄影师的照片映入眼帘。他的身体被数不清的大头针扎得鲜血淋漓,而这样的照片同样用大头针胡乱地钉在壁柜的门上,似乎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照片上的针眼里冒出来。各种形状、各种尺寸的鱼钩闪着繁星一般的寒光,像冬日里快要结冰的湖水一样将我吞没。
我突然很想念她。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她了,可是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她就在我身边,只要我闭上眼睛,就可以感觉到她柔软而温暖的拥抱。
可是我只听到睫毛结冰的声音。
2005年4月15日
当我再次从冰冷的床上孤单地醒来,我发现对面那个圆形的斑点变得更大了,这一夜它似乎长大了好几倍,几乎要把整面墙都占据,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还在轻微地来回移动着,时不时剧烈地颤抖一下,让我不由得想起那些垂死挣扎的鱼儿惊恐地瞪大的眼睛,无数只漆黑潮湿的瞳孔无助地日夜凝视着我。
没有眼皮真是作为鱼最大的悲哀和恐惧,它们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死亡,看着剪刀扎进自己的泄殖孔,看着自己是如何被开膛破肚,看着自己如何鲜血涂地,看着自己的鳞片像雪花一样纷飞,看着自己如何成为桌上的菜肴,被刀叉切割成碎块。
这样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我的心脏,稍一用力就会压碎我残余的生命。
2005年4月17日
我再也不敢照镜子了。那些玻璃碎片静静地躺在卫生间的瓷砖地面上,我也没有勇气去打扫。
血越来越多地涌出来,带着黄色的脓。我也不敢伸手去摸索那些绽开的伤口,脸颊和下巴仿佛已经不是我的,有着陌生而可怕的形状和粘稠潮湿的触感。我甚至不能打电话求救,因为我已经说不出话,甚至当我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血都不断地滴落在本子上,我只有一次次地把它们擦掉重新再写。
我活不到明天了。我已经不再希望死之前能再次看到她。她肯定认不出我,看到我这样子,她也许会恐惧地大叫着跑开吧。
2005年4月19日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307
2005年3月10日
我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有没有上班,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当我莫名其妙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难以忍受的头痛劈得我眼冒金星,全身像避雷针一样僵硬,电流在体内穿行,几乎要将我烧焦。
嗓子像烈日下的沙漠一样干得冒火。我挣扎着下了床来到厨房,拧开水龙头一通猛灌,然后捧起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水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想起了Iguana,就打开冰箱拿出几个水果,削好皮切成块,用热开水温一下,然后打开了Iguana的房门。
装水果的不锈钢盘子掉在地上,可是我并不确定自己听到了盘子与地面接触的清脆声响。Iguana奄奄一息地躺在铺满树叶和青草的地板上,无神的眼睛半合着,四肢不断地轻微颤抖,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死了。让我吃惊的是它的小游泳池里面竟然一滴水也没有。房间里似乎有些热,我急忙关掉白炽灯,在游泳池里装满温水,然后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拖进水里。
它的眼睛依然吃力地半睁着,缓慢地转动着打量我,像一个即将辞世的老人无声地向子孙们告别。我害怕极了,我不能想像陪伴了我三年的Iguana就要抛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把手伸进温热的水里,抚摩着它翠绿的鳞片,它急促地起伏着的腹部,它轻微地颤抖着的脚爪,想到这么可爱的生命不久以后就将不复存在,我再也看不到它清澈机灵像绿松石般的眼睛,再也摸不到它滚圆的有着黑色斑纹的绿尾巴,我紧紧地搂住它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剧烈的头痛也慢慢地离我远去,我又梦见了雾霭沉沉的热带雨林,晨曦像牙黄色的凝脂一般静止在清甜的空气里,羽毛华丽的鸟儿搅乱了这份安宁,阳光下它的影子像落叶一样惊慌失措地纷飞。Iguana。它这短暂的一生都被我关在这窄小的囚笼里,从来没有见过它的祖先们世世代代生存的乐园。是我害了它!
我被一阵细切的声响惊醒,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我的怀里空空如也,衣服前襟上的水渍也已经干透。Iguana正匍匐在门边,生龙活虎地啃着苹果块。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我的Iguana死而复生了!难道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仅仅是虚无的梦境?可是当我凝视着它再次泪流满面的时候,却分明感到了大脑里残留的余痛,像快要烧坏的灯泡,正一闪一灭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2005年3月21日
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议论声,他们说那个和善而又诡异的巨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就那么像蒸发一样地消失了,什么身外之物都没有带走。我想起那天晚上将他拒之门外,而他却微笑着把亲手磨好的咖啡末送给我,心里便涌上一浪又一浪的内疚。
他们都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那双总是漾满笑意的眼睛能看透被人遗忘的梦境,看到连这个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内心最深层的欲望和伤痕。他说他是一面举世无双的镜子,映照的是人们永远也看不到的背影。
我期待着他有一天能回来,我相信公寓里每一个人都这么期待。
2005年5月23日
Iguana渐渐地变了,它的鳞片没有以前那么绿了,变成了灰灰的橘黄色,那原本嫩绿的喉扇也浮现出斑斓的色彩,它经常爬到树桩的高处,把喉扇像旗帜一样展开,一边抖动着一边打喷嚏。查了些资料,我开始明白,它进入了发情期,正在焦急地寻找配偶。这下我可犯了难,联系了很多爬宠俱乐部,没有一个人养有这么大的雌性Iguana,他们养的最多到一岁就夭折了。
于是我想到了放生。只要向朋友借一辆越野车,就能花上半个月带它到南方气候宜人的热带雨林去。那里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嫩叶鲜花和甜美的水果,还会有迷人的伴侣等待着它大胆的决斗和追求。
这都是现在的Iguana所无法想像的,真实的没有任何雕饰和伪造的自然的怀抱。
可是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它半步,我不敢去设想当它在南方的天堂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的时候,我该怎样一个人在这冷清的公寓里捱下去。于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犹豫不决,似乎打算犹豫到它或者我断气的那一天。
2005年6月16日
我记得昨天夜里睡觉之前自己的确是把Iguana的房门锁好了才上床的。可是不可思议的是今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Iguana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床来,缠在我的脖子上睡得正熟。它的尾巴压得我几乎喘不上气,粗糙而坚硬的橘黄色鳞片把我的脖子磨出了一片细小的伤痕。我小心地掀开它,发现自己又睡了将近一整天,落日的余辉像金水一样从窗户外面流进来。
我急急忙忙地起床给它准备好食物,自己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跑去电台上班。当我在直播室的话筒前坐下来,准备接听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妙。无论我再怎么使劲,嗓子里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耳机里传来责编的准备命令,我焦急地扫视着双层隔音玻璃的另一面,技术人员正忙忙碌碌地操作着调音台,责编盯着串联单,头也不抬地对我重复着命令,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无助和绝望。
电话切进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可是电话的另一边同样没有声音,这种情况持续了五秒钟左右,我们就像两个真正的哑巴一样对峙着拒绝交流。正当责编准备下命令切断电话的时候,那一边终于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他会杀死你们,缓慢地,一个接一个地。”那是一个阴冷粗沉没有任何生气的嗓音,当这个声音在直播室里回荡的时候,就像浓黑的鬼雾裹胁了每一个人,把每一根骨头都搅扭得粉碎。“满月的光辉将永世不渝地照亮地狱。”
2005年6月20日
连着煎服了几天中药,今天我的嗓子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当我开心地唱起歌来的时候,却发现Iguana好像在哭,清澈的眼泪正源源不断地从它单纯憨直的眼睛里流出来,可能是这几天被中药苦涩的味道熏的吧。于是我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初夏的明媚味道飘了进来,窗外响起一两声寂寥的知了叫,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2005年6月24日
今天难得休息,于是在家里大扫除。犄角旮旯里全是灰尘和蛛网,真是难以想像我们两个是怎么在这么肮脏的环境里生存的。
当我清扫衣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时,吸尘器被堵住了,我把它抽出来,发现一团沾满了灰尘和毛球的头发堵在管口里。
我拿起撑衣杆伸到衣柜后面摸索,勾出越来越多的头发,在堆满垃圾的地板上一团团飘散开,像暴雨过后的坟墓里长出来的黑色杂草。恐惧聚集在我的心尖上,我觉得自己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生怕动作一大,胳膊肘就会戳到某个紧紧地站在我身后的幽灵,头皮被剥开,灰白的大脑浸泡在血泊里。
杆子勾到了某种软软的东西,我全身像过电一样颤抖了一下,冷汗早就把衣服浸湿了。
那是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和普通的垃圾袋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在美发店,这样装满头发的袋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可是它出现在我家里的衣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袋子的一角被某种尖锐的东西戳破了,有白色的东西露出来。
我只匆匆扫了一眼,就发疯似的把这血淋淋的照片撕碎丢进那堆毛茸茸的头发里。可是那残酷的影象还是像雪地里烧成黑炭的树木一样残存在我的视网膜上,久久挥之不去。
没有双腿的灵魂如何行走?那具被腰斩了的躯体已然冰冷腐败,却成为一个没有发音没有释义无法拼写的夙命的符号,坚定地指向我们每一个人耻辱的毁灭。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104
2004年10月31日
今天早上我起得出奇的早,清凉的晨风拂过亮晶晶的柏油马路,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许多。
发动机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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