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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尘公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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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0月31日

今天早上我起得出奇的早,清凉的晨风拂过亮晶晶的柏油马路,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许多。

发动机还没有跑热,就有一个双眼泪汪汪的女孩急冲冲跑到路边拦住了我的车。她一坐上后排座就说:“一直开别停下,去哪里都行。”

我的脑门几乎要磕到方向盘上。这样的事情一个月要发生几次?我好象连脚趾头都算上了。一般载上这种人分两种情形,一种是电影,你碰上了一只死耗子——这女孩是高官或者巨富的千金;另一种是现实,你碰上了个离家出走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就以为红色的富康捷达人人免费乘坐。唉,这次又能怎样呢?

结果是平淡无奇的。兜了几个小时后,她的情绪平稳了下来,然后把表上显示的钱如数付给我,门一摔,人就不见了。

车厢又空荡荡的了。我没有急着起步,点燃了一支烟,心想,这也许是第三种情形吧,我是在小说里还是在别的什么里面。

正要挂档,副驾驶座的门开了,我扭头,看到一个皮肤白皙银发如雪的外国老人坐到了我的旁边。他用流利而且标准的普通话说:“去铁路第六中学。”

铁六是全省美术青年爱好者的集散地,每年有数以万计的学生在这里深造、考试,然后考上艺术学院或者出去办画廊自由创作。我顿时来了劲,毕竟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那么五分钟热度要为艺术献身呢。于是我按捺不住问他:“您在那里教书是吗?”

他无力地笑了笑,嘴角的皱纹苦涩而无奈:“是的,我在那里当外教,业余自己搞些创作……但是艺术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的心被别的东西偷走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车厢里只能听到发动机的嗡嗡声和香烟燃烧的咝咝声。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夹着烟,赶紧把它丢出窗户。

老人叹了口气:“我非常爱我的儿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极力反对他学艺术,一直致力于挖掘他在医学方面的天分。他很优秀,但是对医学没有爱和热情。后来他研究生毕业后就背着我逃到了中国。这几年来我走遍了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没有找到他的影子。我非常后悔……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附近,但是他不想让我见到他。”

铁六到了,他把钱付给我,站在车窗边对我说:“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希望能带他回爱尔兰去,回威廉巴特勒叶芝的故乡,教他画那里黄色的麦田,绿色的青铜雕像和白色的风车。谢谢你,司机同志。”

看着他走进高大校门里的孤单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个可怜的老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他的儿子了。这个世界上,奇迹是最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你越想得到,越得不到。

一群唧唧喳喳的学生背着沾满颜料的画板挤上了我的车,车子左摇右摆,我又继续我的生意。

2005年3月10日

今天一大早头就非常疼,我没有在意,以为挺挺就会过去。可是报应来了,车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头上缝了4针不说,三个月的奖金也没有了。

真他妈的背啊!我昨天到底干了什么会这么头疼?

2005年7月25日

在我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茫茫的白色。神智渐渐清醒,我发现自己全身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和电线,缠满绷带,打着石膏,活像一具木乃伊。

火烧火燎的疼痛。我费力地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的,厨师,我没有看错。

头一天还为我们的聚餐烹饪美味的厨师,笑着告诉我们他发现烹饪素菜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谁能想到他竟然天黑以后站在马路中间,用土炸药把自己炸成碎片呢?

我不过是偶然路过。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我们的尸体都为某种恐怖的仪式做好了准备,祭司只需要打开棺材,用朗基努斯长矛扎透我们的身躯,祭献给贪得无厌的神明。

到底是为了什么?复仇吗?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

自从那个可爱而又可厌的巨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寻常了。

2005年8月13日

今天我的胃口很好,医生给我换了一种液体,有淡淡的蓝色,他说我的身体康复得很快,需要换药来配合疗程。

吃饭的时候我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不知道房间里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家里和医院没有什么区别,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屋子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化学药剂的味道,一天比一天浓。我说不出来,总之很难闻,就和医院里的味道差不多。即使我打开所有的窗户也无济于事。

等出院以后,我要搬家。公寓里的活人们还在打那个糟老头的遗产的主意,真是可笑的想法。没有什么比逃离这个被诅咒的公寓更加重要。

我要离开,如果我能活到出院的那一天的话。

【静尘公寓】  正文 s。a。 room 108

2004年12月27日

上个月底我的病区住进了一个小男孩,他家里穷得交不起医药费,母亲把他丢在医院,一个人拿着一点借来的钱跑了。听说他的哥哥在街头卖艺赚钱,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他,每次给他做检查的时候,空荡荡的病房里都只有他一个人,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又大又厚的被子里,不仔细看几乎找不着他。要我说,医院就是在浪费自己的钱,这个男孩得的是绝症,治好的希望顶多只有10%,他哥哥卖艺能赚多少钱?两头空的事儿,医院居然做得不亦乐乎,脑子被狗吃了吧。

今天我来到他的病房的时候,他还在睡觉,看着他紧蹙着眉头的苍白小脸儿,额头上蒙着细细的一层汗,一定是在做噩梦吧。我猛然间又回想起几天前在“宝贝的尸体”地下室里碰上的那个神秘的女人,她所说的话依然字字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只有真实的感情——悲哀、寂寞、绝望,才能催生毒性纯净的眼泪,和苦艾酒混合,才能打开地狱的大门。”眼前不正有一个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都在承受着痛苦的男孩儿吗?既然他迟早都要死去,何不使用一点他的眼泪来做实验呢?想到那鲜血一般放射着红宝石色光芒的苦艾酒,地狱的大门就在我的面前,伸出手去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它推开。

于是我真的就这么做了。一个医生想要给患者施加痛苦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奄奄一息的病人们在承受痛苦的时候还把穿白衣服的人当做上帝派来的天使,真是可笑至极。我走出病房,把门在身后关上,于是那男孩的哭声就在狭窄的门缝挤压下消失了。

明天不要忘记取海绵。

2004年12月29日

我把那两块海绵从男孩的太阳穴上取下来带回了家,把它们浸泡在烧杯里,在里面蒸馏出一些透明的结晶,然后从橱柜里拿出花了天价从“宝贝的尸体”买回的一整瓶苦艾酒。当我把滴管里少量的“绿色魔鬼”滴到烧杯里时,奇妙的现象真的发生了,那些透明无色的结晶瞬间就溶化成红色的液体,风卷残云般把整个烧杯底的苦艾酒都染成了鲜血似的殷红。

心脏扑通通地狂跳着,我迫不及待地想喝下去,可是杯到嘴边我就停下了,激动的心情像被泼上了一盆冷水。我差点忘记了,这眼泪是从一个得了绝症的孩子身上抽取出来的,我可不想为了这点东西赔上自己的性命。于是我把红色的液体抽到注射器里,把养在厕所里的兔子拎出来,从它的耳朵上注射进去。不到十秒钟,兔子的全身开始剧烈地抽搐,我翻开它的眼皮,发现血红的瞳孔正在快速地转动着,十五分钟后,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可是从仪器上看,它的脑波依然非常活跃,就像是在不停地做梦一样,眼球也仍然以很快的速度转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兔子在大脑活动极度亢奋的状态中猝死。

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精神一直紧张并且兴奋。我觉得兔子的死亡并不是红色的苦艾酒造成的,导致死亡的主要因素应该是病人身上所含的毒素,使得从眼泪里提炼出的结晶不那么纯净了。那么在它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时候,大脑皮层的活跃表明它一定正在经历某种和梦相似的东西,某种和毒品作用于人体产生的幻觉类似的东西。也许那就是护士所说的“更深的地狱”“更强烈的痛苦和快感”?

在我自己的想像中,那个世界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同样真实,也许就像镜子的倒影一样,充满了转瞬即逝的灵光和原始的欲望。我给这孕育出红色苦艾的结晶体取了个名字:TOSOM,TheOtherSideOfMirror。

2005年1月1日

我发现了住在隔壁的老头的秘密。真难以置信他这么一大把年纪竟然在一座小小的公寓里做这种事情,我想他自己也许并没有孙子孙女,说不定甚至连儿女也没有一个,不然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会如此心安理得?

早上天还没大亮,整个城市笼罩在蓝莹莹的薄雾里,我听见车库卷闸门上升的响动,就凑到窗前向外张望,隔着朦胧的窗玻璃,我看到被刹车灯映得红彤彤的房车后门上夹着什么东西,用力蹭了蹭玻璃上的水汽,我看清楚那是一件小孩穿的棉大衣下摆,房车里显然有小孩,因为那下摆还在不停地动着,被某种弱小无助的力量一点点向车里拉扯着。

等车库的门关上,我就敲了他的正门,很久他才来应门,看上去神色慌张,正努力憋住混乱的喘息。当我看到他房间里的摆设时吃惊不小。“这真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禁闭室,隔音性能良好,而且那些惊慌失措的孩子也不会因为害怕而摔破脑袋,让他们的价钱大打折扣。”我笑着对他说。他的嘴唇哆嗦着,想狡辩什么,可是又找不到词儿,又惊又怒的表情可笑极了。

我告诉他,我又不是警察,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我出的价钱会比那些人高得多。于是他犹豫了半天,带我进了地下室。这回我真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搬来才几个月,就在这公寓的下面开凿了三层地下室,下面两层基本空着,拐来的孩子都集中在第一层的房间里,虽然光线不好,但是饮食供应基本上能满足。我告诉他,我要在下面两层做医学研究,当然,房租会付给他的,条件是我任何时间都可以进地下室,如果我乐意也可以住在里面。他一开始面露难色,但是很快就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只要你喜欢听那些孩子的哭闹声。”

我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2005年1月5日

实验没有进行几天就卡壳了。那些孩子体内分泌的内啡呔成了提炼TOSOM最大的阻力,肉体的折磨达到一定程度后对他们的精神造成的痛苦就停滞不前,甚至开始降低。提炼出的TOSOM的纯度也有限,虽然已经比第一次高了很多,但是依然有提高的潜力。

地下室里开始弥漫一股血腥味儿,于是我没事儿就用喷雾器喷洒消毒水,刺鼻的药味掩盖了血的味道,可是因为地下室没有窗户,积水很久都无法蒸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面像是血液一样在地板上流动。

我给老头尝了一点添加TOSOM的苦艾酒,他喝了以后就翻着白眼在塑料布上躺了一下午,然后就像上了瘾一样三天两头吵着解馋。看着他那因为饥渴而丑陋起来的嘴脸,我想起了那个经常找我开镇静剂的残疾人,忽然想到如果这东西也会上瘾的话,也许是一条不小的财路呢。

2005年1月22日

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地下室的第三层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蓄水池,连接上各种仪器和设备。制造肉体的痛苦以失败告终,于是我决定从精神上打开突破口,水造成的隔绝可以同时剥夺人的各种感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当人失去了感知周围世界的能力,就会陷入绝对的孤立和虚无状态,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会产生精神上难以承受的孤独和恐惧,分离出来的TOSOM的纯度一定会更高。

结论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虽然得到的眼泪没有以前多,但是TOSOM的纯度比以前又有了提升,这让我明白了泪水并不是越多越好。

2005年2月1日

今天我研制成功了一种非常纤细的导管,这种导管可以插在实验者的泪孔里把眼泪引导出来,直接收入密封的容器,以免接触地下室发霉的空气受到不必要的污染。

说起来已经几天没有时间处理那些孩子的尸体了,腐败的臭味儿飘到了下面,那老头早就不愿意下来“监督”我了。地下二层被我用来对他们实施防腐处理,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箱,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不过自从用了新的水隔绝法后,血腥味儿比以前少很多了。

2005年2月3日

老头竟然把住在三楼的那个运动员的孩子拐了回来,我简直无法想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既然已经被他看到了我们两个人的样子,那就没有让他回去的后路了。他看上去非常安静,也许是认识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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