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少年之木偶店(全文)_-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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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信，也是她寄的？她喃喃地问。她？自己？
　
　　——当然。少年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拂开额头的发，如果不相信的话，重返一次如何？
　
　　有很多碎片开始跳跃，然后在自己的双瞳里拼装组成。那双将她推下楼的手，那双充满着悲伤眼泪的眼睛。
　
　　站在高高顶楼慢慢缩成点的人，再一次被放大，时光飞速倒流。
　
　　——秀一？出现在门口的是秀一。
　
　　——我原本以为可以再跟你在一起，我也说过想要守护你。但是刚才，少年抱着自己的头部，手指深深地纠结着头发，声音因为无法忍受而颤抖，刚才你却说，从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做朋友而已。
　
　　——即使是假装喜欢上别的女生也没让你有所感觉，即使是我倾尽了自己的心意也没有用。我居然想要一直守护着你。秀一走近香织，一步一步逼得香织往后退。
　
　　——我们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一直是作为好朋友，彼此关心照顾不是吗？
　
　　——我要的不是那样。秀一痛苦地看着香织，我无法得到你的肯定，比死了更难受。
　
　　香织浑身一颤，然后在退最后一步时，右脚踏空。她才发现，她忘记了后面是五楼高台，而这个顶楼之所以不让人来，就是因为天台的周围没有护栏。
　
　　——香织！
　
　　她看见秀一扑过来，伸出双手，那双悲伤的眼睛流出了悲伤的眼泪，滴进香织的瞳孔里。
　
　　当晚一场狂风暴雨袭击了春溪，海水涨潮，狂风怒吼。即使离海边有着一段的距离，但是依然能够听见海水狂啸的声音，同时随潮带来一股奇异的香味。
　
　　——你忘了吗？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谁给了你忘记一切罪恶的权利？
　
　　——无论怎样也得不到原谅的你，借助忘记的力量，就想重生吗？




第75节：第二乐章　力量（34）

　　知云的身体在榻榻米上微微蜷缩着，他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将耳边的声音隔离。但是他没有办法做到，有什么在禁锢着他的动作、他的思想。仅存的一丝意识能让他去听清楚耳边的声音。
　
　　忘记罪恶？罪恶？
　
　　那是什么话？那是谁？
　
　　高大的黑色的影子，处在浓墨的黑暗之中，风剧烈地翻转着他的斗篷，看不到脸庞。然而还是看到了朝自己伸出来的巨大的手掌，裹着巨大的寒风。
　
　　——谁？
　
　　视线都开始扭曲了。
　
　　——知云。听见奇怪声音的留加拉开了纸门。
　
　　既而听到的是轻轻的抽泣声，尽量压抑着的情绪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纤瘦的青年跪在榻榻米上，整个身子都成了蜷缩的样子，好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脸埋在双手里。身边的塔罗牌散开在他的四周。
　
　　风在此时袭进打开的窗子，卷起塔罗牌，漫天飞舞。
　
　　留加迅速跑过来，对于知云这种情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感。现在他清楚地接触到知云的身体，感到了他的颤抖。
　
　　——救，香织！
　
　　他尽力隔绝那突然而来的声音，与陌生而熟悉的镜面，那大片盛开的彼岸花之中涌动着强烈的悲伤，冲击着他的思想，但仍然尽力去看清楚青衣将手伸向香织。
　
　　——让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留加冲击而来，突然在玄关出现的人将他推开。
　
　　应该只是轻轻一挥手，那种力量就将他推开了吧？留加发怔地看着陌生的孩子跑到知云身边，单手抚上知云的双眼。
　
　　片刻之后，知云整个身体便软软地倒下来，开始就一直在坚持着别失去意识，然而仍然无法战胜那突然而来的黑暗。
　
　　留加呆呆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知云，还有长吁一口气的孩子。
　
　　E
　
　　这一年秋天，知云连续休了一周的假，一直躺在医院里沉睡。其实有时候自己是清醒的，因为他能听见窗外风吹过的声音，还有留加来看望他时的声音。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麻衣也有来过，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第76节：第二乐章　力量（35）

　　那种静默的目光，让他的头疼痛异常。
　
　　一周后，知云恢复了正常生活，医生说是因为疲劳过度，所以平时要注意劳逸结合，正常饮食。因此留加在知云醒来后的第一天，整整对他说教了一小时。
　
　　重新返回学校的知云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办公桌面清理干净，然后开窗透气。却看见了正对面的楼正在拆迁。
　
　　——为什么旧楼会被拆掉啊？知云问身后的留加。
　
　　——哦，在你住院的那些日子，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发生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上周的坠楼事件。
　
　　——坠楼？
　
　　知云心里有了隐隐的触动。
　
　　留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在你用塔罗占卜的第二天，文学社的一个女生，在废弃的楼顶发生了坠楼的意外事件。好像是跟同学起了争执，不小心掉下去的。这个女生坠楼后，和她起争执的那个男生精神受到了严重刺激，已经办理退学手续住进疗养院了。
　
　　——虽然学校明文规定不准学生私自上旧楼天台，但是这次麻烦还是比较大。好在电视台那方面已经处理妥当，只是对学生有着很大的影响吧，毕竟各种各样的事故发生了多次呢。
　
　　知云默默地听着。
　
　　——那个孩子知云认识吗？留加突然问。这个问题一直潜藏在心底，现在问应该正是时机吧。
　
　　——孩子？
　
　　——就在你晕倒的那天，有个奇怪的孩子突然闯进来了，好像是他让你安静下来了呢。留加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不过，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了。总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奇怪啊。
　
　　知云不知道怎么回答。
　
　　——真奇怪哪。留加又叹息了一声。
　
　　——什么？
　
　　——好像知云来学校之后，发生的事件比较多。
　
　　看着知云惊愕的表情，留加打哈哈笑，唉咧唉咧，开玩笑嘛！别那么认真的表情。
　
　　春溪综合医院在春溪的中心，环境幽雅而安静。知云提着刚买来的点心穿过医院的前院，通过护士的指点上二楼左边的病房。




第77节：第二乐章　力量（36）

　　——大脑受的刺激太大，因此反射性地封闭自己。这是刚才询问随来的护士知道的答案。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目睹了那一场事故，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度过。
　
　　隔着病房玻璃看着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呆呆地坐在窗前，临窗暮光将少年的身影拉长，孤单而瘦削。
　
　　——这一次没用了哦。
　
　　突然的声音让知云微微吓了一跳，麻衣靠在门边淡淡地说。
　
　　——什么没用？
　
　　——你刚才不是想，人不应该一味沉溺于失去的情感吗？所以想着要把这位少年从泥沼里拉回来吧？
　
　　好像被人拆穿谎话般很尴尬。
　
　　——他在你昏睡的那些日子里，已经和我缔结契约了。
　
　　——恶魔。知云只能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麻衣，只因他超然淡定与冷漠的表面下，隐藏着一个邪恶的自己吧。但这种邪恶，一定是非本性所为。
　
　　——之前我有跟你说过潜伏的力量即将苏醒这样的话吧？包括预言之类的。
　
　　知云盯着麻衣的脸，好像他的脸上有着令人费解的东西。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你拥有可以阻止我的力量。
　
　　——哈？知云回过神来。
　
　　手里的弥生想阻止，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弱点在敌人面前摆出来啊。没错，这样的事情一旦说开，就已经形成了对立的场面。但被麻衣用眼光示意阻止。
　
　　——塔罗牌可以预知下一位契约者。就算我不说，你的力量还是会苏醒，内心的指引是不会变的，就像这一次，香织把你带回事故发生的时间，然而对于已死之人，时光是不能倒流的。死神的规则是让时光不停驻。
　
　　知云已经震撼到了极点，所以才一直瞪着眼睛看着麻衣。
　
　　——你的力量被你下意识地压迫，所以才会在梦里有一些奇怪的场面发生，它是你的过去，存在于你心灵的阴暗处，所以在死神回收香织灵魂之时，带来彼岸花香，就会听到一些过去的片段。
　
　　知云疑惑地想，所谓的永远不想遇见的事情，事实上他只是非常抵触那种声音而已。到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分清楚，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发生过，那个巨大的黑影所带来的恐惧感，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第78节：第二乐章　力量（37）

　　现在麻衣既然证实了，那么就是的确发生过。
　
　　自己曾犯下的罪恶？
　
　　——我看见了一个人。知云迷茫地看着麻衣。
　
　　——哦？麻衣不惊不扰。
　
　　——那样的气息让我觉得恐惧，无法动弹。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知云心有余悸地笑。
　
　　——是吗？麻衣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那个人要取你的性命，本就易如反掌。只是你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已。
　
　　——所谓的力量只是知道下一位契约者吗？
　
　　——是。我会一如既往地收取人类灵魂，而你一定会阻止的吧？所谓的阻止就是在我与契约者缔结之前阻止，你所必须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件事情吧？
　
　　——想阻止我的话，就必须杀了我呢。或者我杀了你。到底谁才会入地狱呢？
　
　　知云呆呆地站着，看着麻衣微微仰着脸向他微笑着说出这些令人寒意顿生的话。然而，即使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在他的眼神里，也无法藏住来自内心深处的悲伤。
　
　　终曲
　
　　苍凉的月色普照大地，世间万物，统统被这薄凉的月色浸染。唯独那条路，是人世间的光永远都无法照耀到的路。
　
　　光照之路。
　
　　此时，无重生，也无两生。
　
　　便是清寡一生。第二乐章？【力量】因果因果
　
　　有因，必有果。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周而复始。
　
　　然，世间万物都如此。
　
　　A
　
　　是夜，大片的住宅区开始陆续亮起灯光，不少上班的人匆匆朝家的方向赶。没有什么比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更轻松与美妙了。
　
　　然而在这大片的住宅区的其中一所简陋的房子里，有着不同往常的气氛。是充斥着鼻息的香烛味以及葬仪上所特有的奇怪的味道。
　
　　房子是三居室形式，整个大厅里都摆放着花圈，厅中央则摆放着香烛以及大幅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用安静而孤独的眼神注视着面前正在忙碌的人们。
　
　　白天吊唁的客人都陆续回去了，留下的都是周围过来帮忙的人，偶尔轻声的交谈也是关于这次葬礼。




第79节：第二乐章　力量（38）

　　——真是可惜呢，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听说是在水里待了三天才被发现。
　
　　——是唯一一个孩子吧？唉。
　
　　一直到内房里有人出来，才终止交谈，散开去忙未完成的事情。
　
　　——谢谢老师来看望俊彦。被知云扶着的俊彦的母亲眼睛含泪地表达感谢。
　
　　——那么，请多保重。告辞了。知云退到玄关外，带着沉重的表情转身离开。
　
　　小时怔怔地站在院墙的阴影里，瞳孔里的光淡淡地注视着厅里挂的大幅照片。
　
　　死亡简单到只是用生命的消失这样的话来概括，也是生命的必然规律。
　
　　然而非正常的死亡与生命的老死一定有着区别吧。
　
　　十五岁的小时没有办法完全定义。生命在死神面前是这样不堪一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了。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就好像自己正在面临死亡的前一秒。
　
　　冬天冷冷的风钻进开了一颗纽扣的校服里，他下意识地拉拉衣领。他一直站在屋外围墙投射下来的阴影里，连同表情也一同隐藏。
　
　　——是小时吧？没有想到知云会突然转过身来，捕捉到了站在阴暗处的少年。
　
　　少年微微一怔，转过头来。自己班的导师正站在那里奇怪地看着他。
　
　　——看起来还没有回家吧，连同制服也没有换下来。
　
　　——啊，没事。小时躲开探询的目光，转身飞快地跑开。
　
　　知云看看少年跑走的方向，又看看他所站的门口，正是他刚走出来的江俊彦的家门口。
　
　　说起来，好像今天全体同学过来吊唁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小时。
　
　　小时是唯一一个和江俊彦走得近的男生。对于他不肯来，知云也只是觉得可能是无法面对突然要好的朋友死去了的消息。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