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少年之木偶店(全文)_-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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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一直以为老师是善良容易相处的人，没有想到居然这么轻易怀疑一个人！我对你太失望了！纯里终于站起来，在电车门关上那一刻冲出了车。
　
　　知云颓然地坐下来。
　
　　根本不听自己把话说完啊！
　
　　D
　
　　青衣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在在一脚踢走那人之前认出了垂着脑袋无比沮丧的人。
　
　　什么啊，大晚上地坐在这里，不敲门又不吱声。
　
　　青衣跟麻衣对视几秒，又移开眼睛，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垂头丧气的人，进来一小时，一直将头埋在双膝，这样的姿势就不累吗？
　
　　——老师，你不会是失恋了吧？青衣突然嘻嘻笑道，被麻衣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才收住笑。
　
　　——一定是，被学生欺负了。紧接着麻衣又说。
　
　　刚喝了一口水的青衣噗的一声，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
　
　　麻衣居然也会开玩笑，但是看他认真的表情，就一定知道，他才不会说笑话呢！




第103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10）

　　——今天有人对我说，我对你太失望了！知云满脸苦恼。我一直都有做好体贴的老师啊，突然被人这样说，真不能接受。啊？你们？
　
　　那两人都已经站起来了。青衣直接到了店门口，麻衣准备回内室。
　
　　——青衣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知云突然反应过来。
　
　　——哦？哦。青衣才知道，知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但是也不准备告诉他，而且他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关心，因为他已经站起来，表情坚定地完全不在他身上。
　
　　——嗯，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这个家伙永远都这么精神吗？
　
　　——有些事情，弄清楚了，会对人造成更大的伤害。麻衣靠在门口，玩弄着手上的木偶。
　
　　——但是，逃避是对自己更大的伤害。
　
　　——是这样吗？麻衣微微笑了一下，那祝你好运！
　
　　知云还想说什么，青衣的手就搭上来，直接将他带出了暗。
　
　　——为什么对麻衣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啊？青衣走在最前面，声音带着笑意。
　
　　——呃。其实除了做木偶那件事情，他也完全只是个孩子吧？
　
　　——真不是一般的天真哪！青衣朝知云扮个鬼脸，老师一定也把我看做纯良好学生了吧？
　
　　知云怔怔地看着青衣，夜幕下的少年眨着漂亮的右眼凑到他的面前。
　
　　——还是好像，见过你。他讷讷地开口。
　
　　青衣迅速收回自己倾向知云的方向的身体，大踏步朝前走。
　
　　这一次，不是说如果见过一定不会忘记这样的话，而是被风吹散在风里的几个音节。在用心地聆听拼组成完整的回答后，便是：这是秘密！
　
　　课外活动一夏留在教室里，除了做题外没有其他的事情，纯里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发现。一直到纯里站到他的面前，并且递过来一个东西。
　
　　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一夏奇怪地看着纯里拿过来的东西，奇怪的东西，由两个漏斗组成的东西，里面装了小半的细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流沙居然会通过中间的渠道缓缓流出。




第104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11）

　　——沙漏哦！纯里很得意地说，它的意义在于让别人珍惜时间。
　
　　——是吗？
　
　　——一夏喜欢不喜欢？
　
　　——啊，还好。
　
　　——那送给你吧。
　
　　沙漏被放到一夏手里，有着微微的沉重感。
　
　　——啊？一夏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送给你。纯里重复。
　
　　就算是喜欢，但是对于纯里的亲近有点不习惯。班里所有人现在就算跟他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但还是因为那件事情有着距离感。
　
　　——昨天，真对不起。一夏看着纯里，他怎么可能忘记，她也曾经带给他快乐。然而昨天也说过那么伤人的话，内心再坚强的她也一定无法忍受吧。
　
　　——没事哦！纯里依然笑容灿烂。这个很好玩哦！听说说谎的人，会让时间变得飞快。但如果是一夏的话，一定会珍惜这样的时间吧！
　
　　——嗯。大概吧。一夏含糊地回答。
　
　　——那，一夏，为什么不愿意把事情告诉我？对我撒这种谎不要紧，但是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骗自己？纯里的声音变得平静，没有质问，但是声音的低沉，表示着，这是她在认直地说话。
　
　　一夏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低着眉眼的少女，额头的刘海把她的表情完全给盖住。
　
　　——根本没有神隐这回事，你也根本没有失去记忆。而且火灾的真相根本不是那样。
　
　　啪啦一声，书本掉在地上的声音，是因为一夏猛然站起来的原因。
　
　　——你调查我？一夏冷漠地看着纯里。
　
　　——不。纯里轻轻摇摇头，我看到了。看到了一秋哥哥死的时候的场景。
　
　　——说什么傻话，那时候你根本不在现场。
　
　　——在眼睛里。纯里的身体颤抖起来，双手握成拳头，因为激烈的情绪在胸口涌动，而让眼泪喷涌而出。在那个少年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当天火灾发生的情景。
　
　　不是生气一夏说谎骗她，骗大家，而是因为明明自己那么痛苦，还要去欺骗自己。
　
　　——一夏，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这么痛苦，也要欺骗自己？为什么？




第105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12）

　　——因为，我希望那个人死去哦。一夏的表情慢慢恢复往日的冷静。
　
　　——什么啊？
　
　　——哥哥死去的话，我才能活着。少年的表情透出一丝痛楚，那是对过往回忆的痛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夏默默地在她面前卷起衣袖，又卷起裤脚。
　
　　——没有办法在这里脱掉衣服让你看。但这些伤口，我每天晚上都要看上很久。
　
　　双臂和双腿上的伤痕，盘踞在少年柔嫩的皮肤上，是永远也消逝不了的痕迹。
　
　　纯里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哥哥在外面完全是个好人，受人尊敬与喜欢。当然，我也一样。然而到黑夜降临，迎接我的就是地狱搬的虐待。从来不带同学去家里，是因为那里到处都是绳子、木棒。整个家都是血腥，充满了我的哀鸣。
　
　　虐待狂！那么温柔的一秋哥哥是个虐待狂。在一夏身体上留下了遍身的伤痕。
　
　　——那天晚上，浑身是伤的我被哥哥推出门去买酒，等我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着火了。将我的家，将我的哥哥燃烧殆尽，连同我的恐惧，我的依靠。我知道，我无法摆脱干系，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那么晚一个孩子会跑出去买酒吧？如果把这些伤给别人看，也一定会认为这是我的报复所致吧。我很害怕呢，纯里，所以，只有神隐，神隐的话，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神隐的话，只是换来了别人奇怪的眼神。失去记忆，也可以借以忘记与哥哥有关的事情。
　
　　原来，所说的寂寞，完整的意思是，在那个世界没有被你虐待的我，你一定很寂寞吧？
　
　　纯里哭得不能自控，握着一夏的手，看着这满目的伤痕。
　
　　——纯里，对不起。
　
　　这是从回来之后，第一次露出真诚而温柔的微笑。
　
　　——对任何人伪装笑容，但是没有办法对纯里这样。看到纯里依然对我那样好，我很欣慰呢。
　
　　纯里已经扑上来，抱住一夏哇哇地哭起来。
　
　　——一夏，对不起，对不起！一夏！纯里哇哇大哭着。




第106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13）

　　眼泪润湿了一夏的胸口，灼热的感觉慢慢渗透到心脏的地方，终于一点一点温暖起来。
　
　　E
　
　　夕阳染红了天边，如同舞台落下帷幕的落寞感。
　
　　跪在地板上的少女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药膏给少年裸露的背部的伤口涂上药。
　
　　——纯里，这样的旧伤早不痛了。
　
　　尽管他这样说，但是纯里很固执，没有放弃的意思，动作温柔细致地为他涂上药。
　
　　也是纯里固执地将一夏带回自己的家涂上止痛药。
　
　　——一夏。
　
　　——呃？
　
　　——其实，我有看过奇怪的事情。
　
　　一夏温柔地看着纯里，同时也握住少女的手心，将温度传递给她，希望给她安全感。
　
　　——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哦！而且，只要我努力，真诚，同学们一定会重新再接受我的，是不是？而且，我已经决定从知云老师的公寓搬出去，我利用在书局工作挣的钱重新找了一所相对便宜的房子。
　
　　——呃？要搬出去？纯里惊异地看着少年。
　
　　——是啊。一夏自始至终地微笑着。
　
　　幸好不是很迟，发现了纯里的存在，其实是他活着的最重要的事情。
　
　　——啊，刚说的奇怪的事情是什么？
　
　　——不，没有什么事情。纯里笑着摇摇头，表情已经恢复过来，那我明天过去帮你搬家吧。
　
　　——嗯，好哟。那么我先回去了。
　
　　——好。
　
　　纯里把一夏送到门口。
　
　　——替我向我知云老师说声抱歉吧，那天对他说了很无礼的话。
　
　　——明天你不是就可以去公寓了吗？亲自对他说比较好哦。
　
　　纯里笑了笑，有着悲伤的味道，看着一夏离开，才转身进了屋，却看到了放在地板上的沙漏。
　
　　流沙停止流动，完全静止。
　
　　——是个勇敢的女孩呢。
　
　　琉可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一看到旁边无所谓的少年，就生气了，喂。
　
　　——啊，什么事？青衣回过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的情况。
　
　　——冷血的家伙。




第107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14）

　　什么啊，叫醒他就是说这五个字啊。青衣耷拉着眼皮无奈地想。琉可生气地嘭的一声，变回木偶。
　
　　——哇！青衣怪叫一声，条件反射与紧急之下，伸手抓住了摔出去的木偶。
　
　　——你这个家伙不要忘记是在树上啊！这种时候变成木偶干什么！
　
　　简真有想将她四分五裂的冲动。
　
　　——切，反正你会接住我的吧！琉可的声音还是很欠揍。
　
　　青衣捂住脑门，悲哀地想，为什么麻衣的弥生那么温柔那么好！
　
　　——哪，琉可。青衣把琉可拿在手里。
　
　　——什么啊？
　
　　——这是宿命呢。我们无法主宰生与死，唯一一个主宰生与死的人，是再也不会使用那种力量了。
　
　　唯一一个？
　
　　终曲
　
　　知云表情震惊地听一夏把事情的经过完全讲出来，讲完之后的少年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也露出了轻松愉快的表情。
　
　　现在，完全没有悲伤，只是重生之后的愉悦。至少知云从内心里感到一夏是这样的。
　
　　那么，之前的感应，与占卜，是错误的吗？还是自己的理解出了偏差？但是现在事情似乎比知云心里想的更为简单地解决与结束了。
　
　　然而心里的不安感并没有消失，就与他当初赶去一夏的公寓遇见纯里的不安感一样。
　
　　来自心底的不确定感。
　
　　——有些事情，弄清楚了，会对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麻衣说过的。
　
　　知云试图想着，不管是不是占卜出了什么差错，但是事情应该是到此为止了吧？
　
　　——老师，我以后还可以来这里吧？从浴室里出来的一夏穿着崭新而干净的衣服。
　
　　——当然。知云笑。
　
　　——可以带纯里来吧？一夏有些羞涩。因为一直觉得跟老师相处非常安心。
　
　　——呃。可以。
　
　　一夏走过来，看了一眼面前摆放的塔罗牌，咦，老师玩塔罗？
　
　　——嗯。
　
　　一夏抬手抽了一张，递到知云面前。知云微笑着接过来，但在看到牌面后，却立刻惊愕了。




第108节：第三乐章　命运之轮（15）

　　一夏奇怪地看着知云的表情，伸手拿过牌，对牌不熟悉的他只能念出牌面上的字。
　
　　——命运之轮。
　
　　逆位的命运之轮，预示着不幸的转变！
　
　　——一夏对于哥哥的离开，不觉得悲伤吗？
　
　　——有一点难过，但是一定不悲伤吧。当初离开，也只是害怕警察会因此找上我。
　
　　知云猛地抬起头，如果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与此同时，公寓外突然传来吵闹声，夹杂着尖叫，那是遇见了突发事故所爆发的惊惧。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