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少年之木偶店(全文)_-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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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南佑点点头。
　
　　——刚刚那是弥生的哥哥，他脾气不好，真是抱歉呢。弥生的母亲抱歉地笑笑。
　
　　——不，是我太冒昧了。
　
　　——没有想到，还有朋友会前来探望弥生。弥生的母亲不由得叹息一声。
　
　　——以往没有吗？
　
　　弥生的母亲摇摇头，弥生消失后，也只有她曾经的班主任来过一次而已。




第165节：第五乐章　死神（7）

　　——这样。
　
　　——当然，也是因为弥生在学校没有交到好朋友的原因吧。弥生的母亲颇为苦涩地笑了笑。事实上，正是因为我，才造成了弥生失踪。这一年来，这件事情始终折磨着我。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我对弥生说了不该说的话，明知道人都有死去的那一天，却非要把她父亲的死因推到弥生身上。她笑得更加苦涩与痛苦。那日在医院里，她是想也不敢再想，她无法相信，作为母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然而整整一年过去，弥生没有任何消息。
　
　　——是吗？
　
　　南佑低下头，静静地看着面前茶杯里浮动的茶叶。
　
　　他是记得的。那晚，弥生绝望的表情与眼泪，真的就好像诀别一样，说出在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很寂寞的话。
　
　　——不要老是弥生弥生的，烦死了！
　
　　刚才那个男孩站在楼梯口，不耐烦地大声说。
　
　　——怎么对客人说这样的话？弥生的母亲站起来。
　
　　——我才不觉得她是失踪了，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痛苦吧。像她那种没情没绪的人，本身在这个家里就没有存在感啊……
　
　　——不是这样的。南佑突然站了起来，意外地看着说这种话的弥生哥哥，预备再说点什么，却没有想到弥生的母亲却先一步上前去，举高右手，对准儿子的脸扇了下去。
　
　　——啊！这……南佑哑然地看着事情的急剧变化。
　
　　一个人坐在最后一节电车上，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灯明明灭灭。现在弥生一家看起来过得并不幸福啊，然而无法知道处在某个地方的弥生生活得到底怎样。
　
　　他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同时朝左边转过脸去。
　
　　离自己两个座位的地方，坐着一个孩子。
　
　　穿着奇异的服装，以端正的姿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正视前方。
　
　　——哪家的孩子这么晚出来坐电车啊？
　
　　他这么疑惑地想着，但转而一想，不对啊！原本这是最后一节车厢，应该是空的，不是吗？即使是中途上来的，也应该有停站才对，自己可没有中途打瞌睡或者有过别的失神举动。




第166节：第五乐章　死神（8）

　　他再度朝那孩子望过去，这一次，疑惑的眼神变成了惊愕。
　
　　——弥生？
　
　　南佑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只因为，在那一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少女，坐在那个孩子身边。即使是没有面对他，但是，弥生的侧面，他是不会忘记的。
　
　　这么一想，他就站了起来。电车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缓冲了下，他的身体也因此而失去平衡。等他抓住扶杆稳住平衡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
　
　　包括弥生。
　
　　E
　
　　麻衣看着南佑下了电车，顺着东西方向——花店的所在地走去，麻衣抬脚要跟过去。
　
　　——不用了，麻衣。
　
　　弥生忽然阻止道。
　
　　——不去看一眼吗？
　
　　——这样就可以了啊！弥生忽而一笑，事实上，我居然把他忘记这么长时间了。如果不是知云老师拿来了木偶花，相信我也会忘记这个人吧？不然，同在春溪，为什么不曾来看过他呢？
　
　　——是因为与他不在同一个世界吧？麻衣淡淡地接过话。
　
　　——哎？
　
　　——因为意识到不在同一个世界，所以无法去探望。不是吗？
　
　　这大概是弥生认识麻衣后，他所说的比较感性的话吧，虽然这样想有点无理。
　
　　——总之，不管怎样，这样就好了。
　
　　弥生幻成木偶落在麻衣手心。
　
　　——这样的哥哥真令人难以置信。次日亚纪听南佑说了事情经过，愤愤不平地说。
　
　　南佑默不作声地侍弄面前的一株月桂。
　
　　——但是，那个女孩子是在南佑哥哥的房间里消失的对吧？亚纪神秘地凑过来。
　
　　——那又怎样？南佑毫不在意地反问。
　
　　——会不会你的房间里有个地洞或者什么的，你不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南佑没有对亚纪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加以否定，只是淡淡而坚定地说那是不可能的。的确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现在这种事情可多咧。
　
　　——因为，她就是在那个房间消失的，我知道。并非是什么地洞或者别的之类的方法。




第167节：第五乐章　死神（9）

　　消失？！等等，这种说法太过于奇妙了。
　
　　——别说这种傻话了，你不要告诉我是UFO带走了她。
　
　　太牵强了！
　
　　——在那之前，其实她有拿过一样东西给我看。南佑站起来，直直地望着前方。
　
　　——什么东西？
　
　　——一个木偶人。
　
　　那时候，他的想法是，也许是一个玩具什么的，完全没有把弥生的话放在心里。然而即使是那样，弥生也露出了宽慰的心情，那是种孤独太久，突然找到了一些温暖的满足。
　
　　亚纪微微一怔，那么说，就是跟暗有关喽？
　
　　——暗？南佑反问。
　
　　——咦？你不知道么？难道别人来你的花店没有说过类似的传说？
　
　　南佑摇摇头，可能即使有，他也未曾注意吧！毕竟，在那之前，他只是一味地等待着而已，如果不是这一次亚纪说要去寻找，自己也许不会有这个念头，也不会从头到尾把与弥生有关的所有片段细细地想了一次又一次。
　
　　——似乎是贩卖木偶、缔结契约之类的。据说那些木偶还具有生命呢！
　
　　——啊！但这跟弥生有什么关系？
　
　　——哇！怎么可能没关系，说不定弥生跟别人缔结契约了啊！
　
　　也只能揣测到这么一种可能，然而也可以完全否定这种可能。
　
　　像这种在民间流行的怪谈，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
　
　　F
　
　　暗静静地伫立在暮色里，渐尽的玫瑰色尽添妖娆之色，手抚上这轻掩的桃木色门，咯吱一下，在寂静中带着一种巨大的声响打开。
　
　　屋内有着奇异的香味，不知道是那些架上的木偶所发出的香味，还是本身一种香坛里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沙发上，那个双眸凛冽的孩子。
　
　　居然是在电车里看见的那个孩子，之前有着模糊的距离，因此没法看清容颜，此刻，相隔那么近，瞬间就被这孩子的精致五官给惊艳到。
　
　　居然有这么美的孩子。
　
　　——要买木偶吗？
　
　　那个孩子开口了，说话也是孩童口气，但是极为稳重，不显稚气。




第168节：第五乐章　死神（10）

　　——……抱歉，打扰了，我叫南佑。南佑微微弯腰，自我介绍。
　
　　——已经知道了。
　
　　——？
　
　　——我是麻衣，请坐。
　
　　麻衣指指对面的沙发。
　
　　南佑坐下来，麻衣便托着下巴望着南佑。那种眼神，虽然沉静，却充满了透视人心的力量，让南佑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要找弥生？
　
　　——因为她失踪了啊？连警察也毫无办法。
　
　　——那么与暗有何关系？
　
　　——……
　
　　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麻衣不再说话，而是拿过面前的木偶，托在手心。
　
　　南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怔怔地看着，就看到了木偶在麻衣手心里幻化出一种奇异的光，那种光开始扩散的时候，慢慢扩大，慢慢扩大为一种形状。
　
　　当这种形状成为确切的形体存在的时候，南佑瞪大眼睛。
　
　　——这就是你要找的弥生。
　
　　——不，可，能吧？
　
　　弥生微微一笑，在早已震惊到无法动弹的南佑面前，谢谢你呢，南佑，一直记得我。
　
　　——……弥……生。
　
　　有什么东西从眼底溢眶而出。
　
　　原来，不曾是自己的错觉。整整一年之后，这样的弥生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眼底的绝望与悲伤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朗与满足。
　
　　——你的契约无法缔结。麻衣在一旁缓缓开口。
　
　　——什么？
　
　　——因为，弥生本身不属于人类，因此无法缔结契约。
　
　　——……是……吗？
　
　　弥生微微笑着，她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有朝一日，缔结契约的会是南佑。
　
　　——就这样了吗？弥生？
　
　　送走了情绪基本稳定的南佑，麻衣看了一眼弥生。
　
　　弥生没回答，沉默下来。麻衣也不强迫，淡淡地看了一眼一直隐身在旁的青衣，真的不要紧吗？
　
　　——你说的是什么？已经手持星杖的青衣一改往日的笑容。
　
　　——没什么。
　
　　麻衣敛下表情，但闭紧嘴巴，一个字也不愿意再说。




第169节：第五乐章　死神（11）

　　结束、消除、改变。
　
　　结束生命，消除阻碍，改变宿命。
　
　　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呼唤。
　
　　试图睁大眼睛看仔细，也只是看到了那一身素黑的袍子，与即使是站在远处也铺天盖地而来的压迫感。但他明白，那不是麻衣，绝对不是。
　
　　——结束、消除、改变。那种声音再度响起，这种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甚至有一种恐惧感。
　
　　没错，在那次闻见彼岸花香时，那个在耳边说着——你忘了吗？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谁给你忘记一切罪恶的权利？——无论怎样也得不到原谅的你，借助忘记的力量，就想重生吗？
　
　　猛地睁开眼睛。
　
　　果然又是梦，很真实的梦。应该说是越来越真实。
　
　　——老师又做梦了？
　
　　咦？知云寻找声音来源处，看见一袭黑衣的少年扛着一根杖似的东西跷着二郎腿坐在阳台。
　
　　——青衣？
　
　　青衣微微一笑，跳下来，径直走向知云，轻轻抬起左手。
　
　　知云怔怔地看着，看着青衣将那额前的头发轻轻撩开，终于露出从未在知云面前露出的左眼。
　
　　——这是……什么？
　
　　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自己的视线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朝那幽深的左瞳里望去。
　
　　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维持着坐的姿势，但是青衣已经不见了。
　
　　手里的死神牌，好像恶魔一般自自己的手心重生，扭曲。
　
　　——凡人难逃一死，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就是新生命的诞生。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过死亡。继续恐惧地生存着，沉溺在过去无法逃脱。这是真正的死亡。
　
　　——是继续茫然下去，还是痛下决心找到自己残缺的记忆？是与麻衣继续抗争下去，还是明确自己的责任？
　
　　——究竟要怎么做，还是自己决定吧。
　
　　这是青衣在离开之前说的。
　
　　G
　
　　原来是这样呢。
　
　　原来，弥生的存在，真的不是人类。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现在的弥生，不孤单，也不寂寞。




第170节：第五乐章　死神（12）

　　花店的门口依然亮着灯，还可以看见在里面的亚纪的身影。
　
　　——为什么不去自己寻找呢？
　
　　亚纪那时候是那样说的。
　
　　自己寻找到的答案，一定是自己想要的。果然如此呢。南佑微微笑着。
　
　　这时候，亚纪像得到感应似的朝这边抬起头，然后跑出店门，朝对面的南佑招招手。
　
　　南佑迈开脚步朝亚纪走去，然而就在踏入路中间的时候，一辆没有信号灯的卡车从路的拐角处驶出来。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卡车迎面撞过来。
　
　　巨大的刹车声跟撞击声一并响彻夜空，卡车撞上了旁边的护栏。
　
　　——小心！知云叫了一声，同时以非常迅速的速度朝南佑扑过去，超大的热量像浪头般不可避免地朝知云袭来。
　
　　——……知云老师？
　
　　南佑惊魂未定地看着刚刚飞扑过来护住自己的知云紧皱的双眉，双瞳却绽放着令人舒心的光芒。经常来买木偶花的国中老师，居然救了自己？
　
　　——太好了，赶上了。
　
　　知云长长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