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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明-痴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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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换来水湅沉沉地笑。
她若变笨变傻,兴许他会爱她,她的容貌国色天香,足以勾引任何一个男人的倾心爱恋,但他不喜欢一个……和他心机一样深沉的千翡,就像揽镜而照,所见到的,永远都是他。
他不会去爱上另一个“水湅”。
“你若变成痴儿,我会爱你。”这话,像是无心的承诺,也像调侃。
“我已经是了,我痴情于你,岂不像个傻傻的痴儿?”她娇柔轻语。
“痴情于我?呵呵……好,好个痴儿。”
她为他的赞许而漾笑。
“那你……就尽力成为一个能为我分忧解劳的痴儿吧。”扇柄抵在她圆润玉颚,在红艳唇瓣落下一吻。
“冻……”她不满足,想贪得更多。
他却退离了身子。“别使性子。”他简言道,却也明白告诉她--他永远不可能顺了她的心意。“我有正事要交代你。”
千翡松开了手,缓缓坐在凉亭石椅上。“你说吧……”
总是如此,只有在需要用上她之时,水湅才会主动来找她,然后待她办妥他的交代,他会是个最尽责的主人,给予宠物最大的鼓励及耐心--以她所渴求的爱来喂养她,任她撒娇、任她调皮,之后又是漫长的不理不睬,直至下一回重复的过程……
这个男人,不是她所能牢握和驱使的。
“我要你练套内功心法。”
“练功?这是此次的任务?”
“没错,口诀由我传授,我要你全心全意习练这心法。”
千翡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水湅懒懒地瘫躺在贵妃椅上,无论灌下多少盅浓茶,他的神情依旧惺忪,好似随时随地都会陷入昏睡。
“简单?这事怎么会简单?我们一开始都找错了方向,以为要取出青冥剑 必须聘请力大无穷的男性,孰知本质属水的青冥剑竟是要以柔克刚,靠极阴之气来龋”秦随雁翻着那一叠厚厚的调查资料,上头的字句残忍地点明他们做了数年白工。
“言下之意,就是找个姑娘家来取青冥剑即可。”水湅双手食指撑开眼皮,指尖与沉重眼睑相互对抗。
“是要找个姑娘没错,但还有好多附属条件,起码要有数分功夫底子。”
“嗯哼。”好想睡……身子好酸……
“还要有胆识。”
“嗯哼。”
“以处子最佳。”
“嗯哼。”
“若非处子,练就阴柔心法的也成。”
秦随雁每说一句,水湅便点一回头,不过他听进多少,不得而知。
“最后,她要有必死决心--这点最难求,你还能说这是简单的事吗?”
青冥剑,又被称为蚀心剑。有人说,执剑之人会被剑灵所缠,一点一滴噬啃着执剑者的心魂,直至发狂而死;也有人说,蚀心剑会操控执剑人的心性,使其成魔;更有人说,拥有蚀心剑,等于拥有了天下无双的力量,毁天灭地易如反掌,代价却是执剑人的生命……
无论何者为真,横竖握起青冥剑的下场绝对称不上“好”。
静默许久,秦随雁回首一瞧,水湅早已熟寐,微启的漂亮唇办吐纳着细细鼾声。他无奈一叹,又端起茶盅朝水湅嘴里猛灌。
咕噜咕噜咕噜,直到一盅茶空。
水湅抖抖长睫,又恢复了数分神智。
“你还撑得下去吗?你这副模样好像累了三日没睡的人是你。”秦随雁这个整整三天两夜没沾过枕的人看起来精神都比水湅好。
“我全身酸软,头重脚轻,浑身无力……随雁,快找些道士来祈雨,再这样晒日光下去,我会被晒干……”他受不了这种炙热难当的天气。
“你太离谱了啦,最近好不容易才放晴,祈什么雨呀?!”
“我不管!午膳之前我一定要见到大雨倾盆!”水湅赌气道。
“你在要什么孩子脾气呀?”秦随雁哭笑不得。
他知道水湅只要碰上连续数日放晴便会浑身不对劲,并且镇日无精打采的,就像一条离了水的草鱼,奄奄一息,这时的他也最任性。
但是--
“你以为下不下雨是我在管的吗?我可没呼风唤雨的本事,你自己振作点。”他又沏了壶茶。
“我要水……”
“喝茶啦!”秦随雁以为他在讨茶喝,直接将热茶壶递给他。
水湅别过脸,像个倔强的毛小子。
哎,这家伙闹起脾气来真是麻烦。
秦随雁无奈地摇摇头,“好啦,跟你报告完这事,我差人准备准备,等会儿你去泡泡冷泉、戏戏水,看精神能不能清醒些。”
“我直接跳到蓄龙湖里就好。”水湅垂涎地望着一大片在日光下闪耀的剔亮湖面。
他的贵妃椅就摆在湖畔垂柳间,臂膀一沉便能触及沁冷湖水,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不满足于这种蜻蜒点水的快意。
“不成!你别想又累得水家庄再全员出动打捞你一回!”他还真没主子的自觉咧!秦随雁坚决反对。
“如果只下去两只脚咧?”水湅退而求其次,贪水的模样煞是天真无辜又可爱。
秦随雁望着他好半晌,才勉为其难地颔首。“嗯,两只脚可以。”
他若不同意,恐怕就得面对一个“丧失神智”的水湅,那不等于对牛弹琴,只会累死他这个自弹自唱的可怜人,那条“牛”压根不痛不痒。
获得特许的水湅喜孜孜地褪尽鞋袜,修长的脚深入湖中,吁出一口好满足的轻叹--
“可以回到最先的话题了吧?”秦随雁问。
“可以可以,有水什么都可以。”水湅心情太好,就算是秦随雁现下要求他出让水家的万贯家财,他也不会皱眉反对。
“我方才说要取青冥剑所需具备的事,你听进去了没?”
“全听进去了。”水湅双足一拍,溅起漫天熠闪水珠。“找个女人来就好啦。”
“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女人还得--”
“有武功、有胆识、至阴之质和必死决心。”水湅微仰首,戏谑地望着伫立在他身后的秦随雁,阳光映衬着七彩水珠,由他双足间一颗颗成形,眯成缝隙的眼眸似笑非笑。“随雁,这真的再简单不过了,况且……”他咯咯直笑,“我已经有了人选,独一无二的人眩”
秦随雁的表情好愣,看得水湅更觉有趣。
养虎为患,这是随雁曾经的说法,若按他的方式来说,这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他水湅,从不养无用之人。
思绪由今晨与秦随雁的对谈情景回到现实,大雨滂沱的午憩时分。
燃着檀香的炉,窜着十数条小蛇般的白烟,蛇信轻吐,溢满香气。
窗外雨未歇。
水湅衔着甜糕,笑觑着闭目盘腿坐在床铺上的千翡,她正调息养气,运导气行小周天,百会穴经任脉,到丹田,再由会阴穴转督脉,最终回归头顶百会穴,如此一周。
“独一无二的人眩”水湅辗然而笑,说得轻浅。
千翡气归丹田,檀口吐纳薄气,运掌止行。
“冻,为什么要练这内功?”千翡移下床,她方才甫运功一回,只觉一股寒气奔流在经脉之间。
“助你调息养气以增进功体呀。”嗯,这甜糕入口即化,水家庄大厨的手艺果然了得。水湅又拈起一块送入口中。
“但这内功又阴又寒……”
“所以才适合女子修炼。”水涑笑道:“怎么,对我存疑?”
“不,我只是感到意外,向来都是你先交代我任务,事成之后你才传授武学予我,怎么这回--”
“这回只是反了些顺序,我下一个要派给你的任务非得凭借这内功才能达成,不过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仍有赏。”水涑递给千翡一块糕饼。
千翡摇了摇头,她从不爱吃甜品,因为那关系到女人最在意的身材。
水湅不以为意,自个儿张嘴承接下香甜不腻的莲花糕。
“是什么任务让你这般谨慎小心?”
水湅吮吮指,“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很可能……”
那分明仅是舔去糕点碎屑的动作,看在千翡眼底,却像是一只吃饱餍足的狮,正吮去利爪上的腥红,不由得让她窜起寒意,屏息以待他接续未完的话。
“会死。”
半晌,千翡才恢复以往,扯出娇笑。
“你派的哪一回任务不是出生入死?每次都爱这般吓唬人。”
“你不怕?”
千翡纤臂环着他的肩胛,螓首枕靠在他颈边,冲着他的耳珠子呵气。“怕,我好怕……”贝齿一启,轻咬那处敏感。“我好怕你赏得不够多。”
“这事若能成,你要什么我便赏什么。”
千翡挑起眉,“这回我可不会单单要一个吻。”
“就算你要将我烹来吃也成。”水湅大方允诺。反正只要青冥剑出了石鞘,到时这身体……
“好,我就要吃了你,一口一口,从你的耳朵开始,脸颊、嘴唇、脖子……每一寸肤、每一口血,都吞下肚里,让你完完全全变成我的人。”她每说一字,便啃咬一口,逗得水湅直发笑。
水湅吮住她那挑逗的艳色粉唇,“行,我准了。”
但前提是--她要留下一条命回来领赏。
“既然如此,我何时出任务?”千翡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
“猴急什么?傻女孩,这套内功你不过才初学,至少得等你练到七成再说。”水湅拍拍她的粉颊,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那好,我会尽量缩短练功时辰--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会练成!”千翡夸下海口。
“欲速则不达,我要你慢慢练、好好练,不出一丝差池。”他全然不曾为她担心,若真要说,他担心的其实是她的莽撞与心急会毁去他好不容易安排好的棋局。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豢养的豹,只要是交付予我的任务,你从不多加烦心?这回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千翡捧起水湅的脸,落下绵密细吻,似雨纷纷。
“这嘴学坏了,会拿我的话来堵我了?”
“还不全是你教坏的。”她娇嗔。
“我记得我只有越教越好。否则你的吻技怎么日益精进?”
“瞧你这嘴,比我坏上千倍万倍!”轻若棉絮的掴掌,带着女人向情人撒娇的薄嗔。
水湅难得主动将千翡搂入怀中,沉沉低笑的嗓音由她头顶飘下。
“我这张坏嘴也是会夸奖人,也是会偶尔说些甜言蜜语的呀,是不?”
是吗?
千翡心底响起悲哀的反驳。
是呀……
他总是用那戏谑得近乎无情的冰凝笑容,来衬托出那一字一句残酷得无以复加的甜言蜜语。
人,最可怕的并非摆出冷峻无绪的表情,而是噙着笑容的神情,却未曾传达任何暖意,教人猜不透、摸不着那笑容背后的真实心思。
“怎么这副模样?嘴里说不怕,心里却对未知的任务感到不安?”水湅精明的目光没忽略千翡脸上一丝异样。
她在他怀中摇头。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也不怕……我只怕无法靠近你……”或许该说,这世上没有人能穿透那道高耸的无形之墙,靠近他以糖衣包裹住的心。她如此,秦随雁亦然。
“你太贪心了呵。整个水家庄里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靠近我。”水湅勾住她的腰身,让两人下半身贴合得毫无空隙,以孟浪动作明示两人间的肌肤之亲,脸上所镶挂的笑却是最疏离、最遥远的。
“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别胡思乱想,我要你习练的心法最忌心神不宁,你若老是将注意力搁在其余杂事上,届时任务有半点纰漏,我可不会轻饶你。”水湅仍是笑着,虚虚实实地说出好似玩笑一般的告诫。
千翡知道,他不是在说笑,他越是笑得清冽,就代表着他的话中隐含了更多的认真。
“嗯,我明白轻重。”
“好女孩。”
第四章
“你最近心情怎么都很好?”
秦随雁由帐房抱着一叠厚厚的帐本往书房走去时,便瞧见坐在大厅上发闲的水湅难掩喜色地品着参茶;由书房走进搁放钱庄所有资料的“攒金阁”时,又瞧见那跷着腿的水湅越笑越灿烂地吃着莲子汤;由“攒金阁”再回到书房的途中,还是看到水湅一个人呵呵直笑地啃完一大盘的芙蓉枣糕,他终于忍不住脚下一顿,直直走进大厅,劈头就问。
与水湅相形之下,他简直像只整日工作的蜂,难怪水湅心情越是好,他的心情越是恶劣,简直太不公平了嘛!
“因为最近都在下雨呀。”
“我知道一下雨你的心情便好,但……以往也不曾这么高兴。”喜孜孜的模样看了真教他眼红不已。
水湅敛敛笑眉,抖去衣摆上糕饼残落的碎屑。
“因为我快要能拥有青冥剑了,所以才高兴。”他直言吐实。
“咦?我以为你那时只是说着笑罢了--”
“随雁,我只会笑着说,而不会说着笑。”每个人都当他讲的话毫无公信力,随便听听就算了?
“你说你有人循…是谁?”这水家庄里除了一些护院有功夫底子之外,哪来会一招半式的姑娘家?
“明天你就知道了。”水湅卖起关子。
“你明天就要取剑了?!”这么快!
“我原本预计今晚就能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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