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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八十一+列传第一百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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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兴新法,奉行之吏,或迎合求进。司农符檄日夜下,如免役增宽剩,造簿供手实,青苗责保任,追胥苛切,其类旁午。焘平心奉法,列其泰甚于朝。移使京东路,过阙入见,神宗伟其仪观,留检正中书孔目房、修起居注。
元丰初,高丽新通使,假焘左谏议大夫往报之。高丽迎劳,馆饩加契丹礼数等,使近臣言:「王遇使者甚敬,出诚心,非若奉契丹苟免边患而已。」焘笑答曰:「尊中华,事大国,礼一也,特以罕至有加尔。朝廷与辽国通好久,岂复于此较厚薄哉!」使还,帝以为知礼,即授所假官,兼直学士院。
知审刑院,决剖滞讼五百余案。因言:「每蔽狱上省,轻重有疑,则必致驳,势既不敌,故法官顾避稽停。请自今以疑狱谳者,皆得轻论。」从之。求知陈州,还,为龙图阁直学士、判军器监。
命馆辽使。方宴近郊,使者不令其徒分坐庑下,力争之,使无以夺。至肆仪将见,又不使缀行分班,使者入,余皆坐门外,寿请令门见而出,众始愧悔。逮辞日,悉如仪。或谓细故无足较,焘曰:「契丹喜尝试人,其渐不可长也。」俄权三司使,改户部尚书。六年。同知枢密院。
夏人款塞,乞还侵疆。焘言:「地有非要害者固宜予,然羌情无厌,当使知吾宥过而息兵,不应示以厌兵之意。」哲宗立,复仍前议,二府遂欲并弃熙河。焘固争之,曰:「自灵武而东,皆中国故地。先帝有此武功,今无故弃之,岂不取轻于外夷?」于是但以葭芦等四砦归之。
蔡确辈更用事,焘循循其间,不能有所建明。元祐二年,进知院事。时复洮、河,擒鬼章青宜结,二边少清,而并塞犹苦寇掠。焘言:「为国者不可好用兵,亦不可畏用兵,好则疲民,畏则遗患。今朝廷每戒疆吏,非举国入寇毋得应之,则固畏用兵矣。虽仅保障戍,实堕其计中,愿复讲攻扰之策。且乾顺幼竖,梁氏擅权,族党酋渠多反侧顾望。若有以离间之,未必不回戈而复怨,此一奇也。」其后夏人自相携贰,使来修贡,悉如焘策。
宣仁太后患国用不足,颇裁冗费,宗室奉亦在议中。焘谏曰:「陛下虽痛抑外家,以示至公,然此举不可不深思而熟计。」太后悟,遂止。
大河北流,宰相主水官议,必欲回之东注。焘以河流入泺淀,久必淤浅,恐河朔无以御敌,遂上言曰:「自小吴未决之前,河虽屡徙,而尽在中国,故京师得以为北限。今决而西,则河尾益北,如此不已,将南岸遂属敌界。彼若建桥梁,守以州郡,窥兵河外,可为寒心。今水官之议,不过论地形,较功费;而献纳之臣,不考利害轻重,徒便于治河,而以设险为缓,非至计也。」帝虽然之,而回河之议纷起,东北萧然烦费,功亦不就。
三年,同列皆序迁,且新用执政,焘独如初。诏增其两秩,焘恳辞曰:「是虽有故事,窃意以一时同列超升之故,特用是以慰安其心尔。今日愿自臣革之,使朝廷不为姑息,而大臣稍敦廉耻之风,庶或有补。」竟不受。以母忧去,卒丧,拜观文殿学士、知郑州,徙颍昌及河南府,入为门下侍郎。
宣仁之丧,宗室既为三年服,才越岁,章惇拜相,欲革为期。焘争之曰:「上以先后保佑之久,追崇如恐不尽,兹用明道故实耳。遽改之,播诸天下,非佳声也。」乃止。焘与惇布衣交,觊其助己,焘不肯少下之。阳翟民盖渐有财讼,而与谏官来之邵交通,开封得其事。惇右之邵,欲薄其罪,焘不可;复欲并劾开封,焘又不可,遂与惇隙。明堂斋祠,为仪仗使,后官有绝驰道穿仗而过者,焘方举劾,谏官常安民又言,教坊不当于相国寺作乐。帝怒,欲逐安民,焘为救释。惇遂谮其相表里,出知郑州,徙大名。
父日华,本三班院吏,以焘恩封光禄大夫,至是卒,年九十余。焘免丧,徽宗立,复知枢密院。旧制,内侍出使,以所得旨言于院,审实乃得行。后多辄去,焘请按治之。都知阎守懃领他职,祈罢不以告,亦劾之,帝敕守懃诣焘谢。郝随得罪,或揣上意且起用,欲援赦为阶,亦争之。
以老避位,帝将宠以观文殿大学士,有间之者曰:「是宰相恩典也。」但以学士知河南。将行,上疏曰:「自绍圣、元符以来,用事之臣,持绍述之名,诳惑君父,上则固宠位而快恩仇,下则希进用而肆朋附。彼自为谋则善矣,未尝有毫发为公家计者也。夫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臣不敢高谈远引,独以神考之事切于今者为证。熙宁、元丰之间,中外府库,无不充衍,小邑所积钱米,亦不减二十万,绍圣以还,倾竭以供边费,使军无见粮,吏无月俸,公私虚耗,未有甚于此时,而反谓绍述,岂不为厚诬哉!愿陛下监之,勿使饰偏辞而为身谋者复得行其说。」又言:「东京党祸已萌,愿戒履霜之渐。」语尤激切。
初,建青唐邈川为湟州,戍守困于供亿。焘在枢府,因议者以为可弃,奏还之。崇宁元年议其罪,降端明殿学士,再贬宁国军节度副使,汉阳军安置。湟州复,又降祁州团练副使。鄯州之复,又移建昌军,然弃鄯州时,焘居忧不预也,终不敢自明。阅再岁,始复通议大夫,还洛卒,年七十五。后五岁,悉还其官职。
子扶,靖康时为给事中。金人入京师,责取金帛,扶与梅执礼、陈知质、程振皆见杀。
张璪,初名琥,字邃明,滁州全椒人,洎之孙也。早孤,鞠于兄环,欲任以官,辞不就。未冠登第,历凤翔法曹、缙云令。
王安石与环善,既得政,将用之,而环已老,乃引璪同编修中书条例,授集贤校理、知谏院、直舍人院。杨绘、刘挚论助役,安石使璪为文诘之,辞,曾布请为之,由是忤安石意。神宗欲命璪知制诰,安石荐用布,以璪同修起居注。自县令至是,才岁余。坐奏事不实,解三职,已而复之。
时建议武学,璪言:「古之太学,舞干习射,受成献功,莫不在焉。文武之才,皆自此出,未闻偏习其一者也。请无问文武之士,一养于太学。」朝廷既复河、陇,欲因势戡定夔、蜀、荆、广诸夷,璪言:「先王务治中国而已。今生财未尽有道,用财未尽有礼,不宜遽及徂征之事。」皆不听。以集贤殿修撰知蔡州,复知谏院兼侍御史知杂事。
卢秉行盐法于东南。操持峻急,一人抵禁,数家为黥徙,且破产以偿告捕,二年中犯者万人。璪条列其状。又言:「行役法以来,最下户亦每岁纳钱,乞度宽羡数均损之,以惠贫弱。」后皆施行。
郑侠事起,璪媚吕惠卿,劾冯京与侠交通有迹,深其辞,致京等于罪。判司农寺,出知河阳。元丰初,入权度支副使,遂知制诰、知谏院。判国子监,荐蔡卞可为直讲。建增博士弟子员,月书、季考,岁校,以行艺次升,略仿《周官》乡比之法,立斋舍八十二。学官之盛,近代莫比,其议多自璪发之。
苏轼下台狱,璪与李定杂治,谋傅致轼于死,卒不克。详定郊庙奉祀礼文,议者多以国朝未尝躬行方泽之礼为非正,诏议更制。璪请于夏至之日,备礼容乐舞,以冢宰摄事。帝曰:「在今所宜,无以易此。」卒行其说。为翰林学士,详定官制,以寄禄二十四阶易前日省、寺虚名,而职事名始正。
四年,拜参知政事,改中书侍郎。哲宗立,谏官、御史合攻之,谓:「璪奸邪便佞,善窥主意,随势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机陷人。深交舒亶,数起大狱,天下共知其为大奸。小人而在高位,德之贼也。」疏入,皆不报。最后,刘挚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随王珪,党章惇,谄蔡确,数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变节,左右从顺,各得其欢心。今过恶既章,不可不速去。」如是逾岁,乃以资政殿学士知郑州,徙河南、定州、大名府,进大学士,知扬州以卒。赠右银青光禄大夫,谥曰简翼。
蒲宗孟,字传正,阆州新井人。第进士,调夔州观察推官。治平中,水灾地震,宗孟上书,斥大臣及宫禁、宦寺,熙宁元年,改著作佐郎。神宗见其名,曰:「是尝言水灾地震者邪!」召试学士院,以为馆阁校勘、检正中书户房兼修条例,进集贤校理。
时三司新置提举帐司官,禄丰地要,人人欲得之。执政上其员,帝命与宗孟。命察访荆湖两路,奏罢辰、沅役钱及湖南丁赋,远人赖之。吕惠卿制手实法,然犹许灾伤五分以上不预。宗孟言:「民以手实上其家之物产而官为注籍,以正百年无用不明之版图而均齐其力役,天下良法也。然灾伤五分不预焉。臣以为使民自供,初无所扰,何待丰岁?愿诏有司,勿以丰凶弛张其法。」从之,民于是益病矣。
俄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知制诰,帝又称其有史才,命同修两朝国史,为翰林学士兼侍读。旧制,学士唯服金带,宗孟入谢,帝曰:「学士职清地近,非他官比,而官仪未宠。」乃加佩鱼,遂著为令。枢密都承旨张诚一预书局事,颇肆横,挟中旨以胁同列。宗孟持其语质帝前,皆非是,因叩头白其奸。帝察其不阿,欲大用,拜尚书左丞。
帝尝语辅臣,有无人才之叹,宗孟率尔对曰:「人才半为司马光邪说所坏。」帝不语,直视久之,曰:「蒲宗孟乃不取司马光邪!未论别事,只辞枢密一节,朕自即位以来,唯见此一人;他人,则虽迫之使去,亦不肯矣。」宗孟惭惧,至无以为容。仅一岁,御史论其荒于酒色及缮治府舍过制,罢知汝州。逾年,加资政殿学士,徙毫、杭、郓三州。
郓介梁山泺,素多盗,宗孟痛治之,虽小偷微罪,亦断其足筋,盗虽为衰止,而所杀亦不可胜计矣。方徙河中,御史以惨酷劾,夺职知虢州。明年,复知河中,还其职。帅永兴,移大名。宗孟厌苦易地,颇默默不乐,复求河中。卒,年六十六。
宗孟趣尚严整而性侈汰,藏帑丰,每旦刲羊十、豕十,然烛三百入郡舍。或请损之,愠曰:「君欲使我坐暗室忍饥邪?」常日盥洁,有小洗面、大洗面、小濯足、大濯足、小大澡浴之别。每用婢子数人,一浴至汤五斛。他奉养率称是。尝以书抵苏轼云:「晚年学道有所得。」轼答之曰:「闻所得甚高,然有二事相劝:一曰慈,二曰俭也。」盖针其失云。
黄履,字安中,邵武人。少游太学,举进士,调南京法曹,又为高密、广平王二宫教授、馆阁校勘,同知礼院。擢监察御史里行,辞御史,改崇政殿说书兼知谏院。
神宗尝询天地合祭是非,对曰:「国朝之制,冬至祭天圆丘,夏至祭地方泽,每岁行之,皆合于古。犹以有司摄事未足以尽,于是三岁一郊而亲行之,所谓因时制宜者也,虽施之方今,为不可易。惟合祭之非,在所当正。然今日礼文之失,非独此也,愿敕有司正群祀,为一代损益之制。」诏置局详定,命履董之,北郊之议遂定。同修起居注,进知制诰、同修国史。遭母忧去,服除,以礼部尚书召对阙中。
闽省盐法苦,言者众,神宗谓履自闽来,恃以为决。履乃陈法甚便,遂不复革,乡论鄙之。迁御史中丞。履以大臣多因细故罚金,遂言:「贾谊有云:'遇之以礼,则群臣自喜。'群臣且然,况大臣乎?使罪在可议,黜之可也;可恕,释之可也,岂可罚以示辱哉!」时又制侍郎以下不许独对,履言:「陛下博访万务,虽远外微官,犹令独对,顾于侍从乃弗得愿也。」遂刊其制。御史翟思言事,有旨诘所自来。履谏曰:「御史以言为职,非有所闻,则无以言。今乃究其自来,则人将惩之,台谏不复有闻矣,恐失开言路之意。」事乃寝。
哲宗即位,徙为翰林学士。履素与蔡确、章惇、邢恕相交结,每确、惇有所嫌恶,则使恕道风旨于履,履即排击之。至是,更自谓有定策功。刘安世发其罪,以龙图阁直学士知越州,坐举御史不当,降天章阁待制。历舒、洪、苏、鄂、青州、江宁、应天、颍昌府。绍圣初,复龙图阁直学士,为御史中丞。极论吕大防、刘挚、梁焘垂帘时事,乞正典刑;又言司马光变更先朝已行之法为罪。
先是,北郊之论虽定,犹不果行,履又建言:「阳复阴消,各因其时。上圆下方,各顺其体。是以圣人因天祀天,因地祀地,三代至汉,其仪不易。及王莽谄事元后,遂跻地位,同席共牢,历世袭行,不能全革。逮神宗考古揆今,以正大典,尝有意于兹矣。今承先志,当在陛下及二三执政。」哲宗询诸朝,章惇以为北郊止可谓之社。履曰:「天子祭天地。盖郊者交于神明之义,所以天地皆称郊。故《诗序》云'郊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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