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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八十一+列传第一百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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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与陇诺堡一抹取直,所侵夏地凡百数十里。陇诺祖宗旧疆,岂所谓非所赐城砦耶?此则不直,致寇之大者也。」刘挚曰:「不用兵虽美,然事有须用兵者,亦不可不用也。」辙奏曰:「夏兵十万压熙河境上,不于他处,专于所争处杀人、掘崖巉,此意可见,此非西人之罪,皆朝廷不直之故。熙河辄敢生事,不守诚信,臣欲诘责帅臣耳。」后屡因边兵深入夏地,宣仁后遂从辙议。

  时三省除李清臣吏部尚书,给事中范祖禹封还诏书,且言姚勔亦言之。三省复除蒲宗孟兵部尚书。辙奏:「前除清臣,给谏纷然,争之未定。今又用宗孟,恐不便。」宣仁后曰:「奈阙官何?」辙曰:「尚书阙官已数年,何尝阙事?今日用此二人,正与去年用邓温伯无异。此三人者,非有大恶,但昔与王珪、蔡确辈并进,意思与今日圣政不合。见今尚书共阙四人,若并用似此四人,使党类互进,恐朝廷自是不安静矣。」议遂止。

  绍圣初,哲宗起李清臣为中书舍人,邓润甫为尚书左丞。二人久在外,不得志,稍复言熙、丰事以激怒哲宗意。会廷试进士,清臣撰策题,即为邪说。辙谏曰:

  伏见御试策题,历诋近岁行事,有绍复熙宁、元丰之意。臣谓先帝以天纵之才,行大有为之志,其所设施,度越前古,盖有百世不可改者。在位近二十年,而终身不受尊号。裁损宗室,恩止袒免,减朝廷无穷之费。出卖坊场,顾募衙前,免民间破家之患。黜罢诸科诵数之学,训练诸将慵惰之兵。置寄禄之官,复六曹之旧,严重禄之法,禁交谒之私。行浅攻之策以制西夏,收六色之钱以宽杂役。凡如此类,皆先帝之睿算,有利无害,而元祐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也。至于其他,事有失当,何世无之。父作之于前,子救之于后,前后相济,此则圣人之孝也。

  汉武帝外事四征,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榷酤、均输之政,民不堪命,几至大乱。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谶决事,上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即位,深鉴其失,代之以宽厚、恺悌之政,后世称焉。本朝真宗右文偃武,号称太平,而群臣因其极盛,为天书之说。章献临御,揽大臣之议,藏书梓宫,以泯其迹;及仁宗听政,绝口不言。英宗自藩邸入继,大臣创濮庙之议。及先帝嗣位,或请复举其事,寝而不答,遂以安静。夫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臣不胜区区,愿陛下反覆臣言,慎勿轻事改易。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岁不用之人,人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辞,大事去矣。

  哲宗览奏,以为引汉武方先朝,不悦。落职知汝州。居数月,元丰诸臣皆会于朝,再责知袁州。未至,降朝议大夫、试少府监,分司南京,筠州居住。三年,又责化州别驾,雷州安置,移循州。徽宗即位,徙永州、岳州,已而复太中大夫,提举凤翔上清太平宫。崇宁中,蔡京当国,又降朝请大夫,罢祠,居许州,再复太中大夫致仕。筑室于许,号颍滨遗老,自作传万余言,不复与人相见。终日默坐,如是者几十年。政和二年,卒,年七十四。追复端明殿学士。淳熙中,谥文定。

  辙性沉静简洁,为文汪洋澹泊,似其为人,不愿人知之,而秀杰之气终不可掩,其高处殆与兄轼相迫。所著《诗传》、《春秋传》、《古史》、《老子解》、《栾城文集》并行于世。三子:迟、适、逊。族孙元老。

  元老字子廷。幼孤力学,长于《春秋》,善属文。轼谪居海上,数以书往来。轼喜其为学有功,辙亦爱奖之。黄庭坚见而奇之,曰:「此苏氏之秀也。」举进士,调广都簿,历汉州教授、西京国子博士、通判彭州。

  政和间,宰相喜开边西南,帅臣多啖诱近界诸族使纳土,分置郡县以为功,致茂州蛮叛,帅司遽下令招降。元老叹曰:「威不足以服,则恩不足以怀。」乃移书成都帅周焘曰:「此蛮跳梁山谷间,伺间窃发。彼之所长,我之所短,惟施、黔两州兵可与为敌。若檄数千人,使倍道往赴,贤于官军十万也。其次以为夔、陕兵大集,先以夔兵诱其前,陕兵从其后,不十日,贼必破。彼降而我受焉,则威怀之道得。今不讨贼,既招而还,必复叛,不免重用兵矣。」焘得书,即召与计事。元老又策:「茂有两道,正道自湿山趋长平,绝岭而上,其路险以高;间道自青崖关趋刁溪,循江而行,其路夷以径。当使正兵阵湿山,而阴出奇兵捣刁溪,与石泉并力合攻,贼腹背受敌,擒之必矣。」焘皆不能用,竟得罪。后帅至,如元老策,蛮势蹙,乃降。

  除国子博士,历秘书正字、将作少监、比部考功员外郎,寻除成都路转运副使,为军器监,司农、卫尉、太常少卿。

  元老外和内劲,不妄与人交。梁师成方用事,自言为轼外子,因缘欲见之,且求其文,拒不答。言者遂论元老苏轼从孙,且为元祐邪说,其学术议论,颇仿轼、辙,不宜在中朝。罢为提点明道宫。元老叹曰:「昔颜子附骥尾而名显,吾今以家世坐累,荣矣。」未几卒,年四十七。有诗文行于时。

  论曰:苏辙论事精确,修辞简严,未必劣于其兄。王安石初议青苗,辙数语柅之,安石自是不复及此,后非王广廉傅会,则此议息矣。辙寡言鲜欲,素有以得安石之敬心,故能尔也。若是者,轼宜若不及,然至论轼英迈之气,闳肆之文,辙为轼弟,可谓难矣。元祐秉政,力斥章、蔡,不主调停;及议回河、雇役,与文彦博、司马光异同;西边之谋,又与吕大防、刘挚不合。君子不党,于辙见之。辙与兄进退出处,无不相同,患难之中,友爱弥笃,无少怨尤,近古罕见。独其齿爵皆优于兄,意者造物之所赋与,亦有乘除于其间哉! 
 
 



 
                   
列传第九十九
 
  ○吕大防兄大忠弟大钧大临刘挚苏颂

  吕大防,字微仲,其先汲郡人。祖通,太常博士。父贲,比部郎中。通葬京兆蓝田,遂家焉。大防进士及第,调冯翊主簿、永寿令。县无井,远汲于涧,大防行近境,得二泉,欲导而入县,地势高下,众疑无成理。大防用《考工》水地置泉之法以准之,不旬日,果疏为渠,民赖之,号曰「吕公泉」。

  迁著作佐郎、知青城县。故时,圭田粟入以大斗而出以公斗,获利三倍,民虽病不敢诉。大防始均出纳以平其直,事转闻,诏立法禁,命一路悉输租于官概给之。青城外控汶川,与敌相接。大防据要置逻,密为之防,禁山之樵采,以严障蔽。韩绛镇蜀,称其有王佐才。入权盐铁判官。

  英宗即位,改太常博士。御史阙,内出大防与范纯仁姓名,命为监察御史里行。首言:「纪纲赏罚,未厌四方之望者有五:进用大臣而权不归上;大臣疲老而不得时退;外国骄蹇而不择将帅;议论之臣裨益阙失,而大臣沮之;疆场左右之臣,有败事而被赏、举职而获罪者。」又言:「富弼病足请解机务,章十余上而不纳;张昪年几八十,聪明已耗,哀乞骸骨而不从;吴奎有三年之丧,以其子召之者再,遣使召之者又再;程戡辞老不能守边,恐死塞上,免以尸柩还家为请,亦不许。陛下欲尽君臣之分,使病者得休,丧者得终,老者得尽其余年,则进退尽礼,亦何必过为虚饰,使四人之诚,不得自达邪?」

  是岁,京师大水,大防曰:「雨水之患,至入宫城庐舍,杀人害物,此阴阳之沴也。」即陈八事,曰:主威不立,臣权太盛,邪议干正,私恩害公,辽、夏连谋,盗贼恣行,群情失职,刑罚失平。会执政议濮王称考,大防上言:「先帝起陛下为皇子,馆于宫中,凭几之命,绪言在耳,皇天后土,实知所托。设使先帝万寿,陛下犹为皇子,则安懿之称伯,于理不疑。岂可生以为子,没而背之哉?夫人君临御之始,宜有至公大义厌服天下,以结其心。今大臣首欲加王以非正之号,使陛下顾私恩而违公义,非所以结天下之心也。」章累十数上,出知休宁县。

  神宗立,通判淄州。熙宁元年,知泗州,为河北转运副使。召直舍人院。韩绛宣抚陕西,命为判官,又兼河东宣抚判官,除知制诰。四年,知廷州。大防、昉欲城河外荒堆砦,众谓不可守,大防留戍兵修堡障,有不从者斩以徇。会环庆兵乱,绛坐黜,大防亦落知制诰,以太常博士知临江军。

  数月,徙知华州。华岳摧,自山属渭河,被害者众。大防奏疏,援经质史,以验时事。其略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先王所以兴也;'我生不有命在天',后王所以坏也。《书》云:'惟先格王,正厥事。'愿仰承天威,俯酌时变,为社稷至计。」除龙图阁待制、知秦州。元丰初,徙永兴。神宗以彗星求言,大防陈三说九宜:曰治本,曰缓末,曰纳言。养民、教士、重谷,治本之宜三也;治边、治兵,缓末之宜二也;广受言之路,宽侵官之罚,恕诽谤之罪,容异同之论,此纳言之宜四也。累数千言。时用兵西夏,调度百出,有不便者辄上闻,务在宽民。及兵罢,民力比他路为饶,供亿军须亦无乏绝。进直学士。居数年,知成都府。

  哲宗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权开封府。有僧诳民取财,因讼至廷下。验治得情,命抱具狱,即其所杖之,他挟奸者皆遁去。馆伴契丹使,其使黠,语颇及朝廷,大防密敗湟拢抵唬骸副背越俊吨列亩涝烁场罚恢颂庥谑楹纬觯俊故勾恚裕牟荒芏裕允遣桓腋闯鰦牬省

  迁吏部尚书。夏使来,诏访以待遇之计,且曰:「向者所得边地,虽建立城堡,终虑孤绝难保。弃之则弱国,守之又有后悔,为当奈何?」大防言:「夏本无能为,然屡遣使而不布诚款者,盖料我急于议和耳。今使者到阙,宜令押伴臣僚,扣其不贺登极,以观厥意,足以测情伪矣。新收疆土,议者多言可弃,此虑之不熟也。至于守御之策,惟择将帅为先。太祖用姚内斌、董遵诲守环、庆,西人不敢入侵。昔以二州之力,御敌而有余;今以九州之大,奉边而不足。由是言之,在于得人而已。」元祐元年,拜尚书右丞,进中书侍郎,封汲郡公。西方息兵,青唐羌以为中国怯,使大将鬼章青宜结犯边。大防命洮州诸将乘间致讨,生擒之。

  三年,吕公著告老,宣仁后欲留之京师。手札密访至于四五,超拜大防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提举修《神宗实录》。大防见哲宗年益壮,日以进学为急,请敕讲读官取仁宗迩英御书解释上之,置于坐右。又摭乾兴以来四十一事足以为劝戒者,分上下篇,标曰《仁祖圣学》,使人主有欣慕不足之意。

  哲宗御迩英阁,召宰执、讲读官读《宝训》,至「汉武帝籍南山提封为上林苑,仁宗曰:'山泽之利当与众共之,何用此也。'丁度曰:'臣事陛下二十年,每奉德音,未始不及于忧勤,此盖祖宗家法尔。'」大防因推广祖宗家法以进,曰:「自三代以后,唯本朝百二十年中外无事,盖由祖宗所立家法最善,臣请举其略。自古人主事母后,朝见有时,如汉武帝五日一朝长乐宫;祖宗以来事母后,皆朝夕见,此事亲之法也。前代大长公主用臣妾之礼;本朝必先致恭,仁宗以至事姑之礼见献穆大长公主,此事长之法也。前代宫闱多不肃,宫人或与廷臣相见,唐入阁图有昭容位;本朝宫禁严密,内外整肃,此治内之法也。前代外戚多预政事,常致败乱;本朝母后之族皆不预,此待外戚之法也。前代宫室多尚华侈;本朝宫殿止用赤白,此尚俭之法也。前代人君虽在宫禁,出舆入辇;祖宗皆步自内庭,出御后殿,岂乏人力哉,亦欲涉历广庭,稍冒寒暑,此勤身之法也。前代人主,在禁中冠服苟简;祖宗以来,燕居必以礼,窃闻陛下昨郊礼毕,具礼谢太皇太后,此尚礼之法也。前代多深于用刑,大者诛戮,小者远窜;惟本朝用法最轻,臣下有罪,止于罢黜,此宽仁之法也。至于虚己纳谏,不好畋猎,不尚玩好,不用玉器,不贵异味,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须远法前代,但尽行家法,足以为天下。」哲宗甚然之。

  大防朴厚惷直,不植党朋,与范纯仁并位,同心戮力,以相王室。立朝挺挺,进退百官,不可干以私,不市恩嫁怨以邀声誉,凡八年,始终如一。

  恳乞避位,宣仁后曰:「上方富于春秋,公未可即去,少须岁月,吾亦就东朝矣。」未果而后崩。为山陵使,复命以观文殿大学士、左光禄大夫知颍昌府。寻改永兴军,使便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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