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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八十一+列传第一百九-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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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落笔。同列预闻,反在其后。故奔走乞丐之人,其门如市。今西夏之款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边疮痍,流溃未定。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劳财乏,县官减耗。圣上忧勤念治之时,而政事如此,皆大臣误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疏奏,安石欲窜之岭外,神宗不听,但谪监衡州盐仓。绘出知郑州,琥亦落职。挚乞诣郓迁葬,然后奔赴贬所,许之。

  先是,仓吏与纲兵奸利相市,盐中杂以伪恶,远人未尝食善盐。挚悉意核视,且储其羡以为赏,弊减什七。父老目为「学士盐」。久之,签书南京判官。会司农新令,尽斥卖天下祠庙,依坊场河度法收净利。南京阏伯庙岁钱四十六贯,微子庙十三贯。挚叹曰:「一至于此!」往见留守张方平曰:「独不能为朝廷言之耶?」方平瞿然,托挚为奏曰:「阏伯迁商丘,主祀大火,火为国家盛德所乘,历世尊为大祀。微子,宋始封之君,开国此地,本朝受命,建号所因。又有双庙者,唐张巡、许远孤城死贼,能捍大患。今若令承买小人规利,冗亵渎慢,何所不为,岁收微细,实损大体。欲望留此三庙,以慰邦人崇奉之意。」从之。又见《方平传》。

  入同知太常礼院。元丰初,改集贤校理、知大宗正寺丞,为开封府推官。神宗开天章阁,议新官制,除至礼部郎中,曰:「此南宫舍人,非他曹比,无出刘挚者。」即命之。俄迁右司郎中。

  初,宰掾每于执政分厅时,请间白事,多持两端伺意指。挚始请以公礼聚见,共决可否。或不便挚所请,坐以开封不置历事罢归。明年,起知滑州。哲宗即位,宣仁后同听政,召为吏部郎中,改秘书少监,擢侍御史。上疏曰:「昔者周成王幼冲践祚,师保之臣,周公、太公其人也。仁宗皇帝盛年嗣服,用李维、晏殊为侍读,孙姡А⒎朐探玻现荆偈谷胧獭1菹麓呵锒κⅲ谒恃T秆≈倚判€铣芍耍猿淙敖步林危愕钛嘧贝脱佣裕淳兴担怨泐V牵龈鄙萍糖笾沃尽!

  他日讲筵进读,至仁宗不避庚戌临奠张士逊,侍读曰:「国朝故事,多避国音。国朝角音,木也,故畏庚辛。」哲宗问:「果当避否?」挚进曰:「阴阳拘忌,圣人不取,如正月祈谷必用上辛,此岂可改也?汉章帝以反支日受章奏,唐太宗以辰日哭张公谨,仁宗不避庚戌日,皆陛下所宜取法。」哲宗然之。

  挚又言:「谏官御史员缺未补,监察虽满六员,专以察治官司公事,而不预言责。臣请增补台谏,并许言事。」时蔡确、章惇在政地,与司马光不相能。挚因久旱上言:「《洪范》:'庶征肃,时雨若。'《五行传》:'政缓则冬旱。'今庙堂大臣,情志乖暌,议政之际,依违排狠,语播于外,可谓不肃。政令二三,舒缓不振。比日日青无光,风霾昏曀,上天警告,皆非小变。愿进忠良、通壅塞,以答天戒。」

  蔡确为山陵使,神宗灵驾发引前夕不入宿,挚劾之,不报。及使回,既朝即视事,挚又奏确不引咎自劾。无何,确上表自陈,尝请收拔当世之耆艾,以陪辅王室,蠲省有司之烦碎,以慰安民心。挚谓:「使确诚有是请,不言于先朝,为不忠之罪;言于今日,为取容之计。诚无是请,则欺君莫大于此。」又疏确过恶大略有十,论章惇凶悍轻侻,无大臣体,皆罢去。

  初,神宗更新学制,养士以千数,有司立为约束,过于烦密。挚上疏曰:「学校为育材首善之地,教化所从出,非行法之所。虽群居众聚,帅而齐之,不可无法,亦有礼义存焉。先帝体道制法,超汉轶唐,养士之盛,比隆三代。然而比以太学屡起狱讼,有司缘此造为法禁,烦苛愈于治狱,条目多于防盗,上下疑贰,以求苟免。甚可怪者,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质问无所从,月巡所隶之斋而已。斋舍既不一,随经分隶,则又《易》博士兼巡《礼》斋,《诗》博士兼巡《书》斋,所至备礼请问,相与揖诺,亦或不交一言而退,以防私请,以杜贿赂。学校如此,岂先帝所以造士之意哉?治天下者,遇人以君子、长者之道,则下必有君子、长者之行而应乎上。若以小人、犬彘遇之,彼将以小人、犬彘自为,而况以此行于学校之间乎?愿罢其制。」又请杂用经义、诗赋取士,复贤良方正科,罢常平、免役,引朱光庭、王岩叟为言官。执宪数月,正色弹劾,多所贬黜,百僚敬惮,时人以比包拯、吕晦。

  元祐元年,擢御史中丞。挚上疏曰:「上之所好,下必有甚。朝廷意在总核,下必有刻薄之行;朝廷务在宽大,下必有苟简之事。习俗怀利,迎意趋和,所为近似,而非上之意本然也。今因革之政本殊,而观望之俗故在。昨差役初行,监司已有迎合争先,不校利害,一概定差,一路为之骚动者。朝廷察其如此,固已黜之矣。以是观之,大约类此。向来黜责数人者,皆以非法掊克,市进害民,然非欲使之漫不省事。昧者不达,矫枉过正,顾可不为之禁哉?请立监司考绩之制。」

  拜尚书右丞,连进左丞、中书侍郎,迁门下侍郎。胡宗愈除右丞,谏议大夫王觌疏其非是,宣仁后怒,将加深谴。挚开救甚力,帘中厉声曰:「若有人以门下侍郎为奸邪,甘受之否?」挚曰:「陛下审察毁誉每如此,天下幸甚!然愿顾大体,宗愈进用,自有公议,必致贬谏官而后进,恐宗愈亦所未安。」宣仁后意解,觌得补郡守。

  挚与同列奏事论人才,挚曰:「人才难得,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才识有余,上也;才识不逮而忠实有余,次也;有才而难保,可藉以集事,又其次也。怀邪观望,随时势改变,此小人也,终不可用。」哲宗及宣仁后曰:「卿常能如此用人,国家何忧!」六年,拜尚书右仆射。

  挚性峭直,有气节,通达明锐,触机辄发,不为利怵威诱。自初辅政至为相,修严宪法,辨白邪正,专以人物处心,孤立一意,不受谒请。子弟亲戚入官,皆令赴铨部以格调选,未尝以干朝廷。与吕大防同位,国家大事,多决于大防,惟进退士大夫,实执其柄。然持心少恕,勇于去恶,竟为朋谗奇中。先是,邢恕谪官永州,以书抵挚。挚故与恕善,答其书,有「永州佳处,第往以俟休复」之语。排岸官茹东济,倾险人也,有求于挚,不得,见其书,阴录以示御史中丞郑雍、侍御史杨畏。二人方交章击挚,遂笺释其语上之,曰:「'休复'者,语出《周易》,'以俟休复'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复子明辟也。」又章惇诸子故与挚之子游,挚亦间与之接。雍、畏谓延见接纳,为牢笼之计,以冀后福。宣仁后于是面喻挚曰:「言者谓卿交通匪人,为异日地,卿当一心王室。若章惇者,虽以宰相处之,未必乐也。」挚皇惧退,上章自辨,执政亦为之言。宣仁后曰:「垂帘之初,挚排斥奸邪,实为忠直。但此二事,非所当为也。」以观文殿学士罢知郓州。给事中朱光庭驳云:「挚忠义自奋,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罢,天下不见其过。」光庭亦罢。七年,徙大名,又为雍等所遏,徙知青州。

  绍圣初,来之邵、周秩论挚变法、弃地罪,夺职知黄州,再贬光禄卿,分司南京,蕲州居住。将行,语诸子曰:「上用章惇,吾且得罪。若惇顾国事,不迁怒百姓,但责吾曹,死无所恨。正虑意在报复,法令益峻,奈天下何!」忧形于色,无一言及迁谪意。四年,陷邢恕之谤,贬鼎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惟一子从。家人涕泣愿侍,皆不听。至数月,以疾卒,年六十八。

  初,挚与吕大防为相,文及甫居丧,在洛怨望,服除,恐不得京官,抵书邢恕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计未可必。当涂猜怨于鹰扬者益深,其徒实繁。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济之以'粉昆',必欲以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可为寒心。」其谓司马昭者,指吕大防独当国久;'粉昆'者,世以驸马都尉为'粉侯',韩嘉彦尚主,以兄忠彦为'粉昆'也。恕以书示蔡硕、蔡渭,渭上书讼挚及大防等十余人陷其父确,谋危宗社,引及甫书为证。时章惇、蔡卞诬造元祐诸人事不已,因是欲杀挚及梁焘、王岩叟等。以为挚有废立之意,遂起同文馆狱,用蔡京、安惇杂治,逮问及甫。及甫元祐末德大防除权侍郎,又忠彦虽罢,哲宗眷之未衰,乃托其亡父尝说司马昭指刘挚,「粉」谓王岩叟面白如粉,「昆」谓梁焘字况之,「况」犹「兄」也。又问实状,但云:「疑其事势如此。」会挚卒,京奏不及考验,遂免其子官,与家属徙英州,凡三年,死于瘴者十人。

  徽宗立,诏反其家属,用子跂请,得归葬。跂又伏阙诉及甫之诬,遂贬及甫并渭于湖外,复挚中大夫。蔡京为相,降朝散大夫。后又复观文殿大学士、太中大夫。绍兴初,赠少师,谥曰忠肃。

  挚嗜书,自幼至老,未尝释卷。家藏书多自雠校,得善本或手抄录,孜孜无倦。少好《礼》学,其究《三礼》,视诸经尤粹。晚好《春秋》,考诸儒异同,辨其得失,通圣人经意为多。其教子孙,先行实,后文艺。每曰:「士当以器识为先,一号为文人,无足观矣。」

  跂能为文章,遭党事,为官拓落,家居避祸,以寿终。

  苏颂,字子容,泉州南安人。父绅,葬润州丹阳,因徙居之。第进士,历宿州观察推官、知江宁县。时建业承李氏后,税赋图籍,一皆无艺,每发敛,高下出吏手。颂因治讯他事,互问民邻里丁产,识其详。及定户籍,民或自占不悉,颂警之曰:「汝有某丁某产,何不言?」民骇惧,皆不敢隐,遂刬剔夙蠹,成赋一邑,简而易行,诸令视以为法,至领某民拜庭下以谢。凡民有忿争,颂喻以乡党宜相亲善,若以小忿而失欢心,一旦缓急,将何赖焉。民往往谢去,或半途思其言而止。时监司王鼎、王绰、杨纮于部吏少许可,及观颂施设,则曰:「非吾所及也。」

  调南京留守推官,留守欧阳修委以政,曰:「子容处事精审,一经阅览,则修不复省矣。」时杜衍老居睢阳,见颂,深器之,曰:「如君,真所谓不可得而亲疏者。」衍又自谓平生人罕见其用心处,遂自小官以至为侍从、宰相所以施设出处,悉以语颂,曰:「以子相知,且知子异日必为此官,老夫非以自矜也。」故颂后历政,略似衍云。

  皇祐五年,召试馆阁校勘,同知太常礼院。至和中,文彦博为相,请建家庙,事下太常。颂议以为:「礼,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是有土者乃为庙祭也。有田则有爵,无土无爵,则子孙无以继承宗祀,是有庙者止于其躬,子孙无爵,祭乃废也。若参合古今之制,依约封爵之令,为之等差,锡以土田,然后庙制可议。若犹未也,即请考案唐贤寝堂祠飨仪,止用燕器常食而已。」

  嘉祐中,诏礼院议立故郭皇后神御殿于景灵宫,颂谓:「敕书云:'向因忿郁,偶失谦恭',此则无可废之事。又云:'朕念其自历长秋,仅周一纪,逮事先后,祗奉寝园',此则有不当废之悔。又云:'可追复皇后,其祔庙谥册并停。'此则有合祔庙及谥册之义。请祔郭皇后于后庙,以成追复之道。」众论未定,宰相曾公亮问曰:「郭后,上元妃,若祔庙,则事体重矣。」颂曰:「国朝三圣,贺、尹、潘皆元妃,事体正相类。今止祔后庙,则岂得有同异之言。」公亮曰:「议者以谓阴逼母后,是恐万岁后配祔之意。」颂曰:「若加一'怀'、'哀'、'愍'之谥,则不为逼矣。」公亮叹重。

  迁集贤校理,编定书籍。颂在馆下九年,奉祖母及母,养姑姊妹与外族数十人,甘旨融怡,昏嫁以时。妻子衣食常不及,而处之晏如。富弼尝称颂为古君子,及与韩琦为相,同表其廉退,以知颍州。通判赵至忠本边徼降者,所至与守竞,颂待之以礼,具尽诚意。至忠感泣曰:「身虽夷人,然见义则服,平生诚服者,唯公与韩魏公耳。」

  仁宗崩,建山陵,有司以不时难得之物厉诸郡。颂曰:「遗诏务从俭约,岂有土不产而可强赋乎?量其有无,事亦随集。」英宗即位,召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颂言:「周制六军出于六乡,在三畿四郊之地;唐设十二卫,亦散布畿内郡县,又以关内诸府分隶之,皆所以临制四方,为国藩卫。国朝禁兵,多屯京师及畿内东南诸县,虽馈运为便,而西边武备殊阙。今中牟、长垣都门要冲,二鄙驿置皆由此,而旧不屯兵,阒无防守,请置营益兵,以备非常。」明年,饥民果乘虚犯长垣,戕官吏,如颂虑。颂又请以获盗多寡为县令殿最法,以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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