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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路作品精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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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的概念引入医学,颇有些讽刺地露出一丝笑。一天一万,一个月流水三十万的医生,才能达到吕步的收入水平。想想每天接待的那些富少穷多的男女老少患者,就知道一万元流水,不狠心绝对做不到。   
  开方取药时时想着提成(3)   
  白京京端详了一会儿鲁小兵,说了一句要紧话:陆主任可还给你留着机会呢。 
  鲁小兵问什么意思?白京京一说,他便明白了。 
  无论是方便综合门诊小楼里的医导,还是主楼里的医导们,陆主任都直接掌握。对她们的指示就是,要尽量给那些敢处方能挣钱的医生多分配病人。这样结果就很明显了,你不敢处方,不会多挣钱,病人越少,结果少而又少;而那些敢处方能为自己也能为医院挣钱的人,医导分给你的病人越多,特别是大病越多,结果你挣得多而又多。鲁小兵一明白这个意思心中就有些发紧了,亏得白京京现在对自己有点特殊情份,也亏得自己新来乍到觉悟还不算晚,真要是落个负面的“马太效应”,就难翻身了。《马太福音》中,上帝讲越有就越再给之,越少的就越再夺之,看来和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阳光女孩搞好关系还颇有重大意义呢。他这才想到,那三个诊室的三位,无论是高傲的俄罗斯美女华倩,还是点头哈腰的郝夫子,还是人高马大的吕步,对这个小小的医导,都不敢有坏脸色而常有笼络意思。 
  往下的故事有点琐碎。白京京笑着问:你今天是不是该请我吃饭?鲁小兵请白京京吃了晚饭。饭后白京京又笑着问:你是不是该送我回家?所谓家,不过是白京京租住的一间小屋。鲁小兵一摊双手:我还没车,送你不成情调。白京京说:打的也可以呀。鲁小兵想到自己和白京京住地正好东西反向,晚上又有些别的事,正犹豫着,白京京一摆手,这次免了,下次吧。临上车前,白京京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这都是过渡阶段,很快会过去。 
  鲁小兵想,这算什么过渡阶段? 
  白京京摇下车窗,说了最后一句让鲁小兵顿悟成佛的话:你一定要概念解放。你不光是在治病,你是在提供医学服务,这是一种特殊产品。   
  香车美女刺激心别太软(1)   
  鲁小兵下决心第二个月迎头赶上。 
  他将方便门诊其他三个医生当做目标。吕步一个月一万三千多,自己一下可能赶不上。华倩一个月九千多,不值得赶。老夫子一个月一万一,三人中居中,算是鲁小兵要一下赶上的目标。一个月一万一,刨去基本工资,就要拿到九千元提成。一个月三十天,平均每天得三百元。保守起见按最低百分之三提成算,一天至少要一万流水。 
  清楚了这一点,鲁小兵第二个月一开头坐在诊室里看着一个个拿着病历本进来的男女老少,觉得心中不由自主狠了一点。每天很难看够五十个病人,病人常常没那么多,自己看病人也不可能天天那么快。碰到难缠的病人,一个人就消耗上你二十分钟,而一天只看二三十个病人,每个人花上他四五百元,才够一万流水,这谈何容易。很多人头疼脑热的,照理百十块就该解决问题,现在就要想办法往四五百元上消费,你只能小题大做。特别是在检验上,常规检查能上就要上,CT、彩超、核磁这些高价目的项目更要想方设法上。可是这年头富人虽不少,穷人更多,看着那些斤斤计较的面孔,你就知道让他们多花钱是为难事。一开这项那项检查,新病号就要嗫嚅着问问价钱,然后面有犹豫。老病号心中早有价目,你的建议才出口,他那边已经在眨眼思索。这年头消费理性,有钱人花钱也讲究了,穷人更算账算得紧。碰上手里攥着几张脏钞票看病的民工小贩,你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挖掘效益了。这时候,鲁小兵还是隐隐感到了自己原有的那条底线,再放开了处方,总要对患者有点用。完全没用,或者可能有些害的检查、治疗,确实不那么容易下手。各种各样的X光、CT,照理能不照就不照,放射线照在人身上总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条底线晃一晃也就往下走了。或者说,他对这底线有了新的解释。白京京那天说得好,他现在不光是治病,实际上在提供一种医学服务。有病没病,我跟你和颜悦色说着话,就是提供了服务。我让你去照照片子,享受了现代仪器的关照,也是一种服务。你钱花得越多越痛快,从我这里和到各个检验治疗环节都受到尊重,这又是为你提供的一种服务。特别是我对你说了宽心话,安慰了你的情绪,或者还对你有所指点,这些都要算钱的。 
  这么一想,鲁小兵觉得自己的底线变相存在着,就安心多了。 
  这么一想,鲁小兵就放开了,一旦放开了也就有些越来越放开的意思。天下很多突破都是开头难,一旦突破了,还颇有一点解放的快感。 
  一天一万流水,上午就要想办法做到六七千,因为上午病人多。再者,完成任务要尽量往前赶。如果一上午没超五千,甚至不到五千,那这一天就有可能玩完了。好在做医学流水和种庄稼一样,有大年小年丰歉不等。今天不到一万,歉了,明天找机会补上。今天大病号少,明天就可能多一两个大病号,那时候,核磁、CT、彩超上不用说,还可以尽量引导对方做手术。一确定做手术,虽然不是他鲁小兵做,但是他引来的顾客,这里边也有提成。说来说去,鲁小兵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了。白京京在外面大厅做医导,不时拉门进诊室来对他一言半语,他也感受到白京京的呵护。有时站起身拉门走出诊室,扫看一下外面走廊和大厅里的候诊病人,白京京一身白坐在那里,也会冲他一个会心微笑。鲁小兵知道,白京京既在照顾四个诊室全局,也在对他特殊下料。他便对白京京笑笑,觉得这样里应外合,颇有点合舟共济共同创业的意思。这时,他会对自己和白京京的关系及走向有一个风驰电掣的联想。 
  鲁小兵头几天因为自己变相存着一条底线感到坦然。因为自己的所有服务,包括微笑言语,都是对病人有点用的。有点用,处方让他们花钱就有道理。但是几天过后,他聪明地悟到,其实这条底线又可以说不存在了,因为对自己的言语微笑可以无限开价。一个微笑,你可以算它十块钱,可有的时候就能算成一百块、一千块。要不,他那些动不动让病人去照核磁、CT的处方就说不过去。像眼前这个肥肥的建筑工地的包工头,腰扭了,按经验,百分之九十九可以断定不过是腰肌劳损,没什么脊椎问题,大不了针灸、按摩、膏药一块儿上就是了,更简单就是个休息。但自己先让他去做了一个核磁共振,查查脊椎,这千数来块的检查一加上,整个处方价就上来了。自己对这个有点酒气熏天的工头也没多赔几个笑脸,这时赔下的一个微笑价值千金卖了高价。看着包工头尽量装得很阔绰,拿着处方晃着一身肥肉走出诊室的背影,鲁小兵知道,这小小的腰肌劳损至少要花上他两三千。鲁小兵就在这时想到,莫非自己现在完全是无底线处方了吗?他摇了摇头,不是。接着坐在他面前的是个怯怯的小姑娘,十多岁,上着小学。母亲一脸黄瘦穿着不整地站在一旁,一看样子,再一听口音,就知道是来京打工的。小孩儿不过是典型的感冒,他便按最普通的方法处了方,绝没有动辄让对方住两天院打打吊瓶的意思。不到一百块,就让她们了之,而且还颇加了点和蔼的告示,让小孩儿晚上多烫烫脚,这两天多注意喝水休息之类。做母亲的感谢着走了,临走还让女孩给大夫鞠了一躬,鲁小兵也便感到一种宽宏大量的满足。看着母女俩出去,他不但含笑点点头,还舒展地往椅背上一靠,更增加了一种人物感。就在这一刻,鲁小兵想到刚走的包工头,发现自己现在有一条不知不觉的底线:宰富不宰穷。   
  香车美女刺激心别太软(2)   
  他为自己这个发现觉得有点趣。 
  眼前又坐下的是个瘦瘦的年轻女子,旁边陪站着同样是瘦瘦的年轻丈夫。女人正在哺乳几个月的新生儿,诉说两个手臂疼痛,这个疼痛很折磨她,自然也成了年轻夫妇一件担忧事。鲁小兵却立刻告诉他们,这不过是因为哺乳期间每天抱孩子抱疼的,民间管这叫妈妈肘,没大关系。夫妻俩问,这么疼有没有办法?他告诉对方,除了拿暖水袋热敷,别的方法都不好用。既不能吃药,也不能贴膏药。现在正在哺乳期间,用药的措施都要避免。他宽和地笑笑说,一是习惯,二是等以后不抱孩子了自然而然就不疼了。一分钱没处方,就让对方心地踏实地走了。鲁小兵觉得自己不算不仁义,不算没底线。这样,除了宰富不宰穷,他发现了自己又一条底线,那就是绝对不该处方的不处方。 
  绝对不该处方的不处方,对最穷的人不下手,这两条虽然不挣钱,却挣来好感觉。鲁小兵觉得大头挣了钱,小头挣了感觉,很全面。 
  除了这两条不挣钱的,剩下的都是可以放开处方挣钱的广阔天地。 
  当他放开手处方时,又发现心中的两个规律:一个,该处方的处方了,他不再赔过多的笑脸。无论你是富是穷,百分百该去照片子该去动手术,我处方完了,挥手了之,到哪儿你都得这么治。对于那些说起来应该其实很可能不该处方的检验治疗吃药,无论对富对穷,他都不由得赔上点笑脸和好话。要不,觉得自己欠点儿。看明白这一点,他也没有生掰自己。既然提供的是一种服务产品,这时候笑脸和好话就算卖了钱。看明白这些,他不知道自己是心软了还是心狠了。鲁小兵还发现自己多处方后赔笑脸好话也是按比例的,如果宰对方宰得多,赔的笑脸好话就多;宰得少,赔得也少。一分钱一分货。还有一个比例,就是和对方的穷富相关。宰富人三千块,可能和宰穷人三百块意义相当。如果后者的财富不及前者的十分之一,那对这三百块赔的笑脸好话,反而可能比三千块更多。 
  自省到这些心理活动,鲁小兵可以说忧喜参半。既觉得新鲜,又觉得窝囊。 
  鲁小兵接着又看明白,与医疗知识以及笑脸好话一并卖出的是时间。他一天八小时都在赶一万流水,每小时卖多少钱是个硬指标,每分钟值多少钱也不言而喻。他对那种谈了半天不创多少流水的时间消耗心存越来越大的不满。如何貌似心平气和又坚决打住对方啰嗦,这成了他每天必修的法门。确实能一千两千处方的病号,多扯一会儿是应该的。扯来扯去就一两百块的病号,让他厌烦。每个人身上怎么也要平均个四五百块流水,才能达标。这么想着,他的时间、他的笑脸、他的好话、他的医学知识就要综合起来充分运用了,要不真完不成任务。鲁小兵现在每次处方都打两份,一份给病人,一份顺手放到抽屉里。病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底细,鲁小兵为的是每天下班后将一天的处方收齐,回家算算。 
  鲁小兵几次无意中发现,白京京经常从看完病走出诊室的病人手里要过处方看看,他便知道,白京京不光在给病人导向,还在观察他及其他几个诊室医生的流水。鲁小兵佯装不知,自己算自己的账。但是,两个星期过去后的这天下班后,白京京却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那天鲁小兵正拉开抽屉整理当天的处方,不知何时白京京已经进来。鲁小兵连忙收起,关上抽屉。白京京却一笑:你应该每天算算。 
  鲁小兵有些恼,却没往脸上挂,这位医导正在呵护自己。 
  白京京也便在对面坐下了。 
  这是每天下班后例行的小小会晤。鲁小兵因为让对方撞见了自己的小九九,坐在那里表情有些不自然。白京京却开了口:你这个月肯定和他们缩小差距了。鲁小兵一听,稍有些诧异,什么叫和他们缩小差距?他现在每天流水平均都超过一万,这样下来,不赶上老二郝夫子,也和他不相上下。这个月他在四个人中虽然排不上一号,但不是第二就是第三,是没问题的。白京京也不知怎么算出还是看出鲁小兵的内心门道,她点了一句,这可是月中啊,你还剩下十天时间,别把日子算错。鲁小兵愣了几秒钟,眼前一道闪电般震了一下。天哪,自己这个混账,真是算了一笔大混账。一个月刨去双休日假日,平均也就二十来天上班,他却算成了三十天。像这样一天一万流水,二十天下来,一个月的提成最多也就比上个月翻一番,到六千。再加上基本工资能挣八千来块钱,还会排在华倩后面当老四。要想和老夫子一样,一个月搞九千提成,他每天的流水不应该是一万,而是一万五。算到这里,他脸色变了,怎么把二十天算成三十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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