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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诀 作者:茴笙(晋江非v高积分2013.5.30完结,宫廷侯爵,天之骄子)-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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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姬骞淡淡开口,“美景美酒都是世间至佳之物,合该众人分享,但旁的,请恕本王敝帚自珍。”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一凛,甚至有人朝裴业投去不赞赏的目光。无论如何,吴王殿下此刻的反应已经是十分客气,相较起来,裴业就显得甚为失礼了。
时下名士虽以风流恣意为荣,方才裴业的一番言行对象若换了别的女子也算不得出格,传出去反倒是一段风流佳话,但若是对着慕仪却绝对不行。且不说她本身高贵的身份,只说姬骞这里,慕仪不是他的姬妾婢女,而是聘定的正妻,未来的吴王妃。对这些名士而言,当着夫君的面调戏人家的婢妾算不得什么大事,真喜欢了直接索要也是寻常,但轻薄人家的正妻却是断断不可,更遑论是母族如此显赫的正妻。
裴业笑意淡去,唇畔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似是十分不屑的模样。
慕仪沉默半晌,淡淡道:“裴君甚是率性。”看向姬骞,“此间甚是乏味,殿下可得空陪阿仪游园一乐?
姬骞含笑:“固不敢辞。”
众人见状忙与两人拜别,慕仪盈盈一福后率先扭头而去,姬骞瞥也没瞥裴业一眼便跟了上去,两人的仆婢紧随其后,转眼间都消失在花木扶疏之后。
见人走远,郑清润方叹气道:“休元,今日之事,君过矣!”
有人附和道:“是呀,你没看到吴王殿下和温大小姐都压着怒气吗?得罪了这两位,君前程堪忧啊!”
见裴业仍旧一脸不屑的模样,有人复劝道:“纵是你无心仕途,可太守大人却是在朝为官的!庙堂之事诡异莫测,君勿要为家门招祸才好!”
裴业朝众人一揖:“诸君好意,业知晓了。然今日之事业自认无过,乃是那吴王殿下太过迂腐小气,甚为无趣。这般俗物,倒配不上那出尘脱俗的佳人了!”言罢不待众人反应便领着长随飘然而去,一壁走还一壁吟唱,“美人误托,明珠暗投,奈何,奈何……”
先前开过口的那位蓝袍公子凝视着裴业疯疯癫癫的背影,咬牙切齿:“这裴休元,当真魔怔过了头!”
。
慕仪与姬骞立在一块郑府难得一遇的空地上,确定周遭三十步之内都无法藏匿监视之人后,慕仪面无表情地看着姬骞低声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姬骞蹙眉:“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丁夫人前几日刚下了大工夫离间我们的关系,我这是做给她看的。”她只能确定没人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更远的地方有没人躲在那里观察他们的表情就不得而知了,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不过以自己住的那间遍布机关的屋子来看,这手准备多半不会白费。
姬骞感兴趣道:“哦?她说了什么?”
慕仪一脸冷酷:“我们女人之间的争斗向来是不让男人知道的,这是行业规矩,你死了这条心吧!”
姬骞:“……”
配合地做出恳切的表情,姬骞把昨夜与秦继在青凌江上之事给她说了,然后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我们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
“你怀疑,下套的人是……”
“不是怀疑,我肯定是他。”
“可,他怎么知道你会恰好在那天去琼华楼览胜?”
“事实上,我一开始之所以会带你去琼华楼,就是因为我得了消息,赵舜后人会于近日潜入琼华楼窃取太祖御书。”
这么说,他带自己去玩儿不过是顺路而已……慕仪磨牙,露出了发自肺腑的冷笑:“所以,这消息其实根本就是他放出来的?”
姬骞一笑,不答反道:“这些都不重要。我今日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慕仪挑眉:“去找那个登徒子裴休元套话?”
“阿仪真是聪明。”姬骞赞赏道,“那裴休元素日恣意狂妄,裴呈向来不把大事说与他知。今次想来他也并不知道‘太祖御书已然被窃’的消息,你想办法跟他打探一下真正的御书藏在哪里。”
“可你都说了裴呈不把大事告诉他,问他有用么?”
“试一试,总能找到一些线索的。”
慕仪低头,沉默半晌,忽然抬头一脸悲愤:“你利用我去施展这‘美人计’,合适么?!”
姬骞有些莫名其妙,还来不及反应却见慕仪扬手一挥,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清脆的响声让他都不自觉怔了一怔。
反应过来后压低声音喝问道:“你做什么!”
“我现在对你可恼着呐!演戏得演全套啊!”慕仪一脸悲愤,语气轻快道,“回去之后我立马就可以约见裴休元了,典型的气急败坏之后的破罐子破摔啊!”
姬骞一时无言,慕仪后退几步,双眼含泪,哀不自胜的模样:“我可是为了帮你才出此下策的哦!吴王殿下就委屈一回吧!”言罢掩面泪奔而去。
姬骞呆立原地半晌才想起自己还在场上,立刻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惆怅而去,留给远处的偷窥者一个萧索落寞的背影……
。
打了姬骞一巴掌之后慕仪神清气爽,回到沁园后立刻命人邀裴公子过府一叙。
见面的地点慕仪效仿万黛定在了沉香水阁,因会见的是男子,婢子在水阁中间挂了一幕珠帘,青玉、琥珀并琉璃串成的珠帘流光溢彩,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裴业应约前来的时候慕仪正在抚琴,他立在水阁外,静听她将一曲哀婉凄切的《相思误》弹得杀气腾腾,唇边含一缕莫测的笑意。
一曲闭后裴业入内一揖:“业见过温大小姐。”
慕仪起身,隔着珠帘裣衽回礼:“裴君有礼了。”
裴业笑意吟吟:“不知温大小姐约业前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慕仪语气平淡,“只是阿仪久闻裴君大名,如雷贯耳,今晨与君在湖畔相见却不曾细谈,事后想来颇为遗憾,这才贸然邀约君子一晤,品茗论曲。”
“论曲?”裴业挑眉大笑,“业可不若温大小姐精通曲艺。适才大小姐这曲《相思误》的弹法业前所未闻,实在是大开眼界!”
慕仪苦笑:“裴君是在嘲笑阿仪了。”纤指拨弄琴弦,发出悠扬的声音,“阿仪心有杂念,本不宜抚琴的。”
“大小姐此言差矣,抚琴为的是抒发本心、排遣情思。想弹便弹,不想弹便不弹,没什么适宜不适宜的。”裴业正色道,“大小姐适才的曲子发乎于情且技艺精湛,已不算辜负了这张瑶琴和这首曲子。”
慕仪闻言颇有几分惊讶,怔怔地朝他看去。隔着珠帘,只见这裴休元长身玉立,风姿超然,纵有那么多恣意纵情的荒唐传闻,但不可否认,单从皮相气度而言,他确确实实是个芝兰玉树般的神仙人物。
颔首微笑:“裴君此番见解,阿仪也是闻所未闻。”
裴业笑得更欢:“既如此,业与小姐倒是正正相配了!”
再听到这放诞无礼的言辞慕仪已没了怒气,只摇头笑道:“阿仪约见裴君本来另有所图,如今却心下难安了。”
裴业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小姐可是因为与吴王殿下不睦,所以特特唤了业前来,为的便是借业气殿下一回?”
慕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裴君。”
裴业却兴致勃勃地凑近珠帘,道:“小姐既然要气吴王殿下,光这个程度可不够,怎么着也得与业相携出游一遭才够分量。”见慕仪只顾低头闷笑不语,复道,“不然,先把这道珠帘撤了也好。像这样隔着帘子讲话哪里显得出你我亲厚来呢?”
慕仪却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裴业,连称呼都换了:“休元君想带阿仪一游,却不知想带阿仪去哪里呢?”
裴业一听这称呼就乐了:“小姐想去哪里,业便带小姐去哪里。”
慕仪凝神思忖片刻:“休元君擅长丹青,阿仪却自小就画艺不精,不如休元君带阿仪去长云寺拜访你的那位书画之友空睿大师可好?阿仪想向两位讨教画艺。”
裴业面露难色:“这却是不巧了,空睿大师为钻研画艺,从半月前便闭不见客了,说是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不绘出一幅比我的《枯木寒鸦图》更好的画作便绝不出门。他虽是我老友,又是出家人,但我也得实话实说,这老和尚,脾气可是固执古怪着呐!小姐此时想见他,恐怕难成!”
慕仪露出遗憾的表情,颓丧地跪坐回垫子上,闷闷不乐地拨弄琴弦。裴业见状忙道:“除了画艺还有别的有趣的事情啊,小姐对书法可有兴趣,业藏有一些李元的飞白书,可供小姐一赏。”
慕仪托腮:“我不喜欢飞白。”
裴业一滞,无奈叹气:“那小姐喜欢什么?”
慕仪眨眨眼睛:“我喜欢八分。休元君也知道啊,太祖皇帝最喜欢八分了,留了好多八分书下来,我小时候习字的时候,爹爹也会拿太祖皇帝的字帖给我临摹。可惜宫内珍藏的太祖爷的御书我都看过了,休元君这里若有新的就好了。”
裴业漫不经心地拨弄珠帘:“业此处怎会有太祖皇帝的御书?小姐莫要玩笑。”
慕仪凑近他,隔着珠帘那一双杏眼里闪烁着狡黠之意:“休元君这里没有,但盛阳却是有的……”
裴业笑起来:“小姐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慕仪坦然点头:“是。我好奇这幅御书好久了,还望休元君可以为阿仪实现这个心愿。”
“小姐想去琼华楼一观太祖御书,大可自己提出。在盛阳,难道还有人敢违逆盛阳翁主的命令么?”
慕仪苦恼地皱眉:“要只是看一看当然是可以啦,但我还想把它带回来品鉴一晚,这却是不行了。”
这倒是事实。当年端仪皇后亲手将御书挂进琼华楼时曾下过命令,永生永世此书不可离开琼华楼。
“小姐的意思是?”裴业不动声色。
慕仪双手合十,一脸虔诚:“休元君身为太守公子,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吧?”
“此乃大事,业一介白衣,如何能做得了主?”裴业摇头。
慕仪皱眉:“刚才还说什么只要我想要的你都答应,转眼就说做不了主。真是没有意思!”顿了顿,语气中带了几分气恼,“你们男人惯会出尔反尔,骗起人来个个都是好手段!”
裴业看她恼得都快哭出来了,轻叹口气:“不是业不愿意答应小姐,实在是此事确实无能为力。”
慕仪听出他话中别有它意,眼睛转了转。水阁中本来就只留了瑶环瑜珥两人服侍,她索性将她们也遣了出去,挑开珠帘走到裴业身边,轻声道:“休元君言下之意是?”
裴业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小姐想要将御书带回一夜,想必是为了借着月色查看端仪皇后的题字吧?”
慕仪颔首,裴业声音压得更低:“那么业不妨告诉小姐,琼华楼里挂着的所谓太祖御书,根本没有什么端仪皇后的题字!”
慕仪瞳孔微缩:“你是说,琼华楼里的御书,其实是假的?”
裴业颔首:“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了,但至少十年前,我第一次潜入琼华楼,想夜赏先贤御笔,却发现月光下根本没有多出什么端仪皇后的题字!当时我就揣测,也许在世人不知道的时候,御书已然被人调换,而我们却一直没能发觉,被蒙蔽了这么多年。”
慕仪盯着裴业,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作假的痕迹,却只看到一派坦荡真诚。她轻叹口气:“此等大事,休元君竟这般轻易地告知阿仪,真让阿仪吃惊。”
“再大的事情,也不比小姐的欢颜更重要。”裴业看着慕仪,笑意深邃,“业不愿见小姐伤心失望。
猜测
对于裴业突如其来、来势汹汹的深情表白慕仪表示很淡定,鉴于这位仁兄有着“十七岁时街头偶遇一美貌卖纱女、一见倾心无法自拔,兴冲冲拿出三千金要买她为自己一世纺纱,最后被人家泼了壶酒”以及“二十一岁时拿着举世难求、千金不换的李元名画《姑苏柳》去讨一个初初相识的小倌儿欢心,然后两人关在房内三日未出”等剽悍记录,这会儿对着才见过两面的自己剖心剖肺也就显得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比起他的一腔柔情,此刻更扰乱慕仪心神的明显是那个让她始料未及的消息。
琼华楼的太祖御书原来早已丢失,这么多年来挂在那里的不过是被人掉包的仿冒品而已!
这真是一个惊天大秘密。她本以为既然秦继拿走的御书是假的,那么真的便一定是被裴呈和沈翼他们合伙藏起来了,只要御书还在,总能想到办法找出来。但若是这御书一开始便丢了,事情可就真的难办了。
裴业说十年前御书已然不在琼华楼,那么它到底是在裴呈任上丢失的还是更早?而今次他们之所以设下这个局,会不会就是发觉了这个秘密,索性在构陷姬骞的同时,找一个人来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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