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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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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隐在假山内的十余个蒙面人又已跃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花溅泪不敢恋战,带着那侍卫正要往院墙处掠去,那侍卫手腕忽地一翻,反扣她脉门。她手腕一振、一滑、一甩,将他甩开,情知中计,身形冲天而起,箭一般射入了身后荷池。“嗤嗤嗤”,谭清追上前来,向水中打出一把金钱镖。但花溅泪早已游鱼般消失在茂密的荷丛。谭清站在池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那侍卫靠上前来道:“总管,这救我之人仿佛是个女子!想不到我们此举没钓出府中奸细,倒钓出个大鱼。她武功那么高,绝非一般冷香宫弟子!”
谭清冷笑一声,忽地大声道:“一号,你去禀报王爷,请他火速赶来雨荷小筑。二号、三号跟我走。其余的马上回去,加强警戒,不得让任何人接近!”他铁青着脸,目中冷芒闪动,带着两个侍卫径直向雨荷小筑走去。走到门前,缓和了一下脸色,轻轻叩门。
半晌,才听可人道:“来啦,来啦!”可人开了门,揉揉腥松的睡眼,道:“谭总管,你又来送什么东西?”谭清道:“烦你禀告蕊香妃,王府中进了刺客,为防万一,我们要进去搜一搜。”
可人道:“我们睡得好好的,哪来什么刺客?刚才香妃被你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又来了!这里没有什么刺客,总管大人请到别处搜去!”
谭清正色道:“不行!这刺客武功极高,适才被我们发现,不往府外冲,反往池中跳,可见乃王府中人,而池畔只有一个雨荷小筑,你们正在熟睡,有可能没有查觉有人潜入。我们奉命保护香妃安全,若是出了意外,你我都不好交待。来呀,进去搜!”他这一番话说得有软有硬,理正辞严。
可人将门挡住,把手一伸:“那好,拿来!这雨荷小筑是什么地方?这是王爷赐给蕊香妃的寝居。你要搜查,先拿了王爷的金令牌来。”谭清道:“这……王爷他还不知此事。不过,我已差人去请了。”可人沉下脸来:“总管大人,你好大胆子!没有王爷允许,你竟敢擅闯雨荷小筑。”
这一番吵闹,早已将睡在外屋的几个值夜婢女吵醒,她们俱都赶紧穿好了衣衫,赶了过来,垂手肃立听候吩咐。谭清道:“你们几个来得正好。这府中进了刺客,你们上楼看看,可有什么异常?”
几个婢女应了一声,就要往楼上走去。可人心中大急,恨不能扇谭清两耳光,却又不敢让他瞧出自己会武,道:“慢,你们先搜搜楼下,待我禀过香妃,服侍她更了衣,你们再上楼。”
几个婢女将楼下房间俱都看了看,未见异常,正要上楼,忽听有人高声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是淮安王亲自赶来了。一众人等垂首恭声道:“王爷!”
谭清将嘴凑在淮安王耳边,低声道:“王爷,那刺客乃是一个女子。被卑职发现后,跳入荷塘失了踪迹。请王爷注意看那香妃的头发可是湿的?床前绣鞋可有泥污?”
淮安王不动声色地道:“你们在楼下等着,不要惊扰了香妃,待本王亲自上楼瞧瞧。”忽听楼上有脚步声响,可心走下两级楼梯:“香妃请王爷上楼一见。”
楼上布置十分雅致。粉红宫灯柔光轻射,芙蓉帐内暗香浮动。透过半透明的纱帐,只见花溅泪半倚床栏,云鬃蓬松,哪有半根头发是湿的?淮安王轻轻走过去,掀开一角香帐,坐在床沿笑道:“惊扰了你的好梦了!”
花溅泪道:“外面风雨这么大,难为王爷还来看妾妃,妾妃真是于心不安。”淮安王道:“听说王府中出了刺客,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赶紧过来瞧瞧。你既无事,我也放心了。”一面说,一面悄悄看了一下她放在床前榻上的绣鞋。只见这浅紫色的丝履色泽如新,点尘不染,鞋上所缀珍珠正闪着柔和的光泽。他笑道:“你且安歇吧,明日,我再设宴为你压惊!”
待淮安王率众离去,雨荷小筑中终于安静下来。花溅泪这才长长吐了口气,低声道:“好险好险!”可人笑道:“谭清他疑心虽重,又怎知宫主你那么细心,己将鞋换过?他更不会料到你内力如此之高,竟己用内力将湿发弄干!”
花溅泪道:“谭清疑心之重足可与司马懿媲美,实是我之大敌,今日能瞒过他,实属侥幸。”下了床,打开纱窗,一阵满含雨腥的风吹了进来。
花溅泪叹道:“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已是八月初五,我们到淮安已九日。姜太公也快回来了,今日之事必让淮安王戒心大增,时间紧迫,明晚我们就动手。明日你们先想办法通知尚槐,叫他通知他妹子离开栖霞庵,再在山脚为我们备好车马。”
淮安王回了居处,却夜不能寐,出房立在廊下,看那庭前夜雨。
谭清轻轻走过来,低声道:“王爷,你还未歇息么?”淮安王瞧他脸色,似乎欲言又止,道:“你有何事不妨直言。如今,你是本王最心腹之人,纵然说错什么本王也不怪你。”谭清道:“这蕊香妃不过入府七日,府中便出现了一个武功极高的蒙面女子……这不可能出于巧合吧?”淮安王道:“你还在怀疑她?”
谭清道:“诸葛一生唯谨慎。非常时期,不得不防啊!王爷一向谨慎,怎么如今也大意起来了?”淮安王默然不语,只望着雨丝出神。谭清缓缓道:“依卑职看,王爷不是没有怀疑她,而是不忍怀疑她,不愿怀疑她。不只因为没有证据,更因为,”他意味深长地一字字道:“王爷,你的心中又有了——情!”
淮安王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缓缓移向雨荷小筑。谭清又道:“王爷,你有大事未成,岂可贪恋美色,沉溺于儿女私情?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当年‘温候’吕布何等英豪,不也因一个貂蝉而丧命?王爷,你,你可还记得刘妃?”淮安王神情一震,似己被说中心中痛处。
谭清道:“王爷,你与聚雄会主联手共谋大事,你在朝中揽有大权,他在江湖遍布势力。你要帮他当上武林至尊,他则助你夺取皇位。而要成大事,首先就须绝七情灭六欲。几年前,王爷迷恋上了刘妃。刘妃温婉柔善,王爷无形中己被她软化,结果……”他笑了笑,低声道:“王爷,你以为刘妃真是病死的么?”淮安王神情大变:“难道……”
谭清道:“王爷与卑职都对刘妃之死感到怀疑,王爷慑于师威,不敢寻查,此事便不了了之,而卑职却暗中留意察访,发现……”淮安王急道:“你发现了什么?”
谭清垂首道:“刘妃原来是被一种慢性毒药毒死的!”
淮安王神情一震,默然半晌,终于缓缓点头,目中闪过一丝怨毒与仇恨之色。
谭清道:“卑职劝王爷莫重蹈旧辙,疏远香妃,对聚雄会主多加提防。他野心勃勃,老谋深算,决非一个武林至尊就能让他满足!王爷的师父更是深不可测,他有时偏向你师兄,有时却又护着你,让你二人势力平等发展,互相牵制!岂不闻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不定到最后你与聚雄会主都不过是替人做嫁——”
“住口!”淮安王变色道:“谭清,不许你再胡言乱语!”
谭清“扑”地跪下,流泪道:“王爷!卑职并非胡言乱语,挑拔离间,卑职是在为王爷你作想啊!想我谭清,二十年前误为罪臣之仆,若非王爷相救,哪能活到今日?谭清非是忘恩负义之人,自跟王爷你的第一天起,就誓死效忠王爷。对于王爷,是无话不可讲,无事不可为。而如今,卑职不忍见王爷为一个相识数天的女人日渐沉溺,丧失大好前程!”
淮安王叹了口气,扶起他道:“谭清,我不怪你,你都跟了我二十年了,我还不明白你的赤胆忠心么?唉,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谭清一怔,道:“原来王爷表面不动声色,却是心如明镜。”
淮安王淡淡笑道:“只要本王心里有数,又何必说破?就连梅九龄,也背着我暗中与聚雄会勾搭。既是如此,我倒不如做得漂亮一点,收他为义子。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之人,总想脚踏两只船,持观望之势。哈,我却偏要证实给他看,谁才是真正的枭雄!何况,本王喜欢刺激,喜欢危险。”他的神情忽地变得阴冷而自负起来,缓缓地一字字道:“我从不怕我身边藏有一条毒蛇或是一只蝎子,我要让它或自食其果,或彻彻底底臣服于我!”
谭清手足忽然一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道:“原来如此!只是关于香妃……王爷你准备怎么办?”淮安王道:“我心里有数!”
谭清便不再言语。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看这檐上之雨珠串般滴到石阶上,夜很静,雨声滴哒,更衬出一点孤寂。
次日,雨停了,天未晴。阴暗的天空中飘浮着一朵朵铅色的云块。黄昏时分,花溅泪正在长廊上逗那水中鸳鸯。淮安王含笑走来,道:“蕊儿,你猜,我给你送什么来了?”谭清跟在他身后,手中鸟架上停着只翠羽鹦鹉。淮安王指着花溅泪,对那鹦鹉笑道:“喂,快说呀,这就是香妃!”
那鹦鹉好生乖巧,叫道:“香妃真美,香妃真美……”花溅泪喜上眉梢:“好乖嘴的鸟儿!”谭清将鸟儿挂在了廊上。淮安王道:“见你如此高兴,我很欢喜。蕊儿,我想烦你给我剪剪指甲。”
花溅泪奇道:“王爷要妾妃剪指甲?原来王爷巴巴的赶来竟不是为了送鸟儿,而是使唤妾妃来了!”淮安王柔声道:“不是使唤,是请求,如何?”
花溅泪低头道:“这,妾妃可担当不起。”便命可心去取了一把小巧的剪刀来,小心地拿起剪刀,细致地给淮安王修剪着指甲。
淮安王痴痴地瞧着她那双灵巧小手。指尖的感觉本是最敏感的,他只觉一阵阵微麻的快感从指尖传遍全身。忽地叹道:“我现在只恨一件事。”花溅泪心中一紧:“何事?”淮安王道:“一个人为什么只有十根手指?而指甲为何长得这般慢?”
花溅泪放下心来,笑了笑,竟不敢再正视他的眼,连忙转过身去,假作看那对戏水的鸳鸯……
一弯残月照着满池荷叶,蛙声阵阵。池畔的柳条儿轻柔下垂,一动不动,仿佛也已睡去。三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黑暗处的柳荫下。三人仔细聆听了一下动静,其中一个黑影当先掠出,立时有人低声喝道:“什么人?”
黑影并不答话,却抬手弹出一粒石子,那人惨呼一声“啊”!顿时,黑暗中涌出十数个人来,手中刀剑、铁笔齐向黑影身上招呼去,那人影反手拔出长剑,身形滴溜溜地一转,将那些兵刃一一荡开,身形一纵,向王府外跃去,那十余个蒙面人也立刻飞身追了上去。这人影刚走不久,又一条人影掠出了柳荫,飞身直向假山扑去。此时,外面的守卫已全被先前那人引走,她轻而易举地上了假山。果然,在假山缝中隐隐透出一点淡淡的光来,不凑近看,根本不易发觉。
这人似也懂得一点机关门道,在那缝旁摸了一阵,一按,立刻闪到了一边。假山上裂开了一个仅容一个人弯腰而进的小洞。洞口刚现,立刻有人开动机关,“蓬”地一声,射出无数毒箭。幸亏这人闪得快,刚刚避过!洞中跃出七个蒙面人来,当头一个冷冷笑道:“大爷早就知道你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刚才被引走的不过是些小角色,大爷我早已候你多时了!”七个人,七把刀同时扑向了这人。这人眼珠子一转,劈手打出一把铜钱,抽身就往院墙跑去。这几人邀功心切,以为这第二个一定就是正“点”子了,一起邀喝着追了上去。
这一下洞中势力空虚不少。第三个人影足尖一点,飘然进了山洞。正是花溅泪。她飞快地扫视了一阵,已找到机关所在,伸手在洞壁上一阵拨弄。“哗”地一下,地上忽然裂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花溅泪略一沉思,沿着石阶拾级而下。石壁上嵌有铜灯,照着这条不知究竟有多深的地道。她功临百骸,慢慢前行。行约数十米,又是一道石壁。她在壁上检看了一阵,拨下玉簪,在一个小洞上拨弄了一阵,石壁上现出一个小小门户,她豪不犹豫地闪身钻了进去。立刻有人喝道:“谁?”话音未落,花溅泪已点了他的“软麻”穴。地道中很是潮湿,花溅泪暗道:“难道这上面便是那荷池了么?”
一个拐弯处,忽然闪出两个高矮胖瘦一般无二的人来,一人手中拿着一柄流星锤,一言不发,丈余长的铁链带着那乌黑的铁锤闪电般击来。花溅泪流云般倒飞出去,便似已被那两柄铁锤击中一般,衣袂紧挨铁锤,同时后掠,手中相思剑挥动,铮铮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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